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富商之子,我是羌疆的王子。”
“羌疆的王子?”虞烟并不知道羌疆的存在,印象模糊,眉头紧蹙的呢喃了一遍。
见状,十五心里腾升起几分雀跃,主子知道了他是羌疆的王子,却并没有面露恶意,紧接着继续说:“主子,之所以我跟你坦诚身份,是因为你中了羌疆的蛊毒。”
虞烟狐疑,“我中了蛊毒?”一看,十五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对,你中了羌疆的蛊毒,且只有羌疆的王族人才会下,才会解的蛊毒。若是你不能及时解蛊,便会沦为下蛊人的傀儡,下蛊人能操控你做一切事情,包括杀人放火,而你毫不知情。”
话落,虞烟抿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十五。
“我是羌疆的王子,原名叫安希格原野,是已经被废了的王子,如今羌疆的王子叫安希格原松,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的母亲在我一周岁时去死,而后父王娶了现在的王后希瓦拉拉图,生了安希格原松,我一对新的母后很敬重,也很喜欢,没料到他们却恨我入骨,想要我生不如死,只因我抢了安希格原松的王子之位,那本来就是我的。后来,因为父王沉迷美色,王族的事务逐渐被继母包揽,将原本支持我的族人都笼络了过去。我孤身一人,继母见此,将我卖了给别人当奴隶。”
“我过着非人般的日子,我不想死,我想回去,杀了他们。主子给了我新的生命,若是主子中了蛊我视而不见,我禽兽不如。”
虞烟静静的听着,听完后,沉声说:“你在这坐会儿,我去去就回。”她想起了,羌疆同南蛮一样,与漠北是敌对关系,她竟然救了一个羌疆人回来。
还是羌疆的王子?
这是阴谋还是巧合?她不知,她忐忑,事关重大,应谨慎。
虞烟急忙起身,看都没看十五(安希格原野)一眼,径直出去了,将身子倚在李嬷身上,面容凝重,匆匆说:“李嬷,找人好好看住十五,不可大意。”
“女君这是怎么了?”李嬷狐疑的问。
“记住,不可让十五走了。”虞烟再一次重复,直到李嬷郑重应声,她才深呼吸了一下,掐着虎口,挺胸往外头走。
院子里的剪秋和忍冬迎上去,忍冬低声问:“女君,时辰不早了,回府吗?”
虞烟言简意赅:“回。”
马车上,虞烟将剪秋叫了进去,不疾不徐的问:“剪秋,你可知羌疆?”
“羌疆?女君问这个作甚?”剪秋说起羌疆就滔滔不绝,“羌疆人可恶得很,比南蛮人更可恶,三番五次挑衅我漠北,要不是人口和粮食缺失,不敢同漠北比较,怕是早带兵打过来了。羌疆人最是欺软怕硬了,也狗腿子得很,觊觎漠北的繁荣,他们却不想,二十多年前,漠北比起羌疆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如今君上的功劳,在君上的整治下越来越繁荣,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是他们的君主太蠢了,没有君上聪明,所以羌疆跟二十多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如今不知道反思,只会嫉妒我们漠北。”
“而且,羌疆人太恶劣,心计重,七年前,羌疆王有意成为漠北的附属,来漠北谈判,却不料这只是个阴谋,目的就是刺杀君上,好在君上聪明,也留了一手,才没被毒害。此后,羌疆那边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虞烟心里更沉重。
十五的目的是什么?
很快到了君上府。
知傅少廷未回府,想必肯定在军营,虞烟又匆匆往军营赶。这是她第一次去军营,没料到运气好,刚到就碰上了林鸿轩,她柔柔一笑,唤:“三哥。”
林鸿轩错愕,“烟烟,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他想的是,妹妹这般好颜色,军营里全身饿狼般的男人,自家妹子可不就被占便宜了。
虞烟问:“君上在里面吗?我找君上有要紧事,三哥,你快带我进去。”
林鸿轩蹙眉回:“什么要紧事你不能等君上回去说。”
虞烟:“三哥,真有要事,关于羌疆。”
林鸿轩闻言,惊呼,“羌疆?”
“烟烟,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不能乱说。”
“我知道。你不带我进去就让开,我自个进去,事关重大,耽误不起。”虞烟面色严谨,直视林鸿轩,一字一句的说,完了后,重了重音色道,“让开。”
林鸿轩有几分恍惚,他竟从自家妹子身上看出了几分君上的影子,这语调是一模一样。
虞烟已经越过他往前走了。
林鸿轩忙追上去,低声控诉道:“三哥带你去就是了,走那么快做什么?你又不认识路。”
虞烟没心情接话。
军事重地,剪秋和忍冬自然不能进,被扣在了外头。
走了一会儿,林鸿轩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营帐说:“这晌午,君上应该在里头,你去吧。不过今儿个君上发了火,心情不大好,你小心点。”
“谢了,三哥。”虞烟道了谢,接着抬步往前走,径直进了营帐,傅少廷果然在,正在狼吞虎咽用膳,边看图纸,她轻唤了一声,“君上。”
傅少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会听到虞烟的声音,蓦地抬眸,很是诧异,“虞烟?”
“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将图纸合上,起身往前走去,沉声问。
虞烟没回,勾了勾唇角,反问:“你不想我来吗?”
傅少廷一愣,薄唇抿了抿,而后低声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着又经不住去打量虞烟的脸色,可想内心还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傅少廷,你信我吗?”顿了会儿,虞烟直勾勾的问。
傅少廷不明白,问:“虞烟,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中了蛊毒?”虞烟想了想,这些时日来,她并未出府,府中一切安好,她怎么可能中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一日被傅少廷带到梅河去,她被蛇咬了,那小青蛇与一般的蛇不一样,格外的好看,现在想想,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十五说,她中的蛊毒只有羌疆的王族才会。
很有可能,那次刺杀傅少廷的人就是羌疆的。
而那条蛇是喂养的。
她本带着几分试探问。
没想到傅少廷一怔,继而灼灼的打量她,这一刻证明了她的试探是对的,傅少廷早就知道她中了蛊毒,却不讲。
虞烟不由扯了扯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你知道我中了蛊呀。”她百味杂陈的说。
傅少廷双手放在虞烟的肩膀上,问:“谁告诉你的?”白术不可能,那除了白术还是有谁。
虞烟眸子水光潋滟,抬了抬下巴直视他打量的目光,平静的问:“我说是羌疆的王子你信吗?”
第29章 问题
他怎么信。
他怎么可能信是羌疆王子告诉她的。
许久,傅少廷一直没有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线,就这样看着她,虞烟忽地一笑,笑不达眼底,轻轻的,淡淡的,又说了一句:“看吧,我说了你又不信。”
傅少廷放在虞烟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灼灼盯着她,哑声问:“虞烟,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干什么?碰到什么人了?”
“我说了你又不信,不是吗?”虞烟又淡淡重复了一遍,自个都理不清心里这一刻是什么感受,反正不好受,太不好受了。她中蛊了为什么不跟她讲,跟她扯上关系了,她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她不问,他就不说。
关于羌疆,他硬是一个字都未在她面前透露过。
她虞烟不问,是本分,是尊重,政务方面她没理由过问。可他不说,就是敷衍,为何不说为何啊?就这么怕她知道吗?
傅少廷缓了缓,沉声回:“我不是不信,是你说的太匪夷所思,你跟羌疆王子怎么会扯上关系?”顿了顿,他又说:“你确实中了蛊,名为相思子,目前白术没有找到解蛊的方法,告诉你了怕你胡思乱想,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这是我的错,如果那日没有带你去梅河,你就不会中蛊。这是羌疆的秘蛊,本是冲我来,这么多年来羌疆人一直对漠北虎视眈眈,想占为己有。”
“你……你受苦了。”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这蛊对身体没有太大影响。我会尽快把羌疆解决掉,让人给你解蛊。”
一番话完,虞烟竟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傅少廷又道:“你若是知道羌疆的消息,尽快告诉我,他们人的潜在惠阳城,且擅长巫术蛊毒,目的是我,也是漠北,还不知会搞些什么歪门邪道出来。”
片刻,虞烟抬眸,轻笑着,正经又不正经的问:“你不怀疑我跟羌疆人是一伙的啊?”
傅少廷定定看着她说:“你不会。”
“为何?”
“你没这么蠢。”
“说不定呢,说不定是京城皇帝的旨意,就为了把你铲除,即使把漠北划出国土,哪又如何?至少他皇位坐得安稳不是吗?少了个随时可以颠他皇权的人多好。”虞烟思忖了下,唇角微微弯,眼里波光粼粼,看着他轻轻柔柔的说。
“难道你心里不会这么想吗?”
傅少廷拧眉,沉声说:“虞烟,你怎么会这么想?”
虞烟反问:“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是。你说得对,可就算我死了,皇帝能不能容下你也是个未知数不是吗?有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难道你不会想到这一层吗?”思忖了一下,傅少廷面色严谨,一字一句的说。
“虞烟,你很聪明。”
哦,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虞烟唇角下意识的划了个弧度出来,又说:“我承认,我不笨。”相当于认同了傅少廷那句话,也就是,她不会合着皇帝来对付他。
狡兔死走狗烹啊。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呢。
得逞了,她笑着问:“所以,你是信我了?”
傅少廷看到虞那如花般娇的笑容,瞬间觉得他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顿了一下,又道:“你继续说。”
罢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吧。
虞烟不疾不徐道:“我之前救了一个人,他说他是羌疆王子,会解我身上的蛊,这个需要考证。你可派人去查,如今的羌疆王后是否叫希瓦拉拉图?王子是否叫安希格原松?最主要的是查查被废了的王子安希格原野这个人,现在在哪?都经历过什么?”
傅少廷顿了会儿,没再问其它,直接回了个“好”字。
“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好。”
……
虞烟出了军营,又去了一趟玉满堂,见了李嬷,委婉的说了一下定好好看守十五,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万不可大意,一再嘱咐后她才回了府。
当晚,傅少廷未回。
翌日,虞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北苑里静等消息。夜里,不知何时下了雨,风呼啸着,寒意袭人,她正准备歇息,就在这时,傅少廷回来了。
不一会儿,人就到她跟前了。
“君上,你回来了?”虞烟上前,自然而然去过他手里的斗篷,又轻声说:“我让含冬她们打了热水,君上可要……”话还没说完,傅少廷直接打断嗯了一声,径直往净房去。
虞烟不得不坐下,攥着手静等着。
不到一刻钟,傅少廷出来了。
他说:“羌疆如今被王后希瓦拉拉图揽权,王子是安希格原松,以前的王子确实是安希格原野,已不知去向多年。如今的王后是继王后,安希格原野在,那么她儿子就不可能成为王子,所以安希格原野必须消失。”
十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虞烟心里踏实了两分。
“如你所说,你救的那个男孩很有可能是羌疆的前王子安希格原野,他现在在哪?”
“在玉满堂。”话落,虞烟又说,“明日吧,我直接带你过去。”
次日,两人起来收拾好便往玉满堂赶。
虞烟带着傅少廷径直去了十五的屋子。
这个时候的十五邋遢至极,眸子死气沉沉,前几日,他同主子坦白了身份,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便是死,也接受了,可真正到这一刻,还是很难受。
主子知道了他是羌疆的王子所以将他看守起来了。漠北和羌疆本就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虞烟再出现。
安希格原野愣了愣,随即看向一旁的傅少廷,问:“主子,这是?”
虞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少廷已走到安希格原野跟前,平视,说:“我是她夫君,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夫君?
原来是主子的夫君,两人倒是般配。安希格原野点头,道:“你问。”
傅少廷轻咳了一声,开门见山,“你自称羌疆的王子?”
安希格原野:“我确实是羌疆的王子,不过已经被废了,如今羌疆的王子另有其人,羌疆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主子中了羌疆的秘蛊,若是不解后患无穷。”
过了许久。
傅少廷沉声问:“有想过恢复你羌疆王子的身份,回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想过。”安希格原野实诚的回。
“我可以帮你实现。”
“你?”
“我是漠北王。”
安希格原野错愕不已,蓦地将声音提高,怔怔的看着傅少廷,简直不敢相信:“你就是漠北王?”
“嗯。”几句对话下来,傅少廷倒是对这个安希格原野有了几分印象,不好不坏,至于能不能达成合作再看。
能,当然最好。
不能,那也不可惜。
“漠北君上在上,请受原野一拜。”安希格原野有点激动,话里都带着颤音,“我年二十,还在羌疆时曾听过漠北王的风姿,只是那时,羌疆的权已被继母一点一点吞噬,紧接着就把目标放在漠北上,我的意见没有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