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取紫河车的方法为天道所不容,但凡有人以此邪法作乱,便是天下共击之。仁义山庄已经将凶手的悬赏前所未有的提到了三千两。
“你想让我出手,助你缉拿紫河车大盗!”王怜花瞄了一眼悬赏告示道。
沈浪笑而不语,这紫河车大盗,他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之绳之于法的。可是此人一月内已经疯狂作案十余起,更有甚者曾经有两名孕妇同一日遇害。晚一日将此贼归案,便需要多出一个破碎的家庭。
王怜花既然武功才智都不弱,字条的主人又想他吃点亏,不妨拿着紫河车大盗试一试水。
“这个赌我应下了。”王怜花道。
白飞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金不换的供状回来了。将供状往王怜花面前一扔,笑道:“王怜花,现在你可要心甘心愿的叫一声师姐了!”
王怜花一不留神已经折断了手中的筷子,愤愤道:“什么见义勇为金不换,叫他一声软骨头都是抬举了,根本是没骨头。”
沈浪瞥见状纸上所写的东西,不由暗暗吃惊,状纸上写的都是金不换这些年杀人越货的勾当。就算知道江湖中从来不乏伪君子,可是看到金不换所作所为,沈浪依旧有些心惊。
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让金不换这等老狐狸就范呢?
“白飞飞,你该不会用刑了吧?”
“叫大师姐!”白飞飞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用刑了。”
王怜花果然转身跑了出去查看,沈浪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却见金不换倒在雪中已经死了,只是他的脸上和衣服都结着冰渣,似乎是死前出了许多热汗,死后因为气温太低,这些汗水迅速结为冰渣。
王怜花检查了一遍,金不换除了脖子上一道剑痕,身上没有任何用刑和用毒的痕迹。
“你这么快杀了他,该不会怕他揭露你没有遵守约定吧?”王怜花道。
“他本来就是该死,既然已经招供,留着做什么?”白飞飞道,“王怜花你想耍赖不成?”
王怜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在了金不换身上。于是,沈浪就看到白白胖胖的金不换化作了一滩血水。
金不换所作所为死了也不冤,可是然沈浪意外的是这对年轻少女对于杀人这件事的坦然。沈浪也杀过人,他十岁离家闯荡江湖,十五岁开始做赏金猎人杀人。沈浪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那种剑刺进人体时,恐怖的声音。
第245章 女装大佬(二十二)
小酒馆并不提供住宿,眼看天色就要暗了,三人也准备离开。他们离开小酒馆的时候,那个女老板就坐在柜台后烤火,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沈浪走到门口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女老板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毕竟普通人对于江湖人素来是能避则避,如女老板这样面对江湖仇杀面不改色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酒馆,寒风呼啸,风雪似乎又大了。离开酒馆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走,都要走上二十多里才有市镇。好在这点风雪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冒着风雪赶路呢?”王怜花嘟囔道,“就算酒馆不提供住宿,只要我们给钱,想必老板也不会吝啬让我们过夜的。”
看着满天飞舞的风雪,白飞飞冷哼了一声道:“难道现在你最该想的不是,无所不能的王怜花竟然也会走错方向吗?”
“我走错方向?”王怜花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这个方向并不是回洛阳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洛阳了?”王怜花道。
“如果路上不要耽搁,我们还能回洛阳过年。”
“难得娘肯放我们出门,当然不要这么快回去了!”王怜花道,“沈兄最近在缉捕一名紫河车大盗,我觉得很有意思,打算去凑凑热闹。”
白飞飞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并没有和我说。”
“我现在和你说了!”王怜花颇为任性道。
“王—怜—花!”白飞飞叫了他一声,然后就拔剑向王怜花刺了过去。
沈浪吃了一惊,没想到白飞飞看着娇娇怯怯,却说翻脸就翻脸,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难以理解的生物。
白飞飞这一剑刺的极快,转眼间已经刺到了王怜花面前。眼看剑尖就要刺入他的胸膛,王怜花突然轻飘飘地往后退去。
一人后退,一人紧随,王怜花一连退了十几步,却始终笼罩在白飞飞的剑影之下。王怜花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的右手一震,袖中一把折扇落在了手中。
他的折扇就这么轻轻地一拨,已经避开了白飞飞的剑锋。这看似轻松的一拨,却须得选择最好的时机,把握最好的角度。两者取其一尚且不容易,更不要说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
若有丝毫的偏差,王怜花手中那把白玉为骨的折扇就会有所折损。沈浪见了也有些惊讶,他以为王怜花与白飞飞一样用剑,可是如今看来,这把折扇才是他惯用的兵器。
江湖上有一种说法,老人、女人和孩子为三大不能惹。这三种人敢闯江湖,不是有一技之长便是有强大背景。另有一类人,与这三者一样,同样不好惹,那就是使奇门兵器的人。
敢用奇门兵器之人,武功路数也大多偏于诡。若非老江湖亦或是一派宗室遇上这类人,多半都讨不了好处。
江湖中以折扇为兵器的人不多却不算罕见,但是以折扇做兵器,要么以钢铁为扇骨亦或是暗藏机关,要么用的人是功力深厚的前辈高人,已经不拘泥兵器。
然而王怜花却不在这两者之中,他的那把折扇,用的是极品羊脂白玉,玉是好玉,但是琢磨成扇骨,自也是极为脆弱。莫说与人家的兵刃相接,只怕掉在地上就会摔碎。
然而那把白玉折扇在王怜花手中却用的得心应手。若是白飞飞的武功比王怜花弱许多也就罢了,偏偏两人的实力是旗鼓相当。
沈浪自问见识过不少门派武功,一般的江湖人,他总能通过对方的武功招式将对方的出生来历猜个七七八八。可是白飞飞和王怜花,沈浪却完全猜不透他们的门派来历。
风雪之中,王怜花和白飞飞已经拆了近百招,积雪翻飞,谁也不肯先退一步。白飞飞至少已经换了三种剑法,这三种剑法,沈浪竟然都没有见识过。而王怜花,所用的武功招式也不似一门一派的武功招式。
两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竟然能够精通数门不同门派的武功,这实在不得不令人吃惊。沈浪不由自主想到了衡山之变,那些被人骗走的武功秘籍。
一个人能够精通如此多精妙武功,沈浪难免想到自己的仇人柴玉关。可是沈浪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柴玉关的弟子。他们所用的武功并非出自衡山之上那些高手留下的武功。
哪怕有内力护体,沈浪这这会儿也觉得冷的不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断两人的时候,王怜花和白飞飞突然快速分开了。
“其实,你可以自己回洛阳,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王怜花嬉笑道。
“你明明知道师父规定了我们不能分开走!”白飞飞生气道。
这个家伙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任性,现在师父又不在,可不是使劲而作。
“若是回去,娘生气,你只推给我便是了。”王怜花道。
白飞飞至少冷哼了一声。
因两人打了一架,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三人只能在黑夜中赶路。好在积雪有反光,路上也不算太暗。
三人到了最近的灵光城,城门已经关闭,最后只能翻墙而入,敲开一家客栈的门已经是半夜了。客栈掌柜半夜被吵起来本还有些不悦,见是三个带着兵器的年轻人,却不敢抱怨。
沈浪随手就丢出十两银子,让掌柜将最后一丝不满也咽了下去。伙计也得了赏银,自是殷勤地给他们送了热水和汤面。因时候也不早了,三人吃了点东西,便洗漱睡下了。
次日一早,沈浪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王怜花和白飞飞已经坐在楼下吃早饭了。王怜花依旧是一身红衣似火哦,白飞飞却换了一身白衣。
看到洗去易容,以本来面貌示人的白飞飞,沈浪不由想到了之前与白飞飞和王怜花同行的那个蓝衣女子。事后,沈浪有注意过江湖中的女性高手,竟然没有一人能与那蓝衣女子相合。
就不知道蓝衣女子与白飞飞和王怜花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姐姐之类?
“沈兄,早!”王怜花见沈浪过来,微微抬头笑道。
“早!”沈浪在他们同桌坐下,点了食物。
王怜花和白飞飞选的这个位置是临窗的,外面还在下着细雪,窗户却开着。早晨的街上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行人从路上经过,沈浪却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楼梯上响起来脚步声,沈浪回头一看,却是个熟人——昨日在小酒馆遇到过的女道长。
女道长穿着蓝衣白袜,头戴逍遥巾,手上一柄佛尘,自带几分道骨仙风。看到沈浪的时候,女道士似乎有些意外,还微笑着对他颔首,沈浪亦会以微笑。
女道士从楼上下来,自是昨日就住在客栈,但是她并没有留在客栈用早膳的意思,而是径自走了出去。
沈浪回头就看到王怜花和白飞飞也在注意那个女道士,只是两人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吃过早饭,沈浪便与王怜花商议捉拿紫河车大盗的事情。紫河车大盗不仅武功高强,手段残忍,还非常聪明。他从来不会在案发地过多停留,行迹不定。
沈浪调查了半个月也只是查到紫河车大盗或许会在灵光城周围出现,更详细的消息就完全没有了。若非如此棘手,沈浪也不会故意激王怜花,参与追捕。
虽不知道紫河车大盗的模样以及行踪,沈浪还是将他知道的关于受害者的信息都告诉了王怜花。
“凶手既然不喜欢在同一地方逗留太久,他是如何知道受害者情况呢?怀孕四到六个月,还必须是初胎,在陌生的城市想要迅速找到这些消息也不容易吧?”王怜花沉思道。
“王兄是怀疑紫河车大盗有同伙?”
“不是怀疑,而是必定。”王怜花含笑道,“凶手要找的孕妇,除了初胎和怀孕四到四个月,是否还有其他共同点?要知道这样的孕妇可不少。”
“如果有,我们现在也没有发现。”沈浪见白飞飞一直没有说话,突然问道,“飞飞姑娘,可有什么意见?”
“答应与你捉拿紫河车大盗的是王怜花,又不是我。”白飞飞道。
沈浪不由摸了摸鼻子。
沈浪和王怜花决定出去打探消息,白飞飞便一个人无聊的上街走走了。
灵光城虽然是小城,却因为地势的关系,城中道路错综复杂,若非本地人极容易迷路。白飞飞自忖不是路痴,在其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竟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就在她准备找个人问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早上见过的那个女道长。那个女道长似乎正在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又是背向,白飞飞并没有看清那男人的面目。
第246章 女装大佬(二十三)
雪已经停了许久,天空宛如碧洗,一轮弯月悬挂于上。站在高处,眺眼望去净是一片银白色。世间万物似已被这一片白色所包裹,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壮阔。
月下雪景固然美,可这样的夜晚,在室外逗留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若有人选在这样的夜晚,坐在屋顶赏月不是神经病也是个傻缺。
沈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傻缺。
如果不是傻缺,他怎么会相信王怜花说今夜紫河车大盗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可就算沈浪有一种自己是个傻缺的错觉,他也没有离开这个冰冷的屋顶,回到客栈温暖的被窝里。因为这屋顶的主人家刚好有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孕妇,且还是初孕。
王怜花猜测紫河车大盗会出现在这里的语气漫不经心,沈浪却不敢冒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沈浪都不愿意看到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且若紫河车大盗真的到了灵光城,这个概率可没有万分之一那么小。
沈浪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想要提神。酒壶中的酒是从小酒馆打的,浊而酸,好在沈浪喝酒并不是很挑剔。喝着酒,沈浪不由想到了王怜花,那个答应与他一起缉捕紫河车大盗的少年。
此刻,王怜花只怕已经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了吧?
被沈浪思念着的王怜花自没有入睡,也没有钻进被窝。但是相较于坐在屋顶上吹风赏月的沈浪,他却要舒服多了。
这会儿,他正坐在炭盆前烤年糕。
火盆上置放了干净的铁丝盘,将年糕放在上面烤,不需要任何调料,吃起来却是无比美味。外人很难想象,容貌俊美,衣食住行无一不追求精致的怜花公子竟然也会喜欢这样接地气的食物。
王怜花知道这种吃法,却是因为他的母亲。冬日的夜晚,母亲有时候就会抱着他一边烤着年糕,一边给他说一些江湖典故。虽然自他六岁之后,母亲就变得很温柔,但是王怜花总是觉得在给他烤年糕的时候,母亲比平日都要温柔。
年糕片烤到外面微微焦黄,里面变得软糯时最好吃了。也不需要任何调料,只是这样子吃,味道却是好极了。
王怜花吃着烤年糕,又喝着热茶,心情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夜已经深了,王怜花却没有睡,因为他在做一件与沈浪同样的事情——等紫河车大盗。
沈浪想不明白王怜花如何在白日时和他分开不到两个时辰里,确定了凶手可能下手的目标,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灵光城也有王怜花的耳目。
灵光城很小,药铺也不过四五家,其中最大的一家是保济堂。保济堂的东家几代都是当地名医,在灵光城经营保济堂已经有百年。虽是灵光城最大的药铺,保济堂却不仅价格公道,东主还时常佘药给穷人,免费为他们看诊。
保济堂的老东主姓方,唯有一个独子,坐诊不久便因夜间出诊不慎摔死。彼时,儿媳已经身怀六甲,难产生下一子也随之离世。方老大夫便一人带着幼孙过活。
幼孙方青渐长也跟爷爷学了医术,到了十多岁,听过往药商提起洛阳有个名医和王记成药,便心生向往。方老大夫虽知一般大夫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医术外传,见孙子向往,还是让孙子带着家传的医术孤本前往洛阳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