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太小了,他想把她栓起来,长长久久地陪伴自己,又怕她会像那只柔弱的小鸟一样轻易的就死去,那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后来,她出院了。
他从护士的闲谈中得知了她的病因。
她出院以后,他为了再度找到她,也开始全力配合医生的治疗,其实他只是学会了敷衍,他的病情,不,他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病。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在十八岁那年也顺利出院了。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找到了她上学的地方,那时候的她已经褪去了稚气,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她,不再上傅仲给他请的家教课,而是转学到了她的学校。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和最完美的伪装,再加上有精神病院那段共同的回忆,很容易就得到了她。
初始的甜蜜总是让人沉陷,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那时,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渐渐的,他发现她身边多了朋友,她会对他们欢声笑语。
他维持着虚假的微笑,心却沉到了湖底。
他越来越不满足,他想让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让她的笑容只对他一个人绽放,想让她的一切都只能被他看到,别人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终于,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做了一条铁质的贞c裤,怕坚硬的铁会磨坏她娇嫩的皮肤,他还铺上了最好的天鹅绒,他只是想以此来告诫她——什么是忠贞。
果不其然吓坏了她。
她逐渐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开始躲着他,不见他,还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甚至要跟他分手。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将她拖回家,逼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争执期间,他失控地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
她哭喊着要回家,要去找她的父母再也不要看到他。
他掐着她的脖子,冰冷又恶毒地盯着她,笑得残忍:“你以为你的父母真的还在吗?那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身下的女孩子面色惨白,满是泪痕,她就像是娇艳的玫瑰,在他的折腾下,整个人也跟着破碎,枯萎。
她不再反抗,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压过来时,她的身体后仰,他看见她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嘴巴里念叨着什么。
他靠近她,末了,才听到她气若游丝地说:“我不要你……你走开……你骗我……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
傅景朝被噩梦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哦不,或许并不是梦,而是映衬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逃避已久,不堪回首的秘密。
傅景朝目光涣散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鼻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他看着悬在一边的吊瓶里一点一滴落下的透明液体顺着软管流进自己的静脉。
凉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流向全身,他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一向冷静理智的男人突然发了狂一般,将手上的针头扯掉,下了病床直接向门外快步走去。
刚一打开房门,就碰见了正准备进来的季修。
“你醒了。”
傅景朝问道:“她呢?”
“她没事,在你旁边的病房,只不过还没醒来。”
“我去看看她。”
傅景朝走进叶挽瓷的病房,看到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小脸煞白。
他抬起手将她凌乱地扫在脸颊的几缕长发给她捋到耳后,双手握住她放在一侧的手用颤抖的唇贴了上去。
“挽挽……”
她的手凉冰冰的,几乎没有温度,平日里红艳艳的嘴唇此时也失去了色彩,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季修看着傅景朝的样子蹙了蹙眉头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她伤的没你重,你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按说应该比你醒得早,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没醒,你们两个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掉到河里?”
傅景朝声音酸涩,“怪我。”
季修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傅景朝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
叶挽瓷一直都没有苏醒,这几天,傅景朝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他现在非常矛盾,既希望她快点醒来,又害怕她醒来以后还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跟他决裂。
他伤害过她,五年前和现在,他一直都在伤害她。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曾经恳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爱她,用正常的方式呵护她。
结果,上天真的给了他一次机会,还是以如此热情的馈赠,将她再一次带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他做了什么?
昏迷中的叶晚瓷突然抽搐一下,秀眉微蹙,小声呜咽着,“爸……妈……对不起……”
傅景朝摸了摸她的脸颊,试图安抚她,可是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瞬间僵直了。
她的这个反应过于直接也过于伤人,即便是在昏迷中,她都在全力地排斥着他。
傅景朝收回手,沉默地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最后低声说道:“对不起,挽挽。”
......
第三天,叶挽瓷终于苏醒了,彼时傅景朝正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发现她的睫毛开始颤动心里不由得一紧。
但是他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眸色沉沉地注视着她。
叶挽瓷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抿起嘴朝他一笑。
傅景朝提起的心放下一点,刚要开口就听到她甜甜地叫了一声:“沉昼,你来了。”
傅景朝的身体顿时一僵,他的骨骼支撑着他的身体,可是她的那声“沉昼”似乎摧枯拉朽般让他的灵魂灰飞烟灭,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叶挽瓷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歪了歪头,那双眸子里是毫不作伪的疑惑,慢慢地开口道:“你怎么了啊?”
“沉昼?”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失忆也就两三章,很快就想起来了,那时候……感谢在2019-11-29 23:55:51~2019-12-01 15: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喝奶茶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杉8瓶;浠煌5瓶;椰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双重人格的由来
傅景朝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她又一次忘记了他,她的心里只有傅沉昼,她不爱他,她一直都不曾真正的接受过他。
他的愤怒升到了顶点,想撕破她又一次试图逃避一切的虚幻世界,可是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满满的欢喜,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
叶挽瓷看着他,有些忐忑道:“沉昼,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生病耽误你工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颓然地松开了。
他妥协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柔和一点,努力让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他想对她笑一下,可是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看着她担忧的目光,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没事,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叶挽瓷握住他攥紧的手晃了两下安抚他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发烧,挂两天点滴就没事了。”
“嗯。”
“你这次怎么白天来看我了?工作不要紧吗?”
她的记忆已经混乱到以为这次住院是三年前发烧的那次,那是她印象中傅沉昼第一次白天出现,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次白天出现的也是他。
那天她被刺激过头,半夜趁他睡着偷偷跑了出去,可是由于过于慌张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她磕破了头,血流了一地。
等他察觉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她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十八岁的少女,鲜活的生命随着红色血液的蔓延好像凋零了一般。
将她从地上抱起,他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她中途醒来一次。
“阿朝,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要一个寻常的男人,笑起来会很温柔,有一段普普通通的恋爱,平平淡淡的结婚。可是你让我窒息,你的爱太沉重也太扭曲了。”
她的眼角溢出透明的液体,在脸上干涸的血液中冲出一道水印,她好像累极了,声音充满了疲惫。
他被她的话刺痛,一直到她进了抢救室,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鲜血,他又回忆起了之前那只小鸟死在他手心时候的场景。
小鸟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被布条困住的右脚因为过于用力地挣扎已经磨破了。
他害怕它飞走,于是系得更紧了。
可是它是有翅膀的,它的幸福是在天空飞翔,它宁愿挣断双脚,也想要离开。
他最终还是留不住它。
它就那样死在了他的手心,他留住了它的躯壳,可是它的灵魂已经飞向了广阔的天空。
她醒来的时候懵懵懂懂的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一见到他还是会畏缩着躲在墙角。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你走开……”
那是后来她对他说过最多的话。
她偶尔也会清醒过来,在清醒的时候,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看向他时也全是憎恨与厌恶。
“我恨你。”
“我不想见到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是他依然不想放手,“挽挽,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不会再这样了。”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真的想忘记,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如同可以穿透灵魂般注视着他,宛如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除非你死。”
除非他死。
她是有多恨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的人生早已充满了黑暗,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恐怕早已在那所精神病院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善待过他,他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丝毫留恋,可是,因为她,他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为了不再刺激到她,他被医生勒令不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逐渐好转,忘记了一切令她感到可怕的事情,这是她的自我防御机制,已经成了惯性。
他想让她幸福,可是他这么阴暗且扭曲的人,除了伤害她,根本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
她想要一个温和的恋人,一个笑容温暖且身世简单的普通男人。
他多想满足她啊。
但是他又不能把她让给别人!
在极度的自我拉扯和对她的执着中,他逐渐开始恍惚。
他将自己割裂成两个个体,一个阴暗的,一个爱她的。
这些都是无意识间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开始梦游,因为家里偶尔会出现一些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东西。
另一个人格即便是没有他的意识,也如同一只飞蛾般,本能地扑向了他的生命之火。
他是在季修的辅助下知道了自己人格分裂的事情,他偶然间找到了另一个人格藏起来的日记,里面仔细的记录了所有的事情。
他和她的相遇、相知和相爱。
他很嫉妒,即便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他抱她亲她都让自己难以忍受。
他想摧毁他,可是又不忍心让她再次受伤,日记里的她很幸福,这些平淡与普通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他怎能再一次将她推入地狱。
罢了,让她和他的另一个人格相爱,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让他用这样的方式和她继续在一起吧。
后来,他试图多沉睡一些时间让自己的另一重人格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她,于是他开始终日昏睡。
可是他在日记中得知了她生病的消息,便再也按捺不住,也无法入睡,在白天去看了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他就想抹杀掉另一个人格,换成自己来继续守护她。
可是他不能,他的偏执和极端的占有欲只会带给她痛苦,他只能如同一个卑劣的小偷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另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跟她温存片刻。
而现在,他又一次落到了这个境地。
叶挽瓷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懂事地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我换工作了,以后好好陪着你。”
……
叶挽瓷出院以后,傅景朝把她接到了回了自己的别墅。
外面已经下起了雪,他的别墅周围的树木与草地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叶挽瓷身上被傅景朝裹得厚厚的,像一只笨笨的企鹅。
她看着他的房子好奇地说道:“沉昼你为什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傅景朝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提前启动了中央空调,所以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暖和了。
他将她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开给她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说:“我喜欢安静。”
“这个房子很贵吧,你那么点工资怎么买到的啊。”她的脸红扑扑的,笑嘻嘻地跟他开着玩笑。
傅景朝看着她的笑脸愈发觉得内心苦涩,她这样明朗的笑容,从来都是给傅沉昼的。
“我很厉害的。”他佯装生气,敲了敲她的头顶,“之前没日没夜的工作都是为了早点买套房子,然后跟你结婚。”
叶挽瓷突然听到求婚的话,红晕直接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愿意的,没有这样的房子也没关系,你不用那样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