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乔姝少了个舅舅撑腰,但是皇后对她的好也从暗地里摆上明面来了。听说又有几个重要大臣的公子们看上乔姝,可不是见得她未来一片光明。
有些方才不知趣的小姐,随意听说下人们嘴碎的话,现下见乔姝也不敢像刚才那般,看向乔姝的眼里,还多了一抹羡慕与悔意。
见乔姝瘦弱得很,皇后娘娘特意为她夹了些菜,乔姝也只能是乖乖接着,虽说夹得是多了些,不过吃着倒是觉得挺美味的。
一场小小的事情就此别过,原皇后娘娘想留乔姝再说会话,可高玥却是不依,说是要带乔姝到宫中去玩玩,不得空。
其实高玥也看出了小丫头的拘谨,自然明白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便找个机会将她带了出来,与她二人好好在宫中散散步。
高玥知晓乔姝想去寻贺泽,但是她方才来之时,就听说皇上有要事与贺泽相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与她一同回去。宫里其实也挺好玩的,她可以带着乔姝四处看看。
高玥小时经常被皇后叫进宫中玩耍,对于后宫熟悉得很,她想要与乔姝好好晃悠晃悠。然而,肚子突然来的一股痛意,高玥有些许难受,应了那句话:人有三急。
“小姝姝,你先在这边玩耍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因为高玥没带丫鬟,她瞧了一眼这两个丫鬟,叮嘱道:“你们照顾好你们小姐,在附近走走看看,不过这附近有个湖,结冰了可也莫要过去。”
两个丫鬟应声,她们定不会让小姐跑去湖面上去的。虽说冬日湖面结冰,但她们也明白,若是有人跑上去,也是容易掉进去的。
乔姝到四处走了走,在宴会上一直待着,倒是发闷得很,还不如逛逛。
虽说一些树枝结成了冰,但也是别具一番风采。忽而乔姝闻到一股清香,似乎是淡淡的梅花香。
冬日的梅花,很好看的。
她也不敢走远,怕玥儿姐姐待会儿找不到她了,寻着香气到了一定距离又折返了回来。走在路上乔姝与丫鬟们看见了不远处的那湖,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可见湖面上已经结了些冰,看上去若是人站在上面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不过玥儿姐姐提醒过,上面不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所以乔姝虽想上去瞧瞧,也只能是作罢。
倏忽乔姝见得一人影从她身旁就往湖边走去,下意识她瞧着那人有危险,忙着就要告诉她,湖上是不能去的。
“那里很危险的!”乔姝的劝告,然而并没有被那人听进去。一旁的茯苓与秋儿看着那人就要往湖里走去,也不由地喊着莫要过去。
因为乔姝离得那人较近,她一溜小跑想要拉住那人不能让那人走上湖去,但是在片刻后她不但没有将湖上的人拉回来,反而她伸出去的手,却被那人拉了去。
随后二人便站在了些许薄冰的湖面上,还没容乔姝反应过来,片刻后二人就同时坠落,破开的冰面,激起了一片水花。
乔姝有些恍惚,但是在她坠落前期,她似乎看见眼前的人瞳孔一缩,那人眼圈也红了起来。
这个人是要哭了吗?
“小姐!”
“太后娘娘!”
几乎是同时的叫喊声,而乔姝在掉落冰冷的湖面后,她仿佛听得身旁的人,带着些许哭腔唤了一声,但又因得在水中,乔姝听得也不仔细,似乎隐隐约约觉得那人唤的是叫“逸儿”。
坠落湖中后,乔姝只觉得那湖里的冰水拼命往她的口鼻里灌,她全身浸泡在湖中,觉得全身都好冷哦。
她怎么还是没有听玥儿姐姐的话呢?若是听玥儿姐姐的话,应该也不会掉进湖中了吧。
乔姝无法喊着救命,因为当她一开口,水就往她嘴里跑。
身体冰冷无比,而手腕处却是热得很,眉头也随着难受的感觉而蹙起,她仿佛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
就在乔姝意识消散之际,她怎么好像听到了阿泽的声音呢。
自己不会水的,是阿泽来救她了吗?
第48章
当乔姝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室内烛光燃燃,乔姝的喉中却是干渴无比,沉重的眼皮稍稍打开,声音比起往日已是沙哑得紧,细细而略显粗糙的嗓音,呼唤道:“水。”
听到床上娇人儿的声音,一旁的贺泽早已将她的所有反应敛入眸中,随即起身为她倒一杯温水来,接着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旁。待他将她身子缓缓扶起了些,才将杯子里的水喂与她喝。
当有些湿润的杯沿碰触到她干燥的唇,乔姝便想将水直接喝完,不由贺泽控制,她抓着杯子就将水咕噜咕噜喝下。然而也因得喝得太急,乔姝呛着咳了好几下。
贺泽见得她苍白的小脸,由于这咳嗽而浮上些红色,“慢些喝。”语气里并没有责怪,反而是满满的心疼。
“阿泽,姝姝还要。”每说完一句话,乔姝就觉得自己嗓子疼得快要冒烟了,难受得很。
秋儿已经拿来一温好的玉露,敲了敲门,听得贺泽允许的声音,她才端着一白釉玉壶春瓶样式的瓶子进来。
见小姐醒来,虽秋儿担忧,但见贺泽在这,似乎她也不好再待着,只能是放下而掩门离开。
在她出门后,一口提着的气才缓缓呼出。从老爷将小姐从湖中救出,他一身的寒气与凛冽竟是让秋儿站在身旁也不由地一冷。
秋儿还记得,小姐没醒时,她为小姐换好衣服后,老爷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
“呼~”秋儿又望了眼那房门,才顺着刚开始景阳宫里嬷嬷先前带的路,又向烧水的地方去,茯苓还在那里守着热水呢,她也可以去帮忙了。眼下小姐一醒,是该让小姐好好洗个热水澡了,驱驱寒。
房里,乔姝正要端着玉露喝着,可手却因为掉落湖里后有些发颤,方才因为喝水喝的急,水一下便被她喝下,才没有感受到颤抖。而现下,她却是无法好好握着那瓷碗。
“来,姝姝张开嘴。”贺泽接了过来,拿起瓷白的小白勺舀了一口玉露,向着她张开的樱桃小口喂了过去。而乔姝很乖巧地一口一口吃着,嗓子也似乎感觉好了不少。
好不容易玉露喂得只剩下一勺,乔姝张开嘴继续等着贺泽投喂,却见他一动不动。她喝得正舒服,怕说话嗓子会疼,她望着贺泽,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再将最后一口喂了。
“还想喝?”
乔姝眨巴着大大的乌眸,乖巧地点了点头,贺泽便又将最后一口玉露喂给她喝,润了喉。
“咳、咳。”身子虚弱得很,乔姝觉得自己难受得很。
贺泽看着先前精神无比的小孩,现下变得孱弱样子,他的脸上也并不好看。
蓦地传来敲门声,原是景阳宫里的嬷嬷给乔姝送了药来。在乔姝昏迷之时,皇上已经派了御医来给她看病,也给她开了方子。
本是给乔姝煎好了药,听闻她醒来了,这也就将温好的药送了过来。
“你且下去吧。”嬷嬷瞧了一眼二人,什么也没说,便将药放下而退出门去。
暗淡的清眸瞧着那黑乎乎的药,小脸都快噘成一朵花来,满满的尽是嫌弃。
她不要喝药,药太苦了。
而且方才喝了甘甜的玉露,再喝这药怕是更为难受。
“像方才那般,喝下便好。”贺泽知晓她不想喝药,却还是端起了那盛着黑汁的汤药,为她舀了一勺,不去瞧她抗拒的神情。
若是小孩将这苦药喝下,才能让她记住,日后不能随意冒险去救她人。
“姝姝不喝。”虽说她明白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她不想喝这么苦的药。
她的抗拒似乎并没有用,忽而她眼前的光被挡住,乔姝就见背着光的贺泽向她靠近,纤细的腰间就被他一只手臂揽着将她带入他的怀里,而贺泽口中含着一口药汁。
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一吻,乔姝更觉得自己身子软塌塌得很,小手也就懒懒地靠在他的腰间,而药汁也随着入了她的口中。
药苦得乔姝整个小脸都拧得如麻花一般,她太讨厌这个苦味了。
片刻后,盈盈的水眸瞧着眼前的人,已是泛着些泪光,离开了她的唇,听得她哑哑而带着可怜的音调,“阿泽,好苦,姝姝不想喝。”
“阿泽,姝姝疼,好像是碰着了。”因着贺泽放于她腰间的手倏地落到另一处,引得她眉头更紧了些,疼得她仿佛都忘记了苦味带来的苦楚。
罢了,待会儿让茯苓带些蜜饯再给她喂药。
“若是对了,姝姝点点头便好,不必说话。”小孩嗓子疼,多说话对她不太好。
腰间的手轻缓地停到一处,力度犹如触碰到棉花一般,“可是这里?”
小脑袋靠在贺泽的肩上,清秀的眉心倏地一触。肩膀传来的触觉,他能感受到她点了点头。
不用看,贺泽也能猜到那如凝脂的肌肤已是泛了些青,许是在跌入湖时,身子碰到了那薄冰上。
骨骼分明的手指欲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瞧瞧她碰到的地方,倏然间,他又放了下来。听得靠近的二人脚步声,顷刻间窗外临近的身影便在眼前,正是茯苓与秋儿二人。
她们二人敲门而进,说是水已经又重新烧好了,贺泽遂将小孩抱起,对这二人吩咐道:“茯苓,带小姐去沐浴,且好好伺候小姐。而秋儿,你到季风那里寻化瘀的药膏来。”
秋儿听得,心下一惊,竟是没想到小姐除了受寒还碰伤了哪里,她福了福身立刻就去寻季风。
贺泽退了出房间,望着那随后弥漫些热气的房间,他又向院子走了几步去。
他明白,自己是男子,在未与她成亲,为了她的名声,自己是不该亲自替她沐浴擦药。
看着那不远处的正殿,贺泽听说太后已经无大碍,只是还是在昏迷着,而皇上一直陪在太后身旁。
因为乔姝落水需得立即换衣物,那湖又离得景阳宫最近,贺泽只能是将乔姝先带来这宫里。
景阳宫中灯烛亮起,但贺泽瞧着这景阳宫里的灯却是比起其它宫要少了许多。
贺泽早就听说先太子宋逸对自己母后极其孝顺,知晓太后怕黑,也不会让她置身黑暗当中,但如今这景阳宫倒真是不似先前那般。
其实,许多大臣怕是都知晓一个事情,当初若不是先太子身故,这天下也不会是宋熙天下,而是宋逸为皇,百姓为天的天下。毕竟太子是宋逸,而皇上最器重的也是宋逸。
与此同时,在正殿之内,可以瞧见一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而随后见得她脸色毫无血气,那眼角的皱纹已经十分明显。从她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可以大致看得出她是上了一定的年纪。
不过观其五官来看,想必她在年轻时也是一美人坯子,风华绝代的那种。
宋熙在一旁候着她,看着自己母亲苍白的面容,他的脸上也沉了些许,因得担忧眉也拧成绳一般。
自从他听说母后落水,宋熙就立刻跑来景阳宫看望。先前母后的疯病就没有好,今日也是甚是担忧。
“母后,您这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听说今日就是太后犯病,故意跑上结了冰的湖面,若不是乔姝,想必也没人发觉。
太后这疯病是自从宋熙登基前几日,它就突如其来的来到了太后的身上。即使是众多大夫瞧见,都无人能诊治成功。
宋熙忽而见眼前之人微张着口,似乎在说些什么,宋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凑近了听。但是在他听完她竭力说出的那二字,瞳孔也不由地一缩。
――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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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飞着一信鸽,飞翔中直到它看见一被四周环绕的岛,信鸽便犹如瞧见了目标一般开始向岛中飞去。
随后见信鸽还未停下,忽而一少女轻点地面,又一脚踏上墙边,瞬时就上了屋顶旋即就将信鸽抓住。下刻她将信鸽脚上绑着的信取来,看着那独有的信号,她也随之弯了眉,冲着下面的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笑道:“音哥哥,是季表少爷来信了。”
“阿绫,快些下来,莫要摔着了。”白衣男子的声音温柔地似水一般,而望着亭亭而立的少女,浅浅带着笑,如玉的眉宇间也浮上一丝忧意。
“音哥哥,阿绫可不是那个爱摔跤的小孩子了。”虽话是这样说,但被叫做阿绫的女子还是很乖巧地下来了。
玄音与她落地的距离不差多远,若是她摔落下来,他也正好能完全接住她。
“小风可是说了些什么?”自从季风跟随贺泽后,就不见他有什么消息,更不必说是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还会有什么其它消息。
“找少爷有些事情。”阿绫将信纸递给了玄音,玄音是浮云阁少阁主的堂哥,也是季风的表哥,而浮云阁少阁主则是玄璟。
看完信后,玄音也明白了季风的来意。玄璟是看过那本奇书的,虽奇书被盗,但上面的内容玄璟都记得一清二楚。
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一直困在岛中,不允许自己出岛半步。因为玄璟正是想将奇书里面提到的方法,将那心心念念的人救活。
可是已经试了十几年了,每个方法都试过了。若不是冰棺将她尸首保存且用了奇书中的不朽药方,怕是这么多年,她的尸身早已经腐朽。
那个女人,是玄璟永远的劫,无论是生还是死。
玄音明白,无论如何玄璟想要救活她,都是不可能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若是人在断气三日,还未将其气息恢复,这人是菩萨也救不回来的。
当时阿璟寻到她时,虽说已是断气一日,但是却是并没有找到让她回魂的药来,如今灵魂聚散,哪里还有重活的可能,只能是留下未藏下的尸体罢了。
“音哥哥,我不明白为何少爷要守着那个女子,当初若不是她,那本奇书又怎会落到他人手里。那个女子,先前定是故意来欺骗少爷的情感,从而骗取那书的,既然她死了,少爷何必留念呢。”
阿绫记得当初少爷被老爷责罚,差点半条命都快没了,那时候她是没见过,可是阿娘告诉过她的。她就觉得少爷怎么那么可怜,而现下少爷还守着个死人,且明明知道那人活不过来了。
“很多事情,我们阿绫还不太清楚。”玄音望着她,知晓她还不懂得男女之情的重要。
虽说那人骗了阿璟,且又怀了他人的孩子,但是他对她依旧是难以忘怀。
因为他说过,既然自己承诺过她一世,就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点小变动而已,不是很影响哈。
第49章
乔姝当日在景阳宫休息一晚后, 第二日便回了贺府,而太后在她回府后也听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