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玉手上微缰,手指顺着又抹过右侧的颈脖处,而后将瓶子塞好递回给她:“好了,去忙罢。”
“哦......”赵四喜默默的接过瓶子,其实她很想说司大夫您没有抹到红印那,可看司大夫那淡然的模样想来也是不在意。
这般大的蚊子印也不觉得痒,司大夫真厉害。
看着还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她的赵四喜,司清玉眉目淡淡:“还看着我做甚?你忙完了?”
“啊?”赵四喜愣愣的,似刚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没没,才刚开始呢。”
“那还不快些去忙。”
“哦哦!”赵四喜将药瓶子放回去,走到一边继续磨药,这两日清闲了些才有时间磨药,可快些弄完才好。
耳边很快便传来石臼磨药的声音,司清玉微勾起唇,开始翻看着账本。
医馆内除了声音有些缓慢的磨药声再无其他,偶尔会有凉风吹入,倒也不会显得闷热。
安静祥和的环境叫人心情放松,一旁磨着药的赵四喜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司清玉从书里眸看了她一眼:“怎么?昨夜没睡好?”
赵四喜揉了揉有些乏困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脸憨实的模样:“也不是,只是太过安静了,一安静我就忍不住犯困。”
她还真属猴的,司清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若是困了,便出去站会回回神。”
“不用不用,我也没有那么困,还有好多药没有磨呢。”说罢,赵四喜又拿起药草丢进石臼里开始磨。
能这般努力司清玉自然是欣慰,她垂下头继续看书。
“司大夫~”本安静的氛围被一声嗲音打破。
医馆内的两人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鲜艳脸上擦着有些浓厚的胭脂水粉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边走着那腰好似没骨头一般扭着。
司清玉眼皮微跳,她第一次看到原来衣裳还可以这般搭配,他身上的颜色可以说多的有些晃眼。
男子扭着腰走到药柜旁,手里拿着一块粉色的手绢,微微遮住嘴角看着她,声音刻意的娇嗔:“司大夫~”
司清玉来这个世界这般久,还真没见过哪个男子擦这般重的胭脂,她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胭脂气味,忍住捂鼻子这般不礼貌的举动:“公子有哪不舒服?”
对面的人却掩嘴娇笑起来,手绢往她这边甩了下,一股浓重的香气扑面而来差点叫她退后两步。
男子声音有些尖,娇羞的模样叫人顶不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叫奴家呢~司大夫你可真有意思~”他每一句话的尾音都特意拉长,声音却又不觉好听。
司清玉的脸色微沉:“公子到底有何不舒服?”
所幸男子会看脸色,知晓她应是不耐烦了,见好便收,手轻轻的抚上腰侧,眼睛还不忘对她抛一个媚眼:“奴家近两日腰这处甚是酸痛,想叫司大夫帮奴家看看~”
司清玉脸色淡然的将书合上,让他坐到椅子这边,隔着衣裳按了按他的腰侧:“这里吗?”
“嗯......”在她手刚落时男子仰起头□□了一声。
司清玉脸瞬间就黑了,将手收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男子却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自以为妩媚的看着她:“司大夫不好意思~习惯了~”
司清玉还有什么不懂的,走回药柜前,开始帮他抓药。
男子疑惑的看着她:“司大夫不帮奴家看了吗?”
司清玉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公子是纵欲过度,今后要克制些才是,不若吃再好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唉~”男子状若苦叹了一声,再走到她面前:“奴家一个在倌坊里的小倌这种事又如何是我们能决定的~”他抬起眸子看了眼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的司清玉,慢慢的将视线移到她的颈脖处,那块红印显眼的紧。
男子娇笑了一声:“看来司大夫家里的夫郎也是厉害的紧~”
司清玉没有理会他,将药草一一包好。
“司大夫若是愿意也可来我们阁坊舒坦一番......”他眸子慢慢的移到司清玉的胸口处,眼底很是浑浊不堪:“奴家定能比你夫郎更让你快活~”
男子开始在这说起荤话,相比司清玉的淡然一旁未经世事的赵四喜早红了脸连耳朵都开始泛红。
司清玉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他,声音淡漠:“药一天一副,记得克制些。”至于他会不会听,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男子接过药包,临走前还不忘对她抛媚眼:“记得来啊,到时候去到阁坊点奴家的名即可,奴家唤彩儿~”
药柜旁的人微垂着眸看着书,也不知有没有听。
一直到脚步声离开医馆,司清玉才抬起眸子看向一旁脸色通红的赵四喜,皱眉:“你脸怎这么红?”
赵四喜是不晓得司大夫是没听那男子说的荤话还是听了没有在意,反正她不能说,她垂着头侧边的双耳红的要烧起来一般,嗫嚅道:“太热了......”
热?
她怎没觉得热,司清玉将视线移回书里淡淡道:“心静自然凉。”
第56章 佩玉【抓虫】
赵四喜撇撇嘴, 暗暗嘀咕:“谁能像您这样,说凉就凉......”
有时候她甚至会感叹像司大夫这般脱俗的平日都没有什么人情味的人竟也会娶夫郎。
“嗯?”司清玉瞥向一边嘀嘀咕咕的人,微挑眉:“你在那嘀嘀咕咕甚?”
“没、没什么。”赵四喜用手拍拍发热的脸颊, 低着头继续磨药。
司清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到晌午了,烈阳正是最晒之时。
她手上的笔墨挥得更快了些, 要快些弄好才是,不若待会又误了时辰, 回去可真哄不好了。
正在磨着药草的赵四喜也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擦净手,从药柜里拿出从家里面带来的面饼, 她看了眼沉浸在忙碌中的人, 小声开口道:“司大夫, 您要出去吃午饭吗?”
司清玉手下微顿, 摇头, 还是罢了。
赵四喜憨厚的挠挠后脑勺,似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我今日带了两个面饼......司大夫您要一起吃吗?”在她看来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司清玉本想摇头道不用,但是她看着少女那不知为何略带期待的目光, 根本不忍拒绝,虽不知她为何会这般期待,但还是点头:“好。”
赵四喜顿时笑开, 那嘴角似要咧到耳根一般,她连忙从袋里拿出两个面饼递过去一个给司清玉:“司大夫您尝尝,这是我娘做的, 可好吃了!”
“嗯。”司清玉将紫毫放下,拿起一旁的手绢擦一下手,才从她手上接过巴掌般大的大饼。
在少女眼巴巴的目光中放到嘴里咬了口,一股浓郁的麦香在舌尖弥漫开,一点淡淡的盐味,有点像烙饼。
味道较普通,不过倒是蛮香的。
司清玉咬下第二口,看向巴巴望着她的赵四喜,点头:“好吃。”
本还有些紧张的少女顿时笑开:“司大夫喜欢就好!”说罢,大口吃起来。
司清玉细嚼慢咽,刚吃到第三口便觉得喉咙渴的紧。
嗯,就是单吃太干了些。
......
下午申时,司清玉将桌案上放置的东西收拾好,对一旁的赵四喜道:“四喜,我先回了,你等会也早些回去罢。”
正在将草药归置到百子柜里的赵四喜回头,诧异冲口而出:“司大夫,您今日这么早回去啊?”
“嗯。”司清玉微垂着眸,也没有说为甚,将染上些许灰尘的袖子拍了拍:“今日医馆也没甚事了,所以待会早些回罢。”
“好,那司大夫慢走。”
对她淡淡点头,先一步离开了医馆。
本想直接便往家里赶的,可在经过一家玉器铺时司清玉顿住了脚步,她被里面挂置着的一块佩玉吸引了目光。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进到了店铺里,司清玉将佩玉半拿起细细端详,却发现玉身并不冰凉而是透着淡淡的暖意。
“司大夫!”一旁的店家这时也走了过来,她眼里闪着商人该有的精明光芒,对司清玉很是热情的介绍:“司大夫您要买玉啊?”
司清玉手指轻轻的磨砂着手里的佩玉,看向精明的女子:“店家,这是何玉?”这股暖意并非她错觉。
店铺老板双精明的眸子微眯,笑眯眯的看着她:“司大夫好眼光,这是我前日才从西番进的暖玉,这可是个宝贝,色泽极佳,手感温润,属上上品,京城都不一定能有得卖。”
虽然司清玉看她的模样,如何都像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但不可否认这玉确实是块好玉不错。
司清玉将佩玉拿高些细细端详一番,玉体通透细腻,她勾唇,不知少煊会不会喜欢。
一旁的店老板看着女子嘴角的笑意,便知有戏,更加卖力的自夸起来:“司大夫这种玉哪怕现在是到了西番也不一定能找着,这还是我托关系才买到的,就这么一块了!”
司清玉将玉捏在手间拇指细细的磨砂着,抬头淡淡的看向店家:“这佩玉如何卖?”
店家眼里的精光更甚,笑眯眯的搓着双手:“这佩玉啊就这么一个,连京城都不一定有得卖,若是一般人配不上的我都不一定会卖,司大夫跟这玉佩就是绝配,我自然不会多要。”
司清玉耐心的听着她说完,听罢见她还是没说出价格,微不耐的皱眉再开口:“所以如何卖?”
“唉,我也不多收。”说完,店家伸出五个手指:“就这个数便好。”
“五百两?”那可是值一套房屋的银钱了,司清玉看着通透的佩玉,不过倒也可以接受。
店家见女子垂下眼眸,以为她嫌开价贵了,连忙说着:“司大夫,这价钱已经是给你最低了,一般人我得给她翻个数!”
“不是说一般人不卖给她吗?”司清玉忍不住调侃,她又没说不买,何必这般紧张。
“呃......”店家果然被噎住,不过商人的应变能力向来很好,很快她又嘿嘿笑起来:“司大夫我们这些卖东西的,能将东西卖出去当然是最好,我的意思是一般人这价还不一定买的起。”
潜意思是,像司清玉这般的便肯定能买的起,这便是她所说的绝配。
司清玉莞尔,这般“捧高”她,她还真受不起:“店家佩玉我买了,可我身上没带这般多的银钱,明日再来医馆跟我结数可行?”
“行行行,司大夫我如何会信不过,玉佩您便先拿回去!”店家激动的脸都有些红,忙不迭点头答应,反正医馆在那不会跑了不是。
司清玉将佩玉的挂绳取下,转向店家:“我给你写个依据罢,这般大家都放心些。”
“行行行!”店家开心的几乎将司清玉当成亲人一般,连眼神都亲切了不少。
写好依据,司清玉将佩玉收入怀里。
一旁的店家笑眯眯的神情带着一丝暧昧之意看着她:“司大夫是买回去送给夫郎的罢?”
“嗯。”司清玉嘴角勾着暖暖的笑意。
“司大夫真是一个好妻主。”店家感叹一声夸道,若是换作她,还真舍不得花这般的钱。
这般便是一个好妻主?
司清玉眸里有丝迷惑。
待司清玉回到院子时,便见洛少煊修长的身影站在院子角落的一颗葡萄苗前浇着水。
听见声响他回头看去,眸里闪过掩饰不住的喜悦,将水瓢丢弃向她走去,微抿着唇压着嘴角的笑意:“今日你倒是回得早。”
今日他想她想得恨不得直接去找她,幸而房里还有她的衣物勉强叫他将这股欲|望压了下去。
司清玉看着眼前那努力压抑着喜悦模样的男子,知晓他开心,她将买回来的菜放到石桌上:“我答应你要早些回来的。”
洛少煊紧跟在她的身后,终是忍不住心里的那股腾涌的欲|望从身后抱住她,脸带痴迷的在她背上蹭蹭,哼咛了声:“便原谅你了。”
他深深的吸着她身上的药香,就像一个瘾君子一般。
鼻尖却觉药香内似乎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味,而他从不擦胭脂......
洛少煊脸色蓦的变得阴沉。
前面的司清玉未觉他脸色,只是有些好笑他竟这般粘人,她伸手从怀里拿出那块佩玉,拍了拍身前的玉臂让他松些。
身后的人依言松手,司清玉转身,便见洛少煊微低垂着头,身前的几缕青丝遮挡住他的神情,叫人看不清。
司清玉素指抚上他掉落在额前的青丝,不解:“少煊你怎么了?”
男子微垂着眸静默,良久才淡淡的摇摇头。
看似平淡,而宽袖内的手却攥的死紧指节处绷的青白,只要司清玉这时将他的头抬起便能看到他眼眸里的妒意如恶鬼一般狰狞骇人。
就在洛少煊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狂涌的妒意与戾意质问她时,被她掌心里的佩玉直接将心思击碎,他眼里的汹涌如潮水一般退去,呆愣的盯着她掌心的佩玉。
司清玉心里其实有些紧张,就怕他不喜欢该如何是好,声音有些不自信的磕碰:“你、你可喜欢?”
洛少煊抬眸愣愣的看向她,心跳似要蹦出胸腔一般,声音里的不确定叫人心酸:“送给我?”
“嗯。”不然她还能送与谁,司清玉将手里的佩玉放到他手上:“我以往也没送过你甚,这便当是我们的......成亲礼物。”她硬憋了一个词出来,其实就是想送与他而已。
洛少煊看着手里的佩玉,一股暖意从玉里渗出直将他本还发冷的心暖到融化。
他攥紧手里的佩玉,长臂一伸狠狠的将女子抱进了怀里转了一圈,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处,闷闷地开口:“这是你第二次亲手送我的礼物。”比第一次“送”他簪子时还要叫他开心得多。
第二次?
司清玉有些懵,她有送过他其它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