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作者:穆西洲
文案
一朝穿越,女变男,除了个好皮囊,一无所长。
爹伯人渣,娘亲糊涂,眼瞧着家道败落在即。
现代女精英穿成不务正业的膏粱子弟,为了重振家业,姜琬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权倾天下的青云之路。
————
阅读提示:
1、女穿男,有女主。
2、科举制度唐宋、明清杂糅,架空,细节不考。
3、没有太大的金手指,现实流。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穿越时空 科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琬、宗小茹 ┃ 配角:顾玠、宗东方、秦真 ┃ 其它:科举
第1章 穿了
初春,江南府苏州,花明柳媚。
姜婉两眼睁开的时候,一屋鸡猫子的嚎叫立刻停了。
她昏昏沉沉的,喉咙堵涩难当,背上疼的像被火烧着,全身僵硬,想翻个身都难。
久违了的痛觉!
是她还活着,还是在做梦。
她吃力地摸摸心口,那儿是温热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
没错,她还活着。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环靠过来,看了她睁开却略带呆滞的眼睛,连忙对外头喊:“公子醒了,去告诉老太太、老爷、太太,快,快。”
丫环长挑身形,鸭蛋儿脸面,观之温柔可亲。
外头有人应声去了。
姜婉发愣:公子是谁?
丫环回过头来见她支着身子想坐起,慌忙上前动手将她扶起来,又把几个藕荷色的引枕往她背后放。
“公子轻点靠,这背上的伤一时半会儿还会痛的。”
一言未了,脚步声传来,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引着一众人进来,见了她就大哭:“我的孙儿啊,你可算醒了。”
姜婉:“……”
她身后风韵犹存的妇人也跟着抹泪儿:“你以后可好好听话吧,免得闹的这家族里不安宁。”
姜婉:“……”
目光一抬,正对上一个头戴方巾,身穿宝蓝夹纱直裰的男子,约摸四十岁年纪,脸上全是严肃之色,他瞧着她,瞪了瞪眼,没好声气地冷哼了声。
老太太又发话了:“他气性大,你这个当爹莫要捡重的话说他,别说一个小孩子了,大人饿上三天也该没了,祖宗保佑,我孙儿相通了,你万不可再说他。”
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妇人听了这话,抽抽搭搭的,眼泪如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老太太指了个婆子:“你们快去兑些温水来。”
话落,一个婆子端着漆盘进来,上面摆着个细瓷茶杯。
看起来挺值钱的。
丫环试了试茶杯的温度,掀开茶盖,捧着喂她喝水。
姜婉发现自己的手臂还不能抬起,想接过茶杯来都费劲儿,只好让她服侍着。
水一入嘴,顺着喉咙流下去,活着的感觉瞬间充盈起来。
姜婉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水,放下杯子后,她定睛扫过去,只见屋子里站了黑压压的十几口人。
不认识,没有一个是眼熟的。
“公子在床上躺了三日,一粒米都不曾进,老太太您看……”丫环见她还没迷瞪过来,估计是饿昏头了,连忙提醒老太太传些饭来。
“哦,”老人家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你快去看看厨房眼下还有没有米粥,先盛一碗来,垫垫肚子。”
“好好吃饭吧。”妇人跟着老太太走之前,又疼又气地摸了摸她的头。
***
丫环送走众人,见她脸色不像刚刚那么吓人,唠叨道:“公子,我是个下人,知道您金尊玉贵的担不得一点儿重话,可老爷不是外人,自古没有爹不骂儿子的…老爷不过说了两句,您就绝食三天,万一有个好歹,您让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呀……”
姜婉:“……”
丫环口口声声叫的“公子”,是个男的吧?
说他气性大不吃饭,大概还是饿死的?
下意识地,她拿手往腿间一摸,顿时浑身都凉了。
震惊之余,姜婉没说话,指了指镜台。
丫环会意,拿了一面铜镜给她。
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修眉俊目,肤白唇粉,姜婉看着,发呆了好一会儿。
她把镜子反扣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听着丫环出去了,姜婉摸起那面铜镜,又照着看,镜子里还是那张陌生的脸。
她这是借尸还魂吗?
俗称,穿越了?
还穿成了个男的,她变他。
姜婉没有大喊大叫,她很平静,男人就男人吧,没什么不好,起码能跟姨妈痛说bye-bye了。
反正她前世也不想做女人,事儿多,麻烦。
然而镜子里的脸蛋太稚气了,且漂亮的不像个男子,一点儿英气都没有,这点她怪遗憾的。
不过,人活一世是应命,能活两世是福气,无论是男还是女,无论她愿还是不愿,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副身子本来不过是挨打受了点皮肉伤,灌了几帖方药,又涂了活血化瘀的药膏,“病情”也就稳定了下来,只是背上和臀部难免还留着或紫或青的瘢痕。
这打的也太狠了吧。
从老太太的哭诉来看,原主不太听话,也不喜欢读书,貌似气性还挺大,被他老爹说了两句就绝食了。
原主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花朵儿一般的模样,通身的纨绔气派,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娘。
可能他只是想吓一吓自己爹,没想到直接饿死了,这才让她穿成了他。
姜婉抬手揉了揉眉心,穿来之前她是个顶级学霸,人生高开高走,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的世界顶级公司,可以说是没落后过别人一步,想不到刚上班没三个月,终于好强过度,带着大姨妈连着加了七天班后,直接过劳死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想想自己前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事儿就挂了,她挺不甘心的,所以这辈子穿成男的倒是万幸,至于腿间的那个东西……她还得适应适应。
做完心理建设后,她拉起被子蒙上脸,让自己昏睡过去。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了。(以下改名姜琬。)
***
大睡了两天之后,姜琬彻底清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回想原主之前的记忆。
现在是南朝的元嘉七年,历史上没有记载,制度什么的类似唐朝,皇帝开明,文武并治,科举、武举乃是平民百姓甚至士族子弟最荣光的出路。
姜琬的曾祖父做过国公,到他父亲这一代,兄弟二人不过是袭了个从八品以下的虚职,浑噩度日而已,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没有官职可以世袭了,想要出人头地,唯有靠自己了。
姜家是个半大不小的家庭,家中做主的都时候各房的媳妇儿,妯娌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才拿到当家的老太太跟前去说事,一般情况下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长子姜新,年四十二岁,袭了个承务郎的散官,与其正妻林氏育有一子,妾又有子女若干。
次子姜徵,就是姜琬他爹,白日见过的,年三十九岁,袭了个儒林郎的散官,正妻符氏生有一女一子,姜琬就是符氏所出。
幼女姜茵,嫁了前科的探花郎顾之仪,随夫在金陵的刺史任上。
姜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颇重视对子孙的教育,姜新、姜徵都是进了学的,可惜落过一次第后,两人再不考了,或沉迷酒色的,或谈玄论道的,一个个不思经营家业。
这姜府如今外面看着是簪缨世族,诗书传家,内里却是打着小算盘过日子,捉襟见肘的,已很难撑起门面了。
姜家的孙辈这代,有姜新的儿子姜延,徵老爹的儿子姜琬、庶子姜定,姜延比姜琬大了三岁,姜定又比姜琬小二岁,这三人都是纨绔堆里拔尖的,斗鸡走狗无一不通。
又因为家中没多大势力,但凡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家就拿丫环下人出气,走的是对外认怂,对内称雄的路子。
姜琬挺看不上这一家子的男人的。
眼下这三人都到了读书的年纪,按照姜新、姜徵世袭的官职,进了苏州的官办学堂。
南朝的学校以官办为主,朝廷设国子监,下辖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教授实用学问的诸如律学等若干。
地方上设有府学、州学、县学等。
国子学,坐标京师,内有众名儒云集,乃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院校,校长叫做国子监祭酒,超级精英教育模式,只收三百号学生,如果你老子爹没在京师混到个三品以上的官职,那学校的大门只能对你说声sorry了。
太学,同坐标京师,比国子学差点儿意思,不过也是有门槛的,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孙才能进。
以上两所学校都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四门学、府学、州学就很亲民了,各府道都有,门槛往下压一压,五品以下官员及少量庶民子弟都可进,收的学生数更多,林子大,什么鸟儿都有。
官办学校教授以九经为主的儒学经典,说白了,这些学校都是为科举考试服务的,旨在培养后继的官吏书史。
姜家弟兄三人进的便是苏州的州学。
原主入学不过半年,结交的多是不务正业的膏梁子弟,平时根本不用功学习,还背着家里人时常往风月场子跑,非常不争气。
这才遭了他老爹的重话。
姜琬扶额叹息,幸好他爹提早发威了,不然,要是她晚个几年穿来,这具身体,是不是已经尝过男女滋味了。
前世,她情窦没开人就挂了,好不容易再活一世,她还是希望某些事情从零开始。
比如,爱情。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总不能继续原主的纨绔生活吧,看这家里的状况,也许再过几年就撑不下去了。
想到姜家一败落,他就什么都没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在,原主是上学的,学而优则仕,读书科举,平步青云,或许是这世唯一的出路了。
第2章 渣爹
过了七、八天,姜琬恢复的差不多了,一早,照顾他的丫环利索地走进来:“公子,你今日该上学了。”
她叫采苹,姜琬听婆子喊过。
姜琬从床上下来,见她早已把书笔等物品收拾妥当,道了声谢,便去打水梳洗。
“公子,我来。”采苹温柔地道。
好像很怕姜琬抢了她的活儿似的。
每次采苹事无巨细地服侍他,姜琬就莫名脑补了一把古代贵族公子和通房丫鬟晨起的场景,怪窘的。
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怎么着都像带着奸情的浓浓的既视感。
姜琬觉得自己很矫情。
内心戏正入神的时候,采苹笑道:“公子磨磨蹭蹭的,今儿又不想去上学了不是。”
“要迟到了吗?”姜琬下意识瞄了瞄手腕,本意是要去看时间的,忽然想起这是古代,想知道准确的时间只能去找漏刻看,心下感叹太麻烦了。
采苹摇摇头:“公子今个儿起的早,还不到辰时呢。”
姜琬反应了下,辰时是早上七点。
他上辈子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跑步、背单词,看来这辈子又是这个习惯了。
梳洗之后,采苹催他去见父母:“公子去老爷、夫人那里用早饭吧。”
姜琬回想了下原主从前的日程:早上起来之后先要去给姜母请安,陪他娘吃个饭,然后去见他爹,最后才振臂一呼,和两个同类的兄弟去上学。
穿戴齐整,姜琬带上采苹给他准备好的书包,就往姜母处去。
姜府不算大,也不小,三进的四合院,每一进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他扫了一眼,房屋大概有三五十间。
姜母住在一进院的正房,第二进的东厢房住的是姜新夫妇、西厢房住的便是姜徵夫妇,孙辈们还没有成家的,因此便分别住在第三进院落的屋子里。
姜琬这会儿正是从第三进院往前面走。
*
他进屋的时候,姜母正和丫环在交待什么,见姜琬进来,就吩咐下人去摆饭。
“你爹说的话你还记着吗?”
姜琬规矩地坐了:“已经忘了。”
思及原主的从前,他在心中不禁要说一句:骂的好。
吃了饭,姜母怕他迟到,略略叮嘱几句,就催促他赶紧走。
符氏一如前几日所见,面上没什么灵动的表情,只会拉着他抹眼泪:“你可别再生什么幺蛾子了,你爹说的没错,过两年选不上童生,没个考秀才的指望,你可真要潦倒一辈子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她说一句,姜琬答应一句。
符氏见他比从前看着懂事许多,心道这顿骂没白挨:“去吧去吧。”
姜徵在书房中练字,见姜琬进来请安,说上学去,他一时没什么表情:“去吧。”
大概前几日把儿子骂狠了,心里过意不去,亦或担心姜琬再作妖什么的,说完兀自叹息了一声。
姜琬默默站着,没走,也不作声。
姜徵见他没表态,声音放的更温和:“先去上学吧。”
姜琬转身就走,心中腹诽:父子之间这样沟通,难怪原主心思重,一言不合就绝食,太压抑了。
儿不教父之过。
是时候反省自己了。
*
“琬弟。”走到门口,有人喊他。
姜琬抬头,入目的是位少年公子,蓝锦直裰,眉梢眼角微微上挑,略带桃花相,愣了两秒,他才认出这是他大伯姜新的儿子姜延,“延哥。”
他身后跟着的是姜定,青锦直裰,长眉细眼,身量比他还瘦小,畏畏缩缩的,看着一股小家子气。
姜延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拉着他道:“琬弟几日没去上学,秦真他们可想着你呢。叫我给你带个话,哪日你去了,一起在学堂应个卯,就到长春院听小倌儿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