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渣女的未婚夫——子姮
时间:2019-12-09 10:34:21

  韩芳悚然倒吸凉气,忙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才换得大花猫的态度稍有缓和。
  韩云阅抬起一手,抚了抚肩头的大花猫,不屑道:“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离我远一点。要是被阿花挠破相了,我可不负责。”
  韩云阅的阿花最是讨厌韩芳的拙贝罗香,每每韩芳靠近,那熏香味都会引发阿花的敌意。现在韩云阅就站在韩嫣轮椅后头,韩芳想接近韩嫣嘲讽一番都不得,只能远远站着,阴恻恻望着韩嫣。
  “二堂姐可知道自己害人不浅,就因着那张字据的缘故,江平伯府砸锅卖铁的要向二堂姐还钱。二堂姐也不瞧瞧,妹妹们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
  韩嫣嗤一声笑道:“你什么样?这不还有钱买拙贝罗香吗?还有,别一口一个‘江平伯府’,大伯父的爵位早就被圣上革了。你和五堂兄如今见着我,还得行跪礼呢!”
  韩芳脸上肌肉一抽,眼神更为阴森:“我爹待三叔父向来不薄,二堂姐却这样对待我们。”她转头问韩云阅:“二房的日子也不好过,二堂兄就一点不怨二堂姐吗?”
  韩云阅一脸混不吝的笑:“欠钱的又不是我爹,我爹也没钱借给你们,我还有什么好怨的?”
  韩芳眼神更沉了,几乎再不掩饰对韩嫣的恨意。
  韩云堰道:“二堂兄和二堂姐简直是一丘之貉!败落的不是你们,被毁了姻缘的也不是你们!要不是二堂姐把我们大房害成这样,芳儿的未婚夫也不会来退婚!”
  韩嫣挑眉,这事她几天听说了。韩敬被革除爵位,卖女求荣无德无耻的名声又传遍大街小巷,把先前最热门的丢脸人物曹元亮都给挤了下去。那些之前还肯和韩家议亲的人,现在见了韩家人都要绕道走。韩芳定亲的那个六品将军来退婚不足为奇。
  韩嫣艳烈冷笑:“退婚就退婚,你们正好借此机会认清中山狼!我还退过婚呢,现在怎么样?丰衣足食随便花钱,当着诰命还没小妾烦人,过得相当恣意!”
  “你简直……”韩云堰面皮紫涨,似要跳脚。
  韩芳忙拉住韩云堰不让其发作,却没能拦住。韩云堰一个恼恨,指着韩嫣的腿道:“二堂姐有什么好得意的?现在就是个残废!孟大人也被圣上打了二十鞭子,说不定赶明儿就失了圣宠!到时候孟大人心情不好,又厌烦了二堂姐这种泼辣不贤惠的,说不定就妾室通房一个个往府里抬!二堂姐这么嚣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韩云堰这话说得太难听,韩芳不由有些害怕别把韩嫣惹炸了。韩嫣到底是三品诰命,他们兄妹俩却已然是草民。
  韩芳拉过韩云堰,道:“哥哥,我们探望母亲去吧。”说罢就向韩嫣福了福身,“给二堂姐添麻烦了,二堂姐是贵人,犯不着与妹妹这样的平民一般见识。”
  韩嫣的确因着韩云堰的话凛然大怒,语调凌厉道:“我就是要和你们一般见识,你能拿我怎么样?”
  韩芳袖子下的手握成团,阴沉道:“二堂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韩嫣翻了个白眼,才不会便宜这两个跳梁小丑,她道:“敢说孟郎的坏话,看我不罚你们!给我跪着,跪满半个时辰再起来!二堂兄帮我监督他们。”韩嫣说着就掏出一粒碎银,递给韩云阅:“这是报酬,多谢二堂兄!”
  韩云阅收了钱,双眼眯成两道细线:“好说,二堂妹就放心吧。”
  韩云堰哪肯跪韩嫣,急的就要暴起,硬是被韩芳给拉住了。
  韩芳身子有些哆嗦,大约是气的,但她居然还能维持住平静,拉着韩云堰就这么跪了下去。
  韩嫣看了他们一眼,便让紫巧推着自己出府,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韩芳和韩云堰还在府门口跪着,待韩嫣一走远,韩云堰紫胀着脸指着韩嫣骂道:“这可恶的韩嫣!怎就没人能治得了她!”
  韩芳没说话,袖子下的手紧紧掐着,将手心都掐出了红痕。她低着头,眼里波动起的光泽就像是毒蛇即将发起袭击那般。
  她在心中暗暗道:谁说没人治得了她?不是还有韩茹吗?
  比起韩茹,还有谁更能给韩嫣添堵呢?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韩云阅靠在一棵树上,懒懒的抚着大花猫,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容监督这兄妹俩。一旦韩云堰跪不住了,韩云阅就抱着阿花走近两人。阿花离韩芳近了,便要攻击韩芳。韩云堰不能让妹妹被猫挠,唯有一直跪着。
  亦有旁人路过,瞧见韩芳和韩云堰跪在大门口,连忙过来询问,还去通知了两人的生母郭姨娘和韩敬。
  然则当韩敬与郭姨娘赶到后,听韩云阅说,这两位出言不逊诽谤孟庭,被韩嫣罚跪,韩敬立刻就怂了。
  如今他无爵位,就是个草民,人家中书侍郎的夫人让他的儿女罚跪,他还能说什么?
  韩敬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半个时辰后,韩芳和韩云堰终于能站起来了。
  韩芳趁人不备,直接就去了茹蕙院。
  韩茹还被关在茹蕙院的闺房里,门窗都上了锁。韩芳隔着一扇窗户和韩茹说话。
  韩茹已经被关了大半个月了,不复初始时的闹腾,可心里的怨气却越来越浓烈。怨韩敬不疼她,怨曹元亮不念旧情。
  她更恨韩嫣和孟庭,恨到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诡谲起来。
  明明当初是她风风光光嫁给曹元亮,而那时的孟庭只是个翰林小官,凭什么如今曹元亮废了,她没了孩子成了弃妇,孟庭却高官厚禄?
  更可恨的是,原本冷漠没情趣的孟庭,却是待韩嫣那么宠爱!从他们成婚开始就蜜里调油,韩嫣腿残了,孟庭竟还亲自照顾她!
  内心的怨恨与日俱增,韩芳又在窗外不断说着:
  “刚刚二堂姐送韩茵回来了,云堰不过是看不惯二堂姐的做派,说了她两句,就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妹妹也被一并罚了。二堂姐那个嚣张的样子,明明只是个庶子之女,却把自己当成韩家的嫡长女一般。”
  “大姐姐,我们姐妹实在太不幸了。韩茵婚姻作废,大姐姐被汾阴侯府休弃,妹妹也被退婚了。却唯有二堂姐呼风唤雨的,这让人怎么气得过?”
  “二堂姐还追着爹不放,要爹给她两百两黄金。妹妹真的不知道二堂姐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她既然有那么多钱,却还对我们大房苦苦相逼。说不定她就是做给大姐姐看的,向大姐姐炫耀她的富裕。”
  “其实她又有什么能和大姐姐相比的?庶子之女,风流祸水,脾气那样差,不及大姐姐半分柔情。她也就是仗着一张脸和那身皮肉,才得了孟大人的专宠。”
  “孟大人原本该是大姐姐的乘龙快婿,那三品诰命的爵位,也该是大姐姐的才对。就这么便宜了二堂姐,连妹妹都替大姐姐不甘。”
  “若妹妹是大姐姐,定要不惜一切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抢回来,拿回权势和富贵。”
 
 
第146章 求婚
  韩芳这些话, 一说就是半个月。
  几乎每天韩芳都会偷偷摸摸来茹蕙院, 隔着窗子陪韩茹说话。她先是对韩茹一番嘘寒问暖,讨好关切,夸得韩茹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平伯府嫡长女。接着韩芳就说起韩嫣的幸福和孟庭的风光,还故意暗示韩茹, 这些本该是韩茹所有的。
  隔着模糊的窗纸, 韩芳能感受到屋中人的怨气与日俱增。
  从前颐指气使、霸道凌弱的韩茹, 如今被怨气扭曲成一个阴沉的女鬼,韩芳甚至能听见韩茹气到磨牙的声音。
  韩芳不放弃的挑唆、怂恿。
  就让韩茹和韩嫣更激烈的掐起来吧!反正这两个都是贱人,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了才好。
  ……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京城迎来了夏末最后的酷暑。
  尹词的禁足结束了, 韩嫣和孟庭去韩家接了韩茵, 带着韩茵一起去尹府探望尹词。
  尹府是尹词自己花钱买的, 在一个很安静的巷子里。府邸占地不大,但胜在五脏俱全,曲径通幽。
  韩嫣和韩茵都是第一次踏入尹府,两个人都觉得, 这府邸所处的位置和具备的特点,非常适合大隐隐于市之人居住。
  府中的下人不多,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自称是管家, 前来领着几人入内。除此之外, 院墙下倒是有不少护院保镖。这些护院保镖存在的意义, 就是防止有人来偷画的。而因着此番尹词惹了黎睿, 这些护院保镖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防着黎睿私底下派人报复。
  关于黎睿,这些日子韩嫣和孟庭谁也没在韩茵面前提这个人。外界对黎睿的传言,也被韩嫣勒令孟府的下人不得在韩茵主仆面前提及。
  其实黎睿的事闹得不是很大,黎首辅有手段有财力,能够压住一部分流言。百姓们所知的就是,首辅的嫡次子是个天阉,而他的新婚妻子则是被韩敬卖过去的,现在一拍两散。
  有韩敬一家做最热门的话题,关注黎家的人便少了许多。
  尹府里熏了极为浓重的水沉香,越往府邸深处走,味道越浓。听管家说,尹词每每闭关作画,都是在浓郁的水沉香环境里。而这一个月,尹词都在作画。
  韩嫣听了这话,就知道尹词才不会老实的面壁思过。不过这人也挺厉害,被抽了二十鞭子,回家了还能焚香作画。
  韩嫣这么想着,就听韩茵问管家:“尹公子的鞭伤……”
  管家说:“有找郎中处理过的,小姐不必担心。”
  韩茵咬了咬唇:“嗯……”
  片刻后,他们到了画室。
  管家推开画室,更为浓重的水沉香扑面而来。
  韩嫣甫一进画室就呆了,好多画啊!
  画室里昏昏暗暗的,袅袅熏香将屋子里熏出了云雾,一时倒莫名有种仙境黄昏的错觉。一室静谧,满壁画像,有风从推开的门和半开的窗中吹进来,撩动画像轻卷。大大小小的画像不规则的挂满四方墙壁,一眼看去眼花缭乱。接着韩嫣看出,这些画有画青州的,有画京城的,有画她和孟庭的。而最多的就是画韩茵的。
  韩茵也渐渐发现了,不由失语。
  满地也都是画纸,有画废的,有试色的。从门口向画桌渐渐变多。孟庭推着韩嫣往里走,就见灯火之下,尹词坐在桌前,右手执着画笔娴熟的描画。
  浓重的水沉香压住了墨香和颜料的味道,尹词忽而抬眼,看向来人。
  孟庭道:“你先画完。”
  尹词却放下画笔,回道:“无事。”他稍微整理了砚台和颜料,将挽袖的绑带解开,站起身问道:“伤好了?”
  孟庭道:“尚可。”
  孟庭没问尹词的伤怎么样了,尹词能画出这满室的画,显然是无大碍。
  韩嫣想要看画,便转着轮椅去一张张观摩。韩茵也跟着韩嫣一起。孟庭和尹词一起去了旁边的暖阁说话。
  韩嫣找到一幅画她和孟庭的,画的是在念坛行宫那天,众人玩曲水流觞时的情形。画里的韩嫣坐在孟庭怀里,一边吃零嘴儿,一边向孟庭暗送秋波。孟庭嘴角翘了很高,含情脉脉回望韩嫣。
  别说,画得真像,还冒仙气!
  “尹公子最擅长的就是画人。”韩茵喃喃。
  韩嫣道:“是的,听说宫廷御画师里有一位最擅长画蝉。我爹的善金局还曾拿他画的蝉当模板,做了批礼器出来。”
  韩嫣又指着不远处一幅画说:“尹词画景也很是传神,你看那张,画得我们两个,我自己看都觉得像!”
  韩茵露出浅笑:“是啊。”
  “不过看来看去,基本都是画得茵妹妹你。”韩嫣朝韩茵俏丽一笑,“相比之下,我和孟郎只是尹词弄出来的陪衬!”
  韩茵犹疑着低下头,白玉似的耳垂有些泛红。
  两人继续看画,尹词画了好多张韩茵的画。笑着的韩茵,悲戚的韩茵,幽静凝立的韩茵……各式各样。
  韩茵本就生的秋水伊人,再被霜天画卷独有的笔法一渲染,就好似蒹葭水湄中诞出的仙子。
  白露为霜,清丽脱俗。
  而每一幅韩茵的画,画卷左下角都有尹词的题字。
  韩嫣随便念出一个:“素兮月兮,吾心慕之。”
  韩嫣念罢,不由向韩茵看去。尹词把韩茵比作素色的月光,照进朱阁绮户里,却又挂在遥远的夜空而让人无法触及。
  她是尹词心里的仙女,而尹词则成了凡尘里卑微仰望月光的人。
  不过,经过黎睿这桩事,尹词也应当抛弃从前的自卑和退缩了吧。韩嫣这么想着,就见尹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暖阁里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已经消失了。
  韩嫣忙转着轮椅去暖阁找孟庭,留尹词和韩茵在此单独说话。
  满壁的画,犹如满世界的幻梦。韩茵和尹词就立在幻梦中,韩茵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尹词瞳心里似有光芒。
  这人从来是忧郁而萎靡的,此刻却难得的注入了神采。韩茵的画像,那些哭的、笑的、万紫千红的,都倒映在这人两汪眼波中。
  韩茵犹然不放心的问道:“尹公子,你的伤……”
  “皮外伤,没什么。”
  “嗯……”
  彼此沉默。
  韩嫣偷偷从外面探头看了眼,这两个锯嘴葫芦。
  孟庭把韩嫣撸回来,推着轮椅去了椅子旁,把韩嫣抱到椅子上与他并肩而坐。
  终是尹词开口了:“这些天我一直在作画,总是觉得画得不好。”
  韩茵道:“你画技炉火纯青,怎么会画得不好。”
  “只凭记忆和想象,终究是无法画出心中想要的样子。”尹词喃喃,抬手抚了抚桌面上还未画完的画。这幅画依旧画得韩茵,一肌一容,素淡而妍丽。
  他认真道:“我想时常对着你作画。”
  韩茵心头一怦,似有些不敢置信尹词会说出这种话。她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袖口,说:“我……我抽时间让你画。”
  尹词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停一停,嗓音因着忐忑而低哑:“我是说,我想以后每天都看见你,画你的各种模样。不论是你读书还是写字,浇花还是荡秋千,我都可以记入画中……在我家里。”
  韩茵心头怦得更厉害,心跟着飞快跳起。纵然尹词说得委婉,但……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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