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们几人逃得快,但被打的伤势过重的老大和老三却遭了殃,等到手眼皆失,他们返回时二人也已经断了气。
“不可能,他既然说了会放过你们,就不会再动手!”阿善虽然知道容羡性冷心狠,但她也知道他并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若是容羡真的出尔反尔又命暗卫去杀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还有机会逃跑,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容羡,虽是想要陷害容羡,但他们的最终目标明显是阿善。
……会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陷害她呢?
阿善脑海中很快闪过当时在场的司云芳和顾惜双,她虽然更觉得这事情是顾惜双做的,但也并不能完全信任司云芳。直到她看清刚才从角落冲出来帮她挡住伤害的人,这人是柳三娘。
“去告诉那位,人已经帮他抓到了,别忘了让他把说好的银票送过来。”这些恶霸在面临生死时都可以相互出卖,又怎么会存着什么兄弟情。
搓了搓手,刀疤男人扫了柳三娘一眼,“那位主子果然厉害啊,没想到还真用这娘们把她引出来了。”说着他看了妙灵一眼,嘿嘿一笑,“这还送了一个,咱们这次可赚大发了。”
恶霸,华府,柳三娘,还有那日在百年络绎书斋的人。
当阿善妙灵连带着柳三娘被他们换了间房单独关押时,阿善将司云芳的嫌疑排除,因为她并不知道柳三娘的存在。而唯一知道柳三娘和阿善关系的嫌疑人只有子佛,何况子佛曾经还拿这一招引柳三娘去过华府……
阿善心里一沉,闭了闭眼睛呼吸有些困难。
直到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子佛想要杀她。他杀她一次不成逃跑时还想再补一刀,如今他又第三次出手,用这么麻烦的方式陷害她来抓她,又是想要怎么杀她呢?
很快阿善就知道了,她们三人与其他姑娘分开关押并不只是因为身份特殊,而是因为那群恶霸带她们去的地方不同。
被蒙住眼睛捆住双手换到了另一处环境后,空气中是刺鼻难闻的腥臭。
头顶上方传来隐约的欢呼声,在阿善重新看清周围的情景后,柳三娘把阿善和妙灵挡在身后,询问躺在角落里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白衣染血腰腹上血肉模糊,她脸色惨白已有灰败之相。见又来了三个新人,她眸光嘲弄又怜悯,对着她们冷冰冰吐出几个字;“地下角斗场。”
这里活入死出,人与兽斗,是整个皇城最黑.暗的存在。
阿善手脚变得冰凉,她想,子佛这究竟是有多想杀了她,还是有多恨容羡。
……
南方小城,暴雨持续不停,水淹没陆地半人高,处处都是毁坏的房屋和难民。
当玉清接到皇城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时,阿善已经失踪了四天,同时他家主子也昏迷了四天,直至今日才恢复意识。
“皇城那边发生了何事?”船舱内,容羡面色惨白倚靠在枕背上轻咳,他声音断断续续气息极弱,胸口的致命伤险些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也幸好他当时躲闪及时。
从醒来后,他心绪不乱隐隐就有种不安,虽已经在清晨命令一行人返往皇城,在仍旧是感到不踏实。这会儿玉清捏着张纸条没敢说话,他沉默将字条交给容羡,只是片刻,那张字条就飘落在地上,同时令容羡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
“快去叫大夫。”
容羡大幅度的动作令伤口崩裂,在修墨匆匆出去喊大夫时,他捂住伤口,眼睫垂落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在即将陷入昏迷时,容羡抓住玉清的胳膊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速回……皇城。”
“……”
第95章 强挽逃妻五
阿善她们被送入角斗场的当天晚上, 那名浑身是伤的女子就又被人拖了出去。
她们所在的应该是间地下室,头顶上方不时传来震动以及喊叫, 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那女子就又被拖了回来,空气中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那女子躺回地上, 已经没了一条胳膊。
“姑娘……”妙灵怕的有些发抖,她坐在角落抱住了阿善的手臂。
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中,最能击溃人的理智,就连一向胆大无畏的柳三娘脸色都白了,阿善刚好与那名女子面对面而坐, 她抱膝把自己的衣裙抓的紧紧的,良久才动了动,站起身走到女子身边。
“你还好吗?”
阿善声音有些发涩,她蹲下身体看了看女子残缺的手臂, 声音有些颤,“我、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你身上带了药?”女子失去希望的眼睛一亮, 但只是瞬间她就嘲讽笑道:“我来这儿这么久, 见惯了为了一口吃食互相残害,倒是许久没见过上赶着来给人家送药的, 果然是新来的, 不知道这里有多残酷。”
“算了。”
女子声音沙哑难听, 她总算是正眼瞧了阿善一眼, “那些药你还是留着以后给自己用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解脱。”
不只是女子没接受阿善的好意,就连柳三娘都上前拉了阿善一把,她有些纠结,应该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才开口:“……善善,不要多管闲事了。”
在这种地方,善良的人都活不久,她紧抓住阿善的手告诉她;“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会儿,就收一收你的善良。”
如今阿善背负的并不只是她自己的命,还有容羡的。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独情蛊,阿善任由柳三娘把自己拉回去,她将自己缩在角落努力忽视对面的女子,似喃喃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容羡总想把我关起来,还想杀了我了。”
她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保护不了自己还一直在拖累别人,活该被人嫌被人厌。
这地下室不只是只有阿善四人,其余的每间房中都有关着的人,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这里一天只发一次饭,每人只有一个窝头吃。
阿善她们算是幸运的,和她们关在一起的女子手臂残缺没什么威胁力,而隔壁的几间房中打骂声很大,很多人为了多吃一个窝头,和同房的人大打出手,多的是人的抽泣声和求饶。
“给你。”拿到自己的窝头后,阿善将属于女子的窝头放到了她的脚边。
女子似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阿善三人,她本以为阿善三人会因抢占她的窝头出手,但她们并没有,其中妙灵甚至还将窝头掰成了两半,她递给阿善一半,“姑娘不够就再吃这一个吧,妙灵不饿。”
这算是老天开眼了,这女子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又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当天她再被人拉出去前,她主动对阿善说了话:“你有止痛药吗?”
柳三娘看了阿善一眼想要阻止,但阿善还想拿出了自己的小药瓶,“我有。”
“麻烦帮我的伤口上一些药吧,我实在太疼了。”
女子因为疼痛嘴唇惨白,阿善走到她身边掀开她残破的衣服,等到上完药后,女子望着她有些怔怔的,“像你这样的人,能在这里活多久呢?”
阿善看向她的眼睛很清澈,女子很快就扭过头没再看她,再也没说一句话,连句谢谢都没有。
等到重新坐回柳三娘身边,柳三娘叹了口气,“你还给她上药做什么呢,她活不了几天了。”
其实这换做是她她也说不准自己会怎么选择,但她如今这样说是为了阿善好。
阿善握紧自己的小瓶子没有说话,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为了活命不该再如此,可她如果不这样做会良心难安,阿善的妈妈一直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并没告诉她,在保持善良与失去生命之间,她该心向光明还是投入黑暗。
当晚女子又被人拖出去时,她走到阿善面前停了停,用仅剩的手臂摸/遍了全身,女子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匕首防身物都留给了阿善,她离开时只留下一句话:“止疼药的谢礼。”
然后,她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回来。
那女子大概是死了,听隔壁几间房的人讨论,那晚登上角斗场的近十人,但最后无一人存活。
阿善听完后默默握紧女子留给她的匕首,相识两天,她甚至连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但女子却在死前将自己全部的防身物都给了她,只因为阿善帮她止过疼。
阿善失去的只是一些止疼药,而女子却相当于送了一条命给她,这是阿善用自己的善良换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
阿善她们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才被人拉上角斗场的,也不知该说那天幸运是不幸运,因为那天登上角斗场的男女近百人,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体型极大的狼。
那天阿善全程都是懵的,妙灵更是被吓得腿软,柳三娘比她们的情况好些,她松开阿善的手掏出怀中的匕首,对她们二人嘱咐道:“一会儿拿好你们的匕首,跟紧我千万不要跑散。”
这边他们一群人堵在进场处吓得尖叫,隔着角斗场的对面,那群狼嚎叫流着口水,而角斗场的上方有人在欢呼尖叫,阿善顺着门的缝隙看到最上方的雅房,门帘半卷有人正看着下方悠闲喝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直到阿善昏昏沉沉的下场,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狼群的嚎叫撕咬宛如一场噩梦,阿善拉着妙灵只顾着跟着柳三娘跑,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是什么,直到下场后才知道,人和兽只能活一方,坐在上方观看的人可以赌兽赢还是人赢,赌的更大的是猜兽赢剩几只,人赢剩几人。
上去近百人,阿善她们下去时就只剩十几人。直到剩下最后一头狼,柳三娘才敢鼓起勇气主动出击,阿善跟在她身后也补了几刀,下场后她满手都是腥臭滚烫的狼血,等到回到地下那间小房子,妙灵直接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姑娘,我们还能从这里出去吗?”妙灵要被吓傻了,她抽噎着:“妙灵不想死在这里,不想……”
阿善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简直是震碎了她的三观。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那女子初见时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们,而她临死前留给她防身工具又是多么大的仁慈。
那天晚上她们三人谁都没有睡着觉,阿善手中一直紧握着女子给她的匕首。第四天晚上她们又被人拉了出去,不过这次出去的人是柳三娘和妙灵,规则每天都在改变,这次是每间房中出两人,看守房间的大汉是随便抓了两个出去的。
“让我替她去吧。”
阿善见妙灵吓得腿都软了,她想要代替她出去,本来还在哭的妙灵哭着愣住了,接着她死命摇头把阿善往里推:“姑娘你回去,妙灵不要姑娘代替。”
阿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总觉得柳三娘和妙灵被连累到这里皆是因为她,她坚持要代替妙灵她们出去,最终被妙灵狠心推到了地上。
妙灵临走时擦了擦眼泪,对阿善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姑娘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妙灵不怕自己死,妙灵怕的是姑娘不在了,就只剩下妙灵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妙灵也无颜去见侯爷了。”
妙灵其实并不知道,在她没说这些话前,阿善对她也是有些怀疑的。
妙月的事情已经让阿善对谁都有了提防心,当日妙灵口中所谓的忠诚并不能让她彻底放心,在与妙灵实行计划的期间,其实阿善已经想好了每一步当妙灵背叛她时,她该怎么保全自己。
等到柳三娘和妙灵二人离开后,阿善颓然缩到了角落。这几天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她信任别人时被别人狠狠伤害,可等到她谁也不信谁,又总有人愿意为她挡住危险。
……只是,妙月。
忽然间,阿善脑子一炸,因为妙月又想到一个人。她忽然想到当初她能顺利在百年络绎书斋找到柳三娘,就是受到妙月的暗中牵引,而妙月背后的主子是——
顾惜双?!
知道华府、柳三娘和阿善关系的不仅仅只有子佛,还有顾惜双。
“对不起,对不起……”阿善浑身发冷,她将自己抱紧再也不敢继续想了,只能小声喃喃着:“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妙灵和柳三娘出去的两个时辰中,阿善感觉比她在佛岐山度过的十余年都久。等到她们二人终于回来时,两人身上都受了伤,阿善哆哆嗦嗦的为她们上着药,口中还一直道歉。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柳三娘身手好只是被抓上了几道,妙灵腿上却被狠咬了一口,回来后就站不住了。
妙灵能再次回到这里表现的很开心,可她笑着笑着很快就哭了,阿善把她抱入怀中,小丫头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姑娘,我想出去。”
“好,我带你出去。”阿善轻轻应着,第五天她主动代替受伤的妙灵和柳三娘去了角斗场。
……
阿善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这次入角斗场的只有十人,而她们面对的却是两只凶猛的老虎。
几乎所有人都将银票压在了兽身上,还有人笑着说这次角斗场是在送钱给他们,阿善握紧手中的匕首努力保持冷静,她左右环视着周围,想要记住这里的地形找到逃脱办法。
前两天阿善上场太慌了,她险些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驱赶猛兽的药粉,那些药粉是她在逃下佛岐山时剩下的,虽然所剩不多,但阿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药粉,只要她速度够快反应灵敏,毒死两只老虎并没有问题。
当天阿善在角斗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人正坐在雅房看着她。顾惜双舒了口气拿着圆扇轻轻扇动着,她笑着道:“容辰介绍的地方果然不错,就算是顾善善死在这里,容羡和我爹爹也查不到我头上。”
跟在顾惜双身边的绿棠也在抿嘴笑:“可惜这地下角斗场就要遭殃咯。”
“谁说这里会遭殃?”
顾惜双端起盏茶轻抿了一口,“知道这角斗场的幕后主人是谁吗?”
“嘉、王。”顾惜双慢悠悠吐出两个字,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她还没笑够呢,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就在她喝茶的功夫,角斗场上只剩下阿善一个活人,其中一只老虎已经死在了人堆中,而另一只老虎站在阿善面前一动不动,伴随着阿善手中的烟雾散去,老虎笔直倒在地上,阿善顺势又补了几刀,直击老虎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