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个嫌麻烦的人,自然也没去凑热闹。
听完以后,唐晚不禁感叹道:“你们学校太厉害了,好铁面无私的样子,对自己的学生也没有心慈手软。”
裴延淡笑道:“其实电网没电,就是个幌子,黄毛因为染了个黄毛,门卫大叔误以为他是个社会人士潜入校园来找麻烦的,后来他逃跑的时候太心急,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摔进了医院。”
“所以学校就将计就计?”唐晚睁大了眼睛,仰头看向裴延。
“是不是还挺奸诈?”
“那学长为什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那个黄毛,是我发小。他被石头绊倒摔进医院,嫌丢脸,就一直没拆穿这个谣言。”
小姑娘抿唇点了点头:“你的高中过的好精彩呀。”
精彩?
裴延一直觉得自己从前过的挺冷清。起码这颗心脏,在大三的时候才突然回过神来,尝到了悸动的甜味。
或许是这滋味来的太晚,所以异常猛烈。
裴延并肩在她身侧,无声地笑了笑:“学长上的初高中就在南城,离这边大概就一个小时的路程,等中秋回来了,我带你过去转一转,学校的旁边有座小公园,你也可以参观一下。”
“你的高中吗?肯定有很珍贵的回忆。”
裴延勉强地找出他记忆深刻的点,他叹道:“食堂三楼的饭,大部分都很好吃,除了最边上的京酱肉丝,酱放的太多,吃起来很咸。”
唐晚:“???”
~~
长廊的柱子上缠满了葡萄藤,青紫相交,唐晚指着一串葡萄,小心提醒道:“学长,这里的葡萄特别酸,你先不要吃……”
“还有,那边的枣,你要小心上面的虫洞呀。”
“洗手间在房间内,吃之前一定要用清水洗干净了。”
叮嘱完以后,唐晚变戏法地拿出了一顶边沿很大的草帽,按照裴延的脸比划了一下:“学长,这顶帽子刚好适合你,你可以先戴上它来防晒。”
裴延一转头就是一顶米黄色的草帽,他以前摸都没摸过,现在见到实物,拿在手里随便转了两圈。
然后,就从上面扯了朵小粉花下来,裴延眉梢一扬,捏着小粉花问:“你的小帽子?”
唐晚抓抓耳朵,“这个不止女生可以用,男生也一样可以,我们班统一发下来的。如果学长介意的话,我可以……”
“不介意。”
裴延抓起帽顶,扣在了自己头上,他捏着小粉花的根部,瞥了眼小姑娘今天的装扮。
白色的小裙子,头发柔软地披散下来,发尾及肩,还没干透,看来是早上刚洗了的。
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放这朵小花,他随手往唐晚手腕上一别,刚好绕进她发绳的缝隙里。
裴延在小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摘了几根头上顶着黄花的新鲜黄瓜,和几颗圆溜溜的西红柿。
刚才唐晚说要去做日常记录,让他随意转,他也没去打扰小姑娘干正事,现在想想,他也有件正事来着。
裴延走进玻璃门内,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他走到长廊的一侧,看到架子上一排一排的小盆栽,泥土里面都插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它们的名称和主人的名字。
看来这些就是园林班上学期的期末作业,他一个个看过去,没有唐晚的。
最外面搁着一个另类,木牌子上写的是三个字“冒牌货。”
主人——唐晚。
裴延:“……”
看来小姑娘为了不挂科还简单地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有成功。
他勾起唇角,坐下来仔细端详着这盆“冒牌货”。
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天下的仙人掌不都长一个样儿么?
自己家那盆小盆栽,也长这个样儿,满身的刺,也都差不多。
对面的另一个架子上,盆栽里都是潮湿的泥土,还没长出嫩芽来,唐晚在本子上写字的间隙,抬起头来,刚好看见裴延盯着它们看。
“学长,这个架子上的植物都是要培育的,最近才埋下种子,你要是喜欢养植物,你可以拿一盆回去养的。”
隔着一架子色彩艳烈的花,裴延看向唐晚,他刚才在组织语言,看看怎么样才能向小姑娘讨一些种子回去种花。
不知是碰巧还是怎么,唐晚先一步说了出来。
裴延把这奇妙的缘分归类成心有灵犀。
他指了个红盆:“听说养植物能培养人的脾性,学长很有必要养一盆。”
裴延端着红盆,瘫在柔软的榻榻米上面,表情有些苦恼:“但我有个小表外甥,特别调皮,等我把它养到开花以后,能不能交给你,替我保管?”
“好啊。”唐晚指了指那好几架花:“你放到这里就可以,我不在也会有其他的人照料。”
裴延顺手拿了个小木牌,他从笔筒里抽了个马克笔,低头在上面写字。
唐晚太好奇了,她停下笔,往裴延这边挪了挪,想要看清裴延在写什么。
修长的手指,捏着笔尖,很快在小木牌上写下一句话。
唐晚轻声念出来:“干主人——唐晚?”她不确定地又念一遍:“唐晚?干主人?”
裴延有理有据地解释:“我又不是你们园林专业的人,本来就没资格把植物放到这养,所以得提前给它找好靠山,你就特别适合当它的小靠山。”
唐晚懵懵地点头,大概类似于家长请认识的老师帮忙照看在校的孩子?
“学长,你替这个小种子想好姓名了没有啊?”
姓名?
裴延是个起名废,五姥爷家的狗,让他给起名,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个大黄小白之类的名儿。
连狗的名儿都起不好,何况植物。
所以,他只配给别人起小名,或者外号,还是那种重复率特别高的字眼。
但裴延觉得如果是小孩的话,最好的小名应该就是乖宝,男孩女孩都可用,读起来顺口好听,还表现出了父母对孩子深切的爱意,很完美的名字。
他决定这还未培育出来的花就叫乖宝了。
第一个字落笔,成功吸引了唐晚的视线,小姑娘往他身旁一凑,那种带着果味儿的清甜沁人的香味就立刻萦绕在身旁。
他笔尖顺势一拐,第二个字变成了甜。
乖甜,没有乖宝讨喜,裴延想了想,往前面加了个亲切的“小”字。
小乖甜,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许多。
他看着自己的笔迹,越发满意这两行字。
这个架子上的种子,不是唐晚种进去的。裴延选的红色的小盆,没有贴标签,她也不知道里面中的是什么。
但每个架子上植物的生长习性都差不多,唐晚翻出编号为十三的架子记录本,给裴延拍了张注意事项的照片过去。
“学长,等我问一下老师,我就能告诉你名字了。”
——
中秋节学校放三天假,跟周末连在一起,就变成了周五周六周日三天。
周五,唐晚早早地就起床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很淑女范儿的小长裙,裙长一直到小腿。
是优雅的紫色。
换上衣服后,恬静的气质就立刻显现出来。
外婆老说她不打扮,每次回家都要带她买一堆吃的穿的玩的。
这条裙子是跟舍友出门逛街的时候买的,外婆还没见过,应该不会嘟囔着说她没买衣服了。
昨晚睡觉前收拾了一个小的行李箱,里面没装什么东西,特别轻。
刚走到楼梯口,就接到了裴延的电话。
第29章 第二十九乖甜
第二十九乖甜
“喂,学长。”唐晚拉着行李箱, 歪头打电话。
熟悉的声音传来:“要学长送你去车站吗?刚好顺路。”
唐晚远远地就看到了陆致走来的身影, 她柔声道:“学长,我弟弟跟我一块去,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裴延在那一边笑了笑:“你弟弟,我记得上次他说我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来着,他可能不太欢迎我。”
唐晚连忙帮陆致开脱:“学长,他当时只是太着急了, 所以说出的话不好听, 你不要误会呀,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嗯, 我信你说的话。”裴延顿了顿, “有他陪的话,那我就先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到时候我们车站再见面。”
“好啊,学长再见。”
唐晚挂掉电话,朝陆致扬了扬手,小步走过去。
陆致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边走边埋怨:“姐,你跟谁打电话呢, 连我跟你招手你都没看见,不会又是你认识的那个什么破学长吧,你可别被人骗了。”
说完,陆致的手臂被轻轻拍了一小下, 他姐姐胳膊肘往外拐的很明显:“你怎么能叫人家破学长呢?他人真的很好的,上次带我出来也是因为我肚子饿了,当时你在睡觉就没跟你打招呼而已。”
陆致撇撇嘴,他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又回头看了眼他的小姐姐。
啧,就他姐姐这长相这模样,不笑的时候清纯可人,一笑起来,弯弯的笑眼中仿佛盛满了整个世界的甜,怪不得老有人垂涎。
听说大一的时候就有好多人明里暗里地追求她,但唐晚全部都给发了好人卡,无一例外,特别坚定地沉迷于学业中无法自拔。
但今年,怎么他妈地就被人给勾搭上了呢?是学习太轻松还是那人手段太高级?
陆致越想越气,他才刚来南大,要是他姐姐被哪个野男人给拐走了,那他很有可能会被老爷子老太太给打死,或者说,老两口可能会被气死。
这么一想,陆致压力好大,他肩上莫名其妙又多了个担子。
陆致决定要查户口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姐,你那个宝贝学长,大三还是大四的?哪个专业?家住哪里,本地人么?比我高比我帅吗?家里一共几口人?心理健康不健康,别是个有病的。”
唐晚回答地特别实诚:“大三的,金融专业,家就在南城,是本地人。”
她眨着漆黑的双眼,上下打量了陆致一番,肯定道:“比你高比你帅,家里可能是三口人,心理很健康啊,他特别温柔。”
陆致受到了打击,比他高比他帅?
陆致炸毛了:“姐,你平常不这样的,你以前都是说我最好看最帅气。”
唐晚从包里掏出一支糖,还是上次裴延送她的。
她递给陆致,安哄道:“暑假的时候我们打赌,说谁骗人谁是小狗。”她摸摸鼻尖:“所以我才不要当小狗。”
陆致憋着气往前走:“这糖哪来的,你不是不怎么吃吗?”
“学长送的。”
“我不吃。”
“听说特别好吃,好像是新出的口味。”
“不吃,我怕有毒,你先尝一口。”
唐晚一愣,撕开糖纸,舌尖轻轻碰了一下,好甜,她很久没吃糖了,索性就直接放进了嘴里。
陆致小孩心性,他回头凶巴巴地问:“你那个学长,到底叫什么名儿?我要好好地见识一下他的神仙颜值。”
唐晚吃得正高兴,含含糊糊地说:“回牙鸭。”
“回什么?”
她把糖从口中拿出来,舔了下唇角,“他叫裴延。”
裴延啊,陆致轻笑一声,有点耳熟。
裴延?裴延!!
“大三金融专业的那个裴延?”
“对啊,就是他。”
陆致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地拖着俩拉杆箱走路。
他心不在焉地想,一个园林一个金融,一个大二一个大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就熟成了这个样子?
陆致放弃挣扎,反正护好他姐就行。
到了车站,几分钟后就开始检票,唐晚跟陆致中间隔了九节车厢,两人分别去寻找自己的车厢。
唐晚拖着她的小箱子,去队尾排队等车,乘务员叔叔站在前面,指挥着跑来跑去的乘客找位置。
他大声地在前面喊着:“都往后挪挪,挪到黄线里面,不准跨出来,马上就到了,大家都要有耐心一点。”
前面都往后退了几步,唐晚也跟着往后挪,她刚才后面的空隙比较大,于是直接往后迈了一步狠的。
迈过去以后脚跟踩着的地方软软的,很舒服。
她猛然收回来,低头瞧了一下刚才踩着的东西。
男生们都很心爱的鞋,你突然上去踩人家一脚,这算什么事?
唐晚战战兢兢地回头,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等看清楚身后人的面孔时,她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忐忑的心情一扫而光。
“学长,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
她是向后扭着头看的,话还未说完,腰间就被裴延的手臂扣住,往上一提,后退了两步才把她放下来。
唐晚后背贴上裴延时,感受到一片温热,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橙红的柿子,被热度烤炙着,马上就快要变成一枚柿饼。
柿饼的话,切碎熬成粥也超好喝的。
她愣神之际,只看得到裴延流畅的下颚线,以及脖颈处的喉结,那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心跳也跟着错漏了一拍。
唐晚站定之后,侧了侧身体,面对裴延没事人一样的态度,舌头跟打了结似的,说话磕磕绊绊:“学长,你刚刚,抱我了。”
裴延盯紧了唐晚,想要从她红扑扑的脸颊上寻找出一些东西,但小姑娘眼神过于清明,他看不出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那你脸红什么?”
唐晚松开箱子,两手的手指背部挤压了一下脸颊,声音柔软:“我可能是被吓得,也有可能是被晒的。”
“这样啊。”裴延眸色平淡,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前面的人刚才在往后退,她穿了高跟鞋,踩你一脚会很疼,就没来得及说一声就擅作主张地把你往后带了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