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从心:“……”
这特么怎么不按套路啊!
丁步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侧目:“要帮忙吗?”
乐从心微笑:“谢谢,不用。”
滚!
丁步直大长腿迈过乐从心,走进了办公区。
乐从心闭了闭眼,翻滚身体侧躺了几秒钟,才扶着腰坐起身,从上到下摸了一圈,确定骨头啊肉啊筋啊都还在原地,才慢吞吞起身,单脚跳过去取下多肉上摇摇欲坠的凉拖,整理了一下仪容,准备下班。
“乐从心。”
丁步直又走了出来。
乐从心:“丁总,还有事?”
丁步直:“他们人呢?”
“下班了。”
“下班?”丁步直看了一眼表,“……所以,只剩你了?”
丁步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嘴丫子向两边压着,好像有人欠了他三生三世的情债。
乐从心当机立断:“丁总,周末愉快!”
说完,尥蹶子就往门口奔。
“乐从心,”丁步直说,“和我出去见客户。”
乐从心脑袋已经钻出门缝: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加班,时薪双倍。”
乐从心噌一下收回脑袋,转身,露出十八颗白牙:“好的,丁总。”
*
乐从心对车没什么研究,但也认识丁步直的车牌——奔驰——虽然有些烂大街,但装逼绝对够格。
乐从心没坐过这么高端的车,在她看来,除了车标亮一点,座位大一点,车门上的控制按钮多一点,似乎和出租车也没啥区别。
话又说回来,为啥车门上这么多按钮?难道这车窗能变色,还是有什么特殊功能?
后座上的乐从心有些好奇,随便按了一个。
没动静。
又按了按,副驾驶的座位居然缓缓向前移动了。
驾驶位的丁步直抬眼,眸色在后视镜里闪过一道寒光。
乐从心噌一下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丁步直的眸子转了回去。
乐从心松了口气,又东摸摸,西摸摸。
“乐从心。”
“嗝!!”乐从心扶胸口,“丁丁、丁丁总,您、您说。”
“一会我们见客户,我负责沟通,你负责记录,务必要把客户显性需求和隐性需求都记下来。”
“咳,隐性需求是?”
丁步直的眸子又盯向了后视镜。
“明白,埋头做事,少哔哔。”乐从心连连点头。
车里静了下来。
乐从心第一次知道原来高端车的隔音这么牛逼,几乎听不到车窗外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丁步直的呼吸声。
他的手指细长苍白,放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显得触目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乐从心突然有种他的血管里是空的,没有任何血液流动的错觉。
空气里飘着奇怪的香味,闻起来像是茉莉花,又参杂着皮革味,乐从心很快就发现了香味的源头,一瓶车载香水,透明的液体,随着车身运动轻轻晃动着。
乐从心胃里一阵阵翻滚。
很好,现在她知道高端车和出租车的区别了。
她坐高端车晕车!
“丁丁、丁丁总,我能开窗吗?”乐从心申请。
话音未落,乐从心旁边的窗户已经退了下去。
乐从心深深吸了口气,反胃的感觉弱了。
“车座下的抽屉里有矿泉水。”丁步直说。
乐从心有点感动:“谢谢丁——”
“我昨天刚洗的车。”
“……”
乐从心弯腰在车坐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抽屉,抽屉里有一瓶水,还有一团黑色的连裤袜。
乐从心:“……”
这搭配,很刺激啊。
袜子是黑丝的,质地柔软丝滑,弹性极佳,重点是,这条丝袜是穿过的——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划痕,乐从心展开估计了一下,位置大约是从大腿内侧一直拉到小腿。
乐从心砸吧了一下嘴巴。
【火热的一夜情】黑色弹幕从眼前飞过。
【黑皮鞋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在夜店里遇到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紧/致的双腿,走动的时候,黑皮鞋似乎能听到丝袜摩擦的声音。
黑皮鞋心里很痒,难以忍受的痒。
他忍不了了,他要这个女人,现在就要!
在女人离开夜店的时候,他打晕了女人,把女人拖到了车上。
他脱下了她的丝袜,圆润的指甲此时却仿佛凶猛的野兽爪牙,狠狠撕裂了丝袜。
丝袜一寸一寸褪下,露出光洁的脚踝,光滑的脚背,珍珠般的脚趾——黑皮鞋笑了,邪气涌入他的眼睛。
他压了下去,然后就疯狂的——】
“吱——碰!”
一个急刹车,乐从心撞到了副驾驶座椅背上。
“怎么了怎么了?碰瓷追尾还是车祸了?”乐从心拔出脑袋,惊恐大叫。
没有车祸,没有追尾,只是临时刹车,车稳稳停在路边。
可是,比车祸更恐怖。
丁步直正用他那双吓人的琉璃眼珠子瞪着乐从心。
他侧着身子,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缓缓探了过来——过来——来——揪住了乐从心手里的黑丝袜。
乐从心:“啊?”
丁步直:“松手!”
“啊,哦哦哦!”
袜子被抢走了,黑丝在空中甩出一尾弹性十足的暧昧弧度。
“我不小心捡到的!我我我什么都没没没联想!”乐从心大叫。
丁步直把丝袜狠狠扔进车载垃圾箱,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转过了头。
乐从心噤声。
丁步直的车停住路边,右侧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应该是到了郊区,路上几乎没车,长长的马路向天地尽头延伸,挑起昏昏欲睡的夕阳。
夏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丁步直的头发翻起一层涟漪。
艹!乐从心崩溃地想,这玉面阎罗的发量好足!
丁步直的刘海有些长,轻轻扫着他的鼻梁,他的眼睛半遮半掩在刘海下,透明如冰,充分展示了两个字:凉凉。
乐从心:“我明白,我理解,我懂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很好。”
风停了,丁步直转头,车辆继续前行。
乐从心长吁一口气,往窗口蹭了蹭。
挡风玻璃迎着夕阳,光有些刺眼,丁步直放下了遮阳板。
淡淡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乐从心偷偷瞄了一眼,不禁吞了吞口水,继续小学生坐姿。
她没有发现,后视镜里的丁步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耳朵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彩蛋了咩
第6章
里维拉别墅区,春城最昂贵的富人区,没有之一。
价值千万的四层小别墅,藏在郁郁葱葱的花园景观里,只要吸一口气,都能闻到豪气冲天的味儿。
丁步直的车停在了小区3226号门口,这栋别墅坐落在的半山腰上,前通主路,后有露天小花园,站在门口眺望,能看到华灯初上的半城旖旎风光。
有钱真好。
乐从心柠檬了。
丁步直按响门铃,不多时,有保姆引领二人到了别墅后的小花园里。
院子里的摆设很清爽,白木桌配四张木椅,旁边还有一架木质秋千,小花圃里面种着绿植,叶小而细,明显不是观赏植物,而是一种蔬菜。
一个男人正蹲在花圃边浇水,他身上穿着家居短袖短裤,表情很安详。
“我亲手种的胡萝卜,没用过任何化工肥料。”男人转头笑道,“阿直想尝尝吗?”
这是一个长得很——标准的男人——浓眉大眼,大方脸,身形修长,头发梳得很整齐,虽然穿着家居服,但有种下一秒他就要去直播新闻的错觉。
就连他提水壶的姿势,乐从心觉得拍张照都登上科学画报,标题“水壶的标准使用方法图解”。
“不必了,你家的胡萝卜素我喝够了。”丁步直说。
嗯?
难道,这个人就是折磨了吕光明一个月的胡萝卜素BOSS?
乐从心眨了眨眼。
大约是她脸上的八卦意味太明显,男人看了她一眼就笑了。
“我叫胡魁,美女你是谁?”
“乐从心,策划师。”丁步直说,“有话快说,我们赶时间。”
胡魁似乎有些惊讶,多看了乐从心几眼,目光很诡异,乐从心有些发毛。
幸好,胡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三人围坐在白木桌旁,乐从心掏出了笔记本,丁步直开启手机录音。
“这么严谨啊,”胡魁眨巴着眼睛问,“放心,我不为难你们。”
“人生大事,不可马虎。”丁步直说,“说你的要求。”
“咳,”胡魁摸了摸鼻子,“就是个婚礼策划,也没啥要求,流程走到了就行。”
“你没要求?胡董事长呢?”丁步直挑眉。
“那要求可就多了。”胡魁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富贵、大气、时尚、豪华、漂亮、高贵、浪漫,尤其不能俗气。”
乐从心:“……”
什么鬼?
胡魁:“我老爹说了,他只相信小丁。”
丁步直似乎叹了口气,看了乐从心一眼。
乐从心打了个寒颤。
“咳,胡总,这些要求太笼统了,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意见?”
胡魁摊手,耸肩。
乐从心:“时间呢?比如请多少人?地点在哪?摆多少桌?用西式还是中式?室内还是室外?婚礼现场的色调要求,需要表演吗?预算是多少?”
“时间是8月6日,大约300人,地点在春城大酒店,室内,色调随便,无所谓西式中式。预算你们随便提,不差钱。”胡魁说,“重点是,要满足我老爹说的条件。”
乐从心:“……”
你那些和“五彩斑斓的黑”有啥区别?
乐从心瞅了一眼丁步直。
丁步直靠坐在木椅子上,微微侧着头,梦魇般的霞光铺满面容,半阴半晴。
他的琉璃眸子转到了乐从心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眸光冰凌凌的渗人。
乐从心突然就明白了。
客户的隐性需求!
乐从心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下一行。
【能在亲朋好友面前装逼的婚礼!】
乐从心没看到,当她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丁步直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瞬,又落了下去。
胡魁看到了,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盯着丁步直半晌,好像看到了一头怪兽。
丁步直:“怎么?”
胡魁:“你刚刚是在笑吗?”
“你眼花。”
“我觉得也是。”
“……”
乐从心用笔杆挠了挠脑袋:“胡总,新娘子就没什么要求吗?”
“她啊,没要求。”胡魁笑了笑。
“哦……”乐从心在本子上写下“新娘”两个字,犹豫半天,又加了三个问号。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嫂子。”丁步直说。
“她最近忙。”胡魁掏出手机翻了翻,“这是她照片。”
丁步直接过手机,乐从心好奇,也凑了过去。
照片上是一张生活照,没有滤镜,也没有修图,甚至没有化妆。可即便是这样,也能秒杀朋友圈的精修图。
准新娘坐在秋千上,长发,长裙,阳光铺满裙摆,她仰着头,如同油画中的精灵。
这张照片给乐从心带来了震撼心灵的美感。
“怎么样,漂亮吧?”胡魁问。
“符合你们胡家的标准。”丁步直扔回手机。
“真美。”乐从心感慨,“就是有些眼熟,是明星吗?”
“不是。”胡魁说,“普通人罢了。”
可是真的好眼熟啊,乐从心想。
突然,一个画面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
*
乐从心见过这位新娘,却不认识她。因为她是在吕光明的电脑桌面上看到的。
吕光明的电脑桌面,是一张美女照片,坐在一片花海里,笑得温柔如水,当时,她还以为是某个偶像明星。
当时,吕光明怎么说来着?
他似乎说,桌面里的美女是他暗恋了快十年的女神……
十年前,吕光明应该还是初中生吧。
少年的暗恋,大约都是纯情而美丽的,如同春光下盛开的茉莉花,小小的,白白的,甜美而耀眼。
乐从心高中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暗恋时光。
她记得他是同班的,个子很高,头发很短,喜欢打篮球。
那天,她走在上学的路上,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应了一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明亮而温柔。
只是一瞬间,就够了。
现在回想起来,乐从心甚至想不起来那个男生的名字,也记不起他的模样,只记得当时怦然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