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西淡淡道:“不用。”
小木叹了口气,怎么就不用了,揍人的时候那么狠,连自己都伤到了。
那手上的握拳时突起的关节处,都破了好几道口子,他赶到楼梯间时,手还血淋淋的,差点吓死。
还说不用。
唉。
“去吧。”
后座的另一人突然说。
沈墨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池砚西从上车到现在,那只伤了的手一直有意无意地躲她视线。
可她不瞎。
沈墨说着,忽然伸手,越过池砚西身体,饶了一边终于抓住他右手。
只胡乱缠了一条方巾。
红了一大片,
轻轻拉到眼前,沈墨低头,很小心很小心地解开。
血已经不流了,但上面的血迹却还在,尤其是那块方巾上,染了一大片。
沈墨垂着头,看见那些历历在目的伤口时,眼泪瞬间跌落。
大颗大颗的,砸吧下来。
“哭什么。”
池砚西用另一只手捧住她脸,拇指轻轻拭掉泪,温柔至极地抹掉沈墨脸上泪痕。
他喜欢看她笑。
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小姑娘笑起来最好看。
“对不起……”沈墨哽咽着说:“是我不好。”
池砚西倾身,亲吻在她眼睛上。
沈墨没躲,很乖很乖地闭上眼睛。
小木偷瞄看见,虽然心里好奇地快疯了,可还是非常遵守职业道德地立马摆手让司机把挡板放下来。
“不是你不好。”池砚西退开三寸距离,摸摸沈墨头发,望着她的眼睛说:“是我去太晚了。”
-
他们去的私人医院,院长是池砚西妈妈好友,私密性很好。
手伤不严重,清理完上药包扎,没多长时间就好了。
沈墨一直紧紧跟在边上,即便是医生在给池砚西包扎,另一牵着的手没一秒松开过。
池砚西全程面色清冷,反倒是一旁的沈墨,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疼吗?”她细声问。
池砚西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沈墨松了一口气,正是此时手机又响起来。
池砚西的。
“喂?”他接起来,是周林,估计是有什么事,他本想避开沈墨,可小姑娘紧紧地抓着,一点儿不肯松。显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打来的。
“嗯……好,我马上过去……”
“那边有事是吗?”沈墨看着他问。
“嗯,一点小事。”
“什么事?”沈墨问。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池砚西叹口气,没想骗小姑娘,他说:“得去做个笔录,不用你去,我让小木先送你回家,乖,回去睡觉。”
说完就要松手送她上车。
“小木……”
“我不想回去。”沈墨一急,牢牢抱住池砚西胳膊,生怕被人丢下。
“我是当事人,做笔录警察怎么会只让你去?”沈墨说:“我要和你一块去。”
池砚西当然感觉的出来沈墨从出来到现在对他的依赖。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吧,他想。
“不怕?”池砚西问。
沈墨抓着他手臂,果断摇头,“不怕。”
-
刚到警局门口,池砚西手机又响起来。
还真不能不接。
“喂?”
对方张嘴就劈头盖脸一顿询问:“在哪?怎么会受伤的?严重不严重?”
“没受伤。”池砚西面不改色。
“还骗我!你李叔叔都跟我打电话说了!还说你流了好多血!你还骗妈妈!”
池砚西皱眉,他早该猜到去那家医院就不可能瞒住他妈的。
赵苓声音显然焦急:“儿子,给妈妈说清楚,再拍几张照片过来……算了,不行,妈妈要视频看看……”
“妈。”池砚西道:“真没事儿,拍戏不小心蹭到的,您别担心了。”
“哼,让你不拍那些危险的偏不听!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听妈妈的话?”赵苓心疼地问:“疼不疼呀宝宝?”
听见这称呼,池砚西忍不住眉头跳了跳,他咳了一声,“不疼。”
沈墨抿唇看着他。
池砚西又伸手摸她头发,极淡地笑了笑。
哄了他妈好几声才挂断电话。
他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估计半小时后,他妈就能知道真相,在她插手之前,他得处理好。
池砚西转头看身边小姑娘。
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怎么了?”
沈墨垂眸,盯着他右手缠了好几圈的纱布,小声问:“疼不疼呀?”
池砚西一笑,“疼,不过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沈墨一顿,池砚西伸手把几缕碎发别到她而后,正要说句“我开玩笑的”。
却见小姑娘低头,在他还泛着药味满是纱布的那只手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我想要你不会疼。”
沈墨抬头时说。
话音刚落,腰被揽着往前。
同一时刻,唇被严丝合缝地堵住。
沈墨颤着睫毛,手不自禁地抵在池砚西胸膛。
握成了拳,一动不动的。
在唇瓣被人轻而易举撬开时,不自禁地张开抓住他衣服。
第55章
“所以我的申请,通过了?”
沈墨怔愣两秒,片刻后才想起那场烟花下池砚西从背后抱着她时问的话。
——“我能不能申请一个,你不会推开我的名额?”
“嗯?”池砚西又在她唇上问了下,蜻蜓点水似的,“通过了吗?”
沈墨从刚才到现在,脸上的红就没褪下去过。
她认真地点点头,道:“嗯。”
池砚西眉眼含笑,沈墨愣愣望着,只觉得,原来他这样笑的时候,这么好看。
“谢谢你,女朋友。”
-
小木站在车外焦急踱步,急得不行,偏偏又不能上前打断。
他太难了。
周林电话再一次拨过来。
小木:“好……好的哥……我知道了……马上到……”
他艰难地走到车前,窗上贴了防窥膜,所以他半点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小陈啊,要不你来?”
老实本分的司机小陈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木再次叹气。
做了个太极拳起势动作,他才抬手,刚准备小声敲敲提醒下,车门便开了。
小木抬起的手立刻转了个弯绕到脑后笑嘻嘻挠了挠。
“哥,你好了啊哈哈哈。”
池砚西抬眸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伸出一手,另一只抬起护在车顶。
一只莹白纤细的小手搭在他手上,沈墨探出身,头上被人盖了一顶明显大很多的黑色棒球帽,口罩严严实实地掩住脸。
只留一双漂亮眼睛在外,水润盈泽,蛾眉宛转。眼尾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小木非常好奇,一个劲儿盯着沈墨看。
这他妈墙头变嫂子了耶!
“看什么?”
池砚西忽然淡淡地问了句。
一边又握着小姑娘的手,把人拽到身后护着。
小木一愣,却见自家老板正一脸防备地平静目视他。
但那丝平静里,仿佛带着杀气。
小木:“……”
这眼神,显得他是个意图不轨的变态似的。
“就……那个……哥啊,你、你们这是?”
正此时,周林从警局门口出来,一眼看到他们这边。
“来了?快进来吧,早点搞完咱早点回家。”
他脚步一顿,见了鬼似的盯着池砚西和眼前这个脸都看不清的、但明显是个女的的生物手牵手的画面,看看池砚西,又看看那女孩长发。
这动作持续循环播放数次。
池砚西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于是牵着身后小姑娘的手变为十指相扣,转身低头说了句:“别怕,我们进去。”
那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是周林这么多年,从未在池砚西身上见到过的。
直到那两人一点儿不顾忌地携手进去,周林好似才反应过来。
抓着小木肩膀猛摇他:“怎么回事儿!?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搞上了!?那女的是谁!?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全部信息!!!你给我说清楚!!!啊!!!!!!”
小木快晕了。
-
负责给沈墨问话的,是位看起来很可亲的女警,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沈墨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多长时间就从审讯室出来。
周林和小木齐刷刷坐在一起,沈墨过去,问:“还没出来?”
小木回道:“没。”
沈墨看了一眼关着的门,揪着心坐下来。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都是因为她。
池砚西进去做笔录十分钟,警局大门就被一群人浩浩荡荡推开。
打头的是位着装精致干练的女性。
挽着发,妆容干练,如果不是眼角些微的细纹,看起来更像是位不到三十的职业女性。
她身后,足足跟了数十位身着西装的男人。
这阵势,还挺吓人的。
沈墨看见第一眼就站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群人来明显是和池砚西有关。
那位女性的眼睛,和池砚西很像。
“周林。”赵苓喊了一声。
周林屁滚尿流跑过去:“赵总,您怎么来了?”
赵苓瞥了他一眼,冷着脸,不答反问:“我宝宝呢?”
周林:“在……在里面做笔录……”
赵苓扫了身后助理一眼,小助理立刻过去。
打头的律师略一点头,道:“警察先生您好,我们是池砚西先生律师团队。这里有份事发当时的现场监控,请您过目。”
小木哆哆嗦嗦跟在沈墨身边,小声嘀咕:“我的妈呀,原来都是律师啊,我还以为是来砸派出所的,嘤。”
“你就是沈墨?”
沈墨抬头,果然看见赵苓正看着她。
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赵苓凑过来,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给我看看脸。”
沈墨:?
她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苓:“哼,不看也没事,我来的路上已经在网上看了很多照片了,我宝宝在前段时间在海底捞抱着的那小姑娘也是你吧?”
沈墨呆呆点头。
赵苓又道:“看眼睛就知道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啧,比我宝宝小七岁呢。”
她下结论似的评价道:“太小了。”
沈墨试探着:“阿姨?”
赵苓展眉,露出进来之后的第一个笑,这表情下,那副冷艳夺人的气质就散了很多,“嗯呢!看出来了?我家宝宝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沈墨点点头:“眼睛特别像。”她顿了下,又补充:“都很好看的。”
赵苓又笑,隔着口罩伸一指戳了戳沈墨脸颊:“有眼光。”
-
池砚西出来时,就看见小姑娘拘束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正被人拉着手,拉近了距离盯着脸看。
脸上的口罩已经摘了,只剩个帽子。
而旁边那个时不时摸摸她脸“耍流氓”的人,是他亲妈。
池砚西三两步走过去,拉着沈墨手腕起身,把小姑娘护在身后,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妈:“您来干什么?”
赵苓看他一眼护心肝儿似的动作,气道:“来给我二十八岁终于学会打架的儿子赎身。”
助理这时过来,“赵总,都处理好了。”
“嗯。”赵苓哼一声瞅了池砚西一眼:“没良心。”
低头时,刚好看见他手上被裹了好几层的白色纱布。
“我看看。”赵苓拉起来,心疼地皱眉:“重不重啊?”
“小伤,别担心。”
“你从小就会骗我,我才不信。”
池砚西不说话了,拎着口罩,重新给沈墨戴好。
狗仔们鼻子的灵敏程度非一般,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外面盯梢了。
刚好此时,小木喘着粗气跑过来说:“哥,外面好多记者来了,我刚去车上拿东西,差点就被堵住了。”
小木毕竟是常年跟在大影帝身边的人,粉丝记者们都已经眼熟他了。
感觉到手里小姑娘动作颤了颤,池砚西低头,安抚道:“别担心。”
沈墨:“可是……”
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被保护的人,连脸都没露过。
传出去的消息只说池砚西在《无归》杀青宴上无缘无故打人,没一丝风声知道起因在她。
高志和赵昭更不可能说什么。
不过这些,他都不想让沈墨知道。
可是这些人摆明了是冲着池砚西来的,她怎么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