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沈何晏却早就不再需要沈京墨这种看似是体贴的谦让了。
  他要的,是他们可以面对面,堂堂正正地交锋。
  沈何晏抿紧了唇,手臂也环得更紧了一些,直望着面前的沈京墨,低声对陆眠说:
  “陆眠,去开门。”
  陆眠还沉浸在浓重的火.药味儿中透不过气,这会儿被沈何晏一声给敲清醒了,争分夺秒地吸了两口气,连连点头:“哦、嗯……好。”
  先一步撤离战斗现场,直奔陈旖旎家门口。
  她也不由地紧张起来了,去输入密码几次都没输对。
  “沈何晏,密码……密码是什么来着?”
  沈京墨望着陆眠,又看了看沈何晏怀里的陈旖旎。
  她偏着脑袋枕在沈何晏的胸口,面颊浮着一层酡红。睡容娇柔又安静。
  他微微拧紧了眉。
  沈何晏最后与沈京墨对视了一眼,下巴扬了扬,脚尖儿一旋,抱着陈旖旎就甩开了他直直过去找陆眠了。
  空旷的楼道将他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显得异常突兀:“不是她生日吗?上次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0911啊。”
  “哦,我想起来了……”
  沈京墨转眸,看着簇拥在门前的他们,迈开步子,踩着优雅沉稳的步伐,跟了过来。
  陆眠输入了密码,那道深黑色的门“叮咚”应声打开的一瞬,沈京墨清朗低沉的声音也飘过来了:“我想,随便去打探一个女人家的密码,应该不是什么礼貌的事。”
  沈何晏与陆眠同时转头,他看着沈京墨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有些僵硬。
  “不是吗。”沈京墨轻牵唇角,微笑着,直瞧着他。
  人虽在笑,目光却是薄凉,透着惊心的寒。
  那表情又好像在问:何晏,是不是哥哥没有教好你怎么讲礼貌?
  进去了,沈何晏先把陈旖旎放在了她卧室的床上,让陆眠照顾她。他去厨房找可以解酒的东西。
  陆眠拿来条薄被,将陈旖旎脚上另一只高跟鞋也摘掉了,凑成了一双,并排放在床边。
  她倒是醉得不省人事的。
  以前就是这样,一喝醉了就断片儿,估计明早起来什么都忘了。
  陆眠今晚听陈旖旎说的所谓的那个“梦”,那件得不到却三步一回头还惴惴不忘的“漂亮衣服”,应该指的就是沈京墨吧。
  大家都知道,沈京墨就算不跟江星窈在一起,或者退一万步讲,随便找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了,也绝不可能娶她。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也比谁都放不下。
  所以他们分分合合,纠缠不清了这么多年。剪不断理还乱,互相折磨到现在。
  就是不知——
  陆眠正想着,遥遥向门边一望。
  楼道一盏灯凉得昏黄凄凉,虚虚勾勒出慵懒倚在门边的男人颀长高大的轮廓。
  沈京墨靠在门边,侧头,虚拢住火苗点了支烟,寂寥地抽。
  指尖一点明灭不定的猩红。
  纠缠着袅袅烟气,吹散了,又重聚。若即若离。
  ——就是不知,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公寓干净整洁,空间不大,厨房是半开放式,紧挨着客厅。
  沈何晏见沈京墨没有要走的迹象,心里虽不舒服,但总也没什么意见。按现在来说,他与陈旖旎,只能算是很好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彼此也毫无僭越。
  沈京墨之于她,比之于他,关系要亲密的多。
  沈何晏甩了甩烦乱的思绪,打开冰箱,上下找了一圈儿有没有蜂蜜。蜂蜜水是最解酒的。
  可是没找到。
  又打开左左右右的柜子找了找。也没有。
  他拐进卧室,去问陆眠:“陆眠,你知道她家蜂蜜放哪儿了吗?”
  陆眠还在给陈旖旎掖被角,听到沈何晏的声音,一抬头,“嗯?冰箱里没有吗?”
  “没有。”
  沈何晏挪步过来,伫立在床边,凝视陈旖旎的睡容。
  她自知自己酒量差,所以一直很有自控力。几乎是碰都不碰酒杯的。
  记得她唯一喝醉的那次,还是在上大学时。那天是她弟弟的忌日。
  那段时间沈京墨正好去了巴黎研发中心调研,那晚顺路过来就把她给接走了。
  她今晚是有多难过,居然喝了那么多。
  沈何晏正若有所思,陆眠忽然静静地问:“沈何晏,你真的还喜欢她吗?”
  沈何晏思绪晃了一瞬,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
  似乎是怕他们交谈的声音被陈旖旎察觉到,吵醒了她,又似乎,是因为那个答案,并不是字字铿锵的确定。
  他与陆眠就这么互相对视着默了片刻,最后,动了下唇,“喜欢。”
  陆眠也不多问了,起身往外走:“那个,我去帮你看看有没有蜂蜜吧。”
  沈何晏也跟着她一起出去:“我也去看看,刚才我找了一圈儿……”
  一瞬不约而同的沉默。
  半开放厨房里,灯光葳蕤温柔,静静洒在笔挺高大的男人肩头。
  沈京墨脱了西装外套,内里一件枪灰色衬衫。
  他优雅地解开名贵精致的袖扣,挽起袖口,堆叠在线条结实流畅的臂弯处。
  打开了冰箱,拿了盒没打开的牛奶出来,然后去柜子里找了个巴掌大的奶锅,放在电磁炉上。
  剪开了牛奶盒,倒了进去。
  察觉到有人过来,他把牛奶盒放在一边,回头。漂亮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看向沈何晏与陆眠时,脸色仍是冷淡。
  沉默在三人之间酝酿。
  陆眠想起热牛奶是也能解酒的,先行打破了沉默:“啊,对,牛奶也可以,没有蜂蜜的话……”
  她从小,可就有点怵沈京墨。
  沈京墨微微向前倾身,双臂支在大理石台面边沿,目光那望着一锅牛奶,出了一会儿的神。
  一开始,有细小的气泡从锅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而后,层层带动一整锅牛奶,跟着沸腾起来。
  像是火焰,要把什么吞噬掉,焚烧殆尽。
  他拿来锅盖,盖上去。
  喧嚣沸腾的声音便变得细不可闻。
  牛奶很快就沸腾开了,他拿了玻璃杯倒进去,看也没看沈何晏与陆眠,转身去了她的卧室。
  她睡得很熟。
  一手搭在枕边,面颊还泛着红,光束勾勒出她温柔娴静的面容和五官。眼眸紧阖,长而卷翘的睫在眼底落下一层浅淡的影。
  呼吸清浅,是真的睡过去了。
  牛奶还很烫,他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坐到床边,垂着眼,静静凝视她。
  略带凉意的指背抚过她眉眼,却又怕惊醒她似的,稍一触碰又收回手。
  只那么看着她。
  她睡着了倒是很乖巧,不会牙尖嘴利地惹他不高兴。
  起身要走,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他手腕上。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他来,她侧着头,靠在他腿边,万分依恋。
  依然睡意昏倦,两道秀气的眉微蹙,眉心轻皱起,像是做了噩梦。
  也不知是什么噩梦。
  上次问她,她说了,他没听清,她便也不多说了。
  他用掌心贴着她小巧尖俏的下颌,指腹抚摸了下她柔软的唇角。
  床头一盏小灯亮得昏晦,灯光虚拢着他们。
  他敛低了眉,灯光下,眸色都柔和了不少。
  沈何晏与陆眠站在门边,面面相觑一眼,说不出话。
  沈何晏皱紧眉头看着沈京墨和她,忽然提了口气,转身拿了外套,撤步就走了。
  陆眠只得追出去。
  *
  照例还是陆眠开车,两个人却坐在车内一直没走。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陆眠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骂自己,干嘛要掺和他们的修罗场。
  沈何晏手臂搭在车门边,抽着烟,突然出声:“陆眠,你刚才,问我还喜不喜欢她。”
  陆眠愣了愣:“嗯……”
  “我说不上我是什么感觉。但我很清楚,我不甘心。”
  “……”
  在这边等了十来分钟,沈京墨出来了。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一丛斑驳树影下。如一头在黑暗中匍匐着,蠢蠢欲动的野兽。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上去。
  陆眠也注意到了,遥遥望了一眼,还没出声,沈何晏突然开门下车,然后“砰——”的一声甩上了副驾驶的车门,大踏步,就过去了。
  沈京墨没让司机送自己,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坐在车里有些困倦,用指尖抚摸了一下腕表,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出来时牛奶已经温热,又倒入了保温杯里。她醒来应该能看到。
  正想着,他打起了火。
  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突然,一侧车窗被轻轻敲响。
  沈何晏透过黑色车窗与车内的男人对视。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沈京墨眼皮微掀,薄唇轻牵起,冷淡地与他对视。
  沈何晏对着燥冷的空气徐徐吐了个眼圈儿,整理了一下思绪,俯身,一手扶车门,笑着:“这么晚了,哥你不回去吗?”
  “刚下来,”沈京墨薄唇牵起个小小的弧度,温和微笑,“正准备走。”
  “哦,是么,”沈何晏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没了一贯在这个哥哥面前的乖巧模样,忽然换了副语气,目光灼灼望着沈京墨,“其实有的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今天是个机会,不是么?”
  沈京墨静静看他,唇边弥散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眼神却是冷淡。
  “以前我尝试过说服自己——不过那时候我还小,才高中,觉得你比我大得多,什么事怎么做,或许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但现在我发现,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你了。”
  沈何晏还是头一回顶撞沈京墨,见他容色愈发冷,不由地有些心惊胆战。
  “——你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结婚,你们没可能的。但是,如果你不爱她,就放过她。”
  “我也知道,从小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如果我问你‘我要追她行不行’,你肯定不会答——”
  “行啊,”沈京墨听到这里才微笑着打断,看着他时,目光和语气都是彻骨的凉薄,“你尽管试试看。”
  而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晏:我不仅要试试,我还要跟她订婚,气死你气死你
  追妻火葬场真的不远惹!你们感受到了吗!
  ps.今天尝试双更失败,这一更也晚了
  今晚调整一下作息,最近过的没上午,日夜颠倒的,下午就一直犯困
  所以下一更,我们明晚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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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诱饵
  清早六点半, 陈旖旎起了个大早。
  很难得, 往常她一醉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醒来绝对头痛欲裂。今天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倒像是睡了个自然醒。
  还记得昨晚是陆眠和沈何晏送她回来, 不过她实在不胜酒力,一上车就睡得天昏地暗没了意识。
  凌晨醒来过一次,发现床边床头柜上放着解酒的温牛奶。
  还被人很细心地放入了保温瓶里, 喝的时候不凉也不烫嘴。
  温热可口,刚刚好。
  应该是牛奶的功效, 酒劲儿没了,她一晚上都睡得很不错。
  靠在床头片刻。
  八月末,气温急转直下, 不是寒风就是雨,风嚎啕了几天,今天终于携来一场瓢泼大雨。
  如注暴雨将通明透亮的玻璃冲成了磨砂色。
  港城要十月才供地暖,这会儿就能隐隐地感觉到寒意了。她披了件外套下床。
  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她的丝绸睡裙。她心猜着,或许是陆眠。
  家里衣帽间里还挂着沈京墨的西装和衬衫。
  上次他来过她家, 一直没有拿走。她熨好了挂着,这些天也就忘了。
  她站在他的西装前片刻。
  轻轻靠上去, 贴近了高级布料的纹理, 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围拢住她。
  她轻轻闭上眼。
  心想着,应该找个机会托人还给他。
  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提神。
  苦涩液体在舌尖一点点弹开,刚起床的疲惫感稍消。她随手拨开放在吧台上的小音响。
  时间还早,踩着蓝调音乐低沉优雅的旋律, 又去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靠在浴缸里抽着烟,思绪跟着烟气渐渐沉淀。
  抬眸,望着玻璃上横斜的雨点,目光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晃了一瞬,想到了昨晚自己在车上做的梦。
  她摇摇头,想晃走和他有关的思绪,闭着眼凝神片刻,忽然就有些困了。
  然后又想起,沈京墨是不让她睡浴缸的。
  有次她在浴缸睡着,要不是他半夜起来发现了她,估计就溺死了。
  又想到了他。
  她没好气地朝潮热的空气中吐了个烟圈儿,舒缓着思绪。水面上的泡沫被吹拂开,飘远了。
  聚散有时。
  抽完了一支烟,浑身的倦怠感也慢慢地随着水汽蒸发掉了。
  正准备出浴,接到了沈何晏的电话。
  说起来,沈何晏平日里忙着拍戏录综艺赶通告,能打给她真是一件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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