动物们怎么哀嚎,人们是听不见的,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家里的银子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好,未来越来越有希望,即使是焦裕丰父子,也对这样火热的场面十分的欣慰。
啥?环境保护?动物保护?就如今这森林面积还用这个?虽然如今不是唐朝那种,长安城里都能见到老虎的荒凉情况,可同样的,因为劳动工具比较原始,人类的杀伤力有限,大片大片的森林还处在原始阶段,最起码,就焦裕丰看来,百十年的,只要不搞什么全民大开发,这样操作下去,绿化覆盖率超过60也是稳稳的,动物更没有什么绝种的危机,既然这样,他关心动物干啥?他的脑子可没毛病。
自觉没毛病的焦裕丰不但不阻止,连着自家父子两个干的都十分的起劲,每每两三日的,就能收拢起一车的东西往城里去。别忘了他可还有个给衙门的底层小吏送肉食野味的活计呢,这生意可不能黄了,如今可是他大半的出息来源。
当然,这进城多了,有些人自然难免见的就多了,比如木头,而见他多了,那么事儿自然也多,比如帮着送点不怎么要紧的消息啊,或者帮着带个人啊,顺带的,焦裕丰的消息也比旁人更灵通了好些。比如事关他们村子的,那北面那个被无数人遮着掩着却又总出麻烦的山里。
这一日,焦裕丰照样驾着车,往城里去,才进了京城的城门,就见木头在前头对着他招手,他也不二话,立马就扯着笑脸迎了上去,当着城门口的兵丁们,还打着哈哈的问到:
“木叔,怎么,这是嘴馋了,也想要个兔子吃吃?”
“又是兔子?
我说,最近你们那边兔子成灾还是怎么的?怎么总是这东西?就没别的?”
听到木头说焦裕丰家兔子成灾,别说是焦裕丰了,就是边上听见的都笑了,他们就在这城门口干活,即使换班,也总是这么几个,所以只要稍稍多看几眼,就没有不知道焦裕丰最近送的东西是啥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对他总是送兔子早就有了疑惑和好奇,不然也不至于明明看到木头喊人,还在这听着,就想借着木头的嘴问一问。
可焦裕丰是那么能容易说出秘密的人?怎么可能,虽然没学过保密条例,可如今这村子周围套兔子都泛滥成啥样了,他能因为最快,再无形的多增加竞争者?傻子才这么干呢,他不是傻子,所以立马转移话题,指着那扯上一角,看着就数量可怜的野鸡对着木头说到:
“有,怎么没有,看,这还有三只野鸡呢,不过这是前几日人家定好的,除了这个,其他的还真是没别的了,兔子不也挺好的?这肉炖出来比家养的可有嚼劲多了。”
“得了吧,那味道也比家养的重你怎么不说,成了,不说这个,你跟我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知道焦裕丰不想说,木头也不勉强,老实说焦裕丰做的还是挺到位的,每次来,只要他们中有人想买,总是给最低的价钱,让这一伙子日常荤腥吃的少的兵丁们,也沾了不少的便宜,这样的情况下,焦裕丰不想说,还真是没人会强求。所以即使木头直接用话将人引走,旁人也没什么意见,倒是这木头即将说的事儿,对焦裕丰来说更重要些。
说的是什么事儿呢?自然就是前头说的,那北面山上的事儿了。
“事儿基本已经了了,那边只要不是太往里头去,你们打猎什么的,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了,不过你要记得啊,从你家这边开始,过三座山的地界,以后就不要去了。”
“三座山?行,我知道了。谢谢木叔。”
“怎么,就不想问问,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焦裕丰对此早就有了猜测,如今猜测成真,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表情也十分的平静,这倒是让木头眉头一挑,有些诧异了,忍不住询问了起来,可他没想到人焦裕丰回答的更妙。
“叔,我就是个草民,像是我这样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嘿,你小子,今儿你不想知道,我还偏要说了,告诉你,那山里有矿,如今朝廷接手了,以后会有官兵在那里驻扎,还会送些犯人去做苦役,所以啊,你小心些,若是遇上什么逃出来的,就抓了送到衙门,必定有赏,知道不?”
嘴上说的像是斗气一般,可实际上真说起来,这木头的一番话根子里还是在提醒焦裕丰那山里的事儿,这是怕万一遇上什么重犯逃犯,大意之下吃了亏。对于木头的这一份心,焦裕丰十分的见情,他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从车上提留下一只没了皮毛内脏的兔子,往木头的手里一塞,笑嘻嘻的说到:
“知道了木叔,只是我这人啊,打猎还成,和人干架却没什么经验,这样的好事儿估计是遇不上了,遇上人,跑快些还比较实在。”
这是说他知道了,会避开小心的,这话说的隐晦,可意思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懂,知道自己的好意人家领了,木头自然更高兴,他这一高兴吧,说话就有些不着调。一手提过兔子,一边乐呵呵的打趣: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兔子成灾了吧,不然你小子能这么好?直接就送我一只?”
“叔,这说的可是风凉话了啊,冬天这么说可不厚道,要不你还我?”
“那怎么成,我正馋着呢。得,走吧,赶紧给人送去,再不送去,我这看着野鸡都能红眼了。对了,我记得,你和那谁?侯捕头关系不错?”
“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你去的时候,和他说一声,让让最近避一避。”
嗯?避一避?难不成这京城要出事儿?能有什么事儿,让这皇家探子说避一避?难道是衙门里的争斗?
焦裕丰有些糊涂,不过这本和他不怎么想干,木头能想着让他帮着提醒一声,这是让他送人情,毕竟经过了他的嘴,即使知道这是木头给的消息,也会对着焦裕丰多几分感激,如此一来,也算是木头帮着焦裕丰交好了一番,他也该见木头的人情。嗯,至于这侯捕头。。。自己的事儿自然该自己处理。
可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老实说,焦裕丰这会儿真的是有些好奇。特别是在侯捕头听到消息之后,那一脸茫然的时候,心里更是像被爪子饶痒痒一般,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对京城的消息又多关注了几分。
而就在他开始对京城消息上心的时候,木头的小院子里,那个早先焦裕丰见过的算卦的正在一边吃酒,一边和木头说起焦裕丰。
“你这是真想将他引进来?上次不还说不想把他也扯进来嘛,怎么突然变卦了?”
“谁让他家就在那地方呢,咱们这一次人手少了这么些,如今紧张的,都不够往那派人的,不想法子让他帮着多长只眼睛,出了岔子可怎么办?若是真有什么人逃出来,上头怪罪下来,咱们不好交代不说,那村子指不定就会。。。他上心了,哪怕未必能防住什么呢,关键时刻总能护住家小,若是再能有个人帮着报信,咱们也不算太被动。”
“要这么说倒也是,只是。。。你说这上头怎么想的,居然会将那些人送到那边去,这些可不是善茬,本就是山匪出身,这到了山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幺蛾子呢。”
“如今我就指望那些看管的得力些,不然咱们耗费了那么些人,好容易弄下来的地方,就成了笑话了。”
听到这些,大家伙儿是不是明白了?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病的给出的主意,这送到矿山挖矿的,居然是一些被抓的山匪?!!是,这样的人确实力气比寻常人大些,因为常年在山里生活,采矿也比平地上的人容易些,可同样的,这些人要真逃跑起来,可能性不一样也大些?为了这个,这些探子们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可没法子,自古以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上头都已经这么定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派人预防呗。可偏偏,上次几方纠缠之下,这些探子很是损了些人手,不说伤病的有几个,光是死的那两个,就够本来人就少的探子头疼了。
在一时没人手补上的情况下,让住在山边上的焦裕丰帮着多睁一只眼,不管从公从私都是最好的法子。毕竟就像是木头说的那样,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若是真下了山,劫掠村子,杀人灭口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些可能里头,焦裕丰家这个最近的村子危险性自然也最大。
而若是焦裕丰戒备了呢?那再怎么样,好歹也是半个猎户,再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免去这一劫难还是可行的,甚至立功领赏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将焦裕丰拉进来什么的,在焦裕丰明确的表示了几次,不想知道太多的情况下,木头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小心的木头,还在这上头多加了一道保险。
就是那个让焦裕丰带的话,只要后头衙门那事儿真的发生,而侯捕头真的因为这躲过一劫,那这侯捕头就必定欠了他和焦裕丰一个人情,如此一来,若是那边出了事儿,这衙门里反应支援什么的,也能迅速几分,即使一时焦裕丰不能逮着人,也多了几分安全的希望。
什么?衙门里发生什么事儿?这个嘛,别的不说,京城的衙门,从来不缺需要背锅的事儿,如今木头想要提醒的就
是这么一个。至于侯捕头是不是能躲过去?这个就要看他自己的福气了。反正木头这局已经布下了,也算是尽了心了。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大家伙儿自己的运气吧。
第56章 衙门纷争
焦裕丰送到侯捕头手里的消息对侯捕头来说, 虽然一脸茫然, 却依然十分的重视, 他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那心粗的, 不然也不至于在这换人和换衣裳一般的京城衙门里,顺顺利利的干了这么多年,在捕头的位置上还做的这么牢靠。
再加上对于焦裕丰和木头的信任,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很小心的伸出了触手, 往各方面开始探听起消息来了。真是不查不知道, 一查吓一跳啊,在不知不觉中, 衙门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小的暗流, 若是一个不小心。。。
什么暗流?这事儿说起来和焦裕丰还能扯得上关系。你看啊, 焦裕丰总是往衙门里送猎物, 让这些衙门的人有了比外头便宜新鲜的肉类来源, 这本身是好事儿, 可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这里好处还没享受够呢, 攀比就又开始了。特别是这充满了竞争的单位里头。
底层的还好说些,谁不知道谁家,人口多的,或是负担重的不怎么参与, 大家都能理解,甚至偶尔还能用请客吃饭之类的借口,帮上一二。就是本来不怎么对付的,也不至于在这上头去取笑别人,毕竟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对吧。
可这事儿若是往上移一些呢?到了比如各个小团体的头头哪儿呢?比如各房典吏之类的,地位相对平等,还处在相互竞争关系的情况下,那问题就来了。
比如今儿某某多买了一只野鸡?其他人就琢磨了:呦,这老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个月都三回了吧,听说前一阵子还刚给闺女定了亲?这家底有点不对啊,莫非是受了什么好处?这得查查,指不定就是小辫子呢。
又或者明儿谁谁谁多定了一只兔子,然后却听说家里没做了吃,这兔子到了某某某的家里,这有心人就又琢磨了,这两人是啥关系?为啥这人买了那人吃?难道他们结盟了?
看看,就因为焦裕丰送肉食直接送上门,送的公开透明,一时间连着寻常的采买,走礼,都成了这些衙门里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人观察对手情况的一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不暗流涌动可能吗?
至于这事儿怎么会和侯捕头扯上关系?嘿,谁让这事儿最初是侯捕头弄起来的呢?这要是这一伙子火并起来,上头一下子不知道打谁好,不知道冲哪儿泻火,可不就该是这侯捕头倒霉了?
更要紧的是,这一项对衙门底层人士来说十分惠民利民的政策,对于上头来说却好处没有,眼馋够份。为什么这么说活?你看啊,这底层衙役文书们采买的便宜货,这上层的官员好意思和下头的人抢?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和档次吗,这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干的,所以这好处自然是没有了。
可偏偏,谁家的钱也部位是大风刮来的,在这京城居,大不易!省钱,从来都是家底不够厚实的底层官员们最直接的生活难题。你说这样的便宜事儿自己没能沾上,心下能没半点想法?即使明知道这只是小钱,未必顶什么用,可便宜就是便宜,没沾上一样心里不痛快。
啥?这才几个钱?看不上?是,这是少了些,是不顶用,可是亲,你要知道,这京城当官不是旁的地方,在京城,高官多,衙门多,上司多,这么三多一来,掰着手指头都算得出来,这每年三节两寿的,该送礼的范围有多广了。再说有那么一句话:“古代有句俗语: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听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京城的衙门啊,官不大,事儿挺多,收礼没份,送礼不少,婆婆更多。。。
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当官,你说缺钱不缺钱?这一缺钱,看到便宜什么的,就是再少,心下能没想法?都快被挣钱,省钱逼疯了的小官们,不讲理起来,对着下头能有好脾气?
能在京城府衙
等地方熬出头的,那真心都是牛人,而这样的牛人再怎么本事,心下本身因为在权贵威亚下挣扎求存的怨气,邪火那也绝对不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再有下头的小吏,手下因为这么些琐碎的事儿闹起来,你说,他会冲谁开火?当然是他们眼馋了半天,一个好处没捞到,还被烦着的侯捕头了。
侯捕头是个聪明人,他用了心,细细的将最近的细节都过了一遍之后,立马就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不说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吧,对木头这消息的灵通程度,倒是很有些刮目相看,忍不住和老伙计田文书叨叨上了:
“木头那老小子,往日倒是不觉得,这耳朵可够灵便的。”
“人家耳朵好不好的,这是你如今该操心的事儿?有这功夫,还不赶紧的想想,这事儿怎么整?”
田文书对侯捕头这不着调的斜搭很有些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炮灰了,你还有心想别人的问题?这脑子是让猪吃了还是怎么的?对自己的事儿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他这里帮着着急,可偏偏,人侯捕头却一脸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一脸无所谓的说到:
“怎么整?还能怎么整?像是那家伙说的一样,寻个机会躲一躲不就成了?最近不是有那什么打拐子的事儿吗,本就要寻人去周围几个地方走一圈的,我亲自领了活计,不是正好?”
“你啊,你这脑子真是。。。他说这避一避,也就是那么一个提醒,告诉你有那么个事儿的意思,你怎么就当真了?行内人听行外人的话,像话?再说,这事儿他不清楚咱们衙门里头的事儿道道,你自己还能没数?那几个,是省心的货色?是一时半刻就懂得停手的?还有上头的老爷,那是糊弄过一阵,就能忘了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