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靠直觉拯救世界——严午
时间:2019-12-20 10:21:50

  但她有一点算漏了。那就是沈畔这个看似无害懵懂的小姑娘,她看待感情的纯粹程度是常人不能想象。就像沈望没有告诉尚静的,关于她如何对待沈畔父亲的部分——这份惊人的扭曲是母子俩一致决定带入坟墓的秘密。而这份理应葬入坟墓的隐藏疯狂,在某个有温暖壁炉的童话小屋里尽数被魔鬼所知。
  这导致了不在尚静算计范围之内的结果。
  沈畔的手,平稳的,没有丝毫颤抖的,用茶匙盛了半勺药粉加入杯子,搅拌。
  剩下的全部粉末被她倒进垃圾桶。
  【谨记,半勺只会麻痹他的四肢,必须要倒满满一勺才能麻痹他的意识。】
  我不需要麻痹霍准的意识,沈畔想,我要亲口问清这一切。
  “如果你不想噎死你自己的话,”沈畔说,将这杯添过料的茶水放在霍准面前,还是处在盛怒状态的模样——这不是伪装,她的确一直处于盛怒状态,“就喝掉它。”
  霍准平静的说:“你记得吗?盼盼?有一次首都来台风,你被暴风雨吓得够呛。”
  沈畔抿唇:“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喝了它,如果你不想渴死。”
  “……你害怕打雷。那时候我们还在交往,所以我只是睡在沙发上。”霍准继续叙述,没有丝毫动摇,“当时窗外下着暴雨,就和今天下午一样。午夜,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抱着枕头,浑身发抖的寻找我的位置。雷声又响了,你一屁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因为后背碰到我的手而尖叫。”
  似乎是想起美好的回忆,霍准笑了笑。沈畔的表情没有波动。
  “喝了它,霍准。”
  “我开灯,问你是不是需要陪同。你回答说你不害怕。所以我和你谈论星座,甜品,以及各种气象的寓意,在海上航行时注视天空的水手。你被吸引住了,变得很平静。我领你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就是用了这个杯子。”
  沈畔冷哼:“你说这些无意义的废话想表达什么?我现在不想叙旧,霍准。”
  霍准叹气:“我只是有点感慨。这个杯子里曾经装着热牛奶呢。”
  “家里的牛奶喝完了,而晚归的你没去超市买。”沈畔皱起眉,逐渐变得不耐烦,“你不喝就算了,我去倒掉。”
  是什么样的药物呢?致死量?非神经性毒素?霍准垂下眼睛:“不用,谢谢你替我倒茶,盼盼。”
  “那就快点喝。”
  霍准端起茶杯,不经意问道:“……如果我喝了,你会原谅我吗?”
  沈畔双手抱臂,坐在他面前像块被打湿的石板。
  “这要看你表现。”她一字一顿的强调。
  唔,看来不是立刻致死的东西……啧,剧毒物也无所谓。
  霍准继续浅笑着,用哄小孩般包容的眼神注视着对面的妻子,没有丝毫迟疑的喝下茶杯里所有的液体。
  他知道她在里面加了东西。
  但她是他的王后,当然拥有随时杀死他的权力。
  沈畔静静等待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内,霍准就着茶水艰难吃完了诡异的泡面(如果那玩意儿还能称为泡面的话),并示意对面的沈畔:“请帮我再倒一杯好吗?这道菜太干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仆。”沈畔抱怨着,但接过杯子又给他续了一杯水。这次是没加任何东西的茶水。
  霍准拿过茶杯,说了声“谢谢”,只稍微抿了几口,就露出古怪的表情。沈畔清清嗓子,心想大概是药效到了:“怎么?动不了了?”
  霍准的表情堪称迷惑。但很快他就收住了迷惑的表情,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并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盼盼?我怎么动不了了?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沈畔松了一口气,看来尚静的确没骗他,这种药物起效很快,加半勺只会麻痹四肢而已。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霍准。”沈畔冷声说,“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如果不这样,你是绝不会告诉我真相的。”
  “稍等。”说罢,她又一次返回卧室,但这次很快就回来了。霍准趁着沈畔离开的时间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僵硬而无法动弹”的状态更加逼真。
  这可真奇怪。所以那种药只是麻痹四肢的作用?而且对自己不起效,说明这是神经性毒素?
  霍准的体质让他免疫所有已知的神经性毒素,而这点尚静自然心知肚明。她交给沈畔的药物正是绝对不会影响霍准,但又会被霍准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尚静原本的计划,是沈畔自以为聪明的让霍准陷入“昏迷”,而以霍准的性格一定会假装中药,静观其变。而这时候如果沈畔偷溜进他的书房找到那本日记本,并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恐惧与逃避……“昏迷”的魔王,一定会第一时间将揭开自己黑暗过去并试图逃离的妻子关进囚笼——真正意义上的关进囚笼——接着,尚静只需要在某些巧妙的时机打开笼子,坐等这两个人自相残杀就够了。那时候的沈畔为了自由,说不定会主动来寻求尚静的帮助。
  但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沈畔是个普通小姑娘,会对霍准感到畏惧”的基础上。
  霍准仍然保持着“被麻痹无法动弹”的状态,注视重新返回厨房的妻子,眼神十分微妙。她左手拿着一把锃亮的厨刀,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铐。
  盼盼用手铐把霍准拷在了椅子上,得意洋洋:“你猜不到吧?这是你放在地下室里的东西,原本打算在我身上用的?霍准,因为你骗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霍准:……
  她见对方不说话,以为霍准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了。盼盼用刀背轻轻拍着他漂亮的侧脸,笑容甜美:“从现在开始,对我说实话,霍准。”
  盼盼最终拿出的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手机开始自动播放今天下午尚静在甜品店里说的每一句话——从沈畔站在门口转头开始,她就打开了提包里手机的录音功能,并在两人后面的交谈中紧紧抱着提包方便录音,尚静还以为对方是紧张又好奇呢——沈畔深呼吸,纯粹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丈夫,手中的厨刀随着录音里尚静说话的节奏一晃一晃。
  “今天下午,有个自称尚静的女人找到我,当时我在你工作地点的对面等你。”
  盼盼捏着霍准曲线分明的下颚,刀尖滑过他的喉结。
  “霍准,你这个可恶至极的骗子,告诉我一切。”盼盼软乎乎的笑,“否则,我就去杀了那个什么尚静,再把你剩余的一辈子都关在我的卧室里。”
  霍准看着她,眼神幽深,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被刀抵住的喉结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魔·脑子里存有不动声色解开手铐的二十多种方法·王:性奋至极。
  尚·万万没想到·静:妈的,一家子蛇精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铜锣烧 10瓶;小六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多年前, X市,富人区的某别墅】
  “这样是不对的。”
  幼小的女孩喃喃,她正趴在门外, 通过那道窄窄的门缝窥视母亲房间里景象。那里面是地狱般的景象。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女人抛弃了聚光灯下的风情万种, 沈望此时就像个疯子,她与那些豪门怨妇的唯一不同大概就是手上长长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正栓着一个成年男人。后者无法回答她,长期的精神与肉|体折磨让沈畔的父亲沦为一只只会喘息发抖的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望继续嘶吼,扬起左手所持的特制的匕首, 一下下割着男人的肌腱,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血痕。与此同时,她漂亮的猫瞳下是斑斑的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盼盼小声说,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好的事情。”
  她不明白父亲与母亲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盼盼知道给一个人的脖子套上项圈是极恶劣的事。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盼盼抱紧了手中的兔子玩偶,一点点向后退,尝试回到孤独的, 无人观察理睬的半空。
  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是那样的疯子。
  【几年后, X市某小学】
  “这是不对的!”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对面是一群模模糊糊的幻影,为首的似乎是个小男孩。他们发出哄笑声, 手上是盼盼紧紧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
  小学吧, 大约是小学。
  男孩嘲笑道:“大家快看啊,怪咖要哭鼻子啦!”
  盼盼在发抖。但这不是因为恐惧与难堪。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喂,她在瞎叨叨什么呢?”男孩吐了口吐沫, 伸手“撕拉”一下将玩偶里的棉絮都扯了出来,“啊啊,好无趣,走吧。”
  这是不对的——失去头部,棉絮乱飞,曾陪伴她无数个难眠深夜的玩偶躺在地上,肚子上有漆黑的鞋印——这是不对不对——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一把儿童剪刀。
  “嘣”。这是某根界限断裂的响声。
  盼盼迅速拿起那把剪刀,扑向洋洋得意的男孩,抓住他毫无防备的右手,狠狠捅下去——
  “啊啊啊!!救命啊!!”
  “老师!老师!沈畔杀人了!”
  那次事件是由老管家来处理的。
  盼盼独自等在办公室里,像个安静的洋娃娃,唯独双手浸满鲜血。
  “还好只是伤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右手肌腱,没有弄伤动脉……”
  “但是他落下了终身残疾吧,以后那只手再也不能……”
  “呵,只要没出人命,沈畔家里的背景什么摆不平?”
  “她一个小孩,怎么知道右手手腕肌腱的位置?同学说,她当时是对准那里扎的。用尽了力道,都在那里扎出一个血洞。”
  是啊,怎么知道呢?
  不仅是右手的肌腱,盼盼深知如何让一个成年男性失去所有移动能力。她透过门缝,把母亲刻在父亲身上的每一刀都记在心里。
  这一刀让他无法呼救。
  这一刀让他无法视物。
  这一刀让他无法行走。
  这一刀……
  盼盼开始发抖。这是不对的。他们杀了兔子先生!这是不对的。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小姐。”老管家轻轻扶上她的肩膀,镜片后的神色莫名,“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回家吧?”
  盼盼轻声说:“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小姐可以做任何事。”
  老管家回答,温柔的合上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拿出手帕来擦拭,“但我希望您不要再做这些事,小姐会成为一个比夫人优秀得多的人。”
  “……我该怎么办?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很简单,小姐。忘掉它,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
  “忘掉它?”
  “忘掉它。”
  【数年后,某个三线小城里,深夜无人的高中,生物试验室】
  疯帽子吹着口哨将地板上小混混的尸体糊整理成袋,再用随身携带的勺子将其舀进架子上的空置玻璃罐。完成清理现场的工作后,他跃跃欲试的走向那个上锁的柜子。
  “好吧,里面这位可爱的小姐,我希望不那么粗鲁的将你请出来。”他甩着手中的割血刀——就是这把刀完成了将混混们剁成泥的工作。疯帽子将其轻松的搭在肩膀上,“你即将成为送给红皇后的礼物,你该感到荣幸。”
  疯帽子打开了柜子,下一秒笑容凝固在嘴边。
  柜里空无一人。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的头部遭到重击。
  “就连蔓蔓,也背叛我了吗?”
  沈畔喃喃,“你是她派来的?”
  “你——”
  “我讨厌背叛。”穿着校服裙的少女举起手中染血的球棒,用球鞋踩住疯帽子试图去够刀的手,神情空洞:“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
  “嘭”,这一下锤在左腿的肌腱上。
  “为什么?”
  “嘭”,这一下锤在右臂的肌腱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畔握住球棒,对准陌生男人的太阳穴:“为什么?”
  疯帽子急忙在地上打滚,以求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他该感谢沈畔所拿的是球棒,而不是剪刀等利器,此时他的四肢还能动弹,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永久损伤。
  该死,这个所谓的无害少女根本就是个疯子!沈望派他来时怎么没提醒?
  这是不对的。沈畔想,看着踉跄逃走的陌生男人,并没有上前追击。约莫是哪个被她视为珍宝的人,翻脸后派来的杀手吧。
  这是不对的。沈畔的双臂因为刚刚握紧球棒发出的攻击而发麻,她蹒跚的走到那三罐泥状物前,吃力的把它们仔细摆进老柜子,再挂上早就失效的锁。
  “忘掉它就好了。”
  沈畔喃喃,抱紧了球棒,蜷进房间的角落。
  【此时此刻,首都,所谓“家”的房子里】
  “这是不对的。”
  沈畔说,手中的厨刀滑过丈夫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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