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骨——宁归
时间:2019-12-30 11:45:04

  乔锦瑟在乳娘的询问声里骤然一个激灵,而后看见了自己正红色的衣袍,惊得立刻便要推开管渐离。
  管渐离对乔锦瑟从不设防,此刻被她用力一推,又因着怕她伤着她自己,便松开了手,只是还略有不放心地微抬着手揽在她身侧。
  乔锦瑟不敢抬头去看管渐离,理了理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袍,对管渐离福了福身,道了一句:“多谢临安王殿下搭救。”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甚至忘记了回询问她的乳娘一句话。
  管渐离看着乔锦瑟远去的背影,抬起的手,指尖微微蜷缩。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看向被侍卫捉住的狗,云淡风轻地道:“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腿了,那也不必要了。”
  乔尚书来时,正看见狗被管渐离的侍卫抱下去。这只狗是林氏养的,自从林氏被休后,这狗便被三姐儿带回去养着了,他倒也是在大门前见过它几次,却不知怎地被临安王的侍卫捉了。
  更令他诧异的是,临安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管渐离看出了乔尚书的疑惑,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畜牲便是畜牲,不通人性,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乔大人不介意本王替大人处置了罢?”
  乔尚书哪敢介意?以管渐离今日之尊,莫说只是要处置他府邸的一只畜牲,哪怕是一个人,他也断不敢有怨言。
  可他却隐约听出了他言语间的讥讽羞辱。当年,临安王还未认祖归宗之时,他与大姐儿两情相悦,曾登府提亲,当时他说了什么?
  好似当时便是林氏的狗蹿到了临安王身边,他踢了那狗一脚,对尽管衣衫洗得泛白,却挺如青松的少年说:“畜牲便是畜牲,不通人性,总是肖想些不该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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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虞归晏见着乔锦瑟失魂落魄的,本以为她是因着自己的事情而这般,便在她的反复询问下,耐心地重复着自己无事,直到后来,乔锦瑟始终还在重复那个话头,她也渐渐瞧出了些不对劲来。借故出门后,她敲打了跟随乔锦瑟来的几个丫鬟,才知道了原委,却是越发心疼。
  可她不懂,管渐离也是管氏家主,乔锦瑟与其两情相悦,不当被逼迫至此啊!
  可她又不敢问出口,怕伤了乔锦瑟的心,遂只得转移了话头:“我已经好久没与姐姐住在一起了,还有不到十日我就要出嫁了,姐姐搬来与我住两日可好?”
  乔锦瑟果真被转移了心神,笑着道:“我本是准备后日过来,既然晏晏提起了,那我回去拾掇拾掇,明日便搬来与晏晏同住。”
  姐妹两正聊得开怀,知香走到虞归晏身边,道:“小姐,莫小姐来访。”
  “莫小姐?哪个莫小姐?”
  虞归晏疑惑,她不记得原身有闺中好友啊。
  知香道:“小姐您忘了?便是那日赏春宴上您救下的莫小姐呀,莫小姐听说是您救的她,又听说您也落水了,所以与莫尚书一同来府邸了,莫尚书在正堂与老爷道谢,莫小姐来了瑾瑜院。”
  经知香一提醒,虞归晏这才想起了那日救起的人是莫含秀。她那日救人也不过是不想内心难安而已,并未曾想过要那人报答些什么,因此也就根本不在意到底救起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点少,因为我实证分析还没做完,我以为考完就没事了,万万没想到emmm
 
 
第72章 我要大婚顺遂无虞
  虞归晏听完还未言语, 乔锦瑟便道:“既然是来探望你的, 便快些去罢, 莫让人久等, 姐姐在这里等你回来。”
  乔锦瑟话已说到此处, 虞归晏也便应了下来:“我新买了些书, 就搁在之前的书架上, 姐姐可以找来看看, 我尽量早些回来。”
  乔锦瑟柔声道:“姐姐知道了,晏晏莫要忧心, 快去吧。”
  虞归晏点点头,而后出了闺房。
  对于莫含秀,虞归晏唯一的印象也就限于赏春宴那日上她与凌晚秋的争执了。因着那晚的记忆,她本以为莫含秀约莫是个难相与的人,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直率的性子。
  莫含秀本也不耐那些个拘束, 见虞归晏又与之前那些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闺秀不同, 不由生了些欢喜之意, 三言两语后便扯到天南海北去了, 待得正堂来了丫鬟, 说时辰晚了, 该回府了, 莫含秀才突然惊觉自己正经事还没说呢。
  她一拍脑袋, “哎呀”了一声:“和姐姐聊得太开心,都忘记把谢礼给姐姐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那日若非姐姐救了我,只怕我便性命都难保了。”她看着虞归晏, 脸上的笑意很是真诚,“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谢谢姐姐,就亲手做了一对鸳鸯塑,祝愿姐姐与齐王世子姻缘美满。”
  莫含秀虽是对齐王世子有景仰之情,可她并非是那等不知廉耻之辈,齐王世子将要迎娶的正妃是救了她的恩人,何况她也是真心喜欢虞归晏,因此她是真的为两人高兴。
  虞归晏能清楚地感知到莫含秀对她没有敌意,她含笑接过了锦盒:“谢谢妹妹。”
  因着天色晚了,莫含秀也没再能与虞归晏多续话,便随丫鬟离开了,只是在临走前拉着虞归晏道,有时间还会来寻她。虞归晏自然是应了。
  当日夜里,乔锦瑟离开后,虞归晏很早便歇下了,可隆德殿中之人却是彻夜未眠,淮安来信,南蜀天灾又起,此次天灾来得凶烈,哀鸿遍野,甚至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流窜到淮安,引起流言,言说南蜀天灾人祸乃是天降责罚,是镇南王失德的示警。事态俨然有些失控。
  南蜀天灾年年皆有,唯独今年自三月开始便不得安宁,前些时日本是有了止息的模样,未曾想才不过十数日,便又失控了,俨然比往年严重太多。尽管辅政大臣以雷霆万钧之势澄清流言,可天灾却无法掌控,南蜀接连天灾后,淮安淮南山也突然山崩了,本已压下去的流言顿时甚嚣尘上。
  辅政大臣传信于顾玄镜,望他速回淮安主掌大局。
  顾玄镜本是想让顾闻祁回淮安执掌大局,可顾闻祁近些时日根本不愿意见他,更何况是回淮安?但安乐即将大婚,他不能离开,再三思量之下,他派了顾诗、顾义回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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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齐王府慎独轩,一袭玄衣的少年见江山已失,收回手中黑子:“世子好棋艺,闻祁输了。”他起身,“今日天色已晚,闻祁便不叨扰世子与二公子了。”
  闻清潇也随之搁了白子,起身:“清潇送世子。”
  顾闻祁目光缓缓落在闻清潇身上,君子六艺,闻清潇的礼数着实完美得教人挑不出分毫差错,风骨胜圣人。或许该说,齐王世子此人,若非旧疾缠身,当是完美到毫无瑕疵。
  可他到底是不放心的,不放心他的旧疾,可他又隐隐心怀窃喜,闻清潇若不能陪她一生,是否......
  他阖了阖眼,倏然便想起了那日她提起闻清潇时眼底的欣喜与暖意,心底种种情绪交织缠绕,是酸涩胀痛还是什么,他已然分不清了。
  再睁眼时,他眼底只余清明:“神医沧海隐居于南蜀,闻祁虽不知晓世子身患何疾,但沧海医术高明,世子不妨去一趟南蜀。”
  言罢,他不再看闻清潇,转身便迅速离开了慎独轩。他走得急,也未曾注意到他开口后,一直站在闻清潇身侧的少年骤变的脸色。
  闻沉渊猛地起身,力道之大,广袖带过甚至掀翻了棋盘:“大哥!沧海神医!”
  神医沧海年少成名,早年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救活不少身中剧毒之人,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美誉,但三十年前,沧海突然在江湖销声匿迹了,此后再也无人见过他,甚至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如今顾闻祁竟然说沧海隐居于南蜀,怎能不叫闻沉渊激动?
  相比于闻沉渊的失控,闻清潇却是连眉眼间的神色都未变分毫,他年长于闻沉渊,思虑得自然也比闻沉渊多得多,沧海神医若真还在世,凭他悬壶济世的性子,缘何避世不出?只怕个中缘由颇多。
  不过他也并未搅扰闻沉渊的热情,只是问:“信鸽都处置好了罢?”
  提起正事,闻沉渊只得先收了欣喜,大哥对沧海神医一事也许不在意,他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能让大哥痊愈的机会。
  “都处置好了。”想了想,他补充道,“大嫂身边也按照大哥的意思,安排足了暗卫。”
  回府这么些时日,他也从京城的流言中隐约得知了赏春宴上发生的事情。且不说乔二小姐是虚相大师亲自批命的大哥的妻子,镇南王竟然想夺大嫂,便说镇南王为了夺乔二小姐而派人刺杀大哥,也叫他无法不动气。
  “那便好。”闻清潇看向闻沉渊,“沉渊,你记着,无论大婚那日发生什么,定要护好二小姐周全。”
  “我知道的。”闻沉渊颔首,“只是......”
  他略有疑虑,“只是,我们真的就这般坐以待毙吗?赏春宴都结束了,镇南王接了南蜀消息,还是没有立刻离京,约莫真是起了破坏你和大嫂婚事的念头,到时候大婚那日镇南王真动了手,万一耽误了吉时如何是好?为何大哥不现在就找些由头,让镇南王无暇□□,或者让他受伤,没有能力再来破坏婚事。”
  闻清潇清雅的眉目微敛,慢条斯理地拾着棋盘上的棋子:“圣上本就对我们不满,经赏春宴一事后,只会更甚从前,若是此刻镇南王府起了乱子,那就必定会是我齐王府动了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可不防。”
  他拾起一枚白子,棋盘上的局势骤变。他仿佛没看见般,云淡风轻地将白子放入了白玉盒,“镇南王此次入京带的人手不多,南蜀淮安流言四起,镇南王世子不回去,但也至少要有举足轻重的人快些回去执掌大局,如此一来,镇南王身边可用的人手更少,大婚当日,他若动手,理亏的不会是我们,圣上也揪不出错处。”
  闻沉渊立刻懂了闻清潇的意思,他倏然又想起:“大哥怎会想到找镇南王世子合作?”
  闻清潇蓦然想起天机寺上玄衣少年眉眼间似有若无的敌意,以及那暗含提示的言语,收回棋子的动作却未有停顿:“巧合罢了。”
  白子落入白玉盒那一刻,玉石相击的声音细微又清脆,他眼前忽地浮过那日夜里少女反复无常、憎恶畏惧又暗含悔恨莫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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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巧合,虞归晏约顾玄镜见面那日是个大晴天。
  她约的时间是正午,顾玄镜却是很早便去了客香居。
  一直到正午已过,虞归晏都只是静静地等在尚书府,或许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见顾玄镜,她如今在等的,只是一个顾玄镜中毒的消息。
  一瞬致命的.剧毒都需要从口服入,但她不可能为了给顾玄镜下毒而冒险去见他,而其余能致人死亡的毒.药有些虽不需要服入,但以风间琉栩与顾礼的医术,只怕也毒不死顾玄镜。
  但她却知道有一种毒,这种毒是孤山圣手亲手所制,也是她能记住配方为数不多的药之一。这种毒能让吸入之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后陷入昏睡。旁人不会晓得解药配方,何况那配方也着实叫人不敢相信。
  虞归晏缓缓转动着手中瓷瓶,这瓷瓶中便是未用完的毒.药。
  她其实不确定风间琉栩与顾礼是否能解了那毒,可只要顾玄镜在客香居滞留的时间足够长,那两人便是能够解开,也该是她大婚之后了。
  能让顾玄镜不破坏她的大婚,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让顾玄镜中毒,她也不会放过。
  三个时辰之后,顾闻祁独身来了。
  因着前些时日闻清潇写了书信,告知于她,会在她身边安插暗卫护她周全,因此长说不敢再跟随而来,唯有武功远在一众暗卫之上的顾闻祁还敢出入。
  闻得顾闻祁的话,虞归晏缓缓笑开了。
  顾玄镜在客香居整整留了一日!
  她不信他明日还能起身!
  **
  果不其然,第二日,顾玄镜便昏睡不醒,最先知晓的是顾礼,而后风间琉栩也来了。出事的毕竟是镇南王,不多时,连惠信帝都知晓了。惠信帝立时震怒地下令搜查下毒之人,言之迫害镇南王,其心可诛,可其言语间,明里暗里都是指向齐王府,毕竟朝中与镇南王结怨的,近来也就唯有齐王世子了。
  朝臣自然无一人肯信,齐王一脉何等光风霁月?如何做得出这等事情!
  惠信帝倒也没有言辞过激地责令要拿齐王与齐王世子问罪,毕竟无凭无据,朝臣又激烈为齐王府平反。这事也就因此而冷却了,朝中再无人提及与齐王府有关。
  但镇南王中的毒,还是要解的。惠信帝派了太医前往,可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就这般,长安沸沸腾腾地闹了一日,夜起时分,顾闻祁出现在了隆德殿,此时,风间琉栩与顾礼、顾书等人都在,甚至连魏王也在。
  见着顾闻祁来,顾礼、顾书与其余伺候之人赶紧行礼。
  忙了一日,现在还在研制解药的风间琉栩暂时停了药杵:“闻祁今日去何处了?”
  顾闻祁并未回答风间琉栩的话,仅是目光从室内几人身上一扫而过,而后定格在风间琉栩身上:“我有解药。”
  这话犹如一记惊雷,骤然炸响在室内。
  风间琉栩诧异地看向顾闻祁,连魏王也看了过来,只是看清顾闻祁眉目间的神色时,他微微蹙了眉心。
  顾闻祁在或探究或惊诧的目光里,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转瞬便消散在夜色中。
  他道:“我可以给你们解药。”魏王未开口,风间琉栩也未动,就在那一片寂静之中,顾闻祁缓缓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两日后是乔氏二小姐与齐王世子的大婚,我要大婚顺遂无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是补昨天的。
  等会儿晚点还有一更,补今天。
  那一更是大婚,不过估计有点晚。
 
 
第73章 大婚(一)
  顾闻祁话音落下, 殿中有片刻寂静。
  风间琉栩微眯了眼:“你下的毒?”
  顾闻祁道:“是。”
  他自然不会把虞归晏供出来。
  风间琉栩骤然冷了语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知晓闻祁因着虞氏一事, 一直怨怼于玄镜, 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玄镜下毒, 甚至以虞氏与齐王世子大婚威胁于他。
  “我很清楚。”顾闻祁脸上波澜不惊, “你们只说答应与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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