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迟转过眼看看她,并没说什么。
商仪:“……”
难不成是她说话含蓄,以至于他没听懂?
她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每次跟男同学出去吃饭,他们也都特别有眼色,看到脏活累活抢着干不说,晚上回寝室都争先恐后送我回去……最夸张的一次,四个男生送我一人。”
陆吟迟抬眼,沉默片刻才开口:“然后呢?”
商仪顿了顿,“然后?”然后什么?
他看着她,“在老公面前坦白自己婚前的光辉事迹,你大概是我遇到的第一人,我是不是应该夸一句,你好棒?”
商仪眨了眨眼,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
方琼在没结识李月白之前,算得上奋发上进的好学生,不过她对未来很迷惘,甚至也没什么规划,大四忙忙碌碌整天跟着大部队前行。
前段时间李月白主动找她,并且给她安排进陆吟迟公司做总经理秘书,宿舍的一干姐妹都很眼红。
李秘书吩咐下来之后,事情就不像吴琼畅想的那般美好了,她整日除了到打印室打打资料,唯一可做的就剩下给办公室的姐姐们买咖啡。
最气人的莫过于,出力去买咖啡回来之后,姐姐们也没几个领她的人情。
李月白慢悠悠端起茶水吹了吹,眼睛睨着她,在她殷切的注视下,茶没喝一口又放下,笑哈哈说:“小妹妹,你涉世未深不明白没关系,哥哥可以教给你……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职场新人必须要熬过去的阶段,等你跟她们搞好关系,自然也就没人当佣人使唤你了。”
酒吧刺耳的音乐不停的闹着,李月白的说话声吴琼听不太清,但从只言片语也知道是敷衍,神色有些不悦,抿了抿唇,没再抱怨。
李月白看看她,漫不经心问:“见你们陆总了吗?说上话了吗?”
吴琼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你那么关心陆总做什么?”
李月白一顿,很快笑了,“小妹妹,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什么?”吴琼垂下眼,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李月白也没继续说什么,端着茶一饮而尽,解渴以后才跟调酒师要了一杯白色透明的液体,吴琼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能从气味上判断是某种借酒。
盯着李月白酒杯边上的柠檬片看了数秒,李月白忽然起身,汇入舞池前对她一笑,“好好把握。”
吴琼心中有些排斥,一个念头在想,把握什么?陆吟迟是已婚人士,她肯定做不来那些下三滥的事。
另一个念头又想,陆吟迟那样的身份地位确实很招人喜欢,不仅身份地位招人喜欢,就连样貌都挺招人喜欢的。
跟李月白这种截然不同,后者油腔滑调,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油腻。
她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很难抵挡得了深沉寡言的男人。
虽然陆吟迟刚在办公室表示过对她不专业行为的不满,可吴琼觉得,这才是大老板该有的挑剔样子。
—
另一边的商仪,自然不知道自个老公被人觊觎,否则肯定要惊讶一下,已婚男士还这么好的行情,到底有没有天理。
不过这几天还真有一件事证明,但凡经济稳定收入可观的已婚男士,确实格外的招蜂引蝶吸引乱飞的苍蝇。
这件事还要从商仪的塑料姐妹花之一说起,这朵花目前为止是除了商仪之外嫁的最好的一个。
老公是外企高层,薪水可观,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外派太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只有六十五天能好好在家吃个饭。其余的三百天,不是全国各地跑就是国内外奔波。
这老公也是个狠角色,出轨就出轨吧,还找了个金发大dio萌妹,前几天喊人去捉女干,一脚踹开门,小三从床上滚落在地的时候众人都看愣了。
老公当即跪下,声泪俱下,说自己没被前任老板强之前的的确确不好这口。直到晚上这场闹剧才结束。
这朵花还没缓过来,今天讲到这事又哭了一场,其实大家也都没缓过来,面面相觑一番,商仪琢磨怎么安慰,手忽然被拉住,“长的好看的男人最危险,我老公要不是长的好看也不会惨遭毒手,商仪你要小心你老公。”
“……”
商仪沉默了会儿,“小心什么?”
“小心他被……”
展文敏还算了解商仪家里这位的内幕,笑得肚子疼,“不可能,她老公很攻。”
要不是展文敏及时解释,商仪差点按耐不住自个打她一顿。
这些年了,说话没点长进,虽然商仪很同情她,但还是很难接受陆吟迟喜欢男人这个设定。
对方竟然又说:“不喜欢被男人玩,那也可能喜欢玩男人。我现在看谁都有问题。”
不知怎地,商仪忽然想到,因为大学时她的学校属于理工类院校,全校男女比例7:1,当时特别流行一句话:男女比例7:1,一对情侣三对基。
而且某次她经过情侣约会圣地的时候,曾目睹两男人吵架,其中一个娘娘腔掐腰指责另一位:“哼,睡过就不想负责了是吧?”
她当时惊的差点忘了走路,回宿舍告诉大家的时候,众姐妹为了社会的和谐以及人类的延续,一致认为被指责的男人八成睡了娘娘腔的妹妹,而娘娘腔作为哥哥看不过去,帮妹妹过来讨说法。
不过大家也知道,兄妹俩考入一个学校,是多么小概率的事件。
商仪白天受了启发,十点钟回到家,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一阵引擎声。
没多久电子门从外面打开,先进门的竟然不是陆吟迟,而是陆吟迟的跟班周穆然。
商仪早先就认为周穆然长相还算清秀,整日跟陆吟迟形影不离,他俩不就地取材在一起实属浪费资源。
她愣怔这几秒,看到周穆然侧了侧身子,架着醉酒的陆吟迟进门,后面还跟了两个小助理,一左一后搀扶。
三人看见她喊了声“夫人”,来不及换鞋就扶着陆吟迟上楼。
陆吟迟此时还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路过商仪跟前,淡淡说了个“水”字。
商仪没像从前一样帮忙接陆吟迟的办公包和外套,视线缓缓下移,盯着周穆然揽在自个老公腰肢上的手臂凝视,甚至到了挪不开眼的地步。
她对陆吟迟唯二满意的地方就是陆吟迟的“小蛮腰”,商仪至今都记得他初次约她出来见面,就在裕华路北边的4A级公园,她距离约定时间提前两分钟到,站在公园红色栅栏入口处。
当时陆吟迟开了一辆白色小型私家车,因为刚从美国回来,飞机上为了舒适穿着随性。
又因为周末停车位紧张,迟到几分钟。
他从车上下来,一头精短黑发,上身是深蓝色棉T恤,下身浅色破洞牛仔裤,直起腰的那一刹那,T恤挡不住腰上劲瘦有力的线条。
明晃晃呈现在她眼前。
下午三四点钟,阳光柔和,一英俊男人缓缓走来。
也唯有那么一次,让商仪肾上腺激素激增了一下。
第37章
商仪在一旁沉思许久,回神时周穆然已然下楼,接了杯水,扭身又上楼。
她想了想,果断抬脚跟上,他在前她在后走到房间,商仪侧身看看他,抢先一步说:“我来就行。”
周穆然略微惊讶,但也没说什么,顿了顿,转身把水杯递过来。
陆吟迟喝过酒胃中不适,平躺着,光线有些刺眼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很不舒服,此时拿手遮住了额头。
一身深色西装包裹在身上,领口衬衫解开了两枚扣子,领带不知所踪,露出比一般男性偏白的肌肤。
锁骨随着沉重低缓的呼吸一起一伏,鼻音比平常微重。
作为生活和工作两头兼顾的特别助理,周穆然伺候惯了,躬下身自然而然帮陆吟迟脱鞋子。
刚抬起一条腿,就看见陆太扭头看过来,动作幅度大到让他难以忽视。
周穆然疑惑地眨眨眼,下意识停了动作,回看她。
幸好陆吟迟没醉到连自己的鞋都脱不下,动了动长腿,低声说了句不用,意思是不用周穆然动手,他还没醉到那个地步。
周穆然得到吩咐,直起腰来,再看陆太,她刚才要走的,手中端了半天的水仍旧没给老板喝,似乎忘了,仰起头自个儿先咕嘟咕嘟喝两口。
一边喝着,一边还给周穆然送了个白眼。
周穆然抿抿嘴:“……”
—
周穆然带着两个脸生的小助理前后离去,商仪扭身,提着裙子上楼,三步并做两步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依旧躺着,跟她刚才下楼同样姿势。
只不过地上多了两双男士皮鞋,左一只右一只静静摆在那,她看着鞋叹了口气,弯腰拾起来,放到床脚一旁。
杨阿姨在门外没有进来,悄悄询问要不要去煮一碗醒酒汤。
商仪看向陆吟迟有些泛白的脸色,跟平常喝过酒后那种酡红不同,这才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不仅如此,此时估计也不太好受,所以薄薄的唇线抿的很紧。
“煮一碗也行,待会儿让他喝了会比较舒服。”
杨阿姨得到认同,手脚伶俐的走了。
商仪绕过他,从另一边提着裙子上床,静静看着陆吟迟的脸,几眼后换了个跪坐的舒服姿势继续观察。
视线由高挺的鼻梁滑到喉结,又从喉结往上看,浓密的睫毛,单薄的眼皮儿,怎么看都像卖腐那些剧里的男主人的风格。
鉴于上次以为他喝醉睡着守着他胡言乱语被当场抓包的经历,她这次颇为小心谨慎,没有乱说话。
想到什么,忽而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
“咔嚓”一声,闪光灯随之闪了一下。
“……”
昨天晚上她刚使用过手机拍照,调成闪光模式忘记调回来了。
陆吟迟太阳穴本就一跳一跳在胀痛,畏惧强光,被她这么一闪,扶着眉骨用力揉了揉,而后用仅存的理智睁开眼,目光扫向她。
神色颇有些不耐。
商仪不好意思地对着疲倦的眼皮堆叠一块的陆吟迟一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你继续睡。”
陆吟迟:“……”
商仪拍完照片,单手端着手机从床上下来,扶着腰来回踱步,咬了咬指甲,忍不住私戳白天在咖啡馆讲述老公跟大dio萌妹私会的姐妹李飒:【在?】
李飒:【在。】
商仪委婉了下:【还没睡?】
李飒:【你觉得我最近能睡得着?我一闭上眼都是……我感觉自己被吓的X冷淡了。】
商仪:【……想开点,没什么的。】
说到这看了眼陆吟迟,觉得她这样安慰人的语言太苍白太敷衍,于是:【他找男人总比找女人强吧。】
李飒许久才回:【找女人是出轨,找男人是骗婚&出轨,换谁都是双重打击。】
她:【……】
想了想又试探:【他之前就这样的话,你就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我意思是,这样的男人通常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比如你们是不是夫妻生活的体验感一般?】
李飒:【当然有。】
她:【有什么?】
李飒:【除非他想,否则的话,就算我主动勾搭,他都会跟柳下惠一样淡定!有段时间老娘超级不自信,总觉得是自个没魅力。现在想想……】
商仪仰起头,以45度的仰角看向天花板,她好像从来没在夫妻生活上撩/拨过陆吟迟,两人更是从未在任何场合撩过骚。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夫妻关系怪怪的,此刻一想,能不怪么?如果没有陆吟迟三五不时、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出众的体力,她很怀疑从新婚燕尔那个时期就已经提前步入了两个老年人的相处模式。
她还在想东想西,陆吟迟忽然折身起来。
这么快就酒醒了?
看他往上坐了坐,抬手到床头,找到控制卧室吊灯的开关,“啪”一声摁灭。
如果不是动作敏捷目标明确,商仪会以为他梦游呢。
陆吟迟脸色由不正常的苍白恢复几分红润,清了下嗓子,抬眸看她,“水呢?”
“哦,水在这,”她这才想起刚才从周穆然手里要的水还没给他喝,没话找话似的,“你最近应酬比较多啊,三天两头喝酒,不过你酒量不错,刚才进门还需要人扶着,这会儿看起来脸色好多了……”
陆吟迟“嗯”了声,比刚才是好很多,还不至于彻底醒酒。
抬手接过去水杯润嗓子,喝了水通体舒畅,嗓子眼也不像刚才火辣辣的干涩难忍。
于是闭了眼又躺回去。
她走到床前,紧挨着陆吟迟枯坐数秒,发觉陆吟迟喝水时衣服洒了两滴,旋即去抽纸,“我帮你擦擦领口吧。”
陆吟迟没说话,她就当是默认。
悄悄打量他,自言自语又说:“就给你用一张抽纸,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平时太浪费资源,现在就只配用一张。”
“……”
陆吟迟头晕目眩懒得跟她计较。
他继续合着眼不言不语,很快感觉一双滑腻腻的手探去,在他领口,锁骨附近的位置一下又一下作祟,他醉了,反应比正常情况下迟缓,但某些方面却变得更加敏/感。
喉结动了动,眼睛启开一条缝。
盯着那只指骨纤细的手忍耐两秒,“夫人真喜欢的话,可以继续往下。”
商仪微顿,快速地眨了眨眼,一不小心飙出方言,“你啥意思?”
陆吟迟缓了这么久酒劲儿没有刚才浓郁,所以说话还算清晰,“你刚才在做什么?”
商仪脸一热,越心虚气势上越不想表现出来,提着眉梢嚷嚷:“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帮你擦水渍,明知故问。”
说完以后脸和脖子慢慢热起来,很不忿地扯起领口抖抖风,陆吟迟波澜不惊望过来,“哦,我以为夫人想我,情不自禁化身成了地铁站公交车上出没的咸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