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颔首,言简意赅“恭喜!”
苏念梅眉眼弯弯“谢谢顾营长!”
苏念梅把怀中的鲜花搂的更紧了,轻嗅了一口淡香,原来家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
晚上顾小宝吵着要和他们睡,顾惜朝不同意,顾小宝对顾惜朝颐气颇指地催他去自己房间给自己找一套新衣服。
顾惜朝离开后,顾小宝悄悄缩进苏念梅的怀里,双手搂着苏念梅的腰,超级小声地,“妈妈,我要跟你说个小秘密!”
苏念梅也跟着小声回答“什么呀?”
顾小宝把自己的小身板往上提了提,拱到苏念梅的耳边“我喜欢你!”说完趁着苏念梅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的脸上啾了一口。
苏念梅揉了揉顾小宝的小鼻子,顾小宝乐的在床上打滚。
过了一会,又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爸爸,其实也喜欢你。”顾小宝靠在苏念梅怀里,翘着小二郎腿,伸手揪着秋裤上的小毛球,语气有点老成“其实,爸爸这人挺好的,他为了给你摘这朵花还爬到了山上呢。大冷天的,风可大了。”
苏念梅轻拍着顾小宝,嘴角上扬。
顾惜朝拿着顾小宝的一套小毛线衣裤走了进来。
顾小宝抬了抬鼻孔,小巧的脚趾轻盈地舞着,浑身的毛孔都表示抗拒。
索性把脸埋到了苏念梅怀里,屁股对着顾惜朝,嘴里含含糊糊地“我不要穿绿色的!”
顾惜朝捏着衣角无比准确地把衣服扔到了顾小宝的脑袋上。
顾小宝“卒”。
这一晚,他们三人相拥而眠。
早起的时候,苏念梅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找了个小瓶子把昨晚的花放进去。
嫩绿色的叶子遇水更发的娇艳。
前一阵子送来了很多鸡蛋,苏念梅把鸡蛋摊成煎饼,顾小宝一张,她一张,吃完饭,她送顾小宝上学,顺便把那些煎饼带着给顾惜朝他们送过去点。
小方站在门口,大老远就看见嫂子手里拎着东西走了过来,贼兮兮地就往上迎。
大嗓门一喊“嫂子,你来找顾营长呀!”
苏念梅点了点头,把东西递给小方,“最近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大家的照顾,今天做了点吃的聊表心意。”
小方利索地接了过来,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嫂子,你来都来了,还客气啥呀!你不知道昨晚就你唱的那首歌,太他妈好听了。”
从里屋走出了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青年,斜睨了一把小方,这方正模样长得也算周正,怎么就这么没有分寸。
方正看见来人,一手提着饭盒,另一只手直接勒到了他的脖子上,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嫂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调来的一营二班的班长傅闻。这小子昨晚听了你的歌,激动的都没睡着。”
苏念梅看了一眼青年,眼眸低垂,露出来的手指骨节修长,一看就是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傅闻呛了两口气,好不容易缓了回来“曲子很好听。”
苏念梅回了句“谢谢。”
方正把人拉进屋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
里面放了八个卷好的鸡蛋煎饼,中间放了一小碟子辣椒酱。“这一看卖相就很好吃!”
苏念梅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方正。
方正拿起一块饼,蘸了辣酱先塞进了傅闻嘴里。
小青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方正拍了拍傅闻的肩膀“好吃就好吃,不要这么害羞。”紧接着塞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瞬间感觉有什么不对!
煎饼还是那个煎饼,但味道先是甜的,然后又变的特别辣,整张嘴里仿佛被火烧一般。
哦!这该死的味道!
顾惜朝走了进来,看见方正和傅闻神色不太对“你们这干什么呢?”
苏念梅“我给你们送几块煎饼过来。”
顾惜朝走上前,也伸手拿了一块。
方正眼睛瞪得奇大,一直轻微地摇头示意营长不要吃,嘴里塞了一块煎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顾惜朝把煎饼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地,表情还十分的享受。
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尝错味道了,用舌头搅了搅,一口咽了下去。
咕咚一声,满世界找水。
顾惜朝咽下煎饼看向苏念梅,含情脉脉,“好吃。”
苏念梅“我以后继续给你做。”
顾惜朝“嗯”
满世界找水的方正“……一定是我打开煎饼的方式不对。”
苏念梅送到煎饼就打算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人焦急忙慌地往里跑,“顾、顾营长,你们老家来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呀~
第23章 原因
顾老六蹲在自家后门口,望着门外那被人采收过的玉米田,绿油油的叶子还挂在上面,吸了一口旱烟,一脸愁容地又吐了出来。
往年都是老伴陪他收的,家里就两个娃,一个当了兵常年不着家,一个前几年投机倒把被自己赶了出去没了音讯,现在这房盖的是越来越好了,但陪在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几年前谁不知道他顾老六是兴旺大队的大队长,连县上的书记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现在连亲人都常年见不着,老伴最近又闪了腰,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月。
顾老六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他寂寞啊!
隔壁老李他们家孙子孙女满地爬,他们家冷冷清清的,连天上的咻咻也不愿意停。
突然想起了自己家老大的孩子,想让孩子回来看看。长了快有五岁多了,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
罢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只要孩子能踏实过日子比啥都强。自己手里还捏着点钱,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老大在省城里头买套房。
金春芬同志又在房间里嚷嚷了,顾老六把旱烟头往地上磕了两下,迈着步慢悠悠地往屋里走。
一进门就把烟杆子往自己背后藏。
躺在床上的金女士一眼就瞪了过来,活了大半辈子,谁还不知道谁,这拗老头的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她没吭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老六盘坐在炕上,一只手背在后面,屁股挨在炕沿上,弯着腰慢慢地挪到炕上,把手里的烟杆滚到床头的小木柜下面,两双快昏花的小豆豆眼直愣愣地瞅着闭眼的金春芬,小心翼翼地,塞好之后才装模样地挺直腰板,咳嗽了几声。
金春芬睁开双眼。
顾老六眼神闪闪烁烁的,表情十分纠结。用手揪着新翻好的棉花被,一副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的样子。
金春芬替他捏了把汗,“那个,最近咱家的鸡出事了?”
顾老六身体猛然挺直,磕磕绊绊“没有。”
金春芬又问“村上老牛家媳妇又闹老牛了,闹着让你处理?”
顾老六的脸憋的黑红黑红的,摆了摆手,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没有的事。”
金春芬看着老伴半天不说话,刚提起来的好脾气又被磨灭了“咋!你得是外面有人了!”
顾老六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整天胡想啥呢,我都一把年纪了,有谁能看上我嘞。”
金春芬把盖好的被子一掀,“那你倒是说话啊!”
顾老六磨磨蹭蹭地把老伴的被子又盖了回去,这大冷天的再着凉了可咋整。还用手拍了拍老伴的胸脯,帮她顺顺气“那啥,娃他妈,我想把咱孙子接回来。”
金春芬一听,倒吸了几口凉气,怒色自显,大嗓门彪了出来“咋还有孙子了?”
这破老头子又在外面勾搭老婆子了,都想把人家孙子接回来。年轻的时候就勾着村里的大媳妇小姑娘的,这到老了还这么没个正经。
顾老六自己给自己擦了把冷汗,就说不能告诉老婆子,还想着该怎么把话圆回来,就听见金同志继续说着——
“谁家的孙子?”
顾老六有点发蒙“咱家老大的。”
刚被盖好的被子又被推了下去,喜形于色“念梅怀孕了?”
顾老六把被角掖好“没有,不是念梅的娃。”
顾老六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张不了口,他咋好意思说他家老大未婚先育娃都五岁多了,顾老六本质上依旧是个保守的人,即便关系亲的老伴,都挪不下面子开口。娶念梅结婚前,老大就把这事给他说了,他面子薄,把这事压了下来。
金春芬同志看着自己老伴支支吾吾的样子干着急,就像刺卡在喉咙眼里掏不出来。”到底咋了嘛!”
顾老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眼一闭,脸红脖子粗地说着“老大早都有了娃了,没结婚生的,娃他妈都不知道是谁,我这些年没好意思说出口。”
金春芬靠在墙壁上半天没说出话来,不知道是惊还是喜,过了一会儿,闪了一个月的腰也不疼了,下了炕,穿起鞋就往大队走。
顾老六跟在媳妇后面,脚步想快也快不了,早些年落下的病根还在呢,一走快右腿就疼的慌,看起来一瘸一拐的。
顾惜朝去话务室接了电话,刚拿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他老娘劈头盖脸的一顿破骂。浓重的家乡音一时还让他缓不过来神。
“妈,咋了?你别着急。”
顾营长试图让金同志冷静下来,未果。
金春芬可是兴旺大队骂街的一把好手,村里人见着金女士一般都不敢招惹。
坐在村委会嗑瓜子的郑贵仁暗暗地为电话对面的人叹了口气,他来兴旺村也十来年了,就没见过金女士这么骂人的,又瞅了眼缩在桌子后面当鹌鹑的前兴旺大队队长,眼里亮晶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连嘴里的瓜子嗑的都更香了,配着金女士抑扬顿挫的骂人声,咔哧咔哧的,倍有节奏。
“啥!我爸还没给你说过!”顾惜朝在他老娘的谩骂声中顺利地找到了对接点,他爹把小宝的事情瞒住了,没让他妈知道,这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知道了,他娘就爆发了。
顾营长一瞬间真相了。
刚开始结婚的时候以为媳妇知道自己有娃,回来发现媳妇不知道,一直以为是爸妈瞒着呢,谁知道毁在他爸这儿了。
他爸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金女士突然也止住了嘴,瞪了一眼顾老六,看的郑贵仁也毛怂怂的。
金春芬语气有些轻柔,这可是她家的宝贝蛋蛋,打小老大就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跟戏文上说的书生似的,从小也是捧着手心里养着的娃,前些年硬是要出去当兵,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那个娃他妈是谁?”
顾惜朝语气顿了下,看向坐在外面长椅上的苏念梅,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是我的孩子。妈,你放心,我没做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他没办法说出顾小宝的身世,那个人把孩子托付给他,他就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顾惜朝声音有些压低,视线正好与苏念梅的对上,缓缓一笑。
金春芬还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压下去了,儿子刚结婚,自己也不能给儿子惹事,后来对念梅好就行,“那娃多大了?叫啥啊,男娃女娃啊?”
“男娃,五岁多了,小名小宝,大名顾询。询问的询。”
金春芬笑的拍了拍桌子,木头制的桌子砰砰响。嘴里直说着“好”。
顾老六对着她摆手,打着嘴型。
娃时间紧,早点结束。
“那你跟念梅好好过日子,也早点要个娃,妈就不打扰你了。”
顾惜朝嗯了声,电话对面的人还没挂,他的手也握着话筒没有放下。
过了几秒,那边又说着有时间带娃回来看看。你也注意身体,别受伤了。多照顾点念梅。
赵贵仁从来没见过金女士如此温声细语的。
俩人又絮叨了会。
旁边的接话员看着如此温和的顾营长也是大吃一惊。
顾惜朝挂了电话,心绪难平。
他整理整理衣领,对着话务员敬礼告别,走了出去。
一脸的严肃,话务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这才是她认识的顾营长。
顾惜朝和苏念梅俩人没有牵手,并肩走在一起。
一路上飘来各种好奇的小眼神,还有的人顾惜朝一眼瞪了过去,刚吹响的口哨声又憋了回去。
苏念梅看着,悄悄地拉起顾惜朝的手,眉眼弯弯。
刚刚吹口哨的那位又接着吹了出来。
顾惜朝挑眉,这帮兔崽子们就是欠收拾了。
再说说金春芬同志,跟儿子打完电话回了家心里就喜滋滋的。
在家里摸索半天收拾这拾掇那的就是静不下心来,连看着往日吵的不行的鸡都有了几分亲切。
后来金女士大腿一拍,立刻收拾东西让顾老六去订票,她想去看看她大孙子,这么多年没见过,不知道娃过得好不好。
第24章 到来
顾老六肩上扛着一个小布袋子,在军区家属院徘徊了半天也进不去,来的时候没有给儿子通过信,老婆子刚下火车被她的老姐妹拉去聊聊天,打发自己先去家属院把带来的小玩意送给大孙子。
这军区家属院的守卫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冒出来一茬。现在这当值的娃娃自己也不认识,也不好意思腆着老脸上去就说自己是顾惜朝他爹。
于是,大中午的,顾老六坐在了距离家属院门口几十米远的大歪脖子树下面,这儿还能挡点太阳。
二狗子用手推着铁环,小短腿慢慢蹦跶着,跑的满头大汗。
边跑边向扭头向后望,一不小心就撞上什么,猛地向后缩了几步。
抬头一看,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二狗子脚一哆嗦,吧唧一下坐到了地上,铁环也滚落了,只剩下一个铁杆子握在手里。
顾老六肩上搭着一个小布袋子,看着这和他撞上的小萝卜头,整张脸缩在一起,皱的跟个包子褶似的。
他把袋子放在了路边台阶上,也不知道该咋安慰这娃娃,那个时候老大和老二都任他们哭,嚎的跟啥似的,现在这小娃娃就是娇嫩,碰一下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