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皱皱鼻子,其实她还挺重视探望的。毕竟是祁升的父母,如果能够逆转他们对自己的印象,那肯定对祁升的影响也很大。
为了表达诚意,左晴这次可是下血本了。她专门让司机赵哥绕道去了一趟商场,从保健品、营养品再到服装配饰,左晴出来的时候是带着商场服务生拎着大包小包出来的。
这场面太熟悉了,以前的左晴总是挥金如土;但看着如今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又觉得特别陌生。
一个人怎么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是怎么做到的?
祁升带着深深的疑惑,看着安排妥当的左晴再次坐回身边,只见她抹着汗长舒口气,“原来挥霍也是个体力活儿。”
祁升不冷不热的接了句:“你不是挺擅长的。”
就知道拿以前说事,左晴没好气道:“戒了不行么?我现在勤俭持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祁升睇了眼塞得满满的后备箱,“我看你不输当年风采。”
“那是,又不是给别人买东西。给自己爸妈买东西抠抠唆唆的会行?”左晴骄傲的样子就像是从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再说了,刚那个商场也是宝莱集团旗下的,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祁升将头依靠在车窗,暗自垂眸打量着说的眉飞色舞的左晴,她这爸妈叫的还挺顺口?
不多时就到了,祁老爷子和老夫人看到儿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当二老注意到跟在祁升身后的左晴时先是一愣,更多的是意外。
“小晴也来了啊,赶紧进来。”老夫人笑着将左晴请进家门,招呼着,“小王,快去泡点玫瑰佛手茶。”
随后老夫人又开始埋怨儿子:“真是的,小晴也来你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他们谁不知道左晴是什么样的,还不都是看在祁升祖父的面子上供着、躲着。于是老夫人转身就对左晴客套道:“祁升这孩子也没跟我们说,也就没做过多的准备,你可别介意啊。”
左晴当然能感受到两位老人亲切中带着疏离,而且笑容也是浮于表面,与发自内心的对待祁升截然不同。
她与他们之间有一条肉眼可见的界限。
这条界限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所以想要跨过也不会那么容易。左晴能理解老夫妇对自己的态度,毕竟有个那么作妖的儿媳妇谁都不待见吧。
“妈,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刻意。”左晴乖巧亲切的唤着,“我和祁升好久都不来一次,所以就带了些东西来看您和爸。”
随同而来的李叔和孙嫂也赶紧帮忙拎礼盒。孙嫂还十分有眼色的帮左晴拉拢关系,“老夫人,这边全都是小晴给您和老先生买的礼品。小晴终于长大了,知道孝敬长辈了。”
左晴没有错过老人眼里的讶异,他们僵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还是祁升放了话:“这是左晴的孝心,你们就收下吧。”
看这样子原主不但没送过礼品,而且也不经常来往,亏人家祁家对她好吃好喝好招待。
不但作妖,还是个白眼狼,原主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这样一想,似乎祁升在离婚时还给她二十万都是对她生命的馈赠。
祁升一家子都是喜静的人,所以就算围坐在一起也没有很热闹,笑声淡淡的,却有一种特别的温馨。
祁升的父亲因为身体问题,并没有掌管集团多久,而祁升的母亲也不强势。两人就像很普通的老夫妻,只是生活特别富足,祁升就不一样了,他的强势应该是继承祖父的,刻在骨子里。
左晴随祁升落座,却插不上一句话,安静本分的当着听客,一会儿就厌了。瞅着孙嫂过来的空隙,她逮着机会说:“我看厨房挺忙的,我也去帮忙。”
不等祁升的母亲阻止,左晴便小跑着溜了。祁升会不知道左晴是因为无聊才蹿的,也就顺道帮了一把,“妈,您就由她去吧。左晴近来都在做饭,味道还可以,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果然在厨房里可比旁听自在多了,而且又跟着厨子学了两手。等到午餐时,祁升和父母的家常也聊的差不多了。
“这个肉汁小花菇很好吃,鲜嫩爽口。”祁母赞不绝口,又多加了几筷子。
“这是小晴做的。”孙嫂有心改善她们婆媳俩的关系,忍不住多说点左晴的好。
在祁母惊艳的目光中,左晴略带娇羞的笑了笑,“我已经把看家本领拿出来了,在孙嫂面前,根本不够看。”
“那边的荷香蒸滑鸡、苏氏素烧鹅也是小晴的手艺,我看您两位也爱吃。”
孙嫂这边话音刚落,左晴极有眼力价,顺势就帮两位老人夹菜,嘴巴还像抹了蜜似的说道:“要是喜欢我就天天都来这里做饭。”她话锋一转,“虽说背地里议论别人确实不地道,但是妈您这儿的几个厨师口味有点重了。尤其听说您血脂三项都偏高,应该再清淡些。”
祁升适时得插话:“我也这么觉得。”
“不然孙嫂留下来照顾爸妈,家里这边有我跟李叔足够了。”左晴跟祁升商量。
祁升迟疑了会儿,说道:“我没意见,看孙嫂自己了。”
孙嫂自然是乐意,她跟老夫人有的聊,还方便在她耳边多说说左晴的好。一场午餐吃的非常愉快,左晴能看出二老对自己是有些改观的。
饭后,左晴还抢着去刷碗,这次是被老夫人结结实实的拦下了,她把左晴拉到身边坐下,“小晴,咱们许久不见,你来陪我聊聊天。”
这就尴尬了。原主在祁家长大估计都没啥说的,更别提她这个山寨货了。
好在左晴反映快,央求道:“妈,我想看看老照片。”其实不过是她的一点私心,就是想要看看小时候的祁升是什么样的。
小王依照吩咐拿来了三大本相册,涵盖了从祁升出生到高中毕业前的各个阶段,满满的都是回忆。祁母一边翻着相册,一边和左晴讲着,每一张都如数家珍般记得格外清晰。
祁升大部分时间都是表情淡淡的,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稳重感,翻到最后,一张女装祁升照强烈的冲击着左晴的视线。
“噗哈哈哈……”
左晴终是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这张本场最佳!”
祁母也被逗得合不拢嘴,“那时候小升还挺清秀的,就没忍住恶趣味。”
左晴笑的停不下来,斜眼睨着祁升,贱兮兮的说:“别说,还挺美的。”
祁升脸上的表情跟照片上一样冷峻,甚至盯着左晴的眸子还闪着寒意,但是左晴才不怕呢,继续不怕死的开玩笑:“我可是有很多漂亮衣服呢,回家给你拍照呀。”
看着小两口能在一起自然的玩闹,在场的老人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着,交流着欣慰之意。
左晴在相册里还看到了几张原主的照片,但是她从来都没有与别人同框过。她忽然灵机一动,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起长大的,我都还没和祁升一起合照过呢。”左晴将手机塞给李叔,恳请道:“李叔,帮我跟祁升照个合影吧。”
祁升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左晴已经麻溜的在他身边坐下,并且环着他的手臂了。感受着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真是太美好了,左晴心跳的很快,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祁升其实也没好到哪去,这是他第一次与左晴这么亲密的接触。
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
一种异样缠绕着祁升,他不禁抽离一些。可左晴就像赖上他了似的,每抽离一点,她就贴得更近,抱得更紧一点,直到他的手臂触到了她的心口……
祁升一怔,不再动了。
“干什么?”祁升压低声音对她耳语。
“照相啊。”左晴则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除了声音比平时糯软了些。
左晴更加胆大了,索性将头靠在祁升的肩上,歪着头笑的格外甜美。祁升垂眸睨着她,神情比平常还冷沉几分。
“笑一笑,爸妈都看着呢。”左晴瞥着祁升,小声提示。
祁升这才看向两位老人,果然他们笑的跟左晴一样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左晴的意思,弯起嘴角,小声嘀咕:“我懂。”
画面就此定格,左晴宝贝的接过手机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是第一张她和祁升的合照。要洗出来,放在相框里摆桌子上。
接下来便是老爷子跟祁升谈公事的时间,左晴则和祁母以及孙嫂闲聊。她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出去躲清静,半途却被祁升那边的谈话内容吸引了。
门是半掩的,轻易就听见了。
“左晴这孩子现在看上去挺好的。你长期跟她相处,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今年你也三十了......”祁老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切意思尽在不言中。
“爸,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说的事情得顺其自然。”祁升虽然没说一个“不”字,但是婉拒的很坚定。
“今年的宝莱珠宝最佳设计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祁老爷子又将话题转到了公事上。
“下周就开始了。”
左晴没有再听下去,直到回去的路上都有种淡淡的愁云笼罩在心头。她将脸贴在车窗上,无力的叹气。
“祁升,傍晚的时候你跟爸在谈什么呢?”左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商量最佳设计比赛的事呢。”
果然有所隐瞒......
左晴漫不经心的“哦”了声。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片刻后,祁升说话了:“以后再回去,我们自然点就行,不用特意装亲密给他们看。”
左晴终于看向祁升,“你是指今天合照的时候?”
祁升点头。
“所以你说的‘你懂’,是指你以为我是要你配合装亲密给爸妈看?”左晴已经不知道如何表情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祁升理所当然的反问:“不是么?”
左晴:“......”
你懂?!
你懂个屁啊。
第二天祁升就出差了,左晴生闷气一个星期都没跟他联系,却默默的将祁升的微信置顶了。预料之内的,左晴没有收到祁升的任何信息。却在回来的前一天,收到了他的通知微信。
左晴没有回复,这种像上下级般冷冰冰的告知关系并不是她想要的。
本想着多单方面的“冷战”几天,可是从祁升进门的那刻起左晴就心软了。
祁升发烧了,飞机上就烧起来了,到家一测体温,都快到39度了。
左晴赶紧打电话请来了家庭医生。马大夫是祁家的专职家庭医生,他临床经验十分丰富,从全国最好的医院退休后就被祁升高薪聘请,就是为了日常给体弱的祁老爷子和老夫人看个头疼脑热的。
祁升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热,马大夫帮祁升打上吊瓶后,向左晴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又奔去祁升父母那里进行每天例行的诊察。
除了做饭,左晴几乎都守在祁升床边,就连买菜这种事都让李叔代劳了。
在马大夫的诊治下,祁升的温度算是控制住了,没有再往上升的趋势,不过也没有降下来。当天夜里,左晴睡得很不安稳,她爬起来好几次查看祁升的情况,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提前当妈的辛劳。
吊瓶里有退烧的药物成分,祁升不停的发汗。他一热就爱蹬被子,好几次都是露胳膊露腿的。左晴都帮他盖了好几次了,偏偏祁升不令人省心,当左晴第四次帮祁升盖被子时,终于把他弄醒了。
祁升皱眉看着捏着被角的左晴,张开干到翘皮的嘴唇,声音沙哑的问:“半夜不睡,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防备的姿态扎的左晴一阵心痛,抱臂看着他凉凉的说道:“就算我对你有想法也不会趁人之危,放心吧。”
祁升被左晴怼的无话可说,闭上眼,翻了个过。
念着祁升是病人,左晴懒的跟他计较,这才换了口气念叨:“怎么这么喜欢乱踢被子,跟小孩子似的。”
左晴上前准备帮祁升掖被角,却发现他翻身前的被单湿了好大一块儿。她盯了一会儿,想都没想就质问:“你都几岁啦,还干这事?”
顺着左晴的视线看去,祁升面容上出现了罕见的惊慌,解释道:“那是被汗水浸湿的,你想什么呢?”
左晴一愣,片刻后才想明白祁升话里的意思,她“噗嗤”笑出声,“我当然知道是出汗浸湿的,你想什么呢。”随后还没忍住毒舌了一句:“烧傻了?”
祁升冷着一张苍白的脸,却没什么威胁性,见左晴一点都不怕,索性转过身。
生着病的祁升连气势都没那么锋利了,左晴趁机命令道:“起来,给你换床被单。”
“不换。”隔着被子,祁升声音闷闷的。
几个回合下来,祁升就是死倔着不换。
“怎么生病了脾气还这么臭!”左晴被气的直接跳上祁升的床,作势要把他拖下床,她放狠话:“我就不信了,你都发烧了,我还治不住你。”
然而话音刚落,左晴就被烦的够够的祁升坐起身,然后按住了双臂。左晴诧异的挣扎了几下,却发现祁升的力气好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祁升混沌的双眸里却闪着危险的光,虚弱的问:“你信不信?”
左晴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现在的距离及其暧昧,祁升的气息都扑在了她的脸上.....
左晴老实了,红着脸,心跳飙升,别过视线点头说:“我信了。”
祁升卸了力气,没撑住自己,一下倒在左晴的肩头。动静挺大的,让本就准备上来查看情况的李叔赶紧小跑两步,慌张的打开房间门,“少爷,你怎么了?”
然而眼前的场景是他始料未及的,李叔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情。他想关门退出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却又觉得欲盖弥彰;想了想,终还是劝了句:“少爷,您现在还是要注意身体才行啊。”
祁升显得很镇定,他往旁边一侧身,靠在床头,有些不耐烦:“我不就是发个烧,你们一个个的至于么?”
左晴稳了稳神儿,向管家告状:“李叔,他被单都被汗浸湿了。我让他换他还不换,您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