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检查过的东西容辞自己敢吃,但谁要是敢让圆圆用她就能冲上去扇那人的脸,她一下子攥紧了拳,身体前倾,那制止的呵斥几乎要脱口而出……
“娘娘!”
结果出声的却不是容辞,而是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的紫宸殿总管班永年,他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但手却极其强硬的将吕昭仪的手从圆圆眼前隔了开来,那张笑脸也不似在谢怀章跟前一般谄媚,而是带着一种像是笑面虎一样让人瑟缩的意味。
“多谢吕娘娘好意。”他笑眯眯道:“只是咱们小爷已经吃过了,陛下吩咐过可不许他吃多了,恐小儿积食。”
吕昭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就被班永年打了回来,旁人看起来不算重,但她自己却知道这手背已经被打红了一片。
当着这么多人被一个阉人下了脸面,她也顾不得班永年是和赵继达同等级的大太监了,登时柳眉一竖就要发怒。这时韦修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看在与吕氏同为妃嫔的份上打了个圆场:“行了,我的昭仪姐姐,殿下不想吃就不吃呗,吃·坏·了咱们拿什么交代?”
吃坏了三个字她说的尤其重,成功地让吕昭仪愣了一下,随即她看了一眼好似什么都没听到的德妃,又见班永年眼中的不满与警惕,整个人一激灵总算是想明白了,她手中的糕点掉落在地上,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半张着嘴,蠢得韦修仪都没眼看。
德妃面上没动静,但心里有些懊悔,刚才仅仅一念之差,忽略了班永年奉皇帝的命令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的宝贝儿子,自己的表现怕是已经被他看在眼里了,他为人阴险又难讨好,说不定就要在陛下面前嚼舌根。但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装自己真的没看见,一边继续把事情交代下去,一边在心里飞快的想怎么跟太子搭话,好让众人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而圆圆不能理解这些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知道有个女人给自己递吃的。
班永年刚才其实是胡说八道,圆圆根本没吃饭,现在确实有点饿,见那金灿灿的糕点掉在地上还有些不舍。不论是容辞还是谢怀章从小就都对他千叮咛万嘱咐,除非得到父母的同意,要不然不许吃外面的东西,于是反射性像在家里一样看向容辞。
容辞刚刚松了口气,看到圆圆投过来的眼神就知道他他的意思,她也看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许吃这里的食物。
圆圆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德妃这时候见小太子一直往一个方向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容辞已经及时的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坐在一众夫人中,除了稍年轻些,没有半点显眼。
德妃故意找话与圆圆说:“殿下一直在看那边……能告诉德娘娘你是在看谁么?”
圆圆机灵的没说实话:“那边人多……”
德妃闻言掩着嘴笑了笑,哄道:“不如你去看看喜欢哪位夫人好不好?”
圆圆转了转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让德妃因为他能和自己交流而松了口气——毕竟之前他和他父皇几乎是一个性子,等闲不爱搭理别人,要是自己和他说话却没得到回应,那就太丢人了。
其实在座的女人都知道小孩子也有分别美丑的能力,要不长得好看的人也不会格外招幼童喜欢。她们本来还都挺直了脊背,以期望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可再一看,太子走过去的方向有个冯芷菡,瞬间连期待都降下去了一半。
所有人都等着他走向冯芷菡,连她自己都心情复杂的期待了起来,看着这位跟自己关系复杂的孩子走来,
却不想太子却停到了她身边,看向了另一个女子。
圆圆站定在容辞身边,伸出双臂要抱:“夫人!”
旁人惊掉了眼珠子,不知道顾侯夫人……哦,现在严格来说连侯夫人也不算了,是哪里有吸引太子的地方,容辞自己倒是毫不意外——自己生的儿子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
她握住圆圆的双手,先看向德妃,德妃也微有些讶异,但到底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小孩子的喜好难以捉摸罢了,她大方的冲容辞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喜欢你,你就听他的吩咐吧。”
容辞对自己的孩子当然不会拘谨,她将圆圆熟练地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圆圆依恋的靠在她怀里,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众人眼前与她亲近。
其他人说是在闲聊,你一句我一句颇是得趣的样子,其实注意都在圆圆和容辞身上,过了一会儿,邻近的人就听到太子小声跟许氏说了一句:“夫人,我……孤饿了,想吃点心~”
哎呦呦,这小声音,带着撒娇和稚嫩的语气,有些年纪大的妇人们都恨不得这是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说的,这许氏也不知道何德何能,明明连丈夫的心都拉不住,成亲了好几年还没孩子,更没作过母亲,这么没经验的人竟也能稀里糊涂的得到太子青眼,这是什么好运气啊……
容辞习惯的怕了拍儿子的脊背来安抚他,接着看向跟着站在身后的班永年。
班永年这次却没反对,只是低声问圆圆:“小爷,您要吃哪一道?”
圆圆仔细看了看,最后指了一道油炸的雪梨酥,接着就被容辞按下了手指,她对班永年说:“他的……小孩子的肠胃都弱,换成红豆糕罢。”
班永年的眼皮抖了抖,若有所思,接着竟然真的夹起一大块红豆糕放在小碟中,先用银针试了毒,自己亲自尝了一角确定没问题了,这才敢递到容辞手上。
容辞自己也尝了尝,没察觉出什么异味,过了片刻后才用小勺挖着喂给圆圆。
这孩子喜欢吃什么容辞身为
作者有话要说:母亲当然很清楚,圆圆虽然没得到雪梨酥,容辞给选的他也爱吃,一口一口吃的很香。
其他人不管再怎么羡慕,表面上倒还是维持着淡定,唯有吕昭仪脸色渐渐发青——不是说吃饱了吗?不是说怕积食吗?现在倒不怕把这宝贝蛋的肚皮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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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晋江独发
容辞当然不知道吕昭仪的想法,她的全部心神都在怀里的儿子身上,圆圆吃完了红豆糕,又检查了茶水喂他喝了,圆圆嘟着嘴道:“还想吃一块儿。”
容辞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比刚才已经饱满了不少,就知道他现在已经不饿了,要吃的也只是嘴馋罢了,就没同意,顺手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不能再吃了,你父……陛下哪里一定给你准备了午膳,再吃点心的话,正经饭菜就吃不下了。”
圆圆乖乖的点了点头。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德妃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明天就照这个章程来就行了,诸位若没什么别的事就散了吧。”
容辞手下一顿,轻轻拍了拍圆圆的后颈,要将他放下来,圆圆却将她的的衣袖抓的紧紧地,不肯松开。
此时她坐的地方不显眼,但实际上却能算得上的最受瞩目的,容辞动作不敢太大,只能趁将他抱的高一点的空档,压低声音飞快的说了一句:“圆圆听话!”
圆圆瘪了瘪嘴,眼圈都红了,最后还是只能松开了拽着母亲的手,委屈兮兮的看着她。
容辞的心都要被这孩子的眼神给击碎了,但也只能硬着心肠将他放在地上,看他仍然注视着自己,容辞没忍住,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哑声道:“太子殿下好乖,要听……陛下的话……”
这时德妃带着其他两人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圆圆依依不舍地与容辞道别,便笑道:“许夫人,看来你们倒真投缘,多谢费心照顾我们殿下了,真是麻烦你了。”
容辞低下头行礼:“娘娘言重了,臣妇不敢当。”
吕昭仪哼了一声,韦修仪却在后面悄声道:“看着倒不是张狂的性子。”
德妃点点头,伸手要去拉圆圆:“殿下,本宫送你回去……”
话还没完,圆圆就后退了一步,拉着他娘的裙边躲开了那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
容辞一惊,想要开口劝他但又没有立场,看德妃的手僵在当场,只能悄悄捏了捏儿子的手让他道歉。
圆圆紧抿着嘴就是不肯上前,还是班永年打圆场:“小爷这是怕生呢。”
他一边试探着向圆圆伸手,一边含笑对德妃道:“德妃娘娘可别见怪。”
圆圆看容辞变得严厉的眼神,只得任班永年拉着自己的手往前一步,扁着嘴委屈的对德妃道:“娘娘对不起……”
德妃僵硬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里有容辞在圆圆才好说话,只知道之前这为小爷娇气的紧,除了陛下谁的话也不听,后宫的妃子想不理谁就不理谁,一看就是跟着陛下学的坏毛病,德妃见他现在能主动道歉,便以为是自己比其他人更有面子的缘故,当即那不悦就去了九分,把太子叫到自己身边,和蔼道:“是本宫太心急,怕是吓到殿下了。”
又说了几句就带着他一起走了。
容辞看着圆圆悄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接着被德妃带走,这一大一小名义上也能算得上母子的两人走在一起也不突兀,她一边欣慰于孩子知道轻重,另一边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谢怀章说的话——
“你希望谁在今后抚养他长大,听他喊母亲?”
容辞一下子皱紧了眉,心像刀绞一样难受,那一瞬间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她当时想的很大方,觉得只要对圆圆好,不管谁做他的娘她都可以接受,可现在真正把类似的情景看在眼里,德妃只是送圆圆一路她就有这样的感觉,要是当初谢怀章真的给圆圆找了个养母,让他认了旁人作母亲,现在又是个什么情景?
想着刚才圆圆依偎在自己怀里恋恋不舍地模样,是那样的可怜又可爱,容辞打了个哆嗦,竟不敢再假设下去。
众人等几位主子走了才恢复了谈兴,这一次有意无意都打量着容辞,想探究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许夫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还有跃跃欲试想上前来搭话的,浑然忘了之间的避之不及。
连冯芷菡都欲言又止,容辞不耐烦应付她们,只跟冯芷菡告了别就回了自己帐子。
就像容辞先前与谢怀章预料的那样,女人们聚在一处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何况这还不只是一个二品侯和夫人和离的事,更加与皇太子有了关系,那传言的速度真是快了不止一倍,一天下来,除了顾宗霖这种有重任在身一直忙于公务的人,其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容辞本来已经做好了晚上就会被顾宗霖质问的准备,可出乎意料,因为上面下令加强戒备,所有守卫无论品阶大小都要连夜筛查警备,不得擅离职守,因此倒叫她白防备了一场
*
第二天就是会盟了,仪式十分隆重,各项礼仪下来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这时大梁的人也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靺狄新王苍科,他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汉子(后来听说其实只有三十多),可能是因为人种不同的原因,竟然比已经很高的谢怀章还高了小半头,极其壮硕,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堵墙。据说苍科本来一脸络腮胡,但为了显得斯文一些临行前特地剃光了,可是却完全没显得年轻,反而有种极不协调的古怪。反倒是他的儿子看上去还正常些,虽比一般的孩子高一些,但却十分腼腆,不太爱动。
靺狄王的王妃也令人惊讶,本以为这个极得丈夫尊敬爱戴的王妃就算不是国色天香,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粗犷野性的美人,可近处一看,竟然比丈夫苍科还显老,比大梁大多数男人都要高壮,和她那个十三岁的儿子站在一处,不想是母子倒像是父子,也就是和更加粗犷的苍科一起才能看出是个女人。
这让本以为难看到一个异域风情的大美人的大梁男人们都失望至极,反倒是女人们明显兴趣高了一些,提起这位王妃时虽有些鄙视,但语气也友善了不少。
容辞因为这与预想中不同的靺狄王和王妃惊讶了一小会儿,马上就收敛了心思,全心全意的看着位于高台中心的两人。
谢怀章今日穿的是黑底绣金龙的冕服,比平时的明黄色更加深沉也更有气势,头戴着十二旒冠冕,加上俊美端正的五官,被靺狄王衬的像玉石一样洁白的面庞,站在场中极其引人注目。
他身后与靺狄王子苍基并肩的是大梁的皇太子谢瑾元,与谢怀章同制式的衣服,小小年纪只到王子的腿那么高,但行动极有章法,一天极其苛刻的礼仪流程,没出过半点差错,比十几岁的苍基更加稳得住,到最后站的时间长了,一张小脸白的透明,身子却稳稳地站在那里,晃也不曾晃过。
容辞的眼睛不是注视谢怀章就是看着儿子,自然知道圆圆现在已经累的狠了,但他没有闹脾气而是咬着牙忍耐,她眼里不知不觉含了泪,自己也不知道这泪是因为心疼的出来的还是骄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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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直到日落才结束,容辞看皇帝已经带着太子回去了,她就没管其他人都留在原地讨论,自己回到帐中让锁朱给她卸妆,锁朱一边替她摘下发簪一边道:“怎么样?咱们圆哥儿是不是特别威风?”
容辞叹了口气:“威风是威风,可那担子大人都能被压垮,我只心疼他小小年纪……”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男子说话的声音:“只心疼他么?”
容辞猛地回头,连头发被拽痛了也没有在意。
只见帐门处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将人罩的严严实实,兜帽连面孔也被宽大的兜帽遮了一半,要不是身材很高,旁人可能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
容辞却不是旁人,她只瞧了一眼就忙挥了挥手叫锁朱先回避,自己站起来走过去道:“怎么就这样来了,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谢怀章摆了摆头,兜帽自然滑落露出了全脸,听容辞这像是关心又像是责备的话,解释道:“别急,你这位置是特意安排的,周围藏不了人,现在其他人都聚在会场中,确定没人我才来的,门口的侍卫也是我从燕王府调来的,没有风险。”
“况且,”他慢慢掀开斗篷,露出怀里隐藏的惊喜:“你便是不想见我,他可要一起被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