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青帷
时间:2019-12-06 08:28:49

  与长阳君肥胖的体型不同,顺命君颇是瘦削。
  他不过二十三岁,但面色苍白,一副身有重疾的模样。
  如今是春末夏初,天气暖和,可顺命君却仍旧披着一件白狐裘披风,他慢慢喝酒,偶尔咳嗽一声。
  显然病在肺部。
  听长阳君抱怨,顺命君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今夜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面带几分愧色,
  “说来也都怪我,当初你要开酒宴,是我劝你去请杨错的。结果杨错来是来了,可惜却不欢而散。”
  长阳君摆摆手,“唉,怪我倒霉!”
  顺命君又饮了一盏酒,“那舞姬呢?处死了?”
  长阳君摇头,“没。上大夫不追究,我没必要多此一举。毕竟像阿乐那等绝色,死了多可惜。”
  此话一出,方才悠闲饮酒的顺命君,擎酒的手顿了顿。
  他目光垂下,似是若有所思,眸色低沉,叫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怎么没死?
  这可难办啊。
  还是死了比较好。
  片刻后,顺命君抬起眼来,对长阳君认真道,“你怕是有祸端。”
  长阳君胆子小,一听就紧张。
  “什么?怎么了,你是说上大夫还不放过我?可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一晚上的,本来好好听个曲儿,结果什么乱七八糟的!”
  顺命君闻言,又咳了一声,才慢慢道,“杨错说不追究此事,你就真信了?”
  提起杨错,他冷笑一声,目光都是不屑。
  长阳君一愣,“什么意思?”
  顺命君道,“杨错的手段,你莫非不知道?当年他攻打赵氏国都,承诺说投降不杀,可结果呢?赵氏宗族,一人不留——咳咳,咳咳咳。”
  说到这里,顺命君竟又开始咳嗽。
  长阳君忙让丫鬟端了一杯水来。
  顺命君是赵氏留下唯一的血脉,当年杨错屠戮宫殿,多亏他不在宫里头,再加上赵灭以后他投降诚意十足,这才逃的一死。
  提起往事,顺命君激动是难免的。
  喝了水,暂时压下了咳嗽,顺命君继续道,“自古就有降军不杀的道理,杀降不详,可杨错出尔反尔,赵氏宫殿血漫三尺。”
  顺命君抬眼,他眼型偏狭长,不笑的时候,其实颇有些阴郁。
  “如此出尔反尔,手段狠辣的人,你府上的舞姬砸了他满头血,你真信他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长阳君咽了咽口水,顿时慌乱起来。
  美人虽好,可自己的命更重要。
  “那顺命君说,我怎么办?”
  苍白唇角带笑,顺命君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杀了那舞姬,把尸体送到他府上去,向杨错表现你认错的诚意。”
  长阳君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一个舞姬而已,命不算命的。
  说罢,长阳君立刻吩咐下人去执行。
  唉,可惜了如此美人。他收罗这么多舞姬容易吗!
  如此美人,勒死好了,留个全尸。
  顺命君端起一盏酒,将唇角冰冷笑意隐在酒杯之下——
  阿乐,别怪我心狠,你事情办砸了,就该有丧命的准备啊。
  **
  赵常乐懊恼了好一阵子。
  但她生性乐观,很快就从懊恼的情绪里恢复过来——没关系,这次杀不了那狗贼,只要她活着,以后一定有机会!
  夜风从柴门缝里吹进来,虽然时至暮春,但夜里的风还是带着凉意。更何况这柴房阴冷无比,赵常乐又穿得极少,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她听到柴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赵常乐悚然一惊。
  她现在差不多是个惊弓之鸟了,上一次从柴房里被带出去,她被杨错弄的手腕脱臼;
  这一次呢,谁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她!
  柴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推开,走进来一个仆役。
  他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奉命来勒死阿乐。
  赵常乐警惕地瞪着那仆役,“你来干什么?”
  那仆役抖了抖手里麻绳,“阿乐,你得罪了上大夫,知道自己的下场。”
  赵常乐倒吸一口气,“杨错要杀我?!可他不是放过我了吗?”
  那仆役闻言愣了愣。
  阿乐如今胆子倒大了。从前顶胆小的,如今竟然敢直呼上大夫名字。
  仆役解释,“上大夫早都走了,日理万机,没功夫理你。这是主君的吩咐。”
  赵常乐了然。
  杨错不追究,长阳君却还不放过她。原因想来也简单,不过是怕杨错以后时不时想起这件事,心里不舒坦,给他小鞋穿。
  这个大胖子,真是胆子小。
  赵常乐拧眉快速思索,她怎么样才能劝说长阳君放她一马?
  赵常乐思索时候,那仆役就盯着她瞧。
  啧啧,瞧瞧这身段,这脸……
  那仆役忽然转身,把柴房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令赵常乐陡然警醒,“等一下,我想见主君!”
  杨错已经放过她,她若是死在长阳君手上,她重生的也太憋屈了。
  那仆役才懒得理赵常乐的要求,他直直朝着她走过来,眼睛只往她身上裸露的地方看去,纤细的腰,修长的腿。
  真是天生尤物。
  既然阿乐注定要死,那死之前可得叫他快活快活。
  那仆役双眼淫-邪,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赵常乐看出这奴仆不对劲,她拔腿就跑,可柴房太小,她才跑了一两步,那奴仆就追了上来,在门口将她扑倒。
  他将她按在地上,恶臭的气息扑在赵常乐脸上。
  “阿乐,好好伺候我,伺候的好了,一会我让你痛痛快快的上路。”
  说着就朝赵常乐亲过来。
  赵常乐几欲作呕,偏过头去避过了那仆役的亲吻,“你给我滚!”
  那仆役见赵常乐不配合,登时就怒了,一巴掌扇在赵常乐脸上,而后抓起赵常乐的头发,狠狠将她的脑袋撞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马上要死的人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后脑勺着地,赵常乐登时就晕了过去。
  见赵常乐终于消停,那仆役这才伸手,去解他自己的裤带。
  美人美人,这辈子能睡到这样的美人,真是值了。
 
 
第8章 
  那仆役美滋滋的想着,忽然间,只觉得身后有风,然后脖颈被人一敲,他就晕了过去。
  一个黑影从屋顶落在了柴房里。
  灯烛暗淡,柴房里的那个人,便只显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像是索命的鬼差。
  他看了看那仆役,嫌恶的踢了他一脚。
  阿乐就算死了,也是主人的女人,岂是别人的脏手能碰的?
  那人原只是旁观,确保阿乐断气,就可以向主人交差。可谁知这奴仆竟要做这种事,他这才出手。
  从地上拿起麻绳,那人看着晕倒的赵常乐。
  行,那他就送她上路吧,保证干干净净,痛痛快快。
  他走过来,半跪在赵常乐身侧,麻绳缠绕,勒在那舞姬纤细的脖颈上。
  阿乐还是晕着,一点反抗都没有,那人手下力道不减。
  月光从柴房狭小的窗户里透进来,虽然暗淡,可却趁地那舞姬修长的双腿泛出莹润的光泽。
  阿乐一直很漂亮,那人想,杀了真有些可惜。
  那人略有不忍,叹了一口气,“阿乐,你可别怪我。你事情办砸了,主人留不得你。”
  他话音刚落,却见原本昏过去的赵常乐忽然睁眼,她向后猛然仰头,后脑勺直直撞在那人的鼻梁骨上,鼻梁骨断,登时鼻血直流。
  赵常乐连忙趁机滚到一旁!
  赵国举国尚武,杨错那样的书生才是赵国的奇葩。
  赵常乐小时候闹腾,会一点三脚猫的招式,不过没正经练过,更何况这具身体柔弱,她侥幸逃离,主要还是趁那人没防备。
  她方才只晕倒了片刻。
  这个黑衣人出现之后,赵常乐不知敌友,于是装晕来静观其变,没想到这黑衣人是梦中那位神秘主人派来的!
  主人要杀她!
  她办事失败,已没有利用价值,死不足惜;
  更重要的是,主人怕她会说出幕后一切,连累自尽……
  赵常乐苦笑,便是真有人严刑拷打问她,她也说不出来主人的身份。
  怎么重生不带继承原身记忆的!
  赵常乐只觉得浑身发抖,她以为重生是幸运,可自己却落入如此巨大的棋局之中。
  她不过一个命不由己的棋子。
  赵常乐咬唇,拔腿就往柴房外跑。
  他们都想杀她,都觉得她性命低贱,可她偏偏要活着!她还没有报仇,怎么能死!
  大概是夜深了,所以柴房附近并无人看守,赵常乐就一路顺着有光的地方狂奔,希望能跑到人多的地方,她就不信主人派来的凶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不知跑了多久,忽然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阿乐?”
  语气十足震惊。
  可赵常乐无暇去细思他为何与她相识,她只是一瞬间愣在了当场,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被人追杀。
  这声音……这声音……
  这是她庶兄公子息的声音!
  她猛然抬起头。
  公子息提着一盏纸灯笼,夜风微微吹过,灯笼晃了晃,映照在他脸上的薄薄一层暖光也晃了晃。
  眼型狭长,高鼻,薄唇,面相颇是阴郁,可因唇畔常含笑意,眼神亦似多情,因此将风流倜傥替代了阴郁薄凉。
  此时他穿一身暗红色的绸缎深衣,领口与袖口皆绣有繁复的云雷纹,身上披着一件白狐裘的披风,夜风吹过,他咳嗽了一声。
  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态的俊美。
  息哥哥!赵常乐怔在原地。
  看着面前的阿乐,公子息心中有了猜测——不仅长阳君派去的人失败了,就连自己派去的人也失败了。
  阿乐逃命的功夫真是厉害啊。
  赵常乐此时此刻满心都是欢喜,她直楞楞地盯着公子息看了半晌,然后猛然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息哥哥没死!
  她本以为宫破那日,所有的赵国宗室都被屠戮殆尽,没想到息哥哥……息哥哥还好好活着!
  公子息名赵息,因是国君之子,故被尊称为公子。他是父王的庶子,只是自小不受宠。她与息哥哥虽然并非同胞兄妹,但公子息却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兄长。
  公子息身体虚,赵常乐猛然扑进他怀里时,还将他撞的后退了一步。
  他紧紧皱眉。
  饶是他平素运筹帷幄,可此时阿乐的反应还是让他不解——抱着他哭,这是什么操作?
  可怀里的人哭的正凶,揪着他肩头的衣服,仿佛要哭断了气。仿佛有一万个委屈要跟他说。
  跟他妹妹倒有点像,哭起来就汹涌澎湃,止都止不住。
  公子息只觉得自己的前襟都被眼泪浸湿了,他强行抬起赵常乐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轻声细语地问道,“阿乐,你怎么了?”
  阿乐对他如此态度,好似依旧非常信任他,好似一点都不知道,他准备杀了她这件事。
  因此他便也伪装自己,此时言语中都是温柔。
  公子息的目光落在赵常乐脸上,或者说,是她眼睛上。
  只有对着这双眼睛,他才能好好地表演自己温柔疼惜的模样。
  因为那双眼睛酷似笑儿,内勾外翘,还有眼尾一颗小小的泪痣。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眼角,带着十足的温柔,擦掉了眼角的泪。
  ——他的妹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没有人配与她长得像。
  阿乐的眼睛,理应被挖出来。
  公子息对阿乐微笑着,手下温柔地将阿乐的眼泪擦掉,心里却慢条斯理想的是这样的事情。
  从前是因为她有点用,所以留着她,可如今呢……事情都办砸了,留她做什么?
  息哥哥……
  这么温柔,对她这么好,这就是息哥哥!
  赵常乐眼泪汪汪地看着公子息,想要说话,想要把自己这乱七八糟的遭遇都讲给他听,可她约莫是哭得太凶了,一张口就自己哽咽住,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只能狠狠揪着公子息的衣服,眼泪滚滚地盯着他,生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下一瞬息哥哥就不见了。
  公子息忍着自己想要把那双眼睛挖出来的冲动,抬起眼,看到自己派去的人正从柴房院子里追出来,他轻轻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杀人这件事,总不能脏了他的手吧?
 
 
第9章 
  可就在这时,忽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公子息连忙示意自己的人隐匿起来。
  他脸上挂笑转身,看到长阳君带着一堆奴仆,坑哧吭哧的走过来。
  原本长阳君猜测阿乐此时应该已经死了,所以看她最后一眼。
  毕竟长阳君对美人,一向比较心疼的。
  可没想到阿乐还活蹦乱跳,还有顺命君在旁陪着。
  长阳君不解,“顺命君,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夜深,马车行驶不便,再加上公子息一向身体不好,所以长阳君便让他在府中留宿。
  顺命君?
  赵常乐皱眉,息哥哥如今是新朝的顺命君吗?也就是说……宫破之后他投降了新朝。
  可父王死于乱军之中,他却投降杀父仇人,这……
  赵常乐心中冒出一丝不满,而后却连忙压下自己的情绪:
  至少息哥哥现在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又何必要他求一个玉碎瓦全呢?
  他被新朝封为“君”,至少说明他的生活还不错,没有沦为阶下囚。
  可“顺命”这封号,却总听起来有些故意羞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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