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边打火,楚觅边望着外面的沈京墨,还不放心地多了句嘴:“总监,沈总他……”
  ——他好像,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陈旖旎没心情听完,也没去看那个方向,只冷声吩咐楚觅:
  “开车。”
  “好……”
  很快,她们的车发动起来,擦着沈京墨那辆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
  青白色烟雾徐徐散开,沈京墨捻灭了抽了半支的烟,站直了。
  一直目送她们的车远去,高大的身影被大楼前广场的光影虚拢住,轮廓渐渐萧索。
  也与她渐行渐远。
  很快就看不到了。
  楚觅望了眼后视镜,陈旖旎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打开了平板电脑,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来手头剩下的工作。
  仿佛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和上次陪她去沈京墨在白鹭湾的别墅搬东西出来,又扔掉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但楚觅却隐隐觉得,这次,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沈何晏才公布了陈旖旎是他的女友,还是奔着结婚去的,炸了微博,突如其来却足够轰动。
  昨晚,甚至有人拍到了沈何晏和她深夜共同出入医院。
  有人猜测陈旖旎是怀孕了,所以沈何晏说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其实是准备直接奉子成婚。
  太突然了。
  昨天和今天两天从早到晚,楼下包围的都是层层叠叠的娱记。
  也难怪陈旖旎今晚非要加班到这么晚,等记者什么的都走光了才从公司出来。
  陈旖旎半途接到了沈何晏打来的电话。
  现在他们通话跟以前做朋友的时候相比,聊得最多的却是工作上的事情。僵硬又奇怪。
  但目前好像最多只能聊这么多。
  沈何晏之前为《LAMOUR》拍摄的创刊封和内页大片,表现力都非常之好,受到了圈内圈外的一致好评,他也因此打入了时尚圈,近来品牌代言、秀场邀约什么的样样不落。
  而LAMOUR的创刊号一经发售,短短半个月时间,也创下了业内新兴时尚杂志刊物的销量记录,可谓双丰收。
  那之后,LAMOUR又跟沈何晏的经纪公司续了约,下周,罗晶就要组织人开始筹备冬季特辑的拍摄了。
  到时除了沈何晏,还邀了一位近来在国际上都风头颇盛,叫做怀兮的超模前来拍摄。
  突然,车内和电话中交谈的声音,被一阵刹车声阻断了。
  猝不及防的,她们的车被逼停在了道路的中央。
  楚觅一脚刹车踩下去,人几乎一头栽到方向盘上,差点儿就撞到了从侧面杀出来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是沈京墨的车。
  “总监……”
  那辆车刚才快如闪电,如一支穿云利箭,逆行横贯而出,牢牢地,将她们拦在了路口。
  像是一头从黑暗丛林中窜出,匍匐怒视的野兽。
  杀气腾腾。
  车前车后,车喇叭轰天巨响,除了楚觅她们的车,许多车都被迫拦在了她们的车屁股后面。
  左右的车都被那辆迈巴赫阻住了去路,不得不停了下来。
  陷入一片混乱。
  “干什么啊——”
  “这辆车是干嘛的!”
  “不走了啊?”
  陈旖旎刚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栽,一脑袋直接撞到了副驾驶的座椅背后。偏偏那上面还特别的坚硬,她额头都给撞疼了。
  “总监……”
  她顺着楚觅的声音,泪汪汪地望出窗去。
  沈京墨的那辆迈巴赫,作为混乱的中心,被一众七歪八拐,大大小小的车簇拥着。
  车型和车牌都非常打眼。
  甚至都有人打开车窗骂他是光长钱不长眼睛了。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处混沌和嘈杂之中,打开了车门,长腿迈出,不疾不徐地走了下来。
  他容色冷冷,束了束身上的西装外套,轻抬倨傲下颌。
  迈开沉稳步伐,踱步直直走向她们的车。
  他透过车窗去看车后座的她,每走一步,脸色就黑一分。
  眼底的神色也晦暗一度。
  不再是素来的倦冷儒雅,此刻都是强压不住的燥怒,周身裹挟住凛冽气息。
  周围的温度好像都跟着下降到冰点。
  身前身后不断地有人叫骂,多难听的话都有,甚至还有人说要打电话报警,找人过来将他的车拖走。
  他好像都统统听不到。
  径直过来。
  陈旖旎心还没来得及跳,这一侧的车玻璃,落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毫无耐心地敲了两下她的车窗,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倒像是给她下了最后的死亡命令。
  不等她回应——
  直接,就把她这侧的车门给拉开了。
  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儿,不由分手地就给她从车内给拽了出来。
  “哎——”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人被拽出来时,手里的电话都还没挂。
  沈京墨强硬地拉着她出来,注意到她手机屏幕上正在通话的人,赫然是沈何晏。
  他脸色又是极沉,夺过她手机,就给挂了。
  “陈旖旎,你怎……”
  那边的沈何晏还想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戛然而止。
  沈京墨将她手机放到自己的西装口袋,瞥她一眼:“没收了。”
  “……”
  然后他一直拽着她往前,她这才感到了害怕,开始着急了,喊:“沈京墨,你干嘛——”
  可他力气大的要死,几乎要把她的腕骨给捏碎了。她转动着手腕儿动弹不能,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你放开——放开!你拉我去哪儿!”
  她不休不止地挣扎、跳脚、大喊:“沈京墨!你、你放开我!你疯了吗!”
  “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他对她语无伦次的叫喊,还有周围别的车主的叫骂和喇叭声都充耳不闻。
  兀自拉着她,越过身前身后的车群——
  打开车门,直接,将她给塞了进去。
  “砰——”的一声,她被扔入车内。
  外面轰天巨响的喇叭声和别的车主的叫骂声同时减弱。把她和他隔离而开,生生地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她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时有些头昏脑涨。
  他眼疾手快地锁死了后车门,自己坐回了驾驶座。
  猩红着双目,从后视镜死盯着她,手下挂了挡,而后,车屁股向后一耸——
  突然往后冲撞了一下!
  身侧的景色贴着脸飞过来,像是一个个耳光打在彼此的脸上。
  又惊起了一片车喇叭响。
  外面叫骂声更烈。
  “操——这人干嘛的!”
  “你他妈要死啊!”
  “疯了吗——”
  挨着一辆辆擦过去,几次眼见着快要撞上,她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调正了车身,又有条不紊地挂了前档。
  一脚油门出去,直往郊区的方向驶去。车速之快,身侧风景在脸上飞快擦过,吓得陈旖旎在车后心跳惴惴。
  男人抿紧唇,眸色一沉,一脚踏实了油门,引擎轰隆一声——
  车几乎带着他们一齐飞了出去!
  车速很快,她的心窜在了嗓子眼儿。周遭的风景从两侧玻璃掠过,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儿。
  车身仿佛一头怒气勃勃,喘气粗重的凶兽。
  他的脸色阴沉到极点,双目睁红着,死盯着前方,加大了车速,一直向前,逼近一个路口。
  这里靠近郊区,路口之外,这只有呼啸的风声,刮擦着车玻璃,轰隆隆地充斥入她的耳朵。
  引擎闷吼着,他方向盘一转,穿过那个路口,拐入另一条平直大道。
  灵巧地控制车身,左右变道,一路开得飞快。
  陈旖旎自己都有点儿害怕开车,现在车速这么快,她在车内七歪八倒的,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你慢点——沈京墨……你开慢点……”
  “慢点!慢点开——我还想要命!”
  他全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眼神随着脚掌的力道倏地沉下。油门不松,速度更快,表盘的指针一直向上飙!在郊区的平直大道上一路驰往。
  一路直奔黑色天际,好像要撞碎了天边悬着的那轮满月。
  加大油门,引擎声更大。
  陈旖旎都觉得脚下就像是在地震,轰隆隆的震感直挠她的脚心,连带着整个脚底都麻了。
  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甚至想到了那年发生车祸之前,陈正宵也是这么带着她,一路向前飙车。
  她眼泪都吓出来了,呜咽着喊:“——停车——停!”
  最后,他松开油门的一瞬,车子直接碾过一条碎石路,向后漂移出去。
  停下了。
  她屏住呼吸,心跳都停滞。
  车身停下来时,还在微微发着抖。空气好像都在颤抖,感觉很不真切。
  陈旖旎也在不住的发抖。
  她抓着头顶的扶手,半睁着一双泪意未消的眼睛,透过后视镜,与他冷冽阴沉的眸子一瞬对视。
  一时,又是心惊肉跳。
  她的声音几乎颤抖到破碎不堪:“沈京墨,你疯了吗……”
  他唇线紧抿,目光愣滞地看着手里的方向盘。踩了油门许久的那只脚,几乎僵硬到无法抬起。
  他将手腕轻轻抵在方向盘上,抬眸,于后视镜去看她。视线冰冷到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特殊行为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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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斑驳
  沈京墨打开车窗, 渐渐的, 飘进来一阵清凉夜风。
  脱离市区又进入市区, 半个多小时后, 开到了港南的跨海大桥附近。
  缓下车速, 沈京墨又向前开了一段,车停到大桥附近。
  夜幕降临,天边一轮圆月, 周围泛着层晦暗喑哑的光。
  陈旖旎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感觉一整天吃过的饭都在往上顶。
  忍了忍难受的感觉,舒缓片刻,她想打开车门下车去透透气。
  “啪嗒”——
  车门又被锁死了。
  “……”
  海边风大, 吹进了车内,夹着寒的凛冽,她两截腿面凉飕飕的。
  沈京墨垂眸,敲了支烟夹在唇畔。抽了会儿烟,他始终紧抿着唇角, 一言不发。
  将方向盘握得很紧很紧。
  很久之后,他抽完了, 右腿的僵硬也才舒缓了, 发动车子,缓慢地打了一圈方向,驶离了这边,直直往医院的方向开。
  到了医院门前, 他把车开进了停车坪。
  似乎是真的冷静了下来,这次倒车时,他左右谨慎地张望着车前镜,最后稳稳地,将车倒了进去。
  两人在车内都是静默无言。
  片刻后,他打开车门,折身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她张望了他一下,下意识动了动车门。
  果然,被锁死了。
  “……”
  这辆车就像那个关了她六年的金丝笼。
  最开始是她甘愿被他诱入瓮中,后来一次次地逃,又一次次地作茧自缚。
  逃不脱,躲不开,跑不掉。
  她烦躁地拍了下车窗户,恨恨看了眼他快要消失在医院大门口的背影。
  然后一转眸,注意到他车方向盘的右侧,居然全是血。
  天气渐凉,方向盘上裹着一圈洁白的半仿真皮毛。
  现在却血迹斑斑,丝丝缕缕地沾染在上面,触目惊心。
  她想起来昨晚他来她家时,右手就受了伤。
  好像是被玻璃或是什么锐器割伤的一样,那会儿包裹着他手心的纱布,与这会儿的方向盘套一样,都是如此斑驳又触目的猩红色。
  伤口应该很深。
  她盯了会儿那血迹,睫毛颤了颤,别开了目光。
  她的手机也被他拿走了。
  坐在车里有些无所事事的,她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指,又抬头,盯着窗外夜景发了会儿呆。
  没一会儿,就见他出来了。
  男人遥遥过来,依稀看到他右手上,好像缠着新换了的纱布。
  他径直朝后车门过来。
  依然是轻缓地叩了叩她这一侧的车窗,就打开了车门。
  一阵冷风侵袭进来,她还没被这阵风拍清醒,他忽然,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
  他单膝快着地,垂下头,半蹲在一旁。伸手,就把她的受了伤的右脚的脚踝给拉了过去。
  “哎……”她低呼一声。
  他的手冰凉的要死,冰得,几乎不像是活人的手——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那年星移失血过多死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就是用这么一双冰凉的手,攥紧了她的。
  沈京墨攥紧了她的脚踝,力道虽强硬,却又带着那么一些轻柔,像是怕弄到她伤口。好像她的脚踝是易碎的玻璃,或者轻薄的瓷器什么的。他生怕轻轻一捏就碎了。
  有纱布的纤维滑过她的皮肤,隐隐作痒。
  她的防备不由地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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