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南方赤火
时间:2019-12-12 09:45:56

  希孟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没有来信选登,因为最近修改章节都会待高审_(:з」∠)_
  今天再试试看
 
 
第92章 
  政变发生的时候, 佟爸佟妈和几个同事正在博物馆里看展。
  这是R国首都唯一一座大型综合博物馆。中央展区是历史文物,里头的展品从几十万年前的古猿牙齿, 到殖民时期的长`枪短炮,到该国末代王后私人收藏的首饰,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左右两个侧翼还分别充当了科技馆和植物园, 承担起了少儿教育的重任。首都中小学校的学生春游秋游, 基本上都在这个博物馆度过。
  如今,中庭其中一个展厅里还开辟了特展,展出最近中国援建公司挖出来的一批郑和时期的瓷器。
  当年, 这些瓷器万里迢迢从中国运过来, 当成国礼赠送给当地首脑, 历史文化意义都十分重大。当地大学还特意联系了一些中国博物馆,从中国请来了一批外销瓷, 与这批新出土的郑和瓷对比展出,两国专家合作, 做了一期详细的“海上丝绸之路”主题。
  瓷器以青花为主,主要出自全国各地的民窑, 器身的花纹充满异域风情,都是中国工匠们根据外国客户的需求定制的。
  佟爸佟妈一边看一边评论:“跟故宫里那些真挺不一样的……不知小彤见过没有……”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片漆黑。
  停电了。
  黑咕隆咚的展厅里尖叫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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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R国政坛也挺奇葩的。几十年前, 把奢靡腐化的末代国王赶到海外去了,大家欢庆解放;不知为何,却还把那末代王子留在朝廷里给了个官,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教育程度高的人才太少了,得省着用。
  不过那王子一直规规矩矩的,换了好几届政府,一直都埋头为民谋福利,官升了好几级,成了核心首脑人物。
  R国和平了好几十年,大家早就忘记末代王朝,一心勤劳致富,还开始招商引资铺路修桥,眼看要跑步迈入小康,突然挨了当头一击。
  众人如梦方醒,才知道这王子几十年来一直在卧薪尝胆,壮大实力,联络了一帮遗老遗少,趁着R国总统出国访问,干净利落脆地杀进了总统府,宣布复辟。
  小王子熬成了老王子,头都秃了,眼也花了,背也驼了,抱着总统办公室里的地球仪老泪纵横。
  民众当然是不干了,国际舆论也一片谴责。但谴责没用,人家策反了军界高层,兵权在手,谁敢乱动。
  首都一片混乱,断水断电断网,想从地方上搬救兵都没法联络。
  只有忠于总统的一些精英禁卫军,还在想办法夺取首都的控制权。
  博物馆里这些倒霉的中国专家,直到在黑暗里被困了一个小时,才从大喇叭广播里听到了老王子的复辟宣言。
  不敢出门,外面街上噼里啪啦的交火。
  大家只能循着微微亮光的紧急逃生路线,开着五花八门的掌上照明设备,摸着展厅里的玻璃架,踏着老旧的木楼梯,一步一步的小心走到博物馆大厅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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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飘着几颗白牙,有人开口说话。
  “我是博物馆馆长,”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报姓名,用英文说,“大家都别慌,先报个数——姓名,国籍,有没有受伤。”
  博物馆馆长是个西装革履的老爷爷,早年也是留洋海外的国家级人才,本来也是高官厚禄的坯子,因为不喜欢钻营,自请留守博物馆传道受业,至今已好几十年了。
  他苦心经营,在经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把这个首都唯一的综合博物馆做成了地区性知名博物馆,成了R国的文化招牌。只要是在首都住过三两个月的,就算是外国人,也都对他有所耳闻。
  因此老馆长一说话,鸦雀无声,大家都配合地自报家门。
  此时临近闭馆,博物馆里只有二十余游客,几个值班员工,还有一个中方派来的文保专员,负责照看讲解特展中的中国瓷器。
  加上老馆长,正好三十人。
  游客中有一半都是持赠票组团来玩的中国工程师。除了有人受了点惊吓,摸黑走路的时候摔了几跤,没有严重的受伤情况。
  大家点亮手机,权当照明。黑暗中幽幽的几点微光,照亮了大厅里竖着的一圈巨型非洲民族雕塑,看起来有种神明降世的悚然之感。
  “博物馆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里面的藏品代表了我们延续百万年的文明,是R国所有人心目中的文化象征。”老馆长十分镇定,言简意赅地说,“我相信,虽然政局在激烈震荡,但不管是哪一方,都会尊重我们祖国的历史文化,不会对博物馆有所损坏。请大家放心地留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剧震!
  一阵破碎的爆炸声。一个炸弹落在右侧翼的植物园温室外面。殖民时期就种植的奇花异草瞬间粉身碎骨,冲击波击碎了一整面墙的玻璃。
  地动山摇,木质的地板吱嘎作响。几扇展板扑到地上。
  老馆长被当场打脸,肺都要气炸了,揪着西服领子开骂:“谁敢对博物馆动手!谁敢毁文物!我、我去向总统投诉他……我跟总统是大学同窗……”
  旁边有个馆员弱弱地提醒他:“总统好像已经被废了……”
  老馆长呆滞了好一阵,“哦。”
  一道手机光划过空气。高级工程师佟建军先生揉着被磕青了的胳膊肘,建议:“先躲到地下一层去吧。”
  他的同事,工程师李杰摇摇头,“外交部应该已经介入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向外界发个讯号,告诉他们到这里来营救。”
  大家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异国工作,已经对这种突发事件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早在出国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应急培训。
  此时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没人过分慌乱——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个同事也说:“就是,佟教授,关教授,你们刚才跟女儿视频是在哪儿?说不定那里还有讯号……”
  工程师们没有什么特殊的尊称,工作时互相叫个“张工”、“李工”就算完事。可这两位的姓氏都太凑巧,“童工”、“关公”什么的,听起来多让人郁闷呐。
  所以只好根据职称叫“教授”了。
  大家还在讨论要不要找信号,外头已经稀里哗啦下起了烟花雨,比同一时刻,北京城里的烟火表演还热闹。
  老馆长拍板:“游客都先下楼!在到地下一层咖啡厅集合!不要出去,外面越来越不安全了!”
  但随即有人问:“馆长,那你和工作人员呢?怎么不下来?”
  老馆长抬眼望着大厅里的巨型雕塑,慢慢说:“我们得把上面展出的文物打包装箱,运到地下,以防炮火波及。诸位不用等我们了,快下去吧。”
  他说话的工夫,不知哪儿又从天而降几个炸弹,大厅另一侧的玻璃也碎了好几面,连带着一连串的装饰品轰然落下。
  “伙计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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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只能乖乖听指挥。游客们商量了一下,关掉大部分手机省电,只留一两部照明,然后顺序下到地下一层。
  博物馆主体建筑庞大而坚固,原本是末代国王为了庆贺自己生辰,主持修建的新王宫。由于挥霍民脂民膏太多,王宫没修完就爆发民变,整座建筑被收归国有,简单整修后成为博物馆,一砖一瓦都精致美观,代表着劳动人民的汗水和智慧。
  大家在连绵爆炸声中走下厚重的旋转楼梯,佟建军先生忽然止步了。
  “不成。老馆长那里人手太少,全部文物装完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我得去帮一把。”
  他旁边的关晓萍女士捋起袖子就往上跑。
  “走走走,我早就跟你说上去帮忙,人家在上头‘冒着敌人的炮火’,咱们在底下缩头乌龟,多丢人哪!”
  李杰连忙制止:“哎,咱们是外国人,没必要在异国他乡的政治冲突里掺和一脚吧?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是保存体力,还不知啥时能脱险呢。”
  关晓萍不干了,把她特意带来拍照的大红丝巾往腰上一缠,笑道:“上头还有从中国运来参展的东西呢!咱们中国同胞要是都不管,回头毁了,新闻里一报,全国人民都要问了,怎么没人管呐?——有,当时博物馆里有中国人,可都躲在地下室睡觉呢!听着上头叮咣乱响的cei东西,他们就当催眠曲!——咱们那可就全国出名了,我看怎么也得上好几天热搜吧……来来老佟,咱们提前统一一下采访口径……”
  关晓萍女士就是个被事业耽误的相声演员。张口就是一套一套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想,倒把在场的中国人都逗乐了。
  文保专员黎教授也说:“我去我去!我们博物馆的几十件瓷器还在上头呢!虽然投保了,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碎啊!”
  其他国家的几个游客也不约而同地说:“上去帮忙吧!人手一多,事半功倍。”
  佟建军拿着手机照路,锁屏页面上,他闺女捧着只故宫猫,朝他灿烂微笑。
  “哎,小彤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可着急吧。”他说。
  关晓萍乐观地说:“有男朋友照顾呢,咱不用担心。咱妈这时候估计也睡了,咱们管自己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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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馆长见游客们去而复返,感动得热泪盈眶。
  “诸位……不用管什么规章制度,按照展板上的绿色编号运送就行……首位数字越小的,优先级越高……”
  他这句话也是个提醒,文物都有编号,要是有人浑水摸鱼,“不小心”把什么东西落在自己口袋里,事后一清点,马上就无所遁形。
  但游客们本来就自顾不暇,满心都想着赶紧脱险,搬文物纯属友情客串,没人有那个脑力算计别的。
  博物馆展出的馆藏并不算多。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只用了个把小时,中小型文物就都转移到了地下一层,什么石刀石斧、陶盆陶罐、特大钻石……全都不分你我地挤在咖啡厅、会议室、衣帽间、甚至厕所里。
  至于那些大型的、难以搬动的展品,也只能留在原处。老馆长命人快速加固了一下,罩上点塑料布,锁上展厅门,然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万幸的是,复辟的老王子大概对这个前朝王宫改建的博物馆还旧情不断,又或者是打算把它作为新居,总之是网开一面,几个小时的交火下来,炮火落在博物馆四周,展厅玻璃全碎,但主体建筑始终没有受到直接损坏。
  地面上硝烟味刺鼻,浮着一层黑油油的热气。偶尔有人想出去探一下情况,无一例外被熏了回来。
  游客们警惕地挤在地下室里,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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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饮食不成问题,大家摸黑从咖啡厅的后厨里找东西吃喝。
  “人真多啊……让一让,让一让。”关晓萍端着一罐牛奶走回自己的座位,“哎,空调没了,越来越热了……”
  明明只有三十人被困,可她怎么觉得,单咖啡厅里就不止这么多人。她这一路上至少踢到了五六只脚。
  还有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关晓萍不明白了。她来非洲也好几年了,英文天天都用,在她这个年龄段里算是水平拔尖了;当地语言也多少学会了点,起码跟老乡买个东西,坐个出租车,都没问题。
  停电之前她记得,展馆里的游客要么是中国人,要么是说英文的别国人,还有几个值班的当地人……
  说话她应该都听得懂啊。
  她觉得,大概是当地人在说老家的方言吧。
  忽然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黑暗里回响。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在这儿?”
  关晓萍又是有点疑惑。刚才没看见展厅里有中国小姑娘啊。听这声音嫩的,好像比她闺女还小点。
  而且怎么后知后觉的,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好像刚刚空降过来似的?
  明明老馆长都说得很明白了啊。
  关晓萍没再多想,咽下一口牛奶,简单说了一下她所知道的当前的局势。
  不知谁的手机光亮照过来,像是掠过一条流星的尾巴,瞬间照亮了几个人。
  关晓萍看到,说话的那小姑娘像是个西部少数民族混血,大眼睛,高鼻梁,看起来鬼精鬼精的,穿一身水蓝色复古长裙。
  “……不认识。”关晓萍再次确认。
  小姑娘旁边的几个少男少女,也都是似中似洋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的,一脸懵懂,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谈。
  “国内来的学生交流团?”关晓萍想,“刚才怎么没看见呢?”
  这些孩子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手里也没拿饮料食物,不时惊惶的左右看。
  关晓萍于是从后厨找了一箱面包,热情地分发给这些“学生”:“别怕别怕,吃点东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没出去呢,先饿坏了怎么行。”
  那少数民族小姑娘接过面包,大大方方地道了个谢,然后转身朝其他少男少女比划了一阵,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
  一群“学生”这才接过面包,仔细检查了好一阵,试着咬了几口。
  关晓萍忍不住问:“姑娘,你叫什么?”
  “小昭。”那姑娘很快答,“从北京来的。这些朋友们……嗯,已经在R国待了一段时间啦。刚才承蒙你们照顾,我们才平安到达这里,时间紧迫来不及感谢,这厢有礼啦。”
  关晓萍笑了:“别别,给你们拿个面包而已,别那么客气。”
  小昭笑笑没说话。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好了!成功了!”
  佟建军手舞足蹈,高兴得像个孩子,手里举着一架无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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