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容羡身边时,阿善察觉到顾惜双落过来的目光,大概是被怒意冲脑,阿善才会在踩着木阶上马车时假意一摔,容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阿善顺势歪入容羡怀中,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侯府外停了数辆马车,大多数护卫已经候在车马旁等待出发。阿善突兀的举动让容羡一挑眉,他倒是没有排斥,只是在注意到侯府大门处的视线时眯了眯眸。
“利用我?”容羡倾身贴了贴阿善的耳畔,将人搂腰抱上马车。
阿善冲动后才知道后悔,随着容羡进入马车,她往旁边缩了缩,小声道歉道:“对不起嘛,我只是太生气了。”
容羡让人撤走了横在二人之间的榻几,在他的身侧摆了张小长桌。没有了遮挡物,阿善一时间极不适应,她努力往角落坐时容羡瞥了她一眼,从暗格中拿出凝樨香块投入香炉。
“过来。”容羡用银针挑了挑香炉,将它摆放到不碍事的位置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阿善不太想同他靠近,她挣扎道:“我从这儿坐着挺好。”
容羡目光凉悠悠,他不笑不说话时只是抬眸轻扫,就让人压迫感剧增。阿善将这种情况理解为是容羡的颜值太过有攻击性,她继续挣扎,容羡就噙着抹笑喊她:“善善。”
阿善受不住了,不是因为容羡喊得太苏,而是她因为容羡这一声让她脊背生寒,觉得危险。
硬着头皮往容羡身边靠去,容羡伸臂将人揽住,大概是感受到阿善的紧绷,他索性将人自己抱到了腿上。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城门处驶去,容羡怀抱着人按住阿善的后脑,低头似有若无轻.吻着她的薄唇,【】阿善想推开他,但被容羡截住双手按在身前,随着马车颠簸后的突然停下,阿善唔了声。
“怎么了?”容羡稍微撤离,他声音低哑带着股散漫的态度,自认并没有弄疼她。
阿善挣了挣被容羡控住的手,她脸颊发烫头昏脑涨,雾蒙蒙喊了声疼,“你压到我了。”
容羡这才发现他将阿善的手按在了她的心口处,那处烙印严重还没有好转,轻轻扯到就会疼。
他稍微松了松手,脸颊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道:“那我轻些。”
意思就是还要继续。
“别……”阿善想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忽然要亲她,她扭头避开容羡的亲吻,察觉到马车不动了,赶紧转移容羡的注意力:“马车,马车怎么不动了?”
她也是问的巧,刚好车外马蹄声渐近,玉清骑在马上对车内的人道:“爷,王大人和李大人都到了,王统领押运的粮饷出了些问题,晚些才能出发。”
阿善这才知道,这次随行的人还有玉清。
掀开车帘,阿善看到浩浩荡荡的一行队伍就属容羡带的护卫最多。这次前往南方的不仅仅是容羡,随行还有成烨帝派来的几名官员,他们是协助容羡治理沧海城的。
“出发吧。”清晨风凉,容羡又捞回趴在窗边看的阿善。
她现在身体还是太弱了,多次的反复受伤导致她身体极难调理,此时并不适合奔波。因为要连日赶路,所以阿善这几日都停了药,只能靠擦些药膏来缓解伤口带给她的疼痛。
身上擦完药后,阿善靠坐在容羡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中途她起来吃了些东西,因为太过无聊又不能走动,她只能窝在马车里继续睡,这一睡就睡到夜晚,最后是被过于摇晃的马车颠醒的。
“饿了么。”容羡也在闭目养神,感觉怀中的人动了,他也随着睁开眼睛。
阿善这才知道坐在容羡身上的好处,她抓紧他的衣襟往车窗外扫了一眼,嗓音中还夹杂着几分睡意:“这是到哪里了?”
今夜过于浓重,乌云蔽月万籁无声,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此时行在山路上,容羡揽紧阿善喂她吃了口点心,回道:“为了早些到沧海城,李大人领队伍走的小路。”
想到沧海城的情况,阿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灾情的确刻不容缓,这李大人倒是心系百姓。
只不过他们行了一整日还没休息过,已经错过了路上的客栈,阿善就吃了些点心和硬巴巴的干粮,这会儿胃里难受很想吃些热乎乎的饭菜。
又往口中塞了几块点心,阿善坐在容羡身上仍旧被颠簸的很不舒服,她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还是难受,容羡安静片刻把人按住,“你若是撑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
走小路本来就是李大人和王大人的建议,他们心系百姓想要早些到沧海城,并不代表容羡也心系百姓菩萨心肠。
见阿善脸色都发白了,容羡摸了摸她的脸颊想要让车队停下,阿善考虑到山路上并不安全,她抓住容羡的手摇了摇头,“算了,我撑得住。”
她一个人难受是小,她怕的是因为自身问题会影响到整个沧海城的救助。
容羡一听神情就冷了,他带阿善出来又不是让她来受罪的,何来‘撑住’一言。
他几次想下令都被阿善拦了下来,阿善倚靠在他身上抠了抠他拇指上的玉扳指,软绵绵道:“等出了这片山林在休息吧,比起我的这些小痛小痒,真正受苦的是沧海城的百姓。”
容羡见阿善又闭上了眼睛,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他淡淡道:“你倒是心善。”
阿善薄唇轻扬露出浅浅的酒窝,“你当我名字中两个善字是白叫的吗。”
想到这人过于冷淡的感情,她小声喃着:“正常人听到沧海城的情况都会担忧呀,哪有人会像你,不懂人世间的疾苦,心也太冷了些。”
容羡轻勾了缕她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我只需要懂我想要什么就够了。”
多余的感情他并不需要。
“……”
阿善他们一行人是在第二日清晨才得到休息机会,容羡扶着阿善从马车里出来时,阿善感觉自己浑身像是散架了,走路都轻飘飘的没有支撑。
山路太长,他们行了一晚上才遇到路边的小茶棚,破旧的茶棚无法提供住宿,就连吃食也是临时为他们准备的。
阿善胃里仍旧不太舒服,她混合着茶水吞了颗小药丸,将就趴在茶棚的桌子上休息了片刻,容羡坐在她身侧半揽着她,李大人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担忧道:“这天恐怕要来大雨了。”
出了皇城往南走,就连风就夹杂着潮湿气。容羡接过玉清递过来的披衣罩在阿善身上,李大人上前一步,犹豫道:“世子爷,咱们不便在这久留,还是应该尽快找处能避雨的地方。”
容羡扫了眼软趴趴的阿善,他面容冷淡眼皮都不抬一下。
拒绝的话刚要出口,阿善就从桌上抬了头,她听到李大人的话扶着桌子站起来道:“我休息好了。”
她见容羡眸色黑漆漆盯着她一动不动,阿善忙拉住容羡的手想要把人拉起来,“容羡,咱们快继续赶路吧。”
第105章 喜爱娇妻五
容羡最后是冷着脸被阿善拉起来的。
他被阿善气到了, 两人三观不合导致思想差距太大, 容羡是真不明白阿善明明难受,为什么还要强撑着离开, 别人的苦难和她有何干系?
在上马车时, 阿善脚步一虚险些摔倒, 容羡从身后将她扶住, 语气不太好,“你若是撑不住就在休息一会儿,沧海城不差这一时半刻。”
沧海城不比容国其它地方,它位于容国最南方虽然也属于容国的土地, 但却是唯几还保留城主身份的地方。
此次容羡是代表成烨帝去的, 而随行的几名官员主要是协助沧海城的洪涝治理,他们一行人并不能救助灾民, 真正能救他们的, 是晚容羡一步出发的粮饷军队。
阿善也清楚这些,她摇了摇头道:“早到些总有好处的,如果洪涝能提早治理, 那些灾民也能少受些苦。”
其实不止是她这么想,就连同行的李大人和王大人也是这个意思。所有人都想早些帮助沧海城渡过难关,就只有容羡事不关己冷漠的让人寒心,阿善都不敢想,这样冷硬的人之后当上太子, 会把容国变成什么样。
“容羡, 你不能这么自私。”阿善叹了口气, 是真心担忧容国未来的发展,也是真想让容羡不要这么凉薄。
在她的记忆中,全文剧情太长太多,有关男主的事业线阿善只记到他当上太子后,之后的剧情她一概模糊了。
想到南安王和容羡父子俩的性子,估计这二人都会落得个暴.君称号吧。
“我自私?”容羡攥紧阿善的手,要被她的话气笑了。
她怎么不想想他所谓的自私是为了谁好?他要真自私,当初第一次去南方勘灾时他就该不顾一切绑着她一起去。
冷冷看着阿善,容羡轻慢吐字:“不知好歹的东西。”
果然他就不该对她好。
阿善原先是被他扶着的,被他突兀甩开时失了支撑,跄踉了一步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
容羡没在看阿善一眼,他上马车的背影冷漠又倨傲,阿善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跌倒时擦在地上的手掌磨得生疼,直接破皮了。
容羡的马车在中间位置,前后是李大人和王大人的马车,两侧还有高马骑兵,看到这一幕的不下几十人。
“这……”王大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他和阿善的爹爹忠勇侯交情不错,见状想要上前去扶,李大人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装看不见。
倒不是他们不想管心肠冷,而是南安王世子的家事他们管不起,何况阿善是容羡的世子妃,他们不管是站在什么角度都不好插手,而且姑娘家脸皮薄,还不如装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不觉风有些大了,就连天色也阴沉了几分。
外人都不敢管这事,也就只有容羡身边的修白和玉清容易插手,玉清见状推了修白一把,修白啧了一声去扶阿善,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低声道:“你同爷说什么了,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阿善垂着脑袋有些委屈,“没什么。”
她将擦伤的手掌藏入袖子中,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奢华马车,闷声道:“估计他现在也不愿意看见我了,这样也好,我去坐后面。”
跟在大马车后面的是几辆小马车,它们不如容羡的马车奢华舒适,主要是屯放物品和预备马车,妙灵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
修白‘哎’了几声想要阻拦阿善,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想到主子发火阿善在旁边的确不好,他并没有听到二人刚才都说了什么,但他看得出自家爷有多生气,估计这会儿也是不想见到阿善的。
玉清的马就在妙灵马车前方,阿善过去时玉清刚好上马。两人打了个照面,玉清勒紧缰绳对阿善点了点头,许久不见,青年穿着黑衣面容清俊,依旧是阿善记忆中的模样。
虽然阿善如今已经看清自己对玉清的感情,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依旧在她心中占据一席地位,无关于情爱。
脚步微顿,阿善抿唇回给玉清一个笑容,接着她径直走向妙灵的马车。
“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妙灵提早上了马车,并未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惊讶之余,她手脚麻利很快帮阿善收拾出一处地方,这马车内堆积了不少东西,地方小颠簸的也厉害,阿善没有在意,坐下后也没对妙灵解释,静等车队行驶。
容羡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阿善上车,他眉宇之间的烦躁越来越重,刚才阿善摔倒他不是没有看到。
撑着额头斜靠在榻上,容羡紧抿着薄唇闭上了眼睛,修白上马行到马车前,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是问道:“爷,所有人都收拾妥当,是否立刻出发?”
容羡睁眸缓缓直起身子,厚重布帘垂下遮挡住窗外的情况,他冷冰冰问道:“她呢?”
这么久都不上来是等着他下去请她?
容羡忍不住想,那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会还扑在地上没起来吧。
修白也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主子口中的‘她’指的谁,没想到主子这会儿竟然还会主动问阿善,修白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没拦她是对是错,只能硬着头皮回:“阿善……世子妃去了后面的马车。”
容羡像是没听清楚,他的声音隔着厚重布帘传出:“你说她去了哪儿?”
“世子妃去了后面的马车,同妙灵待在一辆马车上。”
风吹过来时,仿佛也吹走了车内的声息,修白的话音落下后再也没听到车内的回应,他握着缰绳的手一抖,最怕自家主子沉默的时候了。
“爷,世子妃是觉得您这会儿应该不太想见到她,所以才去了后面。”也不知是在替自己解释还是在替阿善解释,总之修白有些慌了。
马车上的琉璃珠相互碰撞,从外面看容羡的珑璃马车车窗和车门紧闭,压抑感从里往外蔓延。
“出发。”容羡再开口就只有这两字,不含情绪的二字砸在修白耳中森意十足,无从判断出车内人的情绪。
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难不成还指望他会把她接回来?
随着马车的前行,容羡又靠回软塌上。
珑璃马车素来比普通马车行驶平稳,它不仅可以避风还能遮挡风雨。其它的马车不提能挡住多少风雨,凭长途颠簸这点就让某人难熬,他倒要看看阿善在后面能撑几时。
如此不知好歹,索性就多吃些苦头。
马车又行驶了半日之久,等到中午时天色就完全阴沉,潮湿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行在马车外的人都提前换好挡雨的衣服。
阿善被马车颠的没办法入睡,刚才抵在车壁上睡着后还被撞了头,这会儿她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身边没有了容羡,她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再也不会有人过来管她。
这半日之中,前面的人并未过来询问一句,没有容羡的阻止车队一路加快前行,中途没有停歇片刻。
看来那人是真不打算管她了。
阿善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有些飘忽,她摩擦着自己的右腕也不知这是不是好事。毕竟容羡最近对她的态度很让她意外,她险些就要以为这男人真的爱上了她。
阿善不清楚容羡爱上别人时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在她的理解中,她觉得一个人若是真的爱她,再生气也不会做出刚才的举动。
想到这里阿善还是松了口气,虽说她想要和容羡缓解关系提升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她也没想过要用爱情去捆绑他,她还不想当个爱情骗子,这样实在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