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迟抬手过来牵她,“先回去再说。”
商仪不知哪来的脾气,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如果此时再配上一双高跟鞋,她一定噔噔噔踩出十二分的气势。
冲着他犹豫不够坦诚这事,商仪觉得跟他吵一架也不为过,现在小情侣不都这样,展文敏的上上任是为什么被甩来着?
哦,是因为他不耐烦的时候说话声音太大。
商仪真羡慕展文敏这个小作精,拿来收拾陆吟迟刚刚好。
可惜她学不来。
起先她走在陆吟迟前面,不知怎么慢了他两步,陆吟迟停下脚步,等她走过来才又提脚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一米的距离先后进门,客厅没开大吊灯,光线有些暗,跟外面乌漆麻黑的夜色相比又很给人温暖。
陆吟迟缓步走到沙发旁坐下,扣着手,须臾抬起眸扫向她,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商仪见此苗头也不再问什么,停住脚居高临下俯视他。
两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对视良久。
陆吟迟:“晚饭吃了什么?饿不饿?我还没吃,有没有兴趣陪我吃饭?”
说起吃饭商仪才想到这个房子还有第三个人,也就是杨阿姨,那么客厅似乎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过他问吃没吃是什么情况?她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兴趣陪他吃饭,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好嘛!
有那么几秒商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想质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傻子。
话到嘴边,仅存的理智提醒她淡定,于是试探道:“你有没有……最近要回国或者已经回国的朋友?”
陆吟迟:“??”
展文敏那套剧本理论虽然狗血烂俗,但不得不说发生的可能性极强,毕竟对于陆吟迟这种上层社会生活,能接触到的肯定不是等闲小市民,出了国的前女友可谓是标配。
陆吟迟半晌才接话,“你想问什么?”
他说这话时坐姿绅士表情慵懒,没有丝毫私情被曝光后怕老婆追究的狼狈。
商仪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莫名上火,迁怒于陆吟迟这副云淡风轻专吸引小姑娘注意力的脸。
“我不管你有没有前女友、现女友、女神还是女神经,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你最起码得有公关意识吧,没有公关意识,能不能以后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
说到最后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全然跑偏,嫣然把陆吟迟当成偷吃不晓得擦干净屁股的出轨渣男。
商仪甚至伸出手指,“你说,你错在哪?”
陆吟迟一言不发听她说完,慢慢眯起眼,脸色微沉。
语气隐隐带出煞气:“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指的什么?你大可以再说明白点,省的我猜错。”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表述可能有问题,事情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抱起胳膊不甘示弱,“你装什么傻,你刚才电话里还承认了,这会儿又装装装,信不信我调出来通话录音?我手机设置了接通自动录音功能。”
不知他是演技好还是真坦荡,面不改色站起来,转脚走一步,顿了顿,扭身瞧她一眼,“我觉得我跟你应该不在一个频道,说的也不是一个话题,或许你应该理清自己的思路后我们再沟通。”
他边说已经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还真是一场火星人跟地球人的较量。
“……”
她差点被憋出内伤。
简直要被气死,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该象征性安抚一下老婆的心情吧,毕竟是前任啊,前任啊!谁看见那样的花边新闻不生气啊?
商仪收回以前对他感情上的夸赞,全部、统统收回,他这样的男人就不配拥有一枚如花似玉,可爱又有责任感的老婆!
越想越气之下,她两步跟上去,像小尾巴一样赘他后面,“你信不信哪天我——”
她刚说到一半,眼前蓦然一黑,紧接着,鼻头酸涩中传来阵阵剧痛,眼前彻底黑了。
前头眼前一黑是陆吟迟忽然转身遮挡了光线,后面眼黑是真的黑。
她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后腰撞沙发扶手上才站稳。
不多时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她摸了一下,瞬间目瞪口呆。抖着手指了指陆吟迟。
讷讷低语:“你、你这是家暴……”
陆吟迟:“……”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今天的二非比较短小,明天会更新个大章节。发一百个红包吧~~
第34章
在商仪有生之年她都没这么汹涌的流过鼻血,当然她也没发生过如此冤枉的惨案。
她捂着鼻子一惊一乍的动作瞬间引来客房子休息的杨阿姨注意,出来一瞧,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哎呦,流血了……怎么回事啊?”边说边拿纸巾帮她擦拭。
商仪指着陆吟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杨阿姨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复杂地低下头,没再追问什么。
陆吟迟走到玄关处拿了外套,往她身上一披。
“去医院。”语气镇定不容置疑。
毕竟是创伤性的,商仪也不敢说不去,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她微微仰头,捏着卫生纸慢吞吞跟他出来。
现在不是很在意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心里唯一比较介意的地方变成,守着陆吟迟这样滑稽的流鼻血,实在是毫无形象可言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陆吟迟怎么看待这场闹剧以及她的丑态。
车窗外的冷风让病恹恹的她精神振奋许多,两人从刚上车就没人主动说话,商仪侧眸,颇为嫌弃的眼神看看他,心想这么多血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啊。
陆吟迟担忧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依旧没说话,估计也是挺无语。
走到半路他开始给周穆然打电话,声音低低沉沉的,“……嗯,鼻头被撞了下就出血了,她以前不是容易出血的那种,”说到这扫了商仪一眼,“这会儿比刚才好多了,你提前安排一下,我十几分钟就到。”
商仪不用想也知道是让周穆然去医院打点,待会儿他们到了可以直接看医生。
医院内不如白天那么多人,不过急诊室依旧灯火通明,她跟着陆吟迟刚停下车,周穆然迎出来。
二人低声说了两句,陆吟迟往他脸上一扫,还算体贴下属,“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安排好就回去吧。”
周穆然露出恭敬的笑容,“等陆太看诊完我再走。”
商仪以为要挂号看急诊,没想到直接有护士下楼接他们。
她从急诊室旁边走过时,看见一旁蓝色的床上还坐着一位,满头血渍,目光迟缓,刚流了血也没多少精神头,在等待医生安排人手缝针。
商仪乍一看到还吓了一跳,半天没转过眼球,全然忘了她现在的状况跟这个人相比只能算半斤八两,此刻指缝还有血污,浅色的外套上也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私人医院服务至上,尤其是陆吟迟这种身份地位,医生语气温柔地给商仪做检查,陆吟迟等在外间,隔了会儿掀帘子进来。
医生正问:“怎么撞伤的?撞什么上面了?”
商仪仰着头,用眼角余光看陆吟迟,医生注意到,随着视线往后扫了一下,看到身后来人,眼色沉了沉。
用一种哀怜的目光又看向商仪,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气氛一时很诡异。
在医生延伸出“找个钻石王老五不过如此,挨了打都不敢吱声”以及“果然英俊的男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系列故事之前,陆吟迟轻咳一声打断,“她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女医生瞬间回神,按了下医用洗手液,“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以后要小心,可能留下爱流鼻血的后遗症。”
商仪小心翼翼摸着自己的鼻头,看向陆吟迟的眼神更加哀怨。
周穆然在外面没等候多久,就从诊室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陆吟迟在前商仪在后,不紧不慢从里面出来。
周穆然看一眼,关心到:“陆太没事吧?”
陆吟迟回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隔了会儿却是忽然开口:“下次有突发状况记得安排年长的医生,”说到这看了眼周穆然,“年轻医生经验不丰富,而且……八卦。”
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眉宇皱的很高,一副周穆然极少看见的不耐脸色。
周穆然不知刚才在诊室发生了什么,简直一脑门的浆糊,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陆吟迟只要吩咐出的或者皱眉不悦的,察言观色而后改进都是他的工作,于是忙不迭应下。
商仪回到家筋疲力尽,走到沙发上一躺,仗着自己是伤员大有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架势。
陆吟迟洗了澡出来,楼下客厅找到她,鼻头红红的还处于肿胀状态,刚才痛的时候不由自主落了两滴泪,所以眼角也微红。
倒是有一点他不太理解,刚才在车里那种情况下,她竟然没忘记摆拍。
走到她对面沙发旁,刚坐下,还没想到说什么,下一秒商仪换了个姿势背过去脸。
“……”
陆吟迟沉默。
枯坐几分钟,终是开口:“鼻子还很痛?”
商仪:“一点儿也不痛,所以你要不要被我撞一下?”
陆吟迟又沉默了。
商仪翘着脚在沙发上趴了会儿,鼻头细微的刺痛没有减缓,因为肿胀呼吸也变得更加不畅通,难受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找自己的手机。
沙发上茶几上都找遍也不见踪影,有气无力又趴下。
这时忽然感觉沙发边缘往下陷,她来不及转身就被抱住,落入一个有些沐浴露清香的温热胸膛。
旋即被转过去身,灯光只在眼前晃了晃的功夫就被他拦腰抱起来,商仪只来的及“啊—“了声,他腰上用力,轻而易举抱起她上楼。
商仪怕挨摔,被迫搂住他的脖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如此浪漫的公主抱,他做起来依旧毫无美感,这人真是没救了。
“你别以为这么样我就会原谅你把我鼻子碰出血的事。”她非常有原则的强调。
陆吟迟眉头稍稍一扬。
商仪继续说:“你见谁转个身能把别人鼻子碰出血,我怀疑你早就看不惯我,借此机会出手报复!”
陆吟迟沉吟,“我会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报复你?”
“你幼稚的时候多了,也不差这一回。”
他低下眼眸,“咱俩谁幼稚?”
商仪“哈”一声,明亮的眼睛斜睨他,义正言辞地说:“当然你幼稚,你不幼稚难道我幼稚?”
陆吟迟抱着她,绕过楼梯扶手,温声问了一句:“你知道倒打一耙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他不给商仪说话的机会,声音又沉又缓——
“虽然你处于弱势地位,但并不是谁弱谁有理,我还是得提醒你下次走路看路,否则照样有血光之灾。”
她反应了会儿,挑起眉,“你咒我?”
陆吟迟进了卧室,走到床边把她一抛,动作不复刚才的温柔,弯下腰似笑非笑说:“我在教育你。”
不知怎地,商仪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句“你教育我的样子像极了我爹”,考虑到上次陆吟迟的反应,她这次选择闭嘴。
霸道总裁人设的陆吟迟,同样具有爱教育人的潜质,这是病,得治。
这夜商仪混混沌沌睡得并不安稳,乃至梦中都梦到跟陆吟迟在打仗,她摇身一变成了身穿红色铁甲的女将军,骑着一匹大马。
而陆吟迟则是一代暴君。
战场上兵短相接,陆吟迟质问她为什么不站在他这边,商仪抿唇一笑,提剑指了指天上一轮圆月,特别富有哲理且具有深度地教育他:“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何曾照古人,我跟你的仇,就像恒古不变的月亮,只要月亮还在,我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随即刀光剑影一阵混乱,商仪从睡梦中惊醒,身上冷冰冰的,脊背和腹部都被冻透,她爬起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被子竟然都在他那!
扯了扯,力道不够,她非常不客气地用力往他肩膀上推了两把。
“……”
陆吟迟睡眠浅,睁了眼看她。
黯淡的光线下她竟然一下子就辨别出对方深墨色的眼睛。
唯有的那点困劲儿一瞬间退散干净,就这么尴尬坐在那,裹着刚抢到手的薄被跟他对视片刻。
“你冻死我了,”她先发制人,语气委屈地责怪他,“被子都在你那,我完全被冻醒的,鼻子现在还不通气……很难受。”
陆吟迟沉默不语,她开始优点分辨不清他是醒了还是迷糊着。
顿了顿继续说:“你睡不着吗?睡不着的话咱们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情?夜深人静的,我们做个游戏吧,游戏没什么规则,就是互相交换秘密……你先说说你那个前任的事呗。”
陆吟迟忽然清了清嗓子,声线略带喑哑:“你先交代一下刚才为什么打我。”
“……”
那明明不是打,那不过是用力推。
空气中短暂安静片刻,陆吟迟往上坐了坐,靠着软背扫她一眼,“……要不要做一下,比你说的游戏更有趣的事?反正我也被你搞得不困了。”
商仪深吸了口气,“不不不!你很困!!”
——
幸好陆吟迟还有几分良知,没有在商仪病体残躯的情况下用强。
她倒头装睡后,没多久身后传来均匀呼吸声。
展文敏在第二日一早发来消息,关心商仪的婚姻状况——
【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我觉得你状态不对,没事吧?】
商仪什么也没说,只抛过去几张血腥图片。
展文敏大惊失色,【我靠,什么情况?你动手了还是陆吟迟动手了?】
商仪把昨天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委屈巴巴问展文敏:【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