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甜美——顾了之
时间:2019-12-21 09:42:41

  高瑞快步迎上前来:“徐小姐您没事吧?都怪我那电话打得不巧……”
  徐翘呵呵一笑:“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拉着你加班开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高瑞却哪敢点头,只得讪讪一笑而过,转过眼时,目光在警局门口一顿:“啊,那是徐夫人吧?”
  徐翘顺他目光所指望去,看见严丽珍心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着,身后跟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印象中好像是她爸身边的助理之一。
  她张嘴刚要喊“妈”,严丽珍就远远瞧见了正跟警察签字的徐冽,在距她一米不到的地方匆匆与她擦肩而过,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
  倒是那位助理顿住脚步,跟她颔首打了个招呼。
  徐翘拉住他:“我爸呢?”
  “徐总今晚有个局,暂时没联系上,夫人让我先来处理事故。”
  “多重要的局连电话都不接?”徐翘笑了一声,“又是赌局?”
  助理低下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徐翘没为难人,两指并拢挥了挥,示意他去跟警察交涉,然后看向高瑞:“我家来人了,高特助可以下班了。”说着走到大厅角落那排休息椅坐下。
  高瑞跟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小程总吩咐我在这里陪您等处理结果。”
  “你家老板做事挺随性的啊,前脚要跟我划清界限,后脚又来多管闲事。”徐翘觑他一眼。
  高瑞摸摸鼻子:“不是这样的,小程总今晚确实很担心您,赶去玉锦坊的路上还闯了红灯呢……”
  徐翘瞠目。
  高瑞正为她眼中流露出的震动之色而喜上心头,却听她惊声道:“这种破坏交通法规的社会败类,怎么没被警察抓进来接受教育?”
  “……”
  越抹越黑,高瑞闭上嘴,不敢再提程浪。
  安静片刻,身后一个转角之隔的过道里,严丽珍训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将来是要正经继承家业的,一丝一毫的污点也不许留下!你姐不学好,你也混去那种地方?”
  “我怕她心情不好出事才去的。”
  “她能出什么事?成天没心没肺的!”
  “妈,不是看起来没心没肺就真的……”
  “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以后你姐的事你都不许插手!她在外边有的是人照顾!”
  徐翘靠着椅背,优哉游哉掩嘴打哈欠,倒是一旁高瑞听得不太舒服,上前终结了这场母子谈话:“徐夫人,医院那边说伤者没大碍,您带徐小公子早些回家休息吧。这边剩下的,我和徐总助理交接处理就好。”
  “是高特助啊!那小程总是不是也在这儿?这我可得领着冽冽去跟他道声谢!”
  “事故处理都按章程来,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您不用客气。”
  听他对程浪的下落避而不谈,严丽珍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见她了,所以不再磨缠:“那我就先带冽冽回去了,哎我们家翘翘在哪呢,你瞧见了吗?”
  “徐小姐她……”高瑞心思一转,面上露出成年人都懂的笑意,压低声问,“不知是想坐家里的车回去,还是……”
  徐冽的眼神冷了冷。
  严丽珍却热络起来:“她今晚不回家。”
  “那我们来送徐小姐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
  高瑞点点头目送母子俩离开,为自己的不要脸捏了把汗,正盘算徐翘不知听没听到这些,听到该作何感想,转过拐角,却见休息椅那边空空荡荡——徐翘好像早就走了。
  ——
  今晚天气阴,云层压得又厚又低,徐翘从警局后门离开后,站在门前台阶上仰了半天脑袋也没见着一颗星星,空落落地叹了口气,慢慢朝外走,一边轻轻揉着到现在还发麻的头皮。
  她嘴硬了。
  被扯头发哪里是“就被扯了把头发”这么轻松好过的事情。
  警局后门是条内街,夜深后少有车辆通行。徐翘望着空荡荡的窄路,刚起了点伤春悲秋的小可怜情绪,那股难受劲儿就被身后传来张扬的引擎发动声蓦地打断。
  她回过头,被车灯打得晃了晃眼,抬手遮光时,轰鸣声却在身侧戛然而止。
  她从指缝里看见帕加尼车刹停在她手边,程浪移下副驾驶车窗,偏头对她说:“上来,送你回去。”
  这男人还挺能忍,居然没被她气走。
  徐翘微微一愣,愣过后立刻摆上臭脸,抱胸看着他:“小程总日理万机,怎么这会儿给人当起司机?”
  “因为已经是夜里了。”
  “……”
  她之前一定在眼睛里装了什么美颜滤镜,才没发现这狗男人一张嘴那么能怼。
  徐翘服气地点点头,心说怼不过还跑不过吗,头发甩甩大步走开。
  结果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跑不过——帕加尼以龟速游刃有余地跟上了她,大有步步紧逼的架势。
  徐翘把高跟鞋踩得咚咚响,使劲儿想盖过这阴魂不散的引擎声,踩了会儿觉得好亏,他无所谓怠速伤车,她还怕糟蹋鞋呢,于是又停下来:“小程总是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昨天怎么教训人的了?还是您原来是个双标主义,其实自己很享受被人‘说三道四’的感觉,所以大半夜这么招摇地做‘惹人非议’的事?”
  程浪踩下刹车,答非所问:“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是吃你家大米还是呼吸你家空气了?你这社会责任感倒是挺强啊,是不是大马路上随便哪个独身女性,你都要逮着护送一程?”
  “李年达是我的员工。”程浪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
  “在酒吧跟你起冲突的醉汉是兰臣开掉的员工,所以对方动手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借机撒酒疯迁怒,这么说理解吗?”
  徐翘一愣:“不理解!人是你得罪的,凭什么迁怒到我头上?”
  “你说呢?”
  “……”徐翘气笑了,“他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程浪似乎因为她直截了当的用词稍稍滞了滞,沉默一晌才点点头:“也许。”
  徐翘歪着脑袋回想片刻,记起来了,那醉汉撞上她的第一时刻确实没有发作,而是在看清她的脸后错愕了一刹,这才开骂动手。
  “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啊?”
  “你每年在兰臣百货的消费记录,很难不让人记住。”
  “……”
  “昨天在国展中心的表现,也令人印象深刻。”
  “……”
  这平静中带着些微叹息意味的语气,“自己有多不平凡心里没点数吗”的潜台词呼之欲出。
  徐翘噎了半天反驳不上来,恨恨跺跺脚:“我怎么这么亏啊!”——女朋友的权利没享受到,义务倒是给尽了!
  程浪解开安全带下车,替她拉开副驾车门:“所以你现在上车,或许能少亏一点。”
 
 
第16章 
  在考虑好上车或不上车之前,徐翘先“不看不知道,一看气一跳”地一眼瞄见了驾驶座和副驾之间升起的隔板。
  女孩子第一次上陌生男人的车,是不是应该警惕点——这遥远的鬼话回放似的在她耳边骤然响起,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还带嘲讽回声。
  目睹过程浪被她抱腰后气得脸色铁青的表现,徐翘现在合理怀疑,他当初那句话真正的意思是——第一次被陌生女孩上自己的车,是不是应该警惕点?
  她拿食指笔挺挺指着那面极尽侮辱之意的金属隔板:“小程总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你垂涎欲滴到要动手动脚?”
  程浪瞥了眼车内,还没解释,被她一个“stop”的手势打住。
  “你要为你员工的暴行买单是吧?”徐翘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行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那就两个人走呗。”
  程浪眉梢微挑,看一眼远处隐没在云霾中的高楼:“从这里到酒店起码一公里,现在气温不到十度,十五分钟内还有可能下雨。”
  “那你别走啊。”
  徐翘耸耸肩,扭头离开。走出几步,肩膀上忽然一沉,盖上了一件西装。
  “穿好再走。”程浪走上前来,看她停住,还非常自然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徐翘侧目看着他,对这男人的忍耐力再次刷新了认知。
  当初跟程烨交往的时候,她丝毫不曾收敛脾气,甚至因为他满脑精虫,老要哄她“睡觉”,所以变本加厉地作啊作,这不,人大少爷坚持了一个礼拜,果真落荒而逃。
  现在看来,这做哥哥的抗压能力倒是强悍,一身家十几位数的大总裁,放着手边豪车不开,大冷天说陪她走路就陪她走路。
  徐翘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想借口打发他而已,这会儿却认真较起劲来,真噔噔噔朝酒店方向勇往直前去了。
  程浪压慢脚步,走在她侧后方。
  两人一路无话,起初是一个不愿搭理,一个识趣沉默,到后半程,天上落了几滴毛毛雨,徐翘赶路赶得气喘吁吁,经期小腹酸疼的坠胀感越来越强烈,就是想说话也没了力气。
  到了奥德莱登楼下,她一言不发地把西装扔给程浪,无声表达就此分道扬镳之意。
  程浪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皱皱眉:“不舒服?”
  “没有!”她提不上劲多说话,不耐烦地转身走进大堂。
  程浪再次跟了上来。
  “有完没完啊你?”她一手扶腰,小口小口细细喘息。
  程浪摊手:“我只是想上去取回我的西装。”
  “……”
  徐翘一脸“这种时候还心心念念着你的破西装你小气你牛逼”的表情,点点头由他跟进电梯,到二十一楼套房,刷开房门气势汹汹入里,抱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就朝等在门外的人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程浪接过西装,目光在门上房间号一落,一句话不留地替她关上了门。
  “啪嗒”一声响,偌大一间房子陷入沉寂。
  满室冷色调的内饰在此刻显得格外冷清。
  敢情那件西装才是他迫不及待送她回来的最终目的?徐翘恼火地踢掉高跟鞋,连妆也卸不动了,倒头瘫进沙发,用最后的精神拿出手机拉黑了程浪的手机号码。
  ——
  没过多久,她就因为连日疲惫和今晚的来回折腾睡了过去,只是始终感觉头皮和着小腹隐隐作痛的节奏,一牵一扯地发紧发疼,睡眠也只能停留在浅层。
  所以门铃响的时候,徐翘很快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知道除了酒店服务生,谁还会来敲这扇房门。
  门铃响得不急,却有些执拗,隔三秒就是一声。
  徐翘隐约觉得这作风有点像谁,脑子混沌着,一时记不起,拖着仿佛千斤重的残躯几步一歇地去望门镜,看到一名女服务生站在门外。
  果然除了服务生,根本不会有人管她的死活。
  而这些殷切的服务生,也不过是奔着小费来的罢了。
  这个世界对她可太冷漠了。
  徐翘摇着头打开房门,正要开口问话,突然见那女服务生朝旁边避让开去,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站在门镜死角的程浪。
  “……”徐翘给吓得一激灵。这老奸巨猾的狗男人偷偷记了她房间号不说,还为防被她拒之门外,拿服务生当挡箭牌?
  “你又来干吗?”她没好气地问。
  “你不想去医院,请医生来给你看看。”程浪说着往后递了个眼色。
  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西裤,手持医疗箱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你……”这男人抬眼的瞬间不知怎地一愣,就像李年达看见徐翘时一样有些错愕,“你好,我是小程总的新任私人医生,我姓宋。”
  徐翘却没能分得出神注意这位宋医生的异样,对着眼前的阵仗好大一怔。
  “方便进来吗?”程浪问。
  “不方便!”徐翘呛他,“请医生就请医生,你跟来做什么?”
  程浪眨了两下眼:“之前在医院,你说需要熟人陪同就医。”
  “难道你算我熟人吗?”
  程浪噎了噎,克制地点点头,在她把房门阖上之前抬手一挡:“我是跟你不熟,但身体是你自己的,要不要看医生,你考虑清楚——如果毛囊严重受损,你的头皮就不会再长新头发了。”
  “……”徐翘显然受到了惊吓,这下门也不关了,一把捂住头皮,“真的假的?你这这……这是危言耸听!”
  程浪给宋冕递了个眼色。
  宋冕点点头:“小程总说得不错。”
  徐翘眼前黑了一刹,感觉天花板都要塌了。
  “现在方便进来了吗?”程浪再次问。
  徐翘嘴巴没松口,身体已经被秃头的恐惧支配着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程浪朝宋冕比了个手势:“宋医生请。”又朝那位女服务生抬抬下巴。
  服务生把房门推开到最大,恭敬地站立在门边。
  “……”这怎么有点像古时候男女私会,让丫鬟把门好避免风言风语的操作?
  但徐翘此刻顾不上探究程浪这番举动到底是因为单方面不愿陷入跟她的绯闻,还是为她的名誉或安全着想。
  她满脑子都是——她一个正当韶华的花季少女居然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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