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恶妇——予乔
时间:2019-12-05 08:01:17

  “是是是,爹我们这就告退。”这一次从书房出来,除了宁大爷外,三爷、四爷脚步都轻快起来,宁二爷脸色有些沉,先前听见老爷子给老三老四争了位置,他原本就想给自己也提一提的,这些年来他不也一直待在四品官位置上吗,如今连老三老四都赶上来了,怎么的也该有他的份不是?
  只是老爷子没提,显然是没这个打算,宁二爷只得憋着气跟着出了门,见老三老四轻快的走了,忙叫住正要回大房的大老爷:“大哥,你等等。”
  宁大爷回头,道:“怎的了?”
  宁二爷上前几步,走在他身侧,眼珠子四处转了转,这才压着声音跟他说了起来:“大哥,你我可是亲兄弟,眼见老三老四都要升官了,我还熬着,爹也太偏心了吧?”
  “慎言。”宁大爷蹙着眉头,呵斥了他一句:“连爹的小话你都敢说了?老三老四有这个机遇是好事儿,你跟着添什么乱?”
  宁二爷顿时不满意了:“大哥你这是说的何话,什么叫我添乱,我添乱了吗,你可是我亲大哥,难不成你还能跟老三老四亲近?他们熬了这么多年我不也熬了这么多年吗,怎的爹就只顾着他们没想到我?”
  见他越说越不着调,宁大爷也没个好气起来:“你好意思说,老三老四一直在六品官上混着,你好歹是四品官,怎么就委屈你了呢?”
  “你还是从一品的大员呢。”宁二爷嘟囔道,随即又讨好的同他说道:“大哥,爹最是看重你,你也同爹说说,让他给我寻摸寻摸给位置,行吗?”
  宁大爷当然不愿意,只是又懒得为了这几句话的事儿跟同胞弟弟闹得不和,只得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同爹说说,但爹能不能听我可就不管了。”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放心,只要你跟爹好生说,他一定听的。”宁二爷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半点都没有考虑到若是不成又该怎么办,反而越发把升官的事儿压在了宁大爷身上,让他跟老爷子多说说好话,没准老爷子就应了呢。
  兄弟两个分开后,宁大爷正走在回大房的路上,就见宁衡从那拐角门走了进来,脸颊还微微有些红润,后头跟着宁全儿,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沾染上的一股子酒气,一下就把他方才险些对着宁二爷憋着的火气给勾了出来,冷着脸发问:“都在朝堂上任职了怎的还跟以前一样整日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宁衡打了个嗝,给他施了礼,这才浅笑着回道:“同工部的同僚们多喝了几杯,我的酒量爹是知道的,倒是沾了不少他们的酒味儿。”
  听说他不是出去鬼混,宁大爷这才脸色好转,只是话已经出了口收不回来,便掩饰的叮嘱了两句:“你有分寸是好的,跟同僚也要打好关系才是,如今你媳妇怀着孩子,又要忙着掌家,你也得多体谅她才是。”
  “我知道了。”宁衡微微额首,等宁大爷从他身前走过后,这才旋身在后跟着回了莺歌院。
  竖日,就听闻三夫人秦氏被三老爷责罚,交出了打理三房院子的权利,绿芽绘声绘色跟她说的时候,月桥还半眯着眼,似醒非醒的,闻言只蠕动了两下嘴巴,又眯着眼昏昏欲睡起来。
  绿芽瞧着只低头闷笑,手上麻利的给人梳着头,简单的插了两支珠花,等扶着人去了桌上用了饭食,月桥这才清醒了点,四处瞧了瞧,便随口一问:“小爷去衙门了?”
  “是啊。”绿芽又加了句:“天还没亮就过去了。”
  这是说她懒吗?
  月桥撇了撇嘴,没跟她计较,又想起方才那嗡嗡声儿,不由问道:“你方才说三夫人如何了?”
  说起这个,绿芽一下来了兴致,仔仔细细的把外头小丫头们传的闲话说了一遍:“是三房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儿个三老爷训了三夫人一顿,说是三夫人操劳过度如今让她歇一歇,把三房的内务教给了三少夫人来打理,听说姨娘们找三老爷闹了会儿,本来是想从三少夫人手里把管家权拿走的,不过三老爷没同意还禁了几个姨娘的足。”
  三房闹哄哄的,自然有的是人把消息传出来,月桥也不足为奇,毕竟论闹、论姨娘人数还真是三房无人能越过,这人一多自然闹,好在秦氏有手腕,这才能压着底下的姨娘们。
 
 
第155章 生产了
  那日之后,宁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宁衡在工部越发站稳了脚跟,不时有人唤他出去喝酒,他挑着日子去了几次,加上为人大方豪爽,已经少有人在暗地里说他闲话了,便是说,也不过是宁兄弟宁兄弟的喊着热闹得很。
  这一日,不过刚下衙,宁衡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起身朝外头走,柳主事带着几个人看得稀奇,还有人扯着嗓子问他道:“宁兄弟,你这是急匆匆的打哪儿去?”
  “回家呢。”
  宁衡一边回,一边跟几个人告辞:“柳哥、几位兄弟,我就先走了,这几日家中事多,我就不来衙门了,有事儿你们多担待点。”
  其他人一头雾水,还云里雾里的,柳主事却了然的点点头,道:“去吧,我看着就行。”
  宁衡又许诺过些日子请他们吃酒,这才大步离去。他一走,几个大汉就摸着脑袋问了起来:“老大,这宁兄弟急着回家做啥呢,这些日子城里没发生啥大事吧?”
  柳主事白了他们一眼:“这都不知道,亏你们还整日的称兄道弟的,”他努了努嘴,道:“宁管事的夫人逢这几日要生了知道吗,还不快些回家让你们媳妇备好礼去。”
  “这样快,我记得宁兄弟的媳妇不是才怀孕没几月吗?”
  “日子都被你过到哪儿去了,这都过了好几月了,算算也差不多了。”
  “走走走,回家让婆娘买礼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就朝外头走,落后几步的柳主事看得失笑不语,所以说工部的人都是一根筋呢,换了别部的人,只怕早就揣摩起来,礼都怕备好许久了,哪里到了坎子上才回过味儿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没事去窥探人家后院呢?
  宁衡的轿子刚落地,另外两顶轿子也在门前落了地,宁衡朝里走的步子一顿,等两顶轿子里的人走了出来,不近不远的抬手施了礼:“三叔、四叔。”
  “是衡哥儿啊,你也下朝了?”宁三爷虚着抬了抬手,脸上春风满面,打从他如愿进了兵部后,整个人再也没有前些年的颓废,一扫沉溺美色的模样,如今做事勤勤恳恳,端的是一个老爷的气派起来。
  “是啊。”宁衡回道,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门。
  宁四爷温和的催促他:“侄儿媳妇快生了吧,你快些回去便是,咱们一家人不用太过礼数。”
  宁衡也急,闻言抬头施了礼就大步朝莺歌院去。他媳妇肚子大得跟个球一般,产婆和府医早就验过,说就是这几日的事儿,要提早做好准备,把这个第一回当爹的人惊得整日坐立不安的,也怪他前些日子为了了解生产特意去问了问,这一问,更是惊魂未定,吓得连晚上睡觉都得盯着小桥的肚子,为此,还被揍了一顿才安分了不少。
  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宁三爷这个万花丛中走过的人完全没有点当叔叔的模样,撑着下巴唏嘘起来:“我这个侄儿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情了点,怀孕了守着,连女人生孩子都得守着,跟我老宁家的人比起来实在太独特了些。”
  宁家男人有什么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后院都乌怏怏一群人,从老侯爷到几个大老爷,甚至下一辈的少爷们,也没有宁衡这种只守着一个人,且还为了一个女人顶撞老夫人的举动,在宁三爷看来,这个侄儿实在太不知道享受了,这世上那么多的美人儿,且各个都有不同的风味儿,岂能为一人而放弃整片娇花。
  “你好歹是个当叔叔的。”宁四爷蹙着眉头,不满的说道:“侄儿的后院如何那是他的事儿,你可莫要指手画脚的,小心我侄儿媳妇听到了找你算账。”
  想起月桥的手段,宁三爷脸色一紧:“好了好了,我不就说说而已吗。”这个侄儿媳妇可不跟现在一本正经的侄儿一般好说话,为人又泼又辣,把他侄儿看得紧紧的,旁的连跟针都插不进去,上回老夫人跟前儿的简大丫头可是花了好些力气才培养出来的,无一处不美、不媚,侄儿没那个福享受,却是成全了他得了美人香。
  “三哥,兵部近日是否有甚动静,昨儿我瞧着侍郎大人哪儿有……”
  兄弟两个边说边走,不时有几声儿私语低低的和着风吹散开来。
  这头,宁衡进了莺歌院,随口就问起了丫头们:“少夫人在何处?”
  “爷吉祥。”丫头们各自干着活计,闻言便回道:“夫人被绿芽姐姐扶着在院子里走动呢,只怕如今在花圃团子那儿呢。”
  得了信,宁衡先回房换下了官服,穿上一袭淡色的常服,见这个时辰人还未回房,便寻着丫头说的花圃走去,如今这天儿有些热,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们穿得都很清凉,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繁花娇艳,少了原本的暗沉,徐徐的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还没走到地儿,就听一声丫头的尖叫:“少夫人要生了!”
  宁衡顿时呆在了当场,心咚咚的跳个不停,这一愣神不过一瞬,丫头们的嘈杂声儿连绵不断的传进他的耳里,脚步有意识一般大步走了过去,知道见到那个被丫头们围着,面色痛苦,下身的裙子都沾上了血色的女子才蓦然归了位,一把冲过去抱起了人,脸色难看的吼道:“快去请产婆和府医,快。”
  这个时候他早已忘了府医和产婆们说的生产要许久之类的话,脑子里只记得她痛苦的脸,和着紧紧抓着他衣衫的那双指尖发白的手。
  丫头们闹哄哄的,被宁衡吼了才静了下来,被绿芽安排着井井有条的朝四方八面去了:“你去请产婆,你去请府医,你,你去通知各房夫人,在派个小子去月家那头报信,快去。”
  丫头们鱼贯小跑着走了,一阵儿风吹来,绿芽才惊觉她的背已经湿透了,再一看,她家姑娘早就被爷抱走了冷风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压着的痛呼一般。
  跟往常一般,府医和产婆都说姑娘肚子大,在生产前需得四处走动走动,有助于生产,连膳食都不敢精心起来,原本说的是还有几日的功夫,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过是多走了一会儿,少夫人突然就肚子痛了起来,把她们吓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莺歌院的丫头们去的快,产婆和府医原本就住在府上待命,如今一听发动了,提着医箱就过来了。
  产房里头,月桥额前的乌发湿漉漉的,她方才痛了一阵儿,这会好不容易喘了气儿,见宁衡还一手抱着她吓坏的样子盯着她一眨不眨,嘴角微微笑了笑:“别担心,我已经不疼了。”
  宁衡一头埋在她颈窝里,还有些后怕:“你方才真是吓坏我了。”
  “不过生孩子……”月桥话未说完,肚子那熟悉的一阵儿一阵儿的痛又席卷而来,宁衡一僵,顿时慌乱起来:“怎么了,又疼了是不是?”
  月桥一手抱着肚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她原本还以为生孩子很容易的,以前在村里时见婶子们生娃不过一两时辰,生产那日还在外头做活计呢,到自个儿生娃了才知道,这痛真是非常人难以忍受,她只觉得肚子不停的下坠,伴随着阵阵疼痛,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肯出来。
  正逢府医跟产婆过来,宁衡着急的腾了点地让他们看:“少夫人一直喊肚子疼,这怎么办?”
  “小爷别急。”产婆走近,摸了摸月桥肚子,这才道:“少夫人羊水才破没多久,离生产还有好一阵儿呢,依小妇人之见,不如趁着时辰在房里走走,待会才好生产才是。”
  “还走!”宁衡的声音顿时提了起来:“少夫人都痛成这样了还怎么走,这孩子到底要何时才能生得下来?”对他来说,从在花圃园子里头到如今,那真是度日如年,上回这二人不还跟他说发作后就能生孩子了吗,这都痛了好一阵儿了,如今还跟他说要走一走,若不是还有些理智,他都要让人把这两个给叉出去另外换人了。
  见他这般模样,产婆到嘴的那句“生孩子都痛”到底给咽下去了。
  “爷,爷,你冷静点。”府医忙上前劝道:“少夫人是第一次生孩子,这时辰自然要长一些,小爷你得放宽心才是,否则岂不是让少夫人也跟着着急。”
  听到会牵连到月桥,宁衡这才不说话了,扭头过去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水,小声儿的问道:“产婆说要走一走,你说呢?”
  月桥点点头,让他把她扶起来,倚着人小步小步的走着,这一走,肚子那种坠痛更加强烈起来,让她随时有种掉下去的感觉,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不停的冒,宁衡动作越发柔和的给她擦着,眼里的心疼清晰可见,甚至在她闷哼出声后直接说道:“就这一个,咱们再也不生了。”
  傻话。
  月桥想笑,但出口却是一阵细碎的痛呼。
  产婆跟府医跟没听见似的,问起了房里的丫头:“热水备好了吗?少夫人如今还有余力,应要备点吃食待会才有力气。”
  他们才说完,产房的门帘子被掀开,绿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后头跟着的丫头们各自端了热水、干净的帕子、剪子等等,听到动静的阮婶和旁婶也跟了过来,心疼的围着月桥打转,几个人劝着让她喝了汤,又过了一阵儿,产婆见月桥疼得更厉害了,这才让他们给扶到床上去。
  她近了前头,又仔细的在月桥肚子周围摸了摸,脑袋不住的点点头:“还得有些时辰,”话落,她让宁衡等人出去。
  府医率先提着箱子走了,宁衡在原地磨蹭了会儿,也被撵了出去。
  “怎么样了,产婆怎么说?”匆匆赶来的安氏问道,在她之后不一会儿其他几房人也赶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的问道。
  宁衡抵着门,没甚心思理会她们,只回了句:“产婆说还有些时辰。”
  安氏见他一直看着门,知道他心里挂记,便道:“放宽心,女人家生孩子都是这样,你媳妇儿又是头一次,往后就好了。”
  宁衡胡乱的点着头,耳畔听着里头的痛呼,他哪里能宽得了心?
  几房人女眷都过来看了一眼,待了一时半刻才走,安氏留得倒久一些,熬了小半个时辰,眼见里头还没点动静,也只得先回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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