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吗?”
他握住她的腰,仰着脸问她。
许渺一下明白他是听到她刚骂他老男人了……
陆知昭不老,他今年也不过24岁,只是相对于她来说,却也是年长了七岁……
许渺被他的力道弄得受不了,两下就趴在他怀里求饶。
“不老不老……”
“看来要给你个教训。”
他翻了个身,深深吻了下来。
*
清晨,陆知昭赶去开会。
陈巍开车,瞥了一眼后视镜上精神饱满的陆总,心下嘀咕着。
昨夜刚到北京,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开来陆家找许渺……足足过了一晚才出来。
陆总不像是重欲的人啊……
“老大,赵音那边有新消息了。”
陆知昭点点头。
“让她今晚来金域。”
“是。”
“老大……”
“说。”陆知昭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陈巍,看出来他的欲言又止。
陈巍鼓起勇气。
“您对许小姐太关注了。”
陆知昭的眸色沉了一下,眉骨微抬。
“有吗?”
陈巍狐疑地看了一眼陆知昭的神情。
他好像是认真地在疑惑这个问题……
“您以前对那些女人都不这样的……”陈巍不得不小心提醒他。
“她们能和她比吗?”
他想到清晨女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撒娇的模样,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想到这里他嘴角扯出一抹不羁的笑来。
陈巍被陆总这个表情惊呆了,差点手都扶不稳方向盘。
真是活见鬼了。
*
晚上吃过饭,许渺在爷爷书房里抄经。
陆老爷子满意地看着许渺的书法。
“你上楼去把瑶瑶叫下来。”
许渺抬头,放下毛笔。“我去?”
陆老爷子点点头。
“我不敢。”
最近陆知瑶似乎心情不大好,吃饭也是闷闷的不说话。
“爷爷希望你和瑶瑶交好。去吧。去把瑶瑶叫下来,她啊就是太急躁,应该跟着来抄抄经。”
许渺耸了耸肩,心里想着,让陆知瑶来抄经估计她心情更坏了。待会该不会把气撒到她头上吧?
她拖拖拉拉地踱到陆知瑶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莫非出去了?
许渺转身正要走,转念一想,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陆知瑶的房间果然都是梦幻粉红色,大概这就是公主本主吧。
屋里没人,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许渺走到厕所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陆知瑶正坐在浴缸里,一支洁白的手臂露了出来。
待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红的时候,许渺惊得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陆知瑶居然在自|残。
她抬眸,破碎的眼神一点点聚焦起来,待看到是她。
陆知瑶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别叫。”
许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看着陆知瑶缓缓起身拿毛巾裹住自己的手腕,走了出来。
她一步步地退后。
许渺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情绪。“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个好人。”
陆知瑶像是个失去灵魂的芭比娃娃,空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许渺第一次发现她其实是那么美丽。
她和陆知翎,陆知昭长得是有点像的。
“他?”
许渺猜到了她说的是谁。
应该是薛望吧。
她终于发现了薛望不是个好人了吧。
“为一个人渣伤害自己,不值得。”
小时候,她爸爸离开她的时候,妈妈也想过自杀。
白绫挂上了屋梁,年幼的她抱着妈妈的大腿哭。
她终究是舍不得她,愿意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许渺起了恻隐之心,抬起手,僵硬地拍了拍陆知瑶的肩膀。
“早点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也没什么不好。你那么年轻又漂亮,会有大把大把的男人喜欢你。”
陆知瑶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她突然上前抱住许渺,痛哭流涕。
“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许渺的身体一僵,只觉得浑身冰凉。
那个女孩哭得是那样肝肠寸断。
半晌,她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
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刚刚成为大人没多久的小女孩啊。
*
医院座椅上,她搂着那个瑟瑟发抖戴着口罩的女孩。
“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陆知瑶点点头。
她的脸很小,口罩挡了一半,只露出一双大大的,一丝神采都没有的眼睛。
护士出来朝她们招了招手。
许渺站在手术室门口,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陆知瑶的那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轻轻问道:“你会为我保密的,对吗?”
“我会。”
她的眼里泛着泪光,良久,她颤抖着声线说了一声。
“谢谢你。许渺。”
在某种程度上,许渺和陆知瑶,终于达成了和解。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周末了出来发个声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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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孩子没了。
雷雨天, 许渺从噩梦中惊醒,她抱住头浑身禁不住地颤抖。
陆知昭推门而入, 像是早已知晓她为何会惊醒,他上来紧紧地抱住蜷缩成一团的她。
许渺将头搁在他的胸口,隐忍地哭着。
“乖, 我在,渺渺,我在。”
她不能释怀。
不能释怀他消失了这么多年才回到她身边。
那些本来他们应该共有的,一起去面对的时刻, 却只能剩下她一个人去面对。
她所有强大的伪装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多少个雷雨天, 回忆到失去孩子那天的撕心裂肺,她都会从深夜中惊醒,一个人在黑暗中痛哭。
那时候他在哪里?
他是否也和她一样, 还惦记着她, 还难以忘记她临死前的哭泣和呼喊……
她缩在陆知昭的怀里, 轻声地呢喃着。
“我想之星了。”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
“知昭,我真恨不得,恨不得那天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黑暗中,他目光深沉。
良久,他轻轻喟叹一句。
“对不起, 渺渺。”
她伸出手, 拥抱住他,透过背心摸到他背上的伤口。
那是枪口留下的伤疤。
多少次欢爱的时候,她摸到他的伤口, 都难以忘记他们的过去。
他们都是经受过时光洗礼的人。岁月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却在他们的身体留下了过去的印记。
她哭得肝肠寸断,用手指一寸寸地抚摸他背后的伤痕。
“知昭……”她哭着吻他的脸,“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始终难以释怀。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想起她,想起过去那些事情。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不能接受和你在一起的我……”
他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痛彻心扉。
“我理解。”他颤抖着唇,回应她的吻。“我也无法接受没有你的我。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但他不能说。
不能说这几年他比她承受着千倍百倍的折磨。
他不能告诉她,让她更难受,更痛苦。
他是个男人,他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假装释然,假装忘记,假装不在意。
陆知昭恨不得她的痛能转移到他身上,让他去替她承受这一切……
外面狂风撕略,暴雨倾盆,屋内那个女孩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熨斗熨平。
她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他,守护着她,一夜未眠。
*
雨过天晴,次日清晨艳阳高照。
她睁开眼,看到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轻轻抿着唇,垂下眸,让长长的睫毛掩去她此刻的慌乱。
昨晚她哭着哭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
这几年她睡眠很浅,一点点声响便会惊动她。
没想到昨晚居然在他的怀里睡得这么安稳……
她翻了个身,背朝着他,假装又睡过去了。
陆知昭拍拍她的翘臀。
“懒猪,起来和你说件事。”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知昭用手支着脑袋,补充了一句。
“你要衣衫不整地在床上谈工作的事,也不是不行。”
许渺:……
吃过早饭,陆知昭递给了她一本西郊酒店开盘的企划书。
“那块地……你拿下了?”
她拿着厚厚的企划书,意外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周陆两家之前为这块地吵了很久,许渺还很担心他们两家因为她而结下梁子。
“是。我和周星河说,我拿这块地盖酒店,是想让你做主建筑师。”
许渺惊呆了,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
“我吗?”
“对。”陆知昭点点头,笃定地说道,“渺渺,我相信你可以的。”
许渺翻了翻企划书,沉吟了片刻。
“老实说,我没有信心……”
陆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向来是万众瞩目,地标性的建筑,更何况在市中心已经开了一家,珠玉在前,西郊的这家主打度假性。光是选址就选了一年多,压力不可谓不大。
但是如果拿下来,这在许渺的职业生涯上绝对是里程碑式的荣耀。
她举棋不定,思考的时候喜欢紧紧抿着唇。陆知昭撑着下巴,盯着她素净的一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当然看不够,她离开的这几年,即使他们后来就在一个城市,他都不敢远远地看着她。
他只能在书房里,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抽着烟看着她的照片。
离开他以后她好像越来越素净了,平日里也不大化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小巧精致得可爱。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不加修饰,她倒好像真的一点都没长大。
岁月待她格外宽厚,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留学两年回来开事务所,也不过三年的时间,成绩却不俗。虽然有很多项目是他背地里送给她的,但是主要还是她的能力摆在那里。所以这次他选她作为主建筑师,虽然股东会有些元老质疑她的年轻,但是作品和奖项不会骗人。
她确实是个出色的建筑师。
“你怎么会不行,之前的招星阁的项目,苏州的公园,上海的花旗银行……”
他如数家珍,将她这些年的参与建设和实习经历一一说出,许渺愣住了。
“你都……知道?”
陆知昭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清了声嗓子,挑了一下眉,故作平静道:“嗯啊。有听过。”
她抱着牛奶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许渺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
陆知昭的唇角微微勾起,也朝她点点头。
“加油。”陆知昭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去公司了。”
她低下头盯着牛奶杯,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上前从后面抱住他。
“谢谢。”
他的背脊僵了一下。
透过薄薄的衬衫,她温热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贴在那些不可言说的伤口上。
“很疼吧?”
他强忍下心口的痛楚,回过身将她揽进怀里。
“谢谢你做了那么多。谢谢你让我成为这样的我。”
她恨过他,恨过他将她塑造成他最喜欢的作品。
她觉得当年的她,爱他爱的不像自己。
她花了六年时光,最终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原来她喜欢的样子,就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只希望她快乐。
他愿意放手,让她生命的意义,不再只有他而已。
*
许渺回到公司,着手准备西郊酒店的项目。
许光远来公司找了她好多次,都被许渺拒绝了。
赵音端了一杯咖啡进来,见许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渺渺,你爸爸又来找你了。”
“知道了。就说我在开会。”
她看得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赵音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
她抬眸,端起了咖啡抿了一口。
“他已经来了好多次了。每次你不见,他就在门口的长凳上看着办公室的窗口……等上一天。”
许渺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怎么不让他到会客室去等。”
“他说怕影响其他客人。”
她起身,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百叶窗前。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男子正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