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不远,她突然停下脚步。手摸着发尾,面色微变。“我发卡呢?我把发卡放哪了?我回去看看!”
“哎,你发卡……”左静想要喊住何婉茹,但何婉茹的动作实在太快,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何婉茹人已经回了房。
左静高声喊了一句,“你今天出门就没带发卡,应该在柜子里!”
“啊?那我找找!”何婉茹像是才反应过来,打开了柜子上的锁。
左静笑着看向陆文茵,“你瞧她这记性。”
陆文茵也跟着笑了笑。
何婉茹之前记性怎么样,陆文茵不清楚。但她却知晓,何婉茹这次不是记性不好,而是别有用心。
左静见何婉茹迟迟没找到,转头问了句。“你找到了没?要不要我们帮忙?!”
如果何婉茹的发卡不是放在柜子里,她早就过去帮忙。何婉茹的柜子里放的都是些比较值钱的东西,她也不好随便翻看。
“找到了,找到了!”何婉茹说着小跑过来。
抓住自己两边的麻花辫,让两人看辫子尾部的发卡。“还好找到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对发卡。”
“放柜子里,丢不了。”左静倒没怎么担心。
陆文茵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味道很是浅淡,却躲不过五感灵敏的陆文茵。
从几天前开始,何婉茹每次打开柜子她都能嗅到这股味。
何婉茹急匆匆回去拿这件东西,在陆文茵的预料之中。
“我们快去吃饭,别让大家等太久。”何婉茹说着快步走向厨房。
吃过饭,陆文茵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
“这是?”夏元香看着包裹里的东西有些好奇,“陆文茵同志,你家里给你寄来了吃的?”
“不是。”不等陆文茵开口,左静便说道,“陆文茵同志觉得这次生病给大家添了麻烦,特地买了点零食让大家尝尝。”
蔡凯忙道,“陆文茵同志太客气了,我们根本没帮上忙。”
在陆文茵生病时说她想逃避劳动的同志,心下更是羞愧。
“我只买了点果干,没花多少钱。”
交谈之间,陆文茵已经将包裹彻底敞开。
何婉茹这才看清了果干的模样。她先是面色微变,不过一瞬便重新带上了笑意,笑容比之前更加灿烂。
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巧,陆文茵买的果干就是她自己过敏的那种。
何婉茹不担心这果干会暴露她,谁也不知道她给陆文茵吃过这种果干。
纵然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连续几次加料都没有想要效果,何婉茹便将剩下的果干吃了,彻底的毁尸灭迹。
陆文茵吃了自己买的果干拉肚子,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如果她吃了这果干拉肚子,陆文茵应该不好交代……
何婉茹眉宇间皆是欣喜。陆文茵这是把机会放在她手心,如果她不利用岂不是愧对了这番好意?
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药包,她在那么多药里面选了泻药,实在太明智了!
当初选药的时候,她是考虑到了黄医生的医术。从陆文茵的亲身经历可以确定,黄医生看腹泻看的不怎么准。
陆文茵食物过敏,黄医生也只能说个吃坏了肚子。这样的医术,肯定看不出她用了泻药。
黄医生发现不了,她就能借着生病哄着陆文茵把活让给她。
本来这哄人还有点难度,陆文茵今天的果干一拿出手,便让事情简单了许多。
她吃了陆文茵给的果干腹泻,陆文茵肯定会愧疚。心下愧疚,自然就会找办法弥补。只需稍加引导,事情就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养猪的活是大队长亲自交给陆文茵的,陆文茵要是不想换,其他人怎么说也没用。陆文茵要是想换,其他人也不好多加阻止。
若是有人阻止,秦峻对她的感情就是保障。秦峻为了她对生病的陆文茵都那么照顾,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身体虚弱的她进田上工,想必他会促成这次的工作交换。
何婉茹心下划过诸多思绪,其他同志们并没有察觉,他们还在讨论着这模样新奇的果干。
“这果干我从没见过,是什么果子制的?”薛凯十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摊贩说是南方的果干,我这才买来让大家尝个新鲜。”陆文茵将果干一人一片分下去。她买的时候特意挑选大小均衡的果干,分起来不用费心。
“南方的?我们都没吃过,确实够新鲜!”林雪燕说着就把果干放在了嘴里。“别说,味道还不错!”
何婉茹也朝着陆文茵竖起了大拇指。
“陆文茵同志给我们准备了果干,肯定更忘不了婉茹。”夏元香见何婉茹心情那么好,试探性的问了句。“婉茹,陆文茵同志是不是送了你其他礼物?”
何婉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没收到礼物的她,面上对陆文茵越是维护,陆文茵越是下不了台。
陆文茵从包裹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发卡,“这是送给婉茹的礼物,我本想回去再给她。”
“你还真为我准备了礼物?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何婉茹言不由衷的接下了发卡,心下有些可惜。
再漂亮的发卡也要看送的人是谁,陆文茵送的礼物她根本就不想要。
比起这个,她更想看着陆文茵出丑。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记婉茹的礼物。”左静刚才为陆文茵捏了一把汗,看到发卡顿时笑了起来。“这发卡可真好看,肯定不便宜吧!”
“没花多少钱。”陆文茵没说这发卡是自己做的。
周贺会把她卖的那几朵花拿出去售卖。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花是自己做的,可能会有人把她和周贺联系起来。
这年头从小市场买东西的情况不少见,别人不会因为她在里面买东西说闲话。如果真确定了她卖了些东西,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陆文茵不说价格,夏元香反倒认定了发卡不便宜,她看向何婉茹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艳羡。“真羡慕你啊,婉茹。”
“你们羡慕不来的,谁让你们和文茵的关系没我们那么好呢!”何婉茹说着抱住了陆文茵的一只胳膊。
“我们没有发卡还不能羡慕了。”林雪燕嗔怪道。
“行行行,你们羡慕着,我和文茵去收拾收拾厨房。”何婉茹说着便站起身来。
左静也起身。“我也来帮忙。”
灶台本就不宽敞,挤上三个人更是如此。
何婉茹站在最角落清洗碗筷,看起来非常认真,实则在小心观察着左静和陆文茵。
见两人没注意到她,何婉茹连忙把兜里揣着的药粉咽了下去。
做完这些小动作,她心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早知道陆文茵拿的是这种果干,她在房里就把药吃了,在房里吃药要比现在偷偷摸摸的吃方便不少。
何婉茹拿药的时候,也曾想过直接吃下。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敢。
用泻药装病这事也就第一次效果好,次数多了根本没用,还会惹人生疑。她担心陆文茵买的零嘴儿是她平时常吃的那几个,就没敢吃。
如果不能把腹泻的原因推给陆文茵,她完全可以做更周全的准备,没有必要在今天冒险。
何婉茹感受着腹部的情况,随着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她心下一喜。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
放下手中的碗,何婉茹捂着腹部对左静道。“我出去解决一下,这里交给你们了。”
左静只觉何婉茹从身边掠过。“这么着急?”
陆文茵也将手中的碗放下。“我也去一趟。”
“好。”左静下意识应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有些无奈。这两人关系好,连上厕所都一起。
没多久何婉茹走了回来,她对着左静笑了笑,刚想说话又捂着肚子冲了出去。
何婉茹这幅模样,让左静联想到了陆文茵腹泻时经历。她忙把碗放下,走到饭桌旁。
林雪燕站起身来。“还没收拾好吧?我来帮忙。”
“碗筷先放在那也没事,婉茹可能吃坏了东西,要不要去找黄医生看看?”左静满脸的担心,“陆文茵同志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我觉得她也像是在拉肚子。”
“不会是那果干有问题吧?”夏元香下意识想到了果干。大家吃的饭菜和平时都一样,果干的嫌疑很大。
林雪燕担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开口呵斥了夏元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别乱猜。”
左静把陆文茵放在一旁的包裹卷起,里面还有些剩下的果干。“果干是陆文茵同志今天刚买的,就算有问题她也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她自己就不会吃。”
“现在当务之急是带她们去黄医生那边看看。”邵文易站起身来,“我跟着去!如果两位女同志没法自己回来,我还能帮帮忙。”
“我也去。”薛凯也站起身来。
“大家一起去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能尽快解决。”夏元香提议。
她是知青点里身体最不好的那个,也最担心果干会有问题。
虽然现在她还没什么反应,但是等有反应了就晚了,旁人不可能替她受罪。
“那就一起。”左静将包裹系在身上,带着众人走去厨房。
陆文茵从厕所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同志们这是要去哪?”
左静忙伸手扶住陆文茵,轻声询问。“你是不是在拉肚子?”
“有点。”陆文茵回头看了眼厕所,刚好何婉茹从里面出来,“婉茹比我严重。”
“别管是轻是重,快去村头找黄医生看看!”夏元香说着挽上何婉茹的手腕,带着她往村头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卫生室,途中何婉茹和陆文茵又分别去了两趟厕所。这更是让众人坚定了,她们吃坏了肚子。
踏入卫生室,薛凯便喊了句。“黄医生,你快看看何婉茹同志和陆文茵同志怎么了?”
“陆文茵同志?”黄奶奶闻言先往这边看了眼。“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晚上就这样了?小浩快出来给这两个女娃看看!”
黄医生忙走了出来。“来了来了!”
来来回回为两人检查了一番,黄医生说道。“陆文茵同志的情况和上次一样,这是又吃坏了肚子。何婉茹同志看起来比陆文茵同志严重,脉象反倒要好上许多,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吃点药就行!”
“她们今天吃了点零嘴儿就这样,和零嘴儿有没有关系?”夏元香很是担心。
“不好说。”黄医生不敢确定,面上的表情却仍然淡定。看起来不像是不懂,反倒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不等夏元香他们再说什么,黄奶奶斥责了一句。“小浩,你医术没学好,这幅架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黄奶奶看着黄医生,忍不住摇了摇头。“腹泻就说是吃坏了肚子。吃坏肚子包含的可广了,吃了凉的、坏的、过敏的……这些都算是。你不给个具体的说法,难不成要让病人自己想?!”
“对对对,总该有个说法吧?她们吃了这果干就直接拉肚子,是不是对这果干过敏。”邵文易说着递上了半块果干。
知青点的同志有的舍不得一次吃完,刚好拿出来给医生看看。
“我应该不是对果干过敏!这果干我之前吃到过。”陆文茵说着转头看向众人。
“上次我说婉茹给的糖水味道有点怪,那糖水里就有这种果干的味道。我那天喝了糖水不也没事?!”
“糖水里有果干的味道?谁没事会把果干掺红糖里?更别说还是南方的果干。”夏元香下意识说道。
他们没怎么买过红糖,也知道红糖里不该有果干的味道。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何婉茹。
左静面色更是微微发白,她想到了那天何婉茹说开了包新糖的事。
何婉茹被众人盯着,表情不敢有明显变化,就怕不小心露出马脚。“我喝了那么些次糖水,也没有感觉糖水的味道和这果干相似啊!文茵,应该是你记错了。”
黄奶奶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忍多看了何婉茹两眼。“这事听起来挺奇!你们别担心,我让我家老头子帮忙看看,应该能找出来原因。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
“来了来了!”黄爷爷捧着医术走了出来。“老婆子啥事啊,我这正看书呢!”
“这医书你都看了多少遍了?有那个功夫不好好教教儿子,看个腹泻你儿子都找不出跟脚。”黄奶奶拍了黄爷爷的胳膊一把,“快给两位女同志看看!”
黄爷爷看了黄医生一眼,这才走向陆文茵他们。“我来看看,哪两位是病人?”
“这两位!”左静忙指了指何婉茹和陆文茵,她对结果十分看重。
“我看看啊。”黄爷爷先为陆文茵做了检查,边检查他边询问。“听说你这不是第一次吃了?”
“嗯。”陆文茵点头。
“上次吃的时候应该还吃着止泻药吧?”黄爷爷明显有了猜测。
“应该是。”陆文茵那两天的确还吃着药。
上次她腹泻太过严重,黄医生给她拿的药不少。
左静听陆文茵说的不怎么确定,以为她忘记了,帮忙补充。“她那时候的确还吃着药!”
“你的确对这种吃食过敏!以后别沾。”黄爷爷嘱咐着陆文茵。“上次你没事,是止泻药的作用。我家那小子医术不算好,店里的药却是不错。”
黄爷爷对此并不避讳,村里人也都知道黄医生的水平。谁有个小毛病找黄医生看,若是觉得严重会直接去大医院。
这并不是他们对村民不负责,而是医疗资源太过紧张。黄医生这样医术的人,别的村也难找。别的村能有个赤脚医生就已经幸运,黄医生这样的医术他们求都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