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唷,真了不得,都要结婚啦,何晏是认真的吗?”
  沈何晏笑:“是认真的。我从高中就很喜欢她。”
  “嗨呀,那么小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呀,这孩子。”
  “何晏也是,真会开玩笑。”
  “哪儿是开玩笑,没看人家真的是认真的吗?你们知道,他这种偶像出身的明星公布恋情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附和着哄笑一堂,气氛稍缓和。
  一众欢声笑语之中,沈京墨仍黑着脸,唇边一丝笑意都无,也不说话。
  周身气息冷冽,仿佛置身物外。
  他带着伤痕的指腹,若有所思地在酒杯边沿轻缓摩挲。
  猩红色液体沾在酒杯内壁,投射出餐厅中葳蕤斑驳的光线。
  目光一时涣散。
  “估计你能比你哥早结婚,”
  有人笑着,瞧见沈京墨一直不说话,便主动与他搭话,“京墨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没听说你交女朋友啊什么的,你看何晏小你那么多,都要结婚了。”
  沈京墨抬眸,微微笑道:“我不急。”
  “何晏爸妈去得早,哎你当哥哥的,他女朋友你见过吗?”
  他迎上不远处,沈何晏投来的尖锐又有些挑衅的视线,目光沉了沉,只回以优雅温和的微笑:
  “他喜欢就好。”
  “长兄如父,京墨这些年给何晏也操了不少心,何晏现在这么红有你这个当哥哥的功劳。我听说啊,他在娱乐圈很多资源的线都是你牵的。”
  “他父母在天上看到了肯定很感激,有你这么个好哥哥。”
  旁边人说着,先与沈何晏碰杯:“何晏,你可要好好谢谢你哥哥。”
  沈何晏的容色相比刚才冷了些许。
  他从以前到现在,最讨厌听到的话就是“没你哥哥,你就什么都不行”、“要不是你哥,你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哥对你多么多么好”、“你哥给了你什么什么”……
  以前小时候,还会因为这种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后来大了,便更觉得像是一种施舍。
  而当年沈京墨明知道他喜欢陈旖旎,偏偏要横刀夺爱。
  后来这些对他的好,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沈京墨是那么自私自大,傲慢至极的男人。
  当年他只想要报复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让他和他的家人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所以要让她的家人也尝尝同样被伤害的滋味。
  在他心目中,恨比什么都要浓烈。
  ——弟弟喜欢的人算什么?
  何况,他们还不算亲生手足。更没有理由处处谦让。
  又有人举杯过来,对方是沈何晏妈妈那边的外戚,与沈京墨举杯畅谈,“何晏要是比你结婚早,估计订婚宴、婚礼什么的,还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操心了。”
  沈京墨唇角虚勾,举起了酒杯。
  透明玻璃上还悬挂着猩红色液体,像是昨晚他手心被割破了后横流不断的鲜血。
  透过酒杯内壁,他遥望着不远的沈何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何晏是我弟弟,他订婚结婚的话,当然要风风光光地办。”
  “是啊,是啊。”大家附和着。
  一晚上都不太好的气氛,在他露出了笑容后,终于温和下来。
  只有他与沈何晏在目光交汇之间,各怀鬼胎。
  *
  沈何晏从这一层拐角的卫生间出来。
  这里的装潢非常高雅精致,四立白色罗马柱,半欧式风格,偌大的前厅里袅袅燃着高级熏香,有似有若无的烟气滑过鼻尖。
  他绕过中央一个冒着小喷泉的雕像水池,去洗手台那边。
  沈京墨正好在这里快抽完一支烟。见沈何晏出来,于烟气之下打量他,视线仿佛都淬了冰。
  “……”
  沈何晏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正了正色,束了束身上的外套,走到洗手池边。
  沈京墨掀起眼皮看他,掸掉了最后一截烟灰,将烟头捻灭了。
  也过来。
  并排而站。
  两道水声一前一后,依次响起。
  刚才吃饭时,沈何晏就注意到他右手受了伤,余光掠过一眼,漫不经心问:“手怎么了?”
  “割的。”
  “什么割的?”
  “玻璃。”
  沈何晏笑了笑,低头洗手,“真不小心。”
  冰凉透明的液体在掌纹和指缝之间流淌,沈京墨的手受伤了,洗得仔细缓慢。
  旁边水声很快就停了,沈何晏擦净了手,整理了一下形容。
  撤步要走的一瞬,沈京墨忽然在他旁边淡淡出声:
  “何晏,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事。”
  “……”沈何晏脚步顿了顿,退回来,皱着眉,“你说什么?”
  沈京墨垂着眼,不疾不徐地洗手,语气轻缓:
  “我说什么你知道。”
  沈何晏动了动唇,“……”
  在彼此好一会儿的沉默中,沈京墨把手从感应龙头下拿出。
  水声停下的同时,他抬起头,于镜子中,倦懒地注视着身后的沈何晏。
  漫不经心的嗓音在一片空旷中响起:
  “管好自己的事。这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
  他掏出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掉手上的水渍,刻意避开了右手心伤口。
  仍朝沈何晏微笑着,音质却是寒凉,
  “不该碰的不要碰。”
  “……”
  沈何晏提了口气,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沈京墨最后擦净了手,束了束西装外套,脸色恢复一贯的倦冷。
  抬脚,就绕开沈何晏,往一边走。
  “你等等——”
  还没走出两步,肩膀被狠狠地扳过——
  从小到大,他们连一场架都没打过。
  或许是沈京墨比他年长,总会处处忍让。也或许,是以前那些小小锱铢,不值得他计较罢了。
  现在,却是除了在击剑馆,头一次的正面肢体冲突。
  “你再说一次?什么不该碰?”
  沈京墨脚尖半旋,回身,面对着满面燥怒的沈何晏,似笑非笑着:“怎么,是刚才没听清吗?”
  他见沈何晏只是愤怒,笑意却更淡然。
  仿佛即使是纵了一把能烧透半边天的大火,依然能笑着承认,就是他做的一样。
  “还是,非要什么事都要我提醒你几次才记得住?何晏。”
  “沈京墨,你到底,在跟我得意什么——”
  这么多年,这是沈何晏,头一次喊他的名字。
  沈何晏提起他西装衣领,出离愤怒地逼视他:
  “你是觉得,所有的一切只有你能施舍给我,不能我去抢吗?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必须、绝对、一定属于你?”
  沈京墨看着他,冷漠地撒开拽着自己领口的那只手。
  他束了束有些发皱的领口,眉头也跟着皱了皱,强压着衣服的工整度被破坏了的不悦,抬头,对沈何晏笑了笑。
  “我哪来的自信?”
  脚尖跟着动了一下,沈何晏下意识后退。
  他却又站稳了,跟诈了一下对方得逞了似的,微笑着,反问:“那你是哪来的自信?”
  沈何晏也站稳了,似乎是被他这副与上次对他说“你尽管试试看”一模一样的语气给气笑了。
  他忽然就冷静了不少。
  平复了一下情绪,咬牙冷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副语气?上次你让我试试看——我试了,所以呢?
  “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你看不到吗?”
  “沈京墨,我敢对全世界说,她是我女朋友——你呢?你敢吗?”
  三番质问,沈京墨不说话,只是笑。
  沈何晏冷嘲着看着他,勾了勾唇,下了结论:“你不敢,我知道。你自己也知道的——你知道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而你给不了的,我可以。”
  “——我,可,以。”
  沈京墨看着沈何晏,唇边笑意却更浓。
  如此无声对视了片刻,他淡淡地出声,笑着:“何晏,你这样可不好。”
  “我怎么了?”沈何晏皱着眉。
  “昨天你经纪人找你谈话了吗?”沈京墨依然微笑,见他不答,自猜着下结论,“肯定找过了吧?”
  “……”
  “因为冲动,或者跟我赌气就公布恋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你们经纪公司次次处理你的事,想想,可真是够头痛的——”沈京墨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或者他们一句话,我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忙。”
  沈何晏怒起,“我求你了吗!?我不需要——”
  “可是,你是我弟弟,我没法不管你。”
  沈京墨勾了勾唇,靠近了沈何晏,温和语气却透着威胁,“但是,你要知道,今天的你和曾经的你,在我手里得到了多少。我能给你多少,我就能亲手毁了多少。”
  “……”
  “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但如果是从我手里去抢,”沈京墨低声笑起来,一字一顿,冷冽至极,“你想都不要想。”
  “我要谁是我的,谁就是我的。”
  *
  陈旖旎今天加班到了满栋大楼都黑了,四周一片沉寂。
  她跟巡楼的安保大叔提前打了招呼留下她这层的灯。一直到整个天鹅湾一片黑沉,身侧的落地窗四周星河点点,她才忙完了。
  料想了一下,如果从楼下往上看,应该只有她一间办公室是亮着的。
  都这么晚了。
  舒缓了一下操劳一天的筋骨,她拎起包,从办公室出来准备下班了。
  刚准备关办公室的灯,手机响了。
  她让楚觅快九点过来接她一趟。楚觅家就在附近。
  “喂?”
  电话里却不是一向语气清甜柔软的楚觅。
  是一道低沉冷冽,她无比耳熟的男声,
  “下来,别让我上去抓你。”
  作者有话要说:  算账去了,嗨呀
  这狗男人
  今天没2更。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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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痴狂
  沈京墨说完后, 就将手机还给了一旁的楚觅, 边还礼貌地微笑着:“谢谢。”
  “……”
  楚觅接过, 小心地点了点头。这才敢吞咽一下口水。
  她驱车过来接陈旖旎。
  车刚停稳准备给陈旖旎打去电话, 这个儒雅有礼的男人便走过来, 礼貌地叩开了她的车窗。
  她还以为会是谁,没想到是沈京墨。
  ——更没想到,他管她借了手机, 直接就打给了陈旖旎。
  楚觅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一向示之以人的矜冷斯文的形象上。
  最多是, 有次她去他家给陈旖旎送衣服,他在电话里麻烦她再送一套过来。
  那时他的语气,是极其温善礼貌的。
  而他刚才的语气也足够和善, 可他却对陈旖旎说,他要上楼抓她下来,几乎与平时的斯文行径大相径庭。
  但楚觅仍相信,他或许真的做得到。
  哪怕他现在微笑着说他要去杀人放火,他也立刻能去做。
  沈京墨把手机还给她后, 就信步回到了他停在一边的车旁。
  港南天鹅湾靠近南海岸,夜晚秋深风紧。
  他拢住打火机火苗, 点了一支烟。
  向后轻倚在车门, 一手放在西装裤口袋,微抻开条修长的腿。
  男人穿一件深铁黑色嵌细条纹西装,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束起修长脖颈,侧颜沉静儒雅。
  他抬起下颌, 遥望眼前这栋大楼。
  青白色烟雾腾起,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半框眼镜上掠过层层光影,将他眼底神色掩去。
  大概三五分钟后,公司大楼玻璃门后隐隐浮现出一道纤影。
  陈旖旎下来了。
  他眼中才稍稍有了情绪。
  陈旖旎推开了门,先是被一阵寒风袭击。然后一抬头,看到沈京墨果然站在那里。
  楚觅也在,战战兢兢地叫了她一声:“……总监。”
  像是怕她发火一样。
  陈旖旎倒没想责怪楚觅,她抬了抬下颌,面无表情地掠过沈京墨一眼,拢了拢肩头发和挎包的肩带。
  然后迈开步伐,踩着沉稳步伐,头都没转一下,直接上了楚觅的车。
  “……”
  沈京墨半摘下烟,于烟气中眯了眯眸。
  一路目送她上了车,关上车门,他眉间有深深的不悦闪过。
  陈旖旎见楚觅还在车外左右为难,两边都怕得罪似的,关上车门前,喊了她一声:
  “楚觅。”
  “哦、哦,来了……”
  楚觅被沈京墨越来越黑沉的表情吓得直吞口水,再也不敢看他,慌慌张张地上了她们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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