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人约好了,你们不用管我!”说话间目光清冷,于是抬脚朝楼内走去。
皇甫少桦刚跨进柳絮繁花馆的朱漆大门,便听见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道:“皇甫公子,您来了,我是杜甫杜公子的家丁,他吩咐我在此候您多时,请随我来!”说完微微点头颔首。
皇甫少桦看着来人,自称家丁却彬彬有礼一表人才,不禁更加好奇。
来人将皇甫少桦领到二层的一个包间,这个房间不大,但是装饰典雅,在房间的中间放了两把圈椅和一张小几,一把圈椅上坐着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男子。青衣白袍,面容清秀,乌发如瀑。远远看去,便觉一种风姿卓越之感。
“想必这就是齐国太子殷宸宇吧?!”皇甫少桦暗揣着,于是走过去。男子见他过来,并未起身,而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微微颔首,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了一声:“请!”
皇甫少桦也不是拘于礼节之人,并且心中有多事未解,于是并未纠结于礼,而是坐下来,一口把秦暮暮羽倒的茶喝了个精光。
以前秦暮羽约谈的人,对于他倒的茶或者酒,都得思索一阵,分析利弊之后才会喝,像这样假不思索,一饮而尽的,也就皇甫少桦一个人。
“你不怕我给你使绊啊?”秦暮羽对皇甫少桦越发好奇。
“你有求于我,现在你什么都没说,你就给我药了,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至少你要在事情谈不拢之后才会对我下手,我说的没错吧?!”皇甫少桦说完,看得秦暮羽,眼睛乌黑明亮,不含一丝杂念。
秦暮羽听着认同的点点头,心有所思,却没有说话。眼睛静静地看着一楼大厅中间的舞台,脸色恬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甫少桦是个急性子,看秦暮也不说话,心中焦急于是道:“溪玥之事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对吧?要不以她的身手来行刺我,只能说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没错!是我安排的,我并没想让她杀你!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依然是那种恬淡的语气。
“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我能来见你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她又是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皇甫少桦性子直,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怎么想怎么说。
“上次在云京郊外的一个镇上,我看见了昊月王妃,溪玥和他长得这么像,我想这其中定会有蹊跷!所以……”
可是秦暮与还没有说完,皇甫少桦就急切的把话抢了过去,“你行事设计周密,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会行动吗?只是因为长得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的人不计其数,因为长得像你就设计了这出戏,这种说辞我是难以相信!你做这么多,想必是有求于我,如果你藏着掖着,我也不打算给你办事,此事到此为止!”皇甫少桦说完,突然起身,佯装要走的样子。
皇甫少桦说的急切,秦暮雨却依然还是一副不紧不慢,恬淡不惊的模样,因为他吃准了这个小王爷,不打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是不可能走的。于是又倒了茶继续细细品着,眼睛似乎看着舞台中间对诗说词的“相公”。他的这个反应弄得皇甫少桦很是尴尬,走也不行,不走也不是。于是转身气冲冲的又坐回原来的座位。
“你是来看他对诗的吗?”皇甫少桦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说的你又不信,既然话不投机,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停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笑容,又接着道:“这个徐倾城,自诩诗书作文,信手拈来。诗词歌赋略通,琴棋书画不精亦晓。怎么说也是个人人才,只可惜落在这烟花之地!”
“你心疼他此事之后,你去将他赎出来不就是了?!正事不谈,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对于今天晚上的境遇,皇甫少桦是忍耐到了极点,于是,也不想跟秦暮羽纠结,便道:“溪玥之事,我很确定,你知道她的身份,并且你早已见过她身上的胎记,否则你也不会让她只穿我们昊月王府的广袖外袍,而没有穿窄袖里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就是你救了她?还有一点就是你大费周章,将溪玥送到我身边,你心里很清楚,她是我们昊月王府的软肋,你想借她拉拢于我。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是燕国皇族,既然十几年前能放弃姐姐,现在如果真的涉及到利害,权衡利弊,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皇甫少桦这番话说得简单明了,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晰,言语间也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皇甫少桦说得那么明白,秦暮羽想不说话也不行,于是道:“什么里袍外袍的?我不太明白,你们昊月王府的防守跟军营似的,我的手下也就只偷得件外袍,真不是有意让溪玥穿成那样!在这你放心,我用溪玥也就是交换,半月后的武举人考核,您是钦点的主考官,我有两个人一个是江若尘,一个叫李丹阳,希望你到时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俩,当然这两个人确实有真才实学,我想到了你昊月军也不失为猛将之选!”
“仅此而已?”听秦暮羽说完,皇甫少桦表示怀疑。
“仅此而已!”
“即使这样,那我先回去了!”皇甫少桦说完,轻轻点点头,对于秦暮羽这个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秦暮羽不想说的事谁也强迫不了他,所以,再耗下去也是徒劳……
而秦暮羽也并不挽留,再说也没有什么好挽留的,于是,微笑着颔首,而后唤了“若尘”两声也无人应答,不禁微微尴尬。
“没事儿,许是有什么事忙去了,既不在府上,也不必送,我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无需多礼!”皇甫少桦说完开门而出。
秦暮羽的身份也不能过多的抛头露面,于是也就作罢。目送皇甫少桦离开,便转身坐回圈椅,继续喝着茶,想着刚才和皇甫少桦的对话,若有所思。
……
第30章 军营
与此同时,刚才在台上吟诗作词的“相公”也已经下来,一个人低着头往后院走去,从背后看修长纤细的身材更显得孤单。
“云青晟!”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俊秀公子,从舞台那边追了过来。而这个被他唤作云青晟的“相公”却如没听见一般,并没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疾步往后院而去。
追过来的公子并不甘心,于是,飞快的窜到前面拦住他道:“云青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江若尘,就是以前的江继文,我们一块长大,一起上的学堂你都不记得了吗?”说着,江若尘抓着他的肩膀,因为太过激动,指甲似乎都嵌到了肉里。
而眼前这个被称为云青晟的人,却还是一脸的冷漠,他用手抹开江若尘抓住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冷冷而道:“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青晟,我也不认识云青晟。”说着,微一偏身便要夺路离开,却被江若尘再次拦住,迫不及待而到:“我不会认错的,从我记事起,我们就在一起玩,有时候玩的晚了就在一起睡,然后又一起去学堂,这么多年,我记得你并不只是这张皮,而是柔到骨子里的感觉,你虽然现在样子变了很多,但是感觉没有变,你就是云青晟,我不会认错的!”
说到这儿,江若尘停下来想了一下,却又突然接着道:“云青晟的右肩上有一个伤疤,是我们小时候打架的时候没有深浅,别弄伤的!”说话间江若尘一步上前,扯开徐倾城的衣领,可眼前的情况让他惊呆,他并没有看见自己印象中的伤疤,而是看到细腻如脂的皮肤上,伤痕累累,有鞭痕、有烙痕,这些交替重叠的伤痕,早就把江若尘印象中那条淡淡的旧伤痕掩盖的不见踪影。
看到这,江若尘的眼泪禁不住瞬间滑落,语带哽咽的道:“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说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倾城看着江若尘,眼神依然冷漠,看他又哭又说了一大堆,于是表现出一副极度厌恶的表情,道了一句:“你这人有病吧!”说着,一把推开江若尘疾步而去,在他错过江若尘,背对着他的瞬间,眼底盛满痛楚和哀伤,眼泪瞬间涌出:继文兄,你既然救不了我,又何必让你徒添伤悲?就当我早已死了吧……
看着寂寞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江若尘一阵酸楚,他心里真的能感觉到那是云青晟,但当看到他满身伤痕,自己却犹豫了,现在,自己根本救不了他,没钱没势,就是一个普通的妓|女自己都没有能力去赎,更何况是这种官奴?既然帮不了他又何必让他难堪?!想到云青晟的生活,江若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良久,突然想起自己是和秦暮羽来的,无故离开那么久,他寻不着自己肯定会生气的!想着,转身朝二楼走去。
“去哪了?这么久?”江若尘刚到房间,秦暮羽便问道。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就是好奇……”说着一副脸红害羞的模样看着秦暮羽。
“理解。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也别沾染什么恶习!……”
“嗯!”江若尘应着,想了好一会,于是,还是问道:“殿下,这里的人能赎吗?”话刚出口,便觉后悔,自己怎么能让秦暮羽蹚这样的浑水?!想着,便闭嘴不再说话。
“说完了?你有要赎的人?”
“没有,殿下多想了!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乏才情俱佳之人,只是心疼他们!”
听罢,秦暮羽抬眼看了一下楼下,眼中怜惜一闪而过,“天下可怜之人不计其数!你就是内心过于柔弱,明天一早你就随昊月王爷一起去军营吧!等你和他征战几次,也就释然了!再者,这种龙阳之所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官奴,不是一般人能救得了的!我也怜惜他们,只可惜我是齐国太子,燕国之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明白了,对不起!殿下……”
翌日清晨,江若尘便随皇甫少桦一起来到昊月军在云京郊外的临时营地,此时初阳未现,校场上却已是战鼓喧天,步兵按照夫长的指导早已展开训练……
皇甫少桦看了一下,微微颔首,于是,带着几名副将和江若尘一起,去往骑兵训练场。还没有靠近训练场,就见场中烈马扬尘、卷起千层沙。
专门负责训练骑兵的副将将兵士分为十人一组,前后两组互相追逐,如果后组追上前组,那么,前组就继续进行下一回合,并且,有一个掉队也都视为失败,所以,每天训练完,各个小组都会认真反思当天的不足,所以,训练成果也就大为提升……
江若尘看着,不禁暗揣:这种独特的训练方式,真是完全激发了人的潜能,再加上治军严格,赏罚分明……昊月军超乎寻常的战斗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皇甫少桦叫自己道:“有人说你武艺非凡,不知是他走花溜水还是你却是名副其实?”
“王爷的意思可是要在下如何展示?”
“我旁边这些人,你挑一个下场比试一番!”听罢,江若尘看向皇甫少桦身边的几个副将,这几个人年龄不等,有身形粗犷一身横肉,也有和自己一般清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能跟随在皇甫少桦旁边的,江若尘明白具都不是花拳绣腿,所以,竟然不知如何取舍,挑谁合适!
“看样子,你很为难?这样吧!王翌你去吧!”说完看了江若尘一眼,见他也没带什么兵器于是道:“你用什么兵器?”
“回王爷,马上用枪,下马用剑!”
听罢,皇甫少桦点点头:“我也用枪,你没带武器,就用我的,否则于你不公!”
“谢昊月王爷!若尘恭敬不如从命!”
听着,皇甫少桦满意颔首,江若尘不拘小节的爽快倒是很合他性格。
不多时,副将便把皇甫少桦的银枪取过来,此枪一看就是为征战而制,通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枪杆是硬度极高的钢木所制,看着这把长|枪,不禁从心底生出的喜爱,而皇甫少桦看在眼里,于是道:“这把枪是我之前的兵器,虽然现在我已经不用它,对它还是尤为喜爱!但是,我爱才,看你今天的表现,如果我喜欢我会把它送给你!”
皇甫少桦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个副将具都不禁侧目,对于出入沙场的人兵器对他们来说可谓是第二生命,因此,说不羡慕那是骗人!而江若尘听罢,心底兴奋之情更是难掩,赶忙道谢:“若尘谢过昊月王爷抬爱!……”
“别客气了!也别着急谢,能不能得到这件兵器还得看你的能力!好了,下去吧!”
……
不多时,江若尘和王翌出现在校场内,当王翌看着江若那张略显稚嫩,却带着几分刚毅的脸的时候,心里一阵悸动,面前这个看着年龄不大眼神清澈的年轻人,他之前从未听说过,也没有见过,但是,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竟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再听闻皇甫少桦将自己曾经的兵器给了他用,更是心底泛起一丝羡慕,加上让他很不舒服的危险之感,他很想马上冲过去将江若尘击倒,但是,面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却不能这么做,于是,微微颔首抱拳,道了一生:“请!”
与此同时,江若尘也抱拳行礼而道:“请!”,言毕,两人都策马向前,瞬间,骏马四蹄翻飞,朝对方飞奔而去,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王翌,江若尘握紧手中的长|枪,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他的身体刺了过去,“锵!”的一声脆响,两人的兵器瞬间交架在了一起,霎时间,江若尘发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使得他手都被震得颤抖了一下,而王翌看着江若尘的进攻,也暗自称奇,如果不是因为初涉战场,自己刚才可能已经吃了一枪,两个人心里清楚,在第一次交手之中谁以没有占到便宜!
江若尘和王翌都是好武之人,恰逢敌手心中具都异常兴奋,于是,喝马回身再战,如此酣战二十回合依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特别是王翌,刚开始觉得江若尘黄毛小子,不值一提,其实只用了七分力气,现在两人胶战那么久,对他早已另眼相看,打得也更加认真。
但是,王翌有很多次眼看就要刺中江若尘,却被他有意无意似的躲了过去,让王翌顿感失落不甘,这不,看江若尘又躲过自已刁钻一击,心中暗骂一声,喝马朝江若尘追去,眼看就要追上,江若尘居然瞬间回马,与此同时,长|枪横扫,王翌看到眼前一幕,自知此次定然躲不过,但是,心中虽能意识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骏马把自己送到江若尘的面前。霎时间,腰腹一紧,而自己也下意识地横扫一剑,在剑尖即将触及到江若尘的一瞬间,他似乎刚才一击重心不稳一般向后倒去,跌落下马滚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