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几人也回了自己府中。
第25章
黑雾笼罩下,棘县大多数人已经在屋内睡下,街道上寂静无比,只是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而已。
原以为今日如往日一般,但是街道却传来了马蹄声,而随后十几个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棘县。
打更的瞧见眼前这一幕,惊得连手中的工具都立马丢掉,撒腿就跑,跑时还不忘提醒大家,听得他大喊道:“快跑啊!山匪——”
“来了”二字还未从打更的喉中喊出,在火光下,只见他的咽喉已喷血而出,登时倒在地下,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比较靠近的人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府中下人模糊着眼,揉着眼睛来将门打开,看到底是何人在外面大声喧哗,“谁在外面吵吵?”
可待他打开门时,瞧见却是十几个长得无比彪悍的悍匪,有些人脸上有着巨大的疤痕,见他们这些人面露凶光,而看向他的方向犹如饿狼一般。
听得粗糙而响亮的嗓音喊道:“弟兄们,给我抢!这何府可是财色双得的好地方。”
“是!”洪亮而彻底的声音在街道响起,瞬间何府的大门已是被他们十几人攻破,那开门的下人也被一刀抹了脖子。
不过半刻,何府便被洗劫一空,而此时为首之人,手中已经多了一人。
见一妙龄美貌的女子被他用手臂圈着,望着怀中那柔软的身躯,为首之人不忍大笑起来,“兄弟们,回寨子去!”
忽而刻着一蝎子模样的手臂被怀中的女子咬了一口,但是这对于为首之人而言却毫无杀伤力,美貌女子的下巴旋即被他的大手钳住,“看来何小姐还挺调皮,回寨子里,我可得好好疼爱疼爱一番呐。”
“小山匪也配?”不知何时,在门外已是包围了些人,山匪们瞧去时,只见他们被一群黑衣人围着。
很显然说话之人的话惹怒了为首的山匪,“小的们,将这些挡道的都杀了。”
“小山匪的口气倒是挺大。”那带头的黑衣人看着这一等人,虽说他面容已被遮挡住,可他那目光里却是满满的不屑。在他示意下,黑衣人似乎看准了山匪的不利位置,不到片刻,除了跟在为首周围的两三个悍匪没有解决,其他人都被他们打趴下。
眼见来者气势汹汹,为首的人也不笨,他旋即将怀中的何家小姐当作人质,威胁道:“快给本大爷让路,要不然本大爷就杀了这人。”
黑衣人见山匪竟是以何家小姐为威胁,前进的动作也迟疑了片刻,面面相觑。
倏然听得忽地一声,一飞箭从为首的山匪喉中穿过,那山匪当场死亡。一黑衣人见状,立刻将那为首山匪身旁的两个小山匪解决,将吓得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的何小姐救下。
见这些悍匪已死,躲在暗处的人们一一跑出来,而何家老爷也跑来向他们磕头谢过,“多谢恩人们啊!”
那射箭的人将蒙面扯下,连忙让他们起来,“我们只是路过罢了,不必多谢。”
“小姐,我们得赶紧赶路了。”一旁的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而那女子立刻反应过来般,转头对那些人说道:“小女子有要事要去做,今日不过是拔刀相助罢了。西风国的任何一个子民遇到这等事情,也会帮助,所以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大家赶紧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馆吧。”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区区名字,何必在意。”说罢,众人扬长而去。
何府里一存活的下人瞧见这女子,倏地一愣,看着她的模样,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姑娘一般。可是待他想着是在何处时,却是没有什么记忆。
蓦地一想法突如其来,那人忽小声地对何老爷说道:“老爷,小的怎么觉得这位小姐和安平侯侯爷有几分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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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意渐深,茯苓瞧着睡在床上的乔姝,听得她轻匀地呼吸着,看样子表小姐睡得倒是挺香。茯苓也悄悄收拾一番,躺在没多远的黄花梨木罗汉床上歇息。
因为表小姐夜晚害怕的缘故,所以自从表小姐来到府中,她便睡在屋里。
往日里到这个时辰,茯苓也只是有些疲倦罢了,但还是得过一两个时辰才能入睡。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香味,闻得她愈发觉得舒坦。
今日表小姐困倦得早,她似乎也是这般。不知觉的,她眼皮渐渐支撑不住,合上眼便睡去了。
过了片刻,察觉到屋子里没了动静,一身影悄悄地推开槅窗钻了进来。由于今日茯苓本是想给表小姐透透气,所以槅窗并未完全关紧。
黑影并没有离开,走到乔姝身旁时,黑影便站着不动,直愣愣地瞧着酣睡的人儿。
想起自己送给她的玉石,竟是被她送给了贺泽,老顽童就觉得生气得很。虽说这个小没良心的肯定没有暴露自己,但是玉石被贺泽知晓,宋霖这个老东西也就知道了。
原本老顽童上次来贺府的时候都不知玉石还给了宋霖的事情,但是由于一时兴起,昨日老顽童本想去瞧瞧那被自己气得要紧的宋霖。可他偷潜入淮王府时,看到的却是宋霖老东西端望着手中的东西,满脸的笑意。
那手中通透的玉石可不就是他偷来的玉石吗?但是玉石却在宋霖的手中,老顽童哪里还不知晓,肯定是这小不点送给了贺泽。
且因为他当时生气得紧,一不小心被宋霖瞧见,差点他就被宋霖大卸八块了。
“你这小白眼狼哟。”老顽童其实也没有完全生乔姝的气,若是生她的气,他也不会专门偷偷来瞧她。见她白嫩的小脸,老顽童玩意一来,忍不住伸出手就是一捏。
因得老顽童这一动作,乔姝在睡梦中紧了紧眉头,嗔道:“不许捏姝姝的脸。”
听着床上之人发出小小的声音,语气里还有些不满。老顽童瞧着自己捏着的小脸,又瞧了瞧小脸主人乔姝因为不满而微噘起的小嘴。
老顽童正想说着什么,忽而又听得床上之人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姝姝的脸只许舅舅捏的!”睡梦中的乔姝说到舅舅时,才噘起的嘴又缓了下来,嘴角此时还带着笑。
而与乔姝形成对比的却是老顽童阴沉下来的脸,看着她说到舅舅而开心的样子,老顽童心中一酸,别过嘴去,“哼,才几天,你这小没良心的,眼里心里都是你舅舅!”似乎老顽童忘记,是谁将乔姝引过来与她舅舅团聚。
明明上次是她说过,远房爷爷最好了。
手中柔滑的触感,老顽童觉得嫩嫩的就像水豆腐一般。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只能贺泽一个人才能捏呢。
小孩子的嘴,都是骗老人家的!
老顽童气恼地将手收回,小声叨叨道:“不捏就不捏,老顽童才不稀罕。”扬起的下巴老高,老顽童整个人像是翘起尾巴的公鸡一样,仿佛不可一世地昂着头。
然而过了片刻后,透过些许微光,老顽童的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玩意忽而又一来,老顽童将手指头戳了戳乔姝那滑滑嫩嫩的圆脸,挑了挑眉,一脸笑道:“我老顽童可是没有捏你的脸哟,我这是戳,戳可不是捏。”语气里尽是得意。
仿佛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老顽童又戳了戳乔姝的另一边肉肉的脸,傲娇地晃了晃身子,想着方才她说的只能舅舅摸,他不满地又嘟囔着:“可真是小没良心的,连爷爷都不给捏。”
因得脸上传来的不适感觉,秀眉皱巴巴的,乔姝那带了些奶音的嗓音传来,“疼的。”
哼,还知道疼。
老顽童愈想愈气,可看到小不点这样,他又着实下不了手继续戳她的脸。看着睡得正甜的小不点,老顽童也没了什么乐趣。上次来找她的时候,她可是没这么早睡着的。
罢了罢了,下次再来找她玩算了。今日他老顽童吃醋了,不想再搭理她。
接着他瞅了瞅不远处的茯苓,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老顽童想着自己每次来小不点房里,还得先迷昏这个丫鬟,可是累得他老人家的。
过了片刻,贺泽书房里。
水墨色的素色罗袍衣角因得凉风吹过而荡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青白玉冠稍稍绾着发,无一丝墨发坠落。那双清冷的眸子犹如夜晚的寒星,冷然的面孔在微光下显得略发地俊逸。
季风敲了敲门,得到门主允许后,他进来禀告方才所见情形,“门主,老顽童去了表小姐的房中,不过很快也出来了。”
修长而分明的手指握着笔而正在信纸上写着什么,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季风,日后不用再禀报老顽童与表小姐之间的事情了。”
老顽童虽说不靠谱,但贺泽知晓此人也不过是贪玩罢了。老顽童这人对乔姝倒并没有什么恶意。且既然老顽童故意瞒着自己,他倒是可以成全老顽童,装作不知道。
“季风,将此信送于鸢伶。”余光中瞥到那信上的字,贺泽忽而想起他还欠小丫头一个承诺。
些许时辰后,季风已经将信飞鸽传书给了鸢伶大人。当他回来时,正好瞧见门主将最后一笔写下。
“季风,明日将这字帖送到表小姐房里。”
看着那些隽秀偏正的字迹,季风愣了片刻,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怕是难以想象这是出自门主手中的字。他又想起方才所送的书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这二者完全就不像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第26章
过了一日,也就到了清河山庄宴请的日子。
经过两三个时辰,伴随着马车停在一处,贺泽先行一步下了马车。随后马夫还没来得及将小杌子放下让表小姐下车,只听得表小姐说道:“舅舅抱姝姝下马车。”
贺泽瞧了小丫头一眼,有力的手臂倏地一揽便将乔姝抱在了地上。
“小泽,不好好介绍一下?”
乔姝脚刚落地,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朗而带了些沙哑。她抬眸瞧去,见说话之人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多左右,他穿了一身白色水波纹罗袍,只用了一条发带随意绾起他的头发,此时正眼含笑意地望着舅舅。
而乔姝发觉他身旁也站着一人,好奇的眸子悄悄地望去,见那是个估摸着五十左右的女子,她以简易的梅花簪绾着一个妇人发髻。虽说眼前的人发髻上已是有些白发,但乔姝却能清楚地瞧见,那人笑起来褶子却不是多么地明显,而脸也保养得如三十左右的样子。
在乔姝眨巴着眼睛望着顾芸之时,顾芸那漾着柔意的眼眸也向她望了过来,两股目光倏地碰在一起。霎那间,乔姝旋即低垂着眼睑,不敢朝她望去。
那一双如琉璃珠的圆眸,就这么地垂下,顾芸瞧着贺泽身边的小丫头,竟是不知小丫头这般害羞。乔姝虽低垂着眼睑,但顾芸仍然能大致看出她脸蛋的轮廓。
方才乔姝下马车时,顾芸也瞧清了她的模样。虽说现下小姑娘脸蛋还未完全长开,但过个一两年,长开后,那倾世容貌怕是会比她母亲更胜一筹。
说到这美貌,顾芸不得不想起了西风国曾经的两大美人。一个当然是乔姝的生母贺茹,而另外一个则是曾经的太子妃。二人当时还未嫁人时,可都是引人注目的两颗璀璨之星,追求者也是数不胜数。
虽说二人皆为美人,但是若是再仔细比较,顾芸觉得应该还是曾经的太子妃胜些。贺茹生得是一双圆眸,水灵生动,而太子妃则是一双魅色的狐狸眼。
众人皆认为狐狸眼定是妖媚勾魂,可那太子妃所有的狐狸眼却是媚而不妖,动人心弦,却不魅惑人心。在顾芸所生之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眼睛,连顾芸这女子也不由地为之倾叹。这番一比,可不是太子妃更胜些。
想到当时的太子妃,顾芸记得当时她还有个女儿,但是在那孩子两岁的时候,这孩子却死了。若是那孩子还活着,算着岁数的话,应该是比乔姝大上两岁。
“乔姝,我的外甥女。”简单而乔梏都知道的事实。
原以为这贺泽会因为多了一个外甥女,就变得话多些,也变得更容易开些玩笑,但是乔梏发现贺泽依旧是那般,哪里有什么一丝一毫的改变。
“姝姝,叫伯伯和婶婶。”在瞧得无处安放的小眼神时,贺泽为她指引道,而乔姝听了舅舅的话后,乖巧地朝乔梏与顾芸唤了声“伯伯”和“婶婶”。
但因为来到新地方,乔姝有些不太习惯,且今日茯苓姐姐以及秋儿姐姐都没有跟在一旁,她都不知道哪些礼仪是自己该做的。
昨晚深夜突然温度骤冷,乔姝平日里盖得倒是暖和的很,所以受得影响不大。但同在房里的茯苓却是不一样,她素来盖的被子就少。而昨日老顽童的迷香太厉害,在半夜里茯苓虽被冷着,可是却未醒来,今日一早便是着了风寒,无法伺候乔姝。
秋儿从地瓜摊回来后,家中忽而传来说是有些急事,要回家处理几日,所以她自然也是没有陪同乔姝而来。王妈妈一向不易出远门,也是未能跟来。
“可别站着了,我们先到里面坐坐吧,再喝些茶好好聊聊。”顾芸见大家似乎还在门外,想着说话还是坐着好些,便让众人转到大厅去,她也已经让丫鬟们准备好茶盏那些了。
乔梏连忙让这二人赶紧进府里休息,瞧了自己夫人一眼,道:“看我这待客之道,还是多亏芸儿提醒了。”
在转移去大厅时,倏忽贺泽能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暖意,握着他的手的是小丫头如柔荑般的小手,他向下望去,正好迎上她的笑颜。
小小的手握紧了舅舅的手,乔姝望了舅舅一眼,心想:有舅舅在,可是真好的呢。
这一幕被顾芸与乔梏望见,都不禁一愣,但二人皆是年过半百之人,也没有吃惊太久。穿过垂花门,众人又路过抄手游廊,还没到大厅,众人先一步来到了花园。
现已是初冬时节,盛开的花朵比起夏日来说,倒是少了许多。可放眼望去,偌大的花园中却是百花齐放。
园中最让乔姝注意的,便是于一处的小青菊花。瞧着那小青菊,乔姝依旧能嗅到它的清香。这清香的味道,可不就是自己屋里放置的小青菊吗。
顾芸见乔姝望了那小青菊愣了神,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姝姝很是喜欢我们送的小青菊呢。”
听着顾芸的话,乔姝眨巴着眼睛,心想:原来是婶婶送的呀,可真是好看的。
众人并没有在花园停留太久,没多久皆是到了正厅。府中的丫鬟为两位客人端来了茶盏,不过因为怕小孩子不喜喝茶,顾芸特意让丫鬟换了个明白玉葵花杯,又为乔姝斟上玫瑰花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