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很多,可它们听不懂。
云知任劳任怨当着铲屎官,没注意坐在沙发上的路星鸣正如若有所思盯着她看。
给狗梳完毛,云知又准备了狗粮给它们吃,大型犬食量大吃的也快,没一会儿便将满满一盘子狗粮消灭干净,望着它们吃饱喝足满地打滚的样子,云知心满意足的去准备路星鸣的晚餐。
“路施主,给你做完饭我就回去了。”
“嗯?”路星鸣微微抬眼,“你不一起吗。”
云知摇头:“昨天我就没回去,今天再不回去,哥哥嫂嫂是会生气的。”
她让韩厉告诉哥嫂,她是在新认识的女同学家里玩儿。好在她平常乖,家人对这个借口并没有产生怀疑,如果今天再不回去,哥嫂肯定会问个所以然。
“我送你。”
“不用不用。”云知急忙拦住,“这俩天你一直在帮我,都没有好好休息。外面就是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你好好休息。”
路星鸣眸光幽幽,似乎有些怨念。
云知遭不住这种眼神,软绵绵地说:“我担心你累着嘛。”
路星鸣挑眉,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她很快做好了饭,看了眼时间准备离开。
玄关处,云知一边穿鞋一边低头叮嘱:“米饭五分钟后就熟了,汤差不多要十分钟才会好,你记得不要超过这个时间,不然就不好喝了。”
路星鸣斜依着门框,耐心听着她絮叨。
“塞翁失马,我要走了喔。”
她接过路星鸣递过来的大衣,朝他身后的两条狗子告别,然而它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送别。
云知皱皱眉,总感觉不对劲。
“怎么了?”
云知不说话,重新脱鞋走了进去。
见她过来,塞翁的大尾巴着急摆了摆,看看她又冲着窝里的失马叫了两声。
失马看起来很没精神,呼吸急促,肚子剧烈欺负,窝里有一团水渍,像是吐出来的白沫。云知皱眉摸上塞翁鼻子,往日湿漉漉的鼻头在此刻发干发烫。
云知慌了神,着急看向路星鸣:“失马好像生病了。”
话音刚落,失马又吐出两口白沫。
她急了。
死活想不出为什么刚还好好的狗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喂食规律,狗粮也没有换过,零食都是外面买来的棒骨,更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加上她训练有加不让它们在外面乱吃乱咬,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问题。
看着小姑娘着急上火,手足无措的样子,路星鸣立马去厨房关闭锅炉,穿上大衣,上前把失马从地上抱了起来。
云知抽了抽红红的鼻尖,语气不觉间带上祈求:“施主……”
“车钥匙在桌上,你拿上去把车门打开,我们送它去医院。”
路星鸣眉眼沉稳,清冷平静的声线无端抚平云知慌乱的情绪。
她不敢耽误时间,抓起钥匙跑去了车库。
钥匙上就那么几个按钮,她还是会开的。
按下按钮,车子上的灯闪了一闪,云知立马打开后座车门让路星鸣把失马放了进去,转而去拿东西。
塞翁站在里面,一直盯着车子的方向看。
“塞翁你乖,失马不会有事的,它很快就能回来陪你了。”
安抚好它,云知抓起东西狂奔上车。
路星鸣驱车前往就近的宠物医院。
他缴了费又登记好信息,把狗交给宠物医生后,两人坐在外面安静等候。
即使在假期,来看病的猫猫狗狗也不少,身旁不乏是和她一样不安等待的主人们。
此时失马的主治医生从诊室走出,她赶忙起身迎接上去。
“你的狗是急性胃扭转,需要马上手术。请在这上面签一个字。”
云知瞥见了手术单上危险的几个术语,她脑袋空了两秒,握笔没有动作。
“急性胃扭转是什么?”
“当气体在狗狗的胃中聚集到一定程度时,胃部会自行翻转,导致胃的出口和入口被阻断。胃扭转的情况多发生在饱食后进行剧烈运动的大型犬身上,所以我们不建议主人再喂饱它们后再让它们奔跑翻滚。”
医生顿了顿:“胃扭转的死亡率很高,希望你快点做出决定。”
死亡二字让云知脸色又苍白几分。
她紧握着笔不敢在上面签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路星鸣眉心轻蹙,上前抽出圆珠笔吗,在签字页上落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之后将单子交到医生手上,“麻烦您了。”
诊室房门重新合上,云知神情恍惚的坐回到长椅上。
失马很活泼,一天24小时有12个小时都在跑跑跳跳。
它总能找到消遣的玩具,哪怕是从眼前飞过的毛虫虫都让它兴奋不已。
云知喜欢看它跑看它跳,认为那是健康成长的表现,但是她从来不知道那会给它造成伤害。
她自以为自己把它们照顾的很好,但其实她什么都不懂。
等候的时间格外漫长,云知忽听前面传来交谈。
“很抱歉,你们家的汤姆已经太老了,我们建议实行安乐,好减少它的痛苦。”
面前的重复医生正和某个宠物家属说话。
听到这句,年轻的女孩直接控制不住的在大庭广之中哭出眼泪,最后跟着医生进入病房。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云知往路星鸣身旁侧了侧,小声问:“安乐是什么意思?”
路星鸣同样压低声音:“安乐死,会让宠物离世前没有痛苦。”
云知呼吸一窒,大眼睛跟着布上水雾。
一脸的悲伤难过。
“喂……”路星鸣无奈地揪揪她的小耳朵,“又不是你的狗安乐,你哭个什么劲儿。”
“我、我怕嘛……”
云知闭闭眼把泪意强忍回去。
“万一……”
“没有万一。”路星鸣打断她,语气笃定地说,“蠢的人向来活得久,狗也不例外。”
“傻狗有傻福。”他说,并且宠溺摸了摸云知的小脑袋瓜子。
经他这样说,云知心情好受不少,只不过——
“你说的是狗,干嘛摸我小脑袋?”
路星鸣默默抽手,但笑不语。
云知一眼的探究:“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路星鸣迅速收笑,目光移至别处,“没有。”回答的飞快。
云知狐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多问,继续耐心等待着医生从诊室出来。
路星鸣偷偷瞥了眼云知。
默默把心底的小情绪藏好之后,轻轻抬手把云知的小爪子攥在了温热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路星鸣:骄傲。
第77章
宠物医院的大厅很安静,大门开开合合,行人来来往往。
等待是寂静又漫长的。
不知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的身影重新现入眼前。
本来等的昏昏沉沉的云知瞬间清醒,倏然起身走了过去。
“手术很顺利。但是您的宠物要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我们要观察一下伤口情况。”
听他这样说,云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它的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不过可以进去看望它了。”
云知浅浅颌首,放轻步伐走进了宠物病房。
失马被护主安置在了宠物专用的恒温箱里,放在里面的床垫很软也很干净,不用担心它会着凉。
失马还在昏睡状态中,对于云知的到来毫无察觉。
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护士走过来说:“它差不多明天才醒,主人可以先回去休息,明早过来看望它,这边有我们照顾,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除了失马外,这间病房还关着其他宠物,有猫有狗,都很安静的在各自的小房间里休息。
它们像人类那样扎着输液管,一个个都很乖,不吵不闹乖巧安睡。云知视线环视一圈,又低头深深看了眼失马后,转身离开宠物医院。
**
失马起码要在医院修养一周左右,这让云知犯了难。
李爷爷最快下周就会离开,这些天都在为塞翁失马寻找合适的主人,如果让他知道失马生病住院,一定不会放心的把它们托付出去,也不会放心的和儿子一起前往美国。
她正琢磨着如何找个借口拖一段时间时,却接到李爷爷儿子的电话,他告知云知已经为它们寻好了下家,让她去做一个交接,紧接着往她手机上发来条标有地点时间的短信。
现在是10点,约定的见面时间在11点,现在出门还来得及。
云知换上大衣,背着包包匆匆离开韩家。
她跑得很快,身影转瞬消失在大门外面。
站在楼梯上的韩奶奶眉头皱了皱,对着客厅打扫的保姆说:“那妮子又偷偷跑出去了?”
保姆停下手上动作,朝门前看了眼,点头:“是出去了。”
“没说做什么?”
保姆摇摇头。
韩奶奶眉头皱得更紧,最后没好气哼了声,“小厉呢?一早上都没见,是不是也跑出去了。”
“小厉早上六点就走了,说和朋友去上京看展览。”
展览?
他能是个看展览的?
还不知道是和哪个混小子出去鬼混。
韩奶奶扶着楼梯扶手向上走,路经二楼时脚步停下,看着云知那尚未关严的房门,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她抬手对着那扇房门轻飘飘那么一推,屋内全景映入眼帘。
云知的卧室都是自己打扫的,很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她的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像豆腐块,书本堆满桌上,正中间还放了一个泛旧的木鱼。
一切都很有条不紊,但韩奶奶就是看着脏,看着厌。
她扭头刚要离开时,突然瞥见桌子角落藏着个东西,韩奶奶年纪大眼睛花,半天也没看清是什么。她把挂在脖子上的银边老花镜戴上,径直而入。
然而在看见那东西时,韩奶奶惊叫了声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颗头颅。
白皮脸,红眼珠,血淋淋看着渗人。
韩奶奶好说一把年纪了,哪儿禁得住这一吓。
她脸面白无血色,尾椎跌得生疼,眼前那两个血窟窿怎么看怎么吓人。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云知已经出现在了所约定好的咖啡厅里,对于家里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她来时那位收养人还没到。
云知来挑选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杯便宜的饮料后安静等候。
咖啡厅的环境静雅柔和,钢琴曲舒缓绵绵。
她细细的手腕衬着白嫩的下巴,发丝下露出的侧颈很长,曲线流畅又优美,身上米白色的针织毛衣更凸显出女孩姣好的身材。
有不少小男生在偷偷看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打扰。
时间流逝间,悬在门上的风铃叮咚响了两声,一道冷风从外带入,有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
眉宇薄幸,凝着一团凉意。
只见他双手插兜穿过座椅。准确找到云知位置,一屁股坐到了她面前的空位上。
路星鸣抬手一勾,声线清冷,透着随意:“两杯奶茶,少糖。”
云知愣了会儿,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是在梦游后,小心凑近提醒:“施主,你怎么来啦?这里不是你的位置。”
“嗯?”
路星鸣眼神凉凉的扫了过来。
“不是我的?那你是背着我和别的野猫野狗约会?”
野猫野狗四个字令云知呼吸一窒,急忙否认:“施主不要乱说,人家在等李爷爷约的人。”
她斟字酌句的解释:“爷爷为塞翁失马找到了主人,它们要在爷爷离开前去新主人那里去。你也知道失马现在是修养期,我要和对方交接一下情况。”
说到最后,语气不觉间染上悲伤。
路星鸣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哦。”
他的无动于衷让云知缄默,半晌沉沉说:“所以这不是你的位置……”
两杯奶茶刚好端了过来,路星鸣将其中一杯放到云知面前,咬着吸管慢慢吸了一口。
“施主……”
云知鼻翼皱了皱,语气不觉间拉长又下沉,像是无奈哀求又像是撒娇。
喝了两口奶茶,路星鸣身子后倾懒靠着椅背。
他眉毛斜挑:“韩云知。”
云知杏儿眼看着他。
路星鸣单臂衬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捏住她下巴,黑瞳靠近,视线灼灼。
“你觉得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云知眼睛瞪大。
“愚笨。”
路星鸣眼神放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眸光暗了暗后,逼近在上面落下一吻,又很快撤离。
云知呆愣住,彻底失去反应。
路星鸣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玩味说;“我所得的酬劳。”
唇上还残留着从少年嘴角传来的奶茶香,缥缈又浓郁。
她的脸后知后觉红了彻底,刷的下伸出两手护住嘴巴,眼珠四下张望。
没人注意。
云知松了口气。
思绪暂时平静下后,云知抿了抿唇,声音轻轻地:“路施主,你不要……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亲我。”
路星鸣压了压下巴,神色敷衍。
云知知道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不过这件事不重要。
“施主,难不成你是今天要和我见面的人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却满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