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要说的。
做错了事，即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受罚。
赵斯逸坐在赵灵星的身旁，“皇姐，我有事要问。”
“问便是。”
“若是楚韫……他若是出事了，你该如何？”
赵灵星猛的抬首，桃花眸里带着怒，“胡说些什么呢？”
赵斯逸被吓了一跳，“就是假设，假设而已。”
“那也不许。”赵灵星蹙眉，语气真挚，“别开这玩笑。”
赵灵星越是认真，赵斯逸便越是不安。那些在心底隐藏的想法，越是难说出口。
见赵斯逸目光来来回回的在自己和桌案上闪躲，赵灵星道，“有话便说，如此躲躲闪闪的做何？”
静默半会。
赵斯逸咬牙，“那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你不准生气、不准冲动、不准贸然行事。”
“说便是。”赵灵星懒洋洋道，一看便知未把赵斯逸的话听进去。
“那你先答应我！”
“成。”
赵斯逸看着赵灵星的脸色，小心道，“我今日与母后闲聊，皇兄要回京都了，明日便到。”
“赵夜辞？”
赵斯逸重重的点了头。
赵灵星眉头紧蹙，想到了什么，再次确认，“只有赵夜辞？”
“对。”
赵灵星手心发凉，“你还想说什么？”
“父皇今日闭口不提楚韫的事，我担心楚楚韫是出了什么意外。”赵斯逸也不想自己这无谓的猜测变成了真相，“只是个提醒，你莫要冲动。”
赵灵星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母后还说了什么？”
“这话不是对着楚韫说的，是她在念我时说的。”赵斯逸顿了一下，短短的几个字，竟然会变得如此的残忍，“斩草除根。”
赵灵星脸色煞白，从椅凳上站起身来，“她敢！”
“皇姐，冷静冷静。”赵斯逸急忙安抚赵灵星的情绪。
赵灵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把这点烦躁压了下去，“是母后说的？”
“嗯。”
“明日我进宫一趟。”
赵斯逸害怕，“你可别弄出事情来，这几日因着南极的事情，父皇本就是心烦极了的。你这要是再跟母后闹起来……”
“放心，我不和她闹。”赵灵星弯了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也不会说着事情与你有关。”
赵斯逸气急，“我是在担心这个吗？”
他知晓消息就急冲冲的过来，连着自己的母妃都未管。
是在担心自己泄密被处置了吗！
赵灵星知晓意思被他曲解，无奈道，“听我的，今日来公主府的事情，莫要传了出去。这对你无一点的好处。”
“我还不稀罕来呢。”赵斯逸哼道。
“今日之事，若是让母后知晓了，她会震怒，更莫要说你明日要回宫的皇兄。小六，护好自己。”
赵斯逸发愣，好久才缓过神来，“我挺好的，倒是你。”
“别太担心了。”
赵灵星桃花眸微扬，“不会的。”
赵斯逸没听明白，“什么不会的？”
“他不会的。”赵灵星温声道，落下的每一个字却似又变的格外的坚韧，“他答应过我。”
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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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皇宫。
赵灵星一身红色的大氅披在身上, 外头的风雪重, 即便是打了伞, 身上也染了不少的雪花，走进室内来，带了一身的寒气。
赵斯逸千叮咛万嘱咐，“皇姐, 一定不能冲动行事。”
赵灵星面色平静，在距离坤宁宫一刻钟的路，便停了下来，“好了，你送到这便好，别在送了。”
“就不。”赵斯逸哼了一声，明着是因为关心想跟着去, 还是忍不住嘴硬道，“这是去坤宁宫, 我还是能跟着去的。”
赵灵星蹙着柳叶眉，“小六, 我昨日同你说的，你可放在心上了？”
皇后虽不至于会对赵斯逸做些什么，可这并不代表赵夜辞不会对赵斯逸做些什么。那人残忍到极致的手段，她早已见识过了。
“可……”赵斯逸剑眉微皱。
赵灵星打断他的话, “别可了，我做事有分寸。倒是你去了，难免会把话题带跑, 你若是真想帮我，去四皇兄那，问问消息。”
她轻拍了一下赵斯逸的肩颈，“小六长大了，能做好的对吗？”
这几个无足轻重的字眼，砸到赵斯逸的面前，他第一次，有了隐隐掉泪的冲动。
不知是从何时起，那个只会胡闹捣乱的赵灵星，早已成长到能支撑起一方天地的本领。
她在用最云淡风轻的方式，来减少这事对他的伤害。
这细腻的心思，温柔的不像话。
“皇姐……”赵斯逸抬手覆住了眼眸，低沉的声音也似在一夜间长大，“对不起。”
赵灵星手上的动作僵了僵，转而笑道，“不必道歉，这事与你无关。”
“小六要记着，无须你道歉的事，不必道歉。好了，快去吧。”
赵斯逸无力的垂下手，沉重道，“别冲动。”
——
慈宁宫。
“给母后请安。”赵灵星道。
皇后正品着茶，见来人是赵灵星，神色多有意外，“是小七啊，今日怎么得闲到母后这来了？”
“想着许久未来看母后，小七记着母后畏寒，带了好些保暖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还请母后莫要嫌弃。”赵灵星弯着唇角道，乖巧极了。
皇后未想到赵灵星会来这么一出，顿了半会，盯着她的眼神满是打量和猜忌。
平日里最无法无天的人，突然低头示好，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小七快坐。”
“多谢母后。”赵灵星坐在右下首。
两人心思各异，但谁也未戳破这平淡背后的风起云涌。
赵灵星饮着清茶，低垂着眉眼，卷翘的长睫轻颤。
她不急。
不过半会，这唠家常的话题刚过去不久，皇后就耐不住心思，问，“小七今日来，可是为了楚侯爷的事？”
赵灵星不急不缓的饮了一口清茶，眉眼里的情绪隐藏的极好，“母后说笑了，小七就是来与母后闲话的。再者，后宫不得干政，这个道理小七还是知晓的。”
与之相反，赵灵星越是沉得住气，皇后便越是心神不宁。
皇后知晓赵灵星的百般花样，唯独没见过如此乖巧的她。这一切就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叫人不安极了。
皇后端着杯盏的手，都有些发颤。
“母后，可是有何心烦之事？”赵灵星笑着问。
“小七多虑了。”皇后压下不耐烦的思绪，把手中的杯盏放了下来，“倒是小七你，楚侯爷去了南境那等偏远之地，音讯全无，小七定是担心极了的。”
赵灵星桃花眸里情意潋滟，微微勾起的眼尾自带媚意风情，叫人一眼便能陷进去。
终于是——
忍不住了。
她可重未与旁人说过，她不知晓楚韫的消息。
皇后看到有些发愣，“小七笑何？”
“楚韫是为了国，牺牲小家也是理所当然，小七能谅解的。太子……”赵灵星顿了下，忍者厌恶把话说完，“太子哥哥也去了许久，母后可担心了？”
谈论到赵夜辞，皇后脸上就是挡不住的骄傲与自豪，“太子是个好的，无须本宫来操心什么。”
“也是，不像小七，还要时不时的担心楚韫，也不知那儿如何了。”
皇后已把赵灵星是抱着目的来的这事放在了脑后，她笃定道，“小七不必做无用的担心，倒不如想想该如何照顾自己。”
室内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你，仿佛能听见掉落在地上银针的声音，静到可怕。
皇后用绣帕遮挡了半边面庞，恍然大悟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眼睛都睁大了不少，她目光怯怯的看向赵灵星。
赵灵星正不急不缓的放下杯盏，笑意盈盈的对上皇后投过来的目光，宛若什么事都未发生那般。
“母后怎么了？”
“小七，母后方才的意思是，南境路途遥远，地势陡峭，难免在路上多有不便。路上况且如此，更莫要说到了之后的艰难险阻。担心无意，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皇后搭干巴巴的解释道。
赵灵星半眯起了桃花眸，大抵已经听明白了些。
皇后远在京都，又岂会知道南境的地势是如何的陡峭，且从中断定，担心无用。
能推断出。
皇后的意思是，楚韫已无药可救。
“小七？”皇后紧张。
“无事的，今日是小七叨唠了母后。”赵灵星站起身，“皇祖母还等着小七过去瞧，便想告辞了。”
赵灵星的说辞妥帖，皇后无理由不放人，只能讪讪道，“小七慢行。”
——
慈宁宫。
为了掩人耳目，赵呈和赵斯逸都在这儿，皇后的人也不会查上门来。
赵灵星刚进门，赵斯逸便直直的迎了上来，“可还好？没闹出事来吧？母后责罚你了？”
赵灵星刚进门，被赵斯逸摇晃的头都有些晕了。
“赵斯逸，你先放开我。”
赵斯逸松了手，还是有些沉不住性子，“你快说，这莫不是想把人急死。”
“没出事，大抵都问出来了。”赵灵星走到一旁座椅上坐下，慢悠悠的饮了清茶，方才在皇后那，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她都未用多少。
“赵夜辞大半是在南境的某一关口，设置了路障，中途埋伏了楚韫。”赵灵星分析道，“这一关口极有可能是必经之地，且地理优势占比极大。”
“我已查看过了，是关裕口。那儿无论是的位置和地势，是最符合这一推测的。且派出去查探的暗线来报，那儿有大量打斗的痕迹出现。”赵呈道。
“确定了位置，那就好办的多了。”赵灵星眉眼闪过冷，“今日赵夜辞回宫，南境那边防备定是会减弱了不少，只需带人前去援助，杀个措手不及。”
“行事分了两个目的，一与楚韫的人接头，二查出赵夜辞勾结外邦、杀害无辜兵将的证据。只要这两天，他便无翻身之日。”
“我去。”赵呈道。
“不妥。”赵斯逸揉了揉眉心，“四皇兄若是走了，才是会真正的引起皇兄的警惕。且京都还有许多的难民需要安置，这一差事父皇十分的重视，四皇兄抽不开身。”
“我去。”赵灵星声音轻缓。
“那更不妥。你一个女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即便卷碧和尽绯的武功高强，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二人又岂能时时刻刻的护着你。这最不可！”赵斯逸沉声道。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选了。”赵呈的目光落在赵斯逸的身上。
赵斯逸是京都有名的纨绔，消失个几日，皇后也习以为常，定是不会去深究。
赵灵星蹙眉，按照赵斯逸那三脚猫的功夫，且他的身份，来做这件事，“不可。”
“我去。”赵斯逸的声音起，“做错了事，总是要有人来还的，我去。”
“小六，你想清楚了，这事不是在闹着玩。”赵灵星耐着心劝，“皇后和赵夜辞做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千百条的性命，总是要有人来还。再者，若是我不去，你们可还有更好的人选？”赵斯逸反问。
赵呈摇头，“无。”
他们当中的几人，在这个节骨眼离开，都会受到猜忌。
“那就别啰嗦了，就当做是我还了夜明珠的情。”赵斯逸带着浅笑，少年唇红齿白，面冠如玉，已成了俊俏的男儿郎。
“小六。”赵灵星眨着桃花眸，有泪水要掉下来。
“你别哭啊，我又不是去送死。”赵斯逸手忙脚乱，他最见不得女子哭了。
“没哭，我就是在想。”赵灵星把眼泪收了回去，尽量让话题便的轻松些，“你若是回不来，你宫里的那些酒，我就通通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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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公主府。
日子一天天的过, 赵灵星躺在床榻上, 闭上眼眸就都是得带着血的场景, 梦魇缠身，她几近要喘不过气来。
怕楚韫受伤，怕赵斯逸受到牵连，怕赵夜辞的奸计得逞。
她怕的太多了。
董轻颜推门而入, 在确认了四周无旁的人之后，命令卷碧和尽绯守在门口。
楚韫不在，怕赵夜辞又混了人进来。
她悄声的把门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