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阳冷哼了声打断她:“您都不怕丢人啊,离婚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吗?成天挂嘴边?”
赵妈妈没搭理她,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跟许炎说话:“你看她现在跟个刺猬似的,我说的话一点儿都不肯听。阿姨现在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管她,你呢,跟她关系好,又是同龄人,你说话夕阳肯定肯听,多帮阿姨疏导疏导她。你学习也好,学习上呢,也请你多辅导辅导她。好不好?”
许炎瞟了眼赵夕阳:“我没问题,主要看她。”
赵夕阳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冷嘲热讽道:“你俩唱双簧呢?一唱一和挺愉快是吧?问过我意思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谁来教!”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难听的滋啦声,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了趟超市采购码字零食,回来发现脚上多了十几个蚊子块,痒成了傻逼……
所以我干嘛要写喜羊羊叮了那么多蚊子块???这都是报应啊!!!
第17章 圣母心
赵夕阳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撞得特别响,就像在喧嚣自己心底的怒气。
门外,赵妈妈的脸色僵了僵,表情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但她碍于许炎在场,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好意思,小炎,让你见笑了。夕阳现在心里面对我有很多不满,所以越来越叛逆。”
许炎望着紧关的房门,不动声色地转回了头,也放下了筷子:“阿姨,夕阳不是叛逆,她只是想有个完整的家。”
赵妈妈愣了愣,表情有些讶异,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小炎,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感情的事情没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阿姨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事不由人……”
她一顿,摇了摇头:“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
许炎:“……”
赵妈妈叹了口气:“夕阳现在跟了我,我不想她的生活品质因为我和他爸离婚而受到影响,所以我就只能拼命的工作,陪她的时间、照顾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这点阿姨也知道,但阿姨也是没办法,阿姨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许炎:“……”
他们不懂么?
大人就是这样,总是有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忽略了最原始的、最基本的人心。
他们总用他们认为对的方式来对待孩子,他们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施予他们的爱,而只字不问孩子的本心,他们是不是需要这样的爱。
这样的爱令人感到窒息。
许炎抚了抚眉,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对赵妈妈说:“阿姨,我吃好了,就不多叨扰了。我去和赵夕阳打个招呼。”
赵妈妈点点头:“好好好,正好你去劝劝她,让她别总站在自己的角度,要多理解理解家长的苦楚。”
许炎抿了抿唇,礼貌地弯腰抬起椅子,往后移了移,走出去后,又把椅子搬回了原处。
他对赵妈妈欠了欠身,径直向赵夕阳的房间走去。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隔着门对里头轻喊:“赵夕阳,我要走了。”
过了会儿,赵夕阳的声音传了进来:“进来吧。”
许炎推开门进去,赵夕阳趴在书桌上,额头垫在双手上,脸朝着地,看上去像是在哭。
许炎站在她的身后,对着她落寞的背影沉默了会儿。
原以为赵夕阳会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但赵夕阳却把他叫了进来,可他进来了,她也不说话。
许炎的手伸到了半空,却又收了回来,试探地叫了声她的名字:“赵夕阳?”
赵夕阳这才缓缓的抬头,没哭,眼眶却有点儿红红的,她眼神空洞且迷茫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像是在探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良久,她轻声轻气地开口:“许炎,你说……我这样对我妈说话是不是挺过分的?”
许炎:“为什么这么说?”
赵夕阳垂下眼眸,像是陷入了沉思:“其实我妈完全可以不要我的,如果走到法院那一步,法院一定会把我判给我爸。可我妈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要了我,她现在变成这样也是为了给我一个更好的生活,我这样对她发脾气,是不是挺没良心的?”
许炎:“那你以后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吗?”
赵夕阳:“可能……不是很行。我心疼她,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声音戛然而止。
许炎:“什么?”
赵夕阳的眉头拧得很紧,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表情矛盾纠结。
她在思索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应不应该说。
最后,她颓丧地垂下了头,露出个自嘲的笑来:“没什么。没事了,我懂了,我以后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可以再那么任性了……她也不容易,对不对?”
她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许炎没办法看清她的神色,但就光听她说话,他的心就像被撕扯着似的,揪得很疼,有种想把她抱紧怀里的冲动,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蹲了下来:“嗯,阿姨是不容易,但是……你知道么?”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他:“啊?”
许炎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浅薄的笑:“你更不容易。你都这么伤心、这么生气了,还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宽容并尊重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理性地去思考自己的不足,反省自我,提升自我。光凭这一点,就比别人强不知道多少。”
“赵夕阳,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这个世界伤害了你,可你却用善意回应这个世界。
多不容易。
你一定会得到你该得到的所有。
赵夕阳怔了怔,盯着他的笑容,大脑有点儿停滞。
难得见他这么温柔的笑,赵夕阳如沐春风,都快忘了怎么呼吸了。
回了神之后,她才急促地深呼吸了几回,想要压制住心脏不听话的乱跳。
许炎的一字一句在脑中回味过一遍后,她的心情开始复杂了起来。
许炎的话给她开辟了一个新思路,她还未能将自己从几秒钟前的悲伤里抽离,还在忧郁的情绪里,可被许炎这么一搅和,她有点儿忧郁不下去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她确实很不容易啊。
赵夕阳越发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反省自己,还是该听许炎的夸赞自己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能保有一颗初心。
许炎一看她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抿了抿唇,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又拍了拍她的头顶:“但你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捧着一颗圣母心。你也就十七岁,还没成年,怎么不可以任性了,任性一下怎么了,可以任性的年纪里不任性,还等以后老了吗?”
赵夕阳:“……”
许炎:“赵夕阳,听从你自己的心,想发火就发火,想任性就任性,别憋着。如果对着别人,你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愧疚,你怕对他们造成伤害,那你就冲着我来,把气撒在我的身上。你对我,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夕阳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怔忡地看着他,半晌,她迟疑地问:“为什么啊?你就不怕被伤害吗?”
许炎摇了摇头:“我不怕被你伤害,我很厉害,你伤害不了我的。”
很厉害?赵夕阳的重点落到这三个字上。
真是……安慰她的同时,还不忘吹捧一下自己。
赵夕阳憋着笑意,故作严肃地问:“那我老对你凶,你不会生气吗?我们俩的友情不会受到影响吗?”
许炎听到“友情”两个字,眼皮倏地挑了挑,有一丁点的后悔。
他深吸了口气,想反驳她,但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不会,不会受到影响。你对我凶,我也不会真的跟你生气。”
赵夕阳扬了扬眉:“你会假的生气?”
许炎:“你不是挺喜欢跟我贫嘴的么?”
“这倒也是。”赵夕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绪好转了不少,声调都轻松了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真挺不容易的,我怎么这么优秀啊我,又善良又体贴,总是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做我的家人和朋友可太幸福了,对吧?”
许炎沉默了会儿,后悔的程度从1%一下子飙升到了80%,他忍了忍道:“……你说得对。”
赵夕阳彻底陷入了自我陶醉:“我这么好的姑娘哪里找啊?我都想嫁给我自己了。哎,我深深地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我。”
许炎:“我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吗?”
赵夕阳抽出了笔筒里的美工刀:“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
许炎走之前,赵夕阳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许炎靠着墙,扭头看了她一眼:“谢我就不必了,别把我再说成弯的我就千恩万谢了。”
赵夕阳:“……?”
许炎:“老子直的不能再直了。”
赵夕阳轻咳了声:“行吧,那本宫就姑且认为你是直的吧。你可以退下了。”
许炎:“……”
*
这天晚上,赵夕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干脆就起来拿了本文言文的习题册来做。
她以为自己绝对能在五分钟之内睡着,可是都半小时过去了,意识依然清醒的很,虽然她看不懂意思,但不妨碍那一个个小字在她眼里十分之清晰。
赵夕阳懊恼地拿头砸了砸书桌,双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揉掉,但是却无济于事。
最后她无奈之下,从书包里拿了支香烟出来,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抽。
烟雾袅袅升起,猩红色的火星在黑夜里交错明灭,似乎缓解了一些她内心的烦乱。
抽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赵夕阳盯着最后的那截出神,想起了许炎之前有一回提醒她,抽烟不能抽到底,因为离过滤嘴最近的那段残留物最多,焦油和尼古丁含量也最高,对身体危害很大。
她当时没当回事,还笑他,虽然不抽烟,理论知识倒不错。
现在突然找回了当时的那段记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一个不抽烟的人,怎么会了解那么多?
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的知识储备的水太深,要么是他特意去查过或向人打听过。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理由了。
赵夕阳更希望是前者。
可如果是后者……呢?
赵夕阳以前是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的,可经过了今天,她忽然不确定了起来。
他是喜欢她吗?不然怎么会对她有反应?
——因为男生都是下半身动物,关了灯都一样,连不爱的也会有反应,不是吗?
可是,他为什么任劳任怨,又是帮她打蚊子,又是帮她剥葡萄皮?
——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是十年的邻居,他一向都对她态度很好,不是吗?
那他为什么要让她把气撒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可以任由她对他肆意妄为?
——因为友情,不是吗?
——他也确认了是友情,不是吗?
对,就是友情,没错。
赵夕阳,你别胡思乱想了。
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羊羊:我这在悲伤呢,你怎么突然开始深情了
炎哥:我这在深情呢,你怎么突然开始沙雕了
实锤了,这就是一篇沙雕文。
PS.最近晋江的评论区抽的一言难尽。。。
第18章 小帐篷
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导致后面几天赵夕阳都昏昏沉沉的,上课常常昏昏欲睡。
赵夕阳虽然坐在第一排,但是睡觉睡非常的正大光明。
除了语数外的老师还会警告一下她,但是每回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就能被她阴差阳错地答对,而无法对她进行更多的惩罚,又因为不是班主任,也懒得管那么多;其余的副科老师,包括化生政史地的老师,都对她视而不见,他们都默认了这个孩子以后估计不会选自己的课,所以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在课上睡大觉,虽然有一丝丝的不爽,但因为她睡得十分安静,也十分安稳,一丁点儿都不影响别人,以至于让人有点儿不舍去打扰她。
而后来他们得知了这个叫赵夕阳的孩子是上一届唯一一个留级的孩子,就更加对她放之任之了。
不过,还是会在班主任李庆华老师的耳边提点几句。
李庆华老师听了几回,心里头就有些淡淡的忧伤了,这小姑娘明明开学的时候就跟她谈好了,虽然有点儿自暴自弃,但后面接受了他谆谆教诲后,态度就变得很好,一副将他的话牢记在心的模样。
可小姑娘在他的课上倒是不怎么说,其他课上怎么就还是该睡觉就睡觉呢?
作业也是,除了那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题,其他的题都空着,为人倒是十分坦诚,直接大大方方地在空着的题上写下了“不会”的字样。
李庆华老师看着她交上来的作业,重重地叹了口气。
教师节都没办法好好过了。
*
教师节这天中午,赵夕阳选择了吃食堂。
校外的地沟油她其实去年就吃腻了,只不过因为隔了一个暑假,有点儿忘了味道,结果吃了一周多,把所有的店都换了遍,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更他妈难吃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开始追求粗茶淡饭了,承受不住重口味了。
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班上的同学一听见打铃声,就开始蠢蠢欲动,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秒,他们狂奔出教室,去校外的去校外,去食堂的去食堂。
她没有别人的飞速,在校园主干道上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