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太后娘娘经常迷迷糊糊的,也很少有时间是清醒的。
乔姝见得她们如此高兴,听她们说是太后醒了,这才想起茯苓姐姐曾经说过,她上次遇到的老人家,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阿泽,好像这位太后娘娘的身子比起姝姝来说,还要虚弱些,怕是她会比较难受吧。”
贺泽看着小孩眸中浮现的灰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姝姝要去瞧瞧吗?”
上次虽说因得太后,乔姝才掉落湖里,但是她也并没有责怪太后的意思,反而听闻太后身子不是很好,她也有些担忧。
“那姝姝也随本宫一同去瞧瞧吧。”皇后娘娘想着说不定太后见到与苑雪有些相似的乔姝,情况会好些呢。
因为太后平时就不是很喜欢吵闹的场景,也不喜人太多。皇后与乔姝以及顾嬷嬷都进了去,而贺泽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在外面继续等着。
毕竟以他的身份,且也没有理由进太后寝宫。
待乔姝与她们二人离开后,贺泽才将视线移开,随后落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剑眉已是如常事一般,依旧是紧着的,只有在瞧见乔姝时,才会舒展开来。
片刻后,当黑眸停在一处时,听得寝宫这边传来极大的动静。
“出去!”这沙哑而带着病弱之意的嗓音,贺泽也知晓是何人。
还没等再次的声音传来,又听得她哈哈大笑,而乔姝已是先一步被顾嬷嬷送了出来。
“姝姝,可是受伤了?”方才他听到了寝宫传来的陶瓷破裂声,那清脆的声响似乎是瓷碗摔破的声音。
乔姝眼神有些呆滞,小脸也苍白了许多,对于贺泽的询问,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察看到小孩无事,贺泽将她缓缓搂住,抚了抚她的背,“姝姝,没事了。”
倏然一清澈而带着暖意的泪珠掉落在他的青玄色的袖上,而她娇小的身子就在他的怀里被包裹着,乔姝反应过来后,将手也紧紧抱着贺泽,脸也贴着他的胸口。
“阿泽,其实那个奶奶不可怕的,可是姝姝还是被她吓着了。茯苓姐姐说,她生病了才会这样的,那她一定很痛苦的。”
曾经茯苓姐姐说过,太后是生病了,经常会认不得人,有时候也会发疯。
“若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没有病痛,才是最幸福的。”
小孩的话忽而让他抚背的动作一滞,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得更紧些,眸光深邃却又那般的明亮,修长的手指也转而为她将遮挡住的青丝别在一旁,话语柔得犹如一缕清风,“会好好的,阿泽答应姝姝。”
眸子向着外面的一处望去,季风已经踏上了回岛的路途。贺泽相信,他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虽说箭矢这边有了简一的消息,但是即使简一身上有那本奇书,怕也是不够用。要不然,若真是要祛除那咒印,他却没有成功呢。
太后犯病的事情很快也就随着太后平静而落了下来,今日的事情皇后并没有打算要与皇上说。最近朝中似乎烦事极多,今日犯病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皇后娘娘,臣便带着孩子先行回去了。”贺泽抱着怀中已经哭着睡着的乔姝,因为皇后没有出来,乔姝也想知道太后的情况,便在这里等着,可是却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却犯了困。
“乔姝想必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怕是吓坏了,待会儿本宫派人给她送些凝神静气的东西,让她好好缓缓。你们就先回去吧。”皇后娘娘瞧着这二人,倒也没说其它的什么。
贺茹并不是贺泽的亲生妹妹,而乔姝自然也与贺泽无血缘关系,即使他们二人日后成亲,倒也没什么。虽说相差是有些岁数,但是也不打紧。
何况二人站在一处,也是看不出贺泽已是三十多的人。且男子一般三十多,也依旧是壮年,哪里会像是女子。女子上了三十,已经是该注意格外保养了。
贺泽告别了皇后,而在离开之际,顾嬷嬷也赶紧将那玉佩归还给贺泽。她本是想着将玉佩还给乔姝的,但是乔姝已经睡着了,也是不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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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宋熙瞧着桌上布满了一堆的奏折,上面则是有关于安平侯一事的。
“小弓子,你觉得这旧事,我们是否应该还一个公道呢?”
宋熙能记得清楚,到底有哪些人上奏,而民间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安平侯的战绩被再次宣扬,说书先生也开始改了版本,说是以安平侯那样的功绩怎可能做得出通敌叛国的事情,还以此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条条的证据,引起民间一片动静。
先前被安平侯所杀的前镇国大将军也浮出了水面,说是镇国大将军在与越国之人交战时受了重伤,为了让安平侯更好地打进敌方而自杀伪装成他杀。
“回皇上,这事情是先皇处置的,且安平侯一家早已灭门,奴才也不知。”
见自己身旁这公公,宋熙笑了笑,道:“你这个奴才,倒是胆小得很。不过是与你谈论一下罢了。若是安平侯有冤,朕岂能不平反。何况,安平侯的后代可不止一个人的存活。”
乔姝是一个,而那柳珊也是其中一个。
听着皇上这笑,弓公公也噗嗤一声笑了笑,“奴才这不是不知吗?事事都听皇上的,皇上一向是心善的。”
“你就知道朕是心善之人?”宋熙挑了挑眉,继续笑着,看上去心情倒是还好。
弓公公将一盏热茶给皇上递上,继续道:“皇上曾经可是帮过安平侯说话,还受了先皇责罚呢,可不是心善之人。且即使那安平侯死罪定下,您知晓乔姝为安平侯的外孙女,不也在护着她吗。这样还不算心善呐。”
似乎先前那一幕还出现在宋熙的眼前,他当时就是在那大殿上替安平侯求情。
眸子黝黑如深渊,片刻后忽而又明亮起来,宋熙回过神来,道:“既然贺茹是安平侯的女儿,且她的女儿又救过太后,朕哪里能不好好护着她呢。”
弓公公抬眸瞧了眼皇上,笑着回道:“皇上待乔小姐也是极好的,朝中也未曾有人说过她的闲话。”
“你这奴才,倒能看出朕对乔姝的不同?”宋熙继续笑了笑。
“皇上一向爱民如子,自然是都爱的。”弓公公继续说道,而宋熙倒是愣了片刻。
“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可是得民心?”
“皇上是天选之子,当然是顺应民意的。”
弓公公听得皇上未说什么,着实心下一慌,怕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是见皇上随后一笑,心又放了下来。
“既然乔姝这个姑娘如此得朕心,她祖父平冤的事情又怎能怠慢呢,小弓子传令下去,朕欲召集天下所有贤能之才,若能知晓当初安平侯真相的人皆可呈上证据,朕有重赏。”
“奴才领命。”
在弓公公以为皇上话说完后,听得宋熙又道:“柳珊作为安平侯之女,也是该请她回来替她父亲主持公道了。”
宋熙身上黄色龙袍可见那张着爪子而飞腾的金龙,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精神,他弯着的眸子散发出些许光芒来。
“皇上,您该喝药了。”一细而娇的声音传来,宋熙转过身去,将那纤细易折的腰肢揽进怀中,望着她那诱人而妖媚的狐狸眼,笑了笑,“爱妃今日来得倒是早。”
弓公公见是丽妃娘娘,忙着退到一旁。这个丽妃娘娘十分受皇上宠爱,她不过是前几个月入的宫,现下已是直接成了妃,可不是备受喜爱。
皇上虽说与皇后恩爱如初,但是哪个皇帝没有个新欢,这丽妃娘娘长得本就艳丽,且又年轻,皇上虽说经常去皇后娘娘那里,但也是会常常去瞧瞧这丽妃娘娘。
最近又因得皇上有些乏累头疼,这丽妃娘娘便是每日来给皇上送药。皇上先前是觉得不必辛苦她来一趟,后来她想要多见见皇上,这皇上也就允了。
远远瞧着那丽妃娘娘,弓公公离开之时,却是有种错觉。
那双狐狸眼,倒真是与先前的太子妃相似。
第54章
马车上,乔姝小半躺在贺泽的怀里,像个小孩一般。贺泽见她轻轻咬着唇,眉眼也因得她梦中所想而揪起来,口中小声嘀咕着什么。
凤眸忽而瞧见那袖口处隐隐显出的咒印,他伸出手指为她去把脉,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不过,小孩还没有像上次躲避那般的脉象,看来这也只是发作的前兆。
“热的。”听得小孩轻而小小的声音,贺泽将她的手腕握在手心,带着些凉意的唇吻了她那发热的皓腕。
他不会再让她受那么多的苦了,小孩是该好好养的,她吃不了苦的。
“阿泽。”呢喃声中,贺泽听得小孩呼唤自己的名字,将她又往怀中移了移,让她睡得更为舒服些。
“阿泽在。”
他的声音传入乔姝的耳中,在梦中她能看得到阿泽出现在自己身边,如平时一般牵着自己的手。
睡梦中,能见到她弯起了嘴角。
这又过了几日,因为过年期间乔姝这病了的缘故,而顾芸与乔梏也出去了几天,正好错过了。想着小丫头该好好走走逛逛,便又邀请了乔姝与贺泽来山庄玩耍。
毕竟这山庄比起怀城来说,太平得多,且空气也更为好些。
贺泽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乔姝依旧是欢喜得很。
下了马车后,顾芸便来迎乔姝这个小丫头,瞧着乔姝手中的手链,她又试探性地瞥了眼不远处贺泽手上隐隐显出的弧度。
贺泽怎会不听小丫头的话呢。
“婶婶,阿泽也很喜欢手链的。”乔姝正想让婶婶瞧瞧贺泽手上的手链,却忽而看见他与叫做鸢伶的那个姐姐在说着什么。
看上去,好像鸢伶姐姐离得阿泽有些近哎。
“姝姝,你看到这个场景有没有什么想法?”
唔,有什么想法?
乔姝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想法。
“夫人,今日得多准备些东西了,山庄又来了些客人。”正当顾芸想向小丫头牵引一下,让她懂得有人靠近贺泽,她该吃醋的。不过没曾想,乔梏先来了一步。
“要不要向隔壁家小王借点仆人?”清河山庄下人什么的少得可怜,顾芸见她夫君这般神态,想必也是真的来了些客人。
“夫人,我已经派人去与王家说了。”
“既然说了,那还与我说有何用?”顾芸故意这般说道,但是乔梏说些什么。
乔梏笑了笑,说道:“夫人是一家之主,为夫当然要事事禀报,只是操心的事而是得为夫来替夫人操劳。”
“就你这嘴会说,你见过哪家的妇人当家的?”虽说顾芸听起来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但是瞧着乔梏的眼神却是柔得很。
“玥儿姐姐!”见那熟悉的一抹倩影,可不就是高玥吗。
高玥本是想要来拜访一下庄主与庄主夫人,谁知竟是看到了乔姝,连忙过来。
打完招呼后,乔姝才得知,原来是玥儿姐姐待会儿要到寺庙里去祈福,陪伴的一个丫鬟受了伤,附近又没有什么大夫,记得这里有个清河山庄,她便带领人过来瞧瞧。
而乔梏所说的客人倒不是高玥,不过现下也算是了。
“姝姝待会儿要不也与玥儿姐姐一同前去寺庙祈福?”
祈福?
乔姝眨巴着灵动的双眼,点了点头,她已经许久未去祈福了。
因为寺庙在远一些的山上,若是想要在天黑前早些回来,现下便已要开始出发。
顾芸听得两位姑娘都要去寺庙,自然也是想要陪同的,不过待会儿除了淮王还有人要来,她作为庄里的女主人,于情于理也不该置客人于不顾。
本来说是只有淮王等人来,但忽而又听说她娘家这边的舅舅也路过山庄,便来瞧瞧她。这原是邀请贺泽与乔姝的聚会,变成了众宾客云集。
前往寺庙的道路起初倒是挺宽敞,然而在到达一处时,马车却是不太好继续前行,因为都是些羊肠小道,故而只能步行,不过幸运的是这段路却并不是很长。
高玥牵着乔姝的手,二人一同走在前面,而贺泽则是跟在后面,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玥儿姐姐,姝姝相信您的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次高玥不是无故来祈福的,因为这几日家中母亲生病了且似乎情况不见好,又听得表哥说这边有个寺庙,祈福是很灵验的,她便想着趁没事来一趟。
高玥点了点乔姝的琼鼻,莞尔一笑,“会是这般的。”
“门主,柳珊快要回到怀城了。”由于箭矢还未回来,而季风又回了去,而鸢伶现下也跟随着贺泽。
贺泽并没有让她跟随的意思,但是鸢伶也算准了他会是这般,故而将原本到他府上所禀报的消息转到这里才来禀报。
对于这个柳珊会回来,倒是不在贺泽的预料之外。
“其实这些你不必亲自来告知于我,写信便可。且日后你也是该考虑不在风影门的事情,毕竟你可是镇国公的女儿,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是在告诉她,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是在远离着她。
虽说他一直都在远离着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他一直都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但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是。”鸢伶低眸瞧了眼前面的乔姝,并不明白,自己到底与她差了哪点。明明乔姝什么都不会,而自己论身手论身份,哪一点比不上她乔姝。
只是唯一比不上的怕就是不及乔姝美貌,但是以她的姿色在西风国也并不差。而且她知道的,贺泽并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
鸢伶不知,到底这样一个除了只有美色的人,何能引得那冰冷的心为这样的人而融化。
不知是否是因为一阵微风吹过的缘故还是怎的,距离路上不远处的一植物隐蔽处有略小的动静。
而众人似乎都没有发觉。
乔姝向来不怎的走路,更何况是爬山路,加上她身子比起平常人也娇弱些,自然是没走多久,白皙的额头已是布着许香汗。
然而乔姝见前面没多远也就要到了,倒是没怎么吱声。故作无事般,继续走着,牵着玥儿姐姐的手,说着什么。
贺泽依旧是在乔姝身后与她保持少许距离,而鸢伶在一旁,倒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几乎是十分细小的声音猝地传来,乔姝小腿蓦地一疼,眼见她就要摔倒,但是在她倒地前,一身影迅速地到了她的跟前,贺泽将小孩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