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石梅说道:“你二叔就提议,让你护着他出宫,因为你的马术比他好。”
贾琏翘起大拇指:“祖母神算!”
石梅问道:“你岳父,你父亲都同意了?没劝劝?”
贾琏道:“父亲在殿门口警戒,根本搭不上话。
我岳父也让我护送二叔,孙儿只好回来了。”
石梅问道:“就你们两个人?”
贾琏摇头:“哪能呢!
锦衣卫一队,宫廷外处侍卫一队,都埋伏在荣宁街外面呢,怕进了荣宁街,惊扰了妇孺。”
荣府如今满腹男丁都受到重用,家里可不是只留下妇孺。
贾琏巴巴的望着石梅。
石梅哼笑:“不会让你们叔侄交不了差。“
石梅觉得嘉和帝只怕是轻微中风。
如今情况不明,嘉和帝最好不要死,也不要残废。
府里好的灵值就是石榴。
石梅鲜榨了石榴,用玉瓶儿装了。
又把自己名下的两斤茶叶分了嘉和帝一半。
“告诉你二叔,用不完的茶叶山泉,都要自己保管,切莫假人之手。
这石榴汁,让你二叔看着陛下喝下,瓶子收回。
你与珠儿也要警惕,别让人动了手脚。”
贾琏颔首:“孙儿记下了。”
石梅道:“去吧!”
“二叔……”
贾琏没说完就笑了,他二叔猫在游廊上。
贾琏告辞。
心里直好笑,多大人了,还干这事儿……
张氏匆匆而来。
石梅低声道:“陛下忽然要喝咱们家的新茶,琏儿回来取,没事。”
张氏道:“我怎么听说二叔也回家了?”
石梅道:“原本就是政儿的事,陛下要得急,这才让琏儿送他。”
石梅心里却在思忖,陛下开始布局。
这是要做太上皇?
新朝开启,一般都会选秀。
是时候给叶筠定亲了。
叶筠虽是县主,每月十二两的俸禄,却并未被接进宫去恩养。
饶是如此,叶筠的婚事还是要请示一下皇后才成。
毕竟是朝廷册封的县主。
石梅道:“正月十五,我们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后,或许还要请皇后赐婚。
势必要赶在朝廷有大动作之前,把筠儿与琮儿婚事定下。”
张氏顿时紧张起来:“什 ……什么大动作?”
石梅已经有所猜测:“陛下今日在家宴上忽然发了好大的火,接连发作了几位老王,还有成年的皇子。
你说说,陛下为何这般?”
张氏也不是等闲闺秀,思忖片刻,顿时面色大变,伸出个大拇指:“母亲,您是说为了这个?琏儿说的?”
石梅道:“琏儿没说,我从政儿惊慌失措的表现猜出来了。肯定是陛下下了封口令。
他怕我询问,不好回答。
故而,躲在外面游廊上等待琏儿,却不敢进来见我。”
小叔子竟然这般孩子气。
张氏却没有心情笑话,夺嫡这个词,在荣府在张家,都是禁忌。
两家的代价惨痛,都不愿意再提起。
“这种事情还是……“
石梅叹息:“能躲当然要躲。
可是,眼下看来,似乎很很难置身事外。
无论政儿在养心殿当差,还是赦儿掌管着奉圣军,很难摘得干干净净。
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和平过渡,管他是谁,我们只拥戴那把椅子!”
石梅看张氏:“后日初二,赦儿虽不在家,你还是要回去,把我的话跟你父亲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你父亲跟陛下打了一辈子交道,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为了解他的人。
我们家身为宠臣,该如何避开这个漩涡。“
张氏颔首:“儿媳记下了。”
石梅面上说得轻松,心里十分担忧,必竟一家子的男丁都陷在宫里。
却说宁府贾珍。
他刚进宫当差,虽然有贾赦的面子,头一次执勤,只是分配在乾清门外。
他对内庭的变故一无所知。
外班三班轮换。
但是,晚上必须歇在侍卫处。
初一这日,贾赦估计是怕家里担心,让贾珍送了个口信。
金大就在六部对面的茶楼,很快把消息传回家。
口信只有两个字:平安!
其实 ,家赦还有许多的信息要传递,因为怕传递出了差错,故而只报平安。
毕竟昨夜晚贾政贾琏忽然回府,很可能引起家里人担忧。
贾赦只递平安二字,嘉和帝知道也不怕。
石梅招来张氏。
金大遂把消息再次重申一遍:“大老爷让珍大爷传出口信,平安!”
张氏吩咐陪房:“给金大爷上等红封!”
金大客气不受。
石梅道:“你这跑来跑去,不说天寒地冻受了风寒,鞋底都磨破了许多,拿着买双鞋子穿吧。
你放心,你家的丫头我收了,跟我几年,教导好了,我给她寻摸一个好婆家,再给她陪嫁一份家私,也不枉你们父子鞍前马后的伺候我们三代人。”
金大只有二子一女,长子是金山,二十三岁。
如今成了贾赦跟前的得力干将。
小儿子金文翔,前年进府当差。
自小跟着金大学习斥候的本事,如今跟着贾琏当差。
石梅替他改了名字,唤做金峰。
去年下半年曾经护卫贾琏回金陵科举。
唯一个丫头最小,是金大的断肠儿。
从小待得娇惯,脾气大,性子刚。
金大很怕她入府会受磋磨。
石梅肯教导她。
金大求之不得,忙磕头:“谢谢老太太栽培,金大没齿难忘。“
石梅道:“这是什么话,当初,你虽是投奔而来,却是实实在在护卫他们祖孙三代人。
如今,你两个儿子又护卫我的孙子。
我替你照应一个丫头,也是应当应分。
你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儿?”
金大道:“至今还没有大名,她母亲叫她三妮儿。”
石梅道:“既然没有名字,我这儿正有一个名字配她,金鸳鸯,怎么样?”
鸳鸯是贾母贴身大丫头的名字。
这是贾母对金大的恩惠。
一般丫头进府得从小丫头做起。
金三妮儿因为她爹得宠,石梅答应他闺女过了十二岁再进府。
别人家的丫头早的五岁进府,大些也是八岁进府。
金三妮儿如今已经十三岁了,才刚进府来当差。
而且进府就是大丫头。
大丫头不光是月例多。
老太太的贴身大丫头,比府里小主子也高半格。
府里的当家奶奶,也不敢欺压。
饶是这样,贾母还嫌不足。又答应等十七岁替她说一门好亲,还送陪送。
说一门好亲,这话就大有考究。
嫁给奴才不是好亲。
至少,应该是鸳鸯脱籍,嫁给平民。而且是有资产的平民,这才是好亲事。
金大一听,再次拜倒磕头:“多谢老太□□典!”
金大也是趁热打铁。
初三的晌午,乘着荣府还没开始宴客,大奶奶张氏也回府了。
觑着石梅得空,才让婆娘带着丫头进府给石梅磕头。
主子这般恩典,你还在过年才来,实在不像话。
不过,石梅不会让人家母女新年分离,不仅给了荷包,赏赐了金锞子。
还让金鸳鸯过了灯节再进来当差。
金大家里有口无嘴,只是磕头:“谢老太□□典。”
金鸳鸯却磕头之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来。
她先掏出一抹额:“多谢老太□□典,奴婢无以为报,自己连夜做了些粗针线,是奴婢一番感激之心,还望老太太不要嫌弃。”
这话说的好。
声音清脆悦耳,不高不低,十分好听。
石梅招手:“你拿上来我瞧瞧?”
金鸳鸯原本低着头,闻言谢恩起身,抬头一笑,用手比划:“这皮子,是银狐狸皮子。
是前些年我爹在围场所猎。
老太□□赐,让留下几张给小女做坎肩。
小女没舍得,一直留着。
如今给您做了个抹额。
这个抹额中间,还需要订上一个珠子或者红蓝色的宝石,就更好了。
奴婢家里的珠子都是次等的珠子。
不是光泽不好,就是珠子太小,配不起老太太。
故而就空着了。
老太太瞧着若是喜欢,就请哪位姐姐给缝上一颗珠子吧。”
石梅颔首,翻看抹额。
其实是个昭君兜。
银白色,油亮油亮,十分漂亮。
石梅颔首:“很漂亮,是个巧手的姑娘。”
鸳鸯嫣然一笑,又拿出个手窝窝:“余下的毛皮,奴婢给您做了个手窝窝,奴婢听说您喜欢坐冰船。
每年都会参加冬猎盛宴,这样子,您下去再去冬猎盛宴,或是坐冰船,就不怕手冷了。”
还没进府,已经想得这样周到。
金鸳鸯得宠不是无缘无故。
石梅在想,这样伶俐能干的丫头。
又会说,又会做。
生得还漂亮,或许用久了,真会舍不得吧。
琥珀珍珠珊瑚琉璃几个都在一边看呆了。
从未见过哪个丫头,头一回见老太太就这样自来熟。
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主子还听得饶有兴趣。
这些丫头不得不承认,除了金三妮儿的父亲得力,也是她自己胆大心细,针线也好。
如今老太太已经吩咐了,金鸳鸯是荣庆堂的大丫头,她们就得服从。
否则,老太太可是不会饶恕人。
再者说,琥珀做大丫头也有四年了。
她是老太太进京后提拔的第三波大丫头。
这三波人都没有设置鸳鸯丫头。
她们都以为是老太太因为赵家的大丫头犯错,因此厌恶了鸳鸯这个名字。
如今方知,这个名字是专门留给金三妮儿的。
琥珀今年已经十七岁,她是十三岁被挑中做了老太太的大丫头。
已经说好了,今年二月大爷二爷金榜题名,府里就要放出一批丫头,自行婚嫁。
她们从就不是奴婢了。
这是难得的机遇。
只有伺候老太太太太的丫头,才有此殊荣。
琥珀再不会在最后的关头,乱吃醋,错过自己的前程。
她决定在最后的两个月,好好带着鸳鸯熟悉情况。
鸳鸯这么聪明,肯定能够把老太太伺候的妥妥帖帖。
石梅见金鸳鸯这般贴心,做的东西石梅戴着还怪好看,便有心留饭。
因此吩咐琥珀:“琥珀,带着鸳鸯去挑一块黄色或者蓝色的宝石,给我安上。老太太正月要戴着它宴客呢。”
鸳鸯越闻言越发兴头,跟着琥珀去了。
张氏得了消息,前来凑趣儿。
看了石梅的昭君兜与手窝窝,就说:“怪得母亲一直空着鸳鸯的名字,却是给这个丫头留着呢。
果然是个灵巧的丫头,配得上这个名字。”
张氏因为金大父子三人忠心耿耿,对这鸳鸯便看着顺眼。
正月初六午后,贾赦贾政,贾珠贾琏一起出宫回家。
四人一起到了荣庆堂。
石梅命金大门外警戒,赖嬷嬷內室看守,带着儿子孙子进了密室。
这里是四壁夹墙隔出来的空间,无人能够摸到这里来。
这时候,贾赦贾政几个才敢畅所欲言。
石梅方知,嘉和帝不完全是装病,他虽然行动自如,却是右手已经握不住毛笔。
如今的奏折,竟然多数是由燕候批复。
燕候的字体跟嘉和帝的字体有八分像,又经过训练,就有了九分相似。
与嘉和帝的左手字难分轩轾。
石梅暗暗吃惊:“嘉和帝对燕候的信任,已经超越了父子君臣啊。”
贾赦道:“儿子估计,陛下这也是没法子。
陛下近几日频频召见各位皇子。
昨日还召见了义忠亲王,赏赐了不少东西,说是送给废太子的。
皇帝老迈,太子悬而未决。
众臣都忧心忡忡,不知道陛下想要干什么。”
石梅冲着贾琏努努嘴:“你给他们说说。”
贾琏一愣:“我,说什么呢?”
石梅道:“说说陛下的健康情况吧。”
历来后宫与朝臣,最为关心的就是陛下的健康状况。
若是陛下生龙活虎,臣子们就可以按部就班。
一旦陛下身子抱恙,有靠山的找靠山,没靠山的迅速蛰伏起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人铲除。
贾赦惊讶的看着贾琏:“你知道什么?难道偷听到了太医的谈话?”
贾琏颔首道:“倒是没听见,我是从我岳父的态度看出来。
二叔天天替陛下泡茶,我岳父也没阻止,真正病得重了,怎么会让陛下吃茶呢?
茶水可是解药。
其二,陛下药方我没瞧见。
然而,我闻到了汤药的味道。
一股温润甜腻的味道。
这分明就是温补的汤药。
其三,我还发现,陛下每次都让小內侍把汤药倒进了院子里的盆栽鱼缸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