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邈邈一黍
时间:2019-12-23 07:26:40

  自己亲弟弟,刘枫自然也是盼着他好,奈何这傻孩子总是不争气,有时候她都觉得老幺该是个妹妹才好,就这性子,实在是担不起担子来。
  “娘还想着让钰哥儿今年年底就回老家参加县试,能不能中的,好歹先试一试。”
  这一来一回的,三四个月的功夫就折腾进去了。
  要是中了还好,没中的话,往后还得这么折腾。
  作为差生的姐姐,刘枫也是头疼。
  相比之下,魏时的思维方式就发散多了,从小舅子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小时候不抓的紧一些,长大了大人孩子都犯愁。
  当然了,也不能光知道学习,就像三皇子这样沉迷算学无法自拔,瞧上去还是挺‘自虐’的。
  户部那么多的差事要忙,居然还有心思讨论算学题,这精神和态度,也就师伯能与之有一拼了。
  丑奴的教育在不满一岁的时候,就开始往‘科学严谨’的方向上走了,每天除了听琴、听读书声,小游戏也是必不可少的,从拨浪鼓到小玩偶,要不是年纪太小了,九连环和鲁班锁都能拿上来。
  望子成龙,老父亲确实是心急了些。
  刘枫早就不记得自个儿三岁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弟弟那会儿是怎么养的,她可还有个大致的印象。
  憨吃迷糊睡,这五个字可谓是囊括了钰哥儿四五岁之前的生活,就算是请先生开蒙之后,也没多少明显的改变,要么逃课,要么在课堂上睡觉,能把字认全,还全亏了先生有耐心,没真放弃这个学生。
  跟弟弟当年比起来,连抓周礼都没过的儿子,着实是辛苦了些。
  一天的时间被安排得很满,什么时候吃奶,什么时候听人念书,什么时候出去逛,什么时候入睡……除了大小便没法控制以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按点儿来。
  刘枫不得已把注意力从弟弟的婚事上转移过来,“丑奴还小,是不是先让他松快几年,制定这么多条条框框,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连一岁都不到呢。”
  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她是个睡觉都要睡到自然醒的人,用早膳的时间也是随心所欲。
  换位思考,要让她跟儿子一样把时间划分的这么细致,那感觉就跟手脚戴上镣铐一样,让人太不舒服了。
  前世今生,魏时都是一个很有时间规划的人,从上幼儿园的时候起,时间就已经被划分的很细致了,起床、睡觉、吃饭、上课、玩耍……有一样算一样,基本上都有固定的时间。
  好习惯能让人受益终生,这也是从小舅子身上总结下来的,现在实施也不算太早。
  “又没有让他读书写字,更没让他做超出这个年龄阶段的事情,只是把每天的事情做一下规划,而且这规划也不是那么死板,钰哥儿真困了,也一样可以小憩一会儿,小孩子养成习惯慢慢就好了。”
  魏时已经开始给儿子喂辅食了,这一点是问过太医和郎中的,食量上把控的特别细致,一天吃多少,什么时候吃,食材如何调换,过多长时间再加量。
  别看魏时是文科生,但是也一样学过数理化,把做实验的标准都拿出来了。
  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更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些,只是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孩子,但是绝非摸着石头过河,衣食起居上的事情他都是专门请教过人的。
  至于合理的规划好时间,他本人就是受益者。
  而且作为一个胎穿人士,婴儿时期的事情他可都还记着呢,小孩子是脆弱的,但也没有脆弱到像瓷娃娃一样的程度。
  魏时的这套理论,显然并不能让自由散漫的刘枫理解,她当然知道夫君有多自律了,能够三元及第,跟高度的自律是脱不开关系的。
  但夫君能做到自律,也是在长大懂事儿之后,不到一岁的小娃娃,真没必要如此。
  随着年关将近,魏时在衙门里头可以说是越来越忙,刘枫并非是不知道体贴,如果不是实在看不过眼,她也不会大晚上的把这个拿出来说事儿。
  教育孩子,原本就是夫妻俩关起门来自己的事儿,所以刘枫也没去请教过娘,她不希望自家儿子日后养成自己这般自由散漫的性子,但是也不能太过苛刻,两者能够中和一下最好。
  魏时可没有要中和的打算,远哥儿显然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样的时间规划了,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来其中的益处,但他心里都是有数的。
  小孩子养成固定的时间睡眠、吃东西,对于身体来说也是好的,而潜移默化养出来的习惯,也是可以影响到将来的。
  当然了,这样的时间规划并非是一成不变的,魏时可是问了不少人,连夫人身边的赵嬷嬷都请教过了,根据婴儿睡眠吃东西的习惯,规划表随着时间往前内容也在改变。
  魏时不是一个喜欢发脾气的人,就算是跟夫人意见不合,也不会与之吵架,更不会提高声量,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讲起道理来的时候,还是挺耐心细致的,压根就不像是两个人在争辩,倒像是老师在给学生讲题。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刘枫惊讶的了,成婚快要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夫君态度这么强硬。
  是的,态度强硬。
  说话再怎么有耐心,脸上的表情再怎么温和,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往外讲,也不能够掩盖一个事实——夫君在儿子作息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
  这要是生了双胞胎,夫妻俩还能一人养一个,按照自个儿的法子养,可孩子就这么一个。
  按照夫人的法子养,魏时觉得那是耽误孩子,按照夫君的法子养,刘枫心疼孩子。
  成婚将近两年的时间,小两口别说磕磕绊绊了,脸都没红过一下,互相都能包容,但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却是起了纷争,谁也说服不了谁。
  以至于连‘冷战’都出来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刘枫单方面发起的‘冷战’。
  同一张桌子上用膳,同一张床上睡觉,硬是能做到一句话都不说,魏时也是服气了。
  但明明下人的身契都在夫人那里,管家的事情也是夫人的,夫人单方面发起了‘冷战’,他在下人那里的待遇倒是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妥帖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远哥儿还是按照他制定的时间表教养,半分未改。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第93章 
  这场冷战持续了整整五天,最后消弥于在傻儿子身上。
  魏时除了抱孩子之外,还会亲孩子,左右也就是这么几年的时间,等大了,哪怕是父子之间也做不出来这么亲密的举动。
  小孩子的模仿力强,不到一岁的远哥儿被抱在爹爹怀里的时候,先是被他爹亲了一下,之后又礼尚往来,回给了他爹一个湿漉漉的吻。
  小娃娃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儿,口水也是真多,这一口糊脸上,当爹的不光觉得被亲的地方湿乎乎的,而且还听到声响了。
  得,这也就是小孩子,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打心眼儿里欢喜。
  不过再怎么欢喜,脸上带着口水的感觉也是不太舒服的,魏时一边把儿子递给夫人,一边拿出帕子来擦脸。
  远哥儿早就伸着小手揽住娘亲的脖子了,刚刚亲过爹爹,这会儿又去亲娘亲的脸颊了。
  这孩子。
  魏时瞧着夫人脸上的口水印,直接就笑出了声,原本是拿出来给自己擦脸的帕子,转了个弯,先把夫人脸上的口水擦掉。
  刘枫脸都是红着的,一边笑着,一边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都跟着你爹爹学坏了。”
  这话魏时可是不认,小家伙亲人是跟着他学的,但跟‘坏’扯不上关系。
  而且托这小子的福,他跟夫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是没那么僵硬了。
  雨过天晴,不过,下过雨的地方,总是有痕迹存在的。
  夫妻相处,即便是双方都没有要争强好胜的意思,可有时候也会像下棋博弈一样,有人退就有人进,有人进便意味着有人退。
  大婚之后,魏时几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很好说话,买宅院、送礼、管家……这些基本上都是刘枫说了算。
  唯独这一次在儿子身上,一步都不肯退让,两相僵持之下,刘枫先退了一步。
  这就不光是远哥儿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安排了,不管是魏时,还是刘枫都清楚,这基本上就意味着儿子未来的教养,基本上都是当爹的做主,连衣食起居都要把控。
  刘枫也知道,儿子还是由当爹的来管更好,她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女儿,女儿的衣食起居总不能再像儿子那么严格了吧。
  看着这父子俩每天定时定点的日常饮食起居,她都觉得累得慌。
  尤其是夫君,读书的时候忙也就算了,做了官竟也不得空闲,自个儿的事儿向来都是亲力亲为,不爱让旁人伺候,照顾儿子也是这样,能自己动手的地方就不用旁人。
  除了每日当值的时间之外,还要翻看医书,跟着老师学习水利,儿子每日吃多少、吃什么东西、睡了多长时间……这些都要过问,还有那隔三差五的画作,儿子还未满一岁呢,画像就足足已经有百十张了。
  要知道她和夫君大婚两年,夫君亲自给她画的画像,才不过十二幅而已。
  跟儿子比起来,时间上多了一倍,画像却少了十倍,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沾了自家儿子的光。
  哪怕是亲儿子,也让人有些意难平啊。
  同为家人,魏时还是尽可能的想要做到公平的,除了给夫人和儿子画画之外,也给姨娘画过几幅画像。
  还有一张全家福,是他把另外三个人画上去之后,单独留了个位置,对照着铜镜,再把自个儿画上去的。
  要说意境,还真没有几分,万万不能拿出来给旁人瞧,追求的不过是神似,留给自家人翻看,尤其是儿子,长大以后再看自个儿小时候的画像,别有一番意趣。
  今年年底,跟去年比起来,对百官来说还是不一样的,每三年一次考评,每三年有一次可以调职的机会,今年年底就到了要考评的时候。
  魏时入职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可他们这一届新科进士相当特殊,是开恩科录取进来的,任职的时期上跟其他人对不上,但是也要跟着考评,总不能为了这一届的进士,单独弄一个考评的时间。
  所以哪怕入职只有一年,也照样是要接受上司和吏部的考评,而且跟其他官员一样,也拥有调职的机会,不过调职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就只有这么一年的功夫,立马换个位置,升迁或平调都不太可能。
  魏时已经打算再在户部呆三年,三年之后再想着走走关系,从户部调出去,就算是师伯今年年底就致仕了,也得要如此。
  在吏部的考评没有出来之前,沈涛就已经上了致仕的折子,年迈致仕,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事情皇帝一般都是要挽留一二的,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是君主给臣子的一份体面。
  倘若皇上一点都不挽留,直接就把致仕的折子批了,那要么是做皇上的不懂俗礼,要么就是皇上对要致仕的臣子厌恶至极,以至于一点体面都不留。
  沈涛算得上是皇上的心腹了,所以皇上要挽留他,也在意料之中,致仕的折子打回来之后,沈涛又重写了一份递上去,再次被打回来。
  好吧,君臣之谊就体现在这些事情上,皇上要多给他一些体面和荣耀,沈涛自然是承情的,这样的事情,不光是文武百官看在眼里,连史书上都会记一笔。
  没人会不乐意。
  沈涛是真以为这是皇上给他的荣耀,直到第三份致仕的折子呈上去之后,再次被打回来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看来皇上不是在做面子情,而是真不打算让他致仕。
  但是在此之前,皇上又确确实实给他透过口风,依照他现在的年龄和精力,已经不适合在户部继续干下去了。
  去个清闲的衙门养老,还真非沈涛所愿,至于户部这一块,也不知道皇上打算把谁调过来,毕竟有三皇子在,资历浅的人怕是压不住。
  ——
  刘钰临行前,刘纪两家的婚事就已经相看的差不多了。
  纪家在本朝也曾经兴旺过,只可惜子孙不肖,虽没出什么纨绔子弟,也没出什么败家子儿,可就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和定性,到纪风锦爷爷辈儿的时候,家里连个做官的人都没有了,好在是并不缺少家财。
  纪风锦也是担负着全家人的希望,他这一辈的纪家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重振家族。
  男孩儿如此,女孩儿也是如此。
  三岁开蒙,而且都是把先生请到家里来,女孩儿也是如此,幼时跟着兄长一块念书,再大一些便有女先生教导。
  琴棋书画都是学过的,当然称不上精湛,但也可以拿出来充充门面。
  纪风锦是嫡长子,也是纪家唯一的儿子,下边有三个妹妹。
  大妹妹只比他小两岁,男子的婚事能拖,女子的婚事就不能拖了,所以纪家的长女已经出嫁了。
  跟刘钰相看的是纪家的嫡幼女,只比刘钰小了两个月。
  在正式定亲之前两个人还真没见过面,但是对方的画像却是瞧见过的。
  刘钰能应下这门亲事,也是因为相信自家娘亲,按照他娘的话来说,纪家不是那种江河日下的家族,也不是一两银子都要掰开花的农家,多少还是有些底蕴的,纪家的女儿便是娇养出来的。
  懂诗书、会弹琴、会画画、会下棋,如此便能称得上是才女了。
  刘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女子的画像他也瞧见了,相貌清秀耐看,身材纤细,很像是话本子里描述的才女。
  当娘的也挺满意,纪家姑娘她是亲自去瞧了的,也跟小姑娘坐一块聊过。
  跟儿子想象中的才女还是有挺大的区别,琴棋书画确实都学过,说话很是文雅。
  但是绝非那种吃花喝露就能饱的清高女子,言语之间还是挺务实的,必然是办不出来整日煮茶弹琴这种事儿。
  不过,配小儿子是绰绰有余了。
  自家孩子什么德行当娘的能不清楚吗,纪家姑娘已经是他能挑到的最符合标准的了。
  人家能跟刘家结亲,一方面也是因为刘钰出生刘家,一辈子都不会缺少家财,同样也有人护佑,在这京城里头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魏时,武将跟文官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在仕途上刘家能给纪风锦的帮助不多,但是魏时就不一样了,同年的进士,一个状元,一个传胪,还是可以守望相助的。
  更何况魏时后边还跟着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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