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几句话,两家集团达成合作。
云蒹蒹没听懂这两人打太极的话,生意场上的人说话都好难听懂。
她就是觉得好神奇:捐出去的东西卖掉了,善款算她的,东西也回到了她手上。
*
赵盛楠这钱砸得不亏。
赵家有三个女儿,赵盛楠是长女,但她不想联姻。因为一旦联姻她就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失去赵家集团的继承权。所以她挑了个毫无背景的男人结婚,让男方入赘。之后就一直稳坐赵家集团总裁的位置。
如果她这次成功和谦亦合作,风头可以轻易盖过她的弟弟。简单的应酬时瑜会去应付,如果变得复杂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者推给助理。
时少爷从来不担心找不到合作商。
他懒于应付麻烦的事情,跟他谈业务要简化措辞,直接道明来意,商场上那一套拉锯战行不通。赵盛楠深知时老板的性情。
一旦合作达成,她有很大几率得到赵家的绝对控股权。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盛楠交代助理:“再准备一份厚礼,挑贵的选。送去临水小岛,给云小姐。”看得出来,时瑜对那位云小姐不一般,至少她从没见时瑜抱哪个女的,更别提帮穿鞋。
稳住财神爷,要先投其所好。
赵盛楠的老公插了一嘴:“一下子投入这么大,你这太冒险了!”
谦亦集团是以科研项目为主,度假山庄和酒店为辅,而赵氏公司主攻电子设备制造业,往不熟悉的领域发展,一口气就投几个亿,风险这么大,连现场都没去考察过,太不谨慎了。
赵盛楠说:“EEG设备就是智能信号采集组件,他们做软件,我们做硬件。你去联系几家贴片,早做准备,免得被人抢走单子。至于有没有风险,公司已经评估过了,你在质疑我的同时,也在质疑那六位高级经理。”
那嘴上没毛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大作为?无非就是仗着有个有钱爹罢了。
谁不知道谦亦旗下最赚钱的是医院和酒店,那什么EEG都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赵盛楠暂时不能离婚,看这男人短浅的目光就一阵恶寒。门当户对太重要了,观念、眼界不一样,注定悲剧。
她耐着性子:“时瑜从商是为了挣钱投科研项目。他原本是名医生。在接手谦亦之前在医院工作近2年。谦亦被他接管后不久,市值增长16个亿。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我要表达的,是他会挣钱,跟他合作,我们不亏。”
*
“一颗普通的扣子,一百多万?我看他是疯了。”时之礼端着茶碗,无心品茶,闻了闻又放回桌上。
管家说:“是赵家千金赵盛楠送的。那扣子是云小姐捐的。”
那就不奇怪了。
“少爷接受了赵盛楠的合作,可算是给足了云小姐面子,也是对外肯定了两人的关系。”
时之礼揉了揉眉心,“事情变得不好办了。”
管家默了默,说:“买走照片的,是少爷的人。”
时之礼压着怒火:“他想干什么?”
“少爷的人嘴严,昨儿就去问过,怎么也不肯说。”
时之礼缄默不语。那些人曾经都是忠于他的,如今非时瑜的话不听。也幸好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否则这时家谁斗得过他?
“少爷买走照片,无非是不希望您查到苏老爷子孙女的下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除了这个,时之礼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
时瑜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不希望他女朋友的生活受困扰,不希望老头子插手他感情的事。
查清云蒹蒹的来历背景,是在两天后。
时瑜看了眼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日期,那时候小麻烦也就四岁左右,五官从小到大都很乖巧,变化也很大。变得更漂亮了。
“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刘启明汇报工作时从不废话:“自杀。云小姐的父亲是警察,被歹徒报复,注射了大量药物,最后不堪受辱,举枪自杀。夫妻两的葬礼在同一天。”
时瑜沉默。
刘启明拿出一份当年的旧报纸,指着黑白照片上被表彰的年轻英雄:“B市缉毒大队的苏队。就是云小姐的父亲。”
“她随母亲姓?”
“是的。苏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之前应该是预料到结局,担心妻女被报复,送她们去了S市。也就是云小姐母亲的家乡。”
“云小姐的爷爷在澳洲定居,早年间因为反对苏队和妻子的婚事,同苏队断绝了父子关系。至于云小姐,在父母葬礼结束后,就被爷爷接走。被爷爷抚养长大,一直在国外念书,三年前才回国。”
时瑜抬眼:“她爷爷什么来历?”
刘启明说:“来头不小。有三家农场、以及一家上市公司,经营采矿业。财产委托给了专业理财。他去世后,云小姐是唯一的继承人。两年前,这家公司派人来找过云小姐,被她当成骗子赶走了。”
时瑜:“……”
这小笨蛋。
*
云蒹蒹打了个喷嚏。
她刚给张轲补习完回来。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太紧了,又勒,小腿还冷。
也有可能是她长胖了。
她脱掉连衣裙,摸着房间找了一大圈,没找到睡衣。
摁下手腕上的智能感应按钮,卧室灯光全亮了,音响开始播报时间。
——17:45分。
这个时间时瑜还在下班回来的路上。
她放心地推开衣帽间门,拉开右侧衣柜,翻箱倒柜找她的睡衣。
衣柜太大,她半个身子都钻进去了。
同一时间,时瑜丢掉外套,拉松领带,松开衬衫最上两颗扣子,推门走进衣帽间。
衣帽间没开灯,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对面房间。
昏昏暗暗,视线朦胧,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香气。
云蒹蒹脑袋钻进衣柜,只穿了贴身内衣裤。
时瑜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收回视线。那是他帮她挑的,他喜欢的款式。
是他买的,却是第一次见她穿。
是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四舍五入就是穿给他看的。
他暂时还分不出这是狩猎心还是猎奇心。
时瑜认为他不会把任何女孩当成猎物。
所以这是猎奇。
因为他没有,所以喜欢看她的。
他紧盯着她骨肉均匀的曲线,从外科医生的角度看,这是一幅完美的骨架。
从男朋友的角度看,她很美。
他眸色变深,唇角轻轻牵起。眼尾形状上挑的男人,不笑时清冷淡漠,笑起来邪气滋生。
而云蒹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一更~中午12点还有一更。感觉离时少爷赔钱不远了(* ̄︶ ̄)
第19章
翻找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张姨下楼之前跟她讲过,睡衣放在抽屉柜。
她关上柜子,脑袋不小心被柜门撞到,疼得哼哼唧唧,扁嘴忍泪,踮起脚尖拉开抽屉柜。
时瑜:“……”
时少爷欣赏够了,悄声退出。冷峻面孔上的浅笑消失,又恢复了矜贵冷然。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绷着的这张脸,隐约飘了一抹红。
时瑜走进浴室,玻璃窗映透出完美身形。
云蒹蒹终于找到了睡衣。听见隔壁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表情一惊,哒哒哒跑回自己房间,把门给锁上了。
*
云蒹蒹发现,她那双高跟鞋不见了。
张芝芬说:“那鞋时少爷扔了,说不适合你。”
云蒹蒹心疼。好不容易收到一双鞋,又被他扔掉了。以后要再有这种活动,她还要自己去买。时少爷说扔就扔,她还要治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那笔钱呀。
“穿高跟鞋对颈椎不好。”这话是时瑜扔鞋之前说的,“时少爷还有应酬,不在家吃饭。让我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我去端过来哈。”
“谢谢张姨。”还是家里吃饭舒服,宴席根本就不是吃饭的地方,那些人光喝酒聊天,太没意思了。还要穿礼服和高跟鞋。
想起高跟鞋,她又心疼了两秒。
饭后半小时,云蒹蒹就要喝药。这些中药不苦,张姨往里面加了蜂蜜。
张芝芬上楼帮她整理床铺。发现少了只枕头,最后在时瑜的床上找到了。
两间卧室之中仅隔着衣帽间,两扇门,两种不同的风格。
云蒹蒹的房间是粉色系,而时瑜的卧室则是冷色调。
黑色被单上摆着个粉色枕头,乍一看就很违和。
时少爷平时要等应酬结束后回来才会洗澡,今天破天荒的早。
张芝芬把脏衣篓拿出来,又把两间卧室的枕头换了回去。
要是蒹蒹这病早点好了,能同房了,小两口睡一间屋就方便许多。
吃晚饭的时候,云蒹蒹听张芝芬问起什么时候结婚,只好敷衍一句:“……时瑜说不急。”契约情侣关系有保密协议,她谁也不能说。
时瑜对家里的佣人很大方,张芝芬的父亲病危住院那会儿住的是谦亦旗下的医院,时少爷一分钱没要她的。手术还是时瑜主刀,当时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所有人都说老汉顶多还有半个月时间,带回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行。时少爷厉害,让他老人家多活了两年。
“少爷”这个称呼只能算是时瑜的小名,张芝芬偶尔也会直呼他的名字。大家只是觉得“时少爷”更亲切。
看到时瑜好不容易带回家个姑娘,担心他回头又把人姑娘给吓跑了,就那淡漠性子,这辈子就真的要孤独终老抱着一堆钱过了。
“时少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嘴上不说,其实他心里很疼你。”
云蒹蒹只好点头。
时少爷哪里是外冷内热,是外冷内也冷,温和都是表面现象。
总是在人前拉着她演戏,私底下挑剔她,嫌她腿短,嫌她打扮花里胡哨,说她笨。到了人多的地方又会搂着她秀恩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装者。跟他一起装恋人好难的。
张芝芬说:“他有时候脾气不好,也是受了家庭影响。”父亲出轨,母亲抑郁自杀,谁受得了这打击。
云蒹蒹问:“张姨,时伯父是不是出轨了?”那天遇到的那个阿姨听声音年龄明明不大。爷爷说过,年龄差距太大是会有代沟的,让人忽略代沟而选择在一起,多半是始于皮囊。过于迷恋外貌的男人最容易出轨,女人则最容易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要嫁给契合的灵魂,才能一辈子幸福。
爷爷说他一生只看错一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她是个淳朴的好女人。
这话爷爷什么时候说的,在哪说的,她全都不记得了,却完整地记住了这段话。套用在时伯父身上,间接说明时伯父喜欢年轻漂亮的面孔,和原配妻子并非是契合的灵魂。
“那可不。”张芝芬并不避讳这话。在临水小岛上人人平等,互相尊重,没有主仆之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话题。大家只关心时少爷的忌讳,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从没人在意时老爷子会不会不爽快,因为时老爷子才是那个让他们老板不爽快的人。
张芝芬不是嘴碎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里有数。
“那时瑜的妈妈呢?”
“去世好些年了。”
云蒹蒹心情沉重。突然明白时瑜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抱她。她问他是不是害怕,他没有回答,但她感觉得到他强势外表下的脆弱,就在那一刻,太强烈了。
“他妈妈有产后抑郁症,后面几年加重了。”时家的事情网上有很多不同版本的八卦,张芝芬还没来上班之前就听说过一些。
时家这位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的男人,眼睛里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四十多岁才定下来,和时少爷的母亲结婚。但外面依然彩旗飘飘。
婚后一年,妻子孕期时,他出轨了。
接下来的十年内和多名模特女星闹过绯闻。
闹得最凶的一次是跟个十八线女星。
十年前时氏公司正准备上市,但这件事突然闹得很大,因为那小三还有不少粉丝,主动找上门去谈判,被狗仔跟拍了。
最后也不知道时太太是出于对公司名誉的维护还是受到胁迫,亲自出面为出轨丈夫澄清。
舆论就这样被压下去了。
但时瑜的母亲第二年就上吊自杀了。
那年,时瑜刚满十岁。亲眼看到母亲死在家里。亲眼见到母亲手机上小三发来的视频。
母亲走的时候,他的父亲正跟一个丰乳肥臀的妖艳女人纠缠,视频实时转播给他母亲。时瑜吐了,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之后吃什么吐什么,那些天基本靠输液续命。
之后他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时瑜合上笔记本,不愿意再回忆。
会议仍在继续。
“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但并非所有的事情科学都能解释清楚。EEG的理念就跟20年前的智能设备一样神秘,问世之前被人当疯子看笑话。但如今科技迅猛发展,智能AI已经深入人群。相信EEG设备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家喻户晓的生活辅助设备!”
看出老板的心不在焉,项目经理心里忐忑,朝刘启明投去求助的眼神。
刘启明给他使了个眼色,用唇形暗示:太夸张了。
时瑜:“太夸张了,重做。下班之前改好给我。”
项目经理抹了把汗,伴君如伴虎,还是刘副总厉害。此时此刻对刘启明的佩服仅次于对大BOSS。
刘启明注意到老板开着监测APP,一直盯着云小姐的数据在看,很识趣地悄声离开。
时瑜单手支额,看着云蒹蒹的各项体测数据,觉得她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不说体质,单看她智商爆表、情商低得令人发指这条就够奇葩。这大脑结构,他这外科是看不太懂。
*
云蒹蒹翻了一晚上的垃圾桶,三天前的垃圾,估计早运走了。终于放弃了找鞋。
第二天一大早,她接到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开口后她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