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贵(重生)——珍珠令
时间:2019-12-16 10:38:49

  虞华绮自然满口赞好,将闻擎浑身上下,夸了个遍。
  虞老夫人看出闻擎对虞华绮的珍视,对虞华绮这桩婚事,又满意了几分。
  祖孙俩亲香了会,虞老夫人犹豫片刻,取出一封信,递给虞华绮。
  虞华绮粗粗扫一眼信封,发现信是从蕉城祖宅送来的。
  虞老夫人道:“周氏病重,业已时日无多,她写信来家中,恳求你父亲去见她最后一面。”
  自从周氏被虞父彻底厌弃后,便总是心事重重。时日一长,竟成了病症。此去蕉城,她的病症愈发严重。
  虞华绮闻言,拆掉信封,展开五页余的信纸,仔细看了看。
  周氏在信中追忆往昔,字字恳切,絮絮叨叨写了许多,并反复哀求虞父,最后见自己一面。
  虞老夫人虽对周氏母女不满,但她一生信佛,对生死看得很重,不免生出怜悯,试探着问虞华绮:“阿娇,若周氏真撑不住了,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虞华绮对周氏如何,并不在意。
  她见到这封信,倒是盘算一件事。祖宅建在蕉城深山,山路崎岖,爹爹若真去看望周氏,一来一回,至少能耗费掉十三五日。
  如此,爹爹与范秉全然没有交集,如何还会招致祸端?
  可爹爹未必愿意去看周氏。
  虞华绮转念一想,若自己好好规劝爹爹,或许也能避免此祸。
  故而,她只答道:“祖母,孙女会将信给爹爹看的。要不要去,单看他的心意。”
  虞老夫人闻言,叹了声气,拍拍虞华绮的手背,“阿娇,祖母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心软,你莫要怪祖母。”
  虞华绮摇头,“祖母是心善。”
  从存谨堂离开后,虞华绮去了虞父的书房。
  虞父尚未归家,她空等着,无事可做,便拆开信封,仔细又看了一遍周氏的信。
  意外的,虞华绮在其中一张信纸的背面,看见一行字:我知道程雁琳临死前,最后一句遗言。
  程雁琳是虞华绮的生母。
  虞华绮抿着唇,生出几分猜疑:据她所知,娘亲去世的时候,周氏还只是暗恋爹爹,并未与爹爹有所接触。
  周氏如何会知道她娘的遗言?
  难道周氏只是撒谎,为了诓爹爹去见她?
  虞父进了书房,见女儿端坐其中,笑道:“阿娇怎么在这?”
  虞华绮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端出其中糕点,“爹爹,我从齐王府带回了您最爱的咸糕。”
  虞父见女儿给自己带了糕点,很是喜欢,可听闻糕点是从闻擎处拿回的,不免又生出几分妒忌,“怪道人说女生外向,我瞧阿娇就是这般。”
  虞华绮取了块咸糕,递给虞父,撒娇道:“阿娇才没有外向,阿娇只向着爹爹。”
  这话虞父爱听。
  他的唇角明明已经上扬,却还要故作不信,“何以见得?”
  虞华绮答道:“今儿我听齐王说,范秉狼子野心,虽炙手可热,却不宜结交,刚听得这消息,就赶着回家告诉爹爹您了。这哪是向着外人?”
  虞父被哄得越发开心。
  但他尚存一丝理智,“阿娇归家,不是因为七日之期已到,必须回来?”
  虞华绮被戳穿,也不心虚,“那阿娇也是最挂怀爹爹的,一归家,就跑来将消息告知您呢。”
  虞父对闻擎在朝政上的见解素来佩服,闻言,心中有了思量。
  父女俩说了会话,虞华绮见虞父将咸糕吃得差不多了,才道:“爹爹,阿娇方才在祖母处,看到了蕉城祖宅传来的信。”
  虞父听到祖宅二字,神色有些复杂。
  虞华绮又道:“周氏病重,在信中说,自觉时日无多,求爹爹去看她。爹爹可要去吗?”
  虞父对周氏并无什么感情。
  昔日,周氏在他最思念亡妻之时,给他下药。碍于世俗,他只能将其娶回家。但他娶回周氏之后,对其并未多作理会。
  谁知周氏安分守己了十余年,竟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再次给他下药,还以此诬害阿娇。
  当初若不是废太子劝阻,他早就将周氏休弃了。
  “爹爹不去。”虞父道。
  虞华绮原想着,将周氏的事告诉爹爹,去不去,由爹爹自己决定。
  但她看到了周氏写的那行字。
  虞华绮抿着唇,取出信,递给虞父,“爹爹看了信,再决定去不去吧。”
  虞父不似虞老夫人,业已眼花,仔细翻看一遍,就发现了信纸背面那行字。
  我知道程雁琳临死前,最后一句遗言。
  “刺啦”一声,信纸猝然被揉皱。
  虞父面色难看,死死攥着信纸,眼底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第58章第五十八章
 
  既然周氏留了这样的话, 那么无论她是否在故弄玄虚, 虞父都必须去见她一面。
  当日,虞父便向皇帝告假, 启程前往蕉城祖宅。为此,他恰好错过了皇帝专为范秉举办的宴会。
  范秉能言善道,以巧言媚上,进贡的那株人参果树, 更是稀罕珍贵。皇帝年事已高, 就喜爱这些所谓“延年益寿”之物, 对范秉的宠信愈发深重。
  宴中, 懿王和荣王纷纷对范秉示好, 希望能拉拢这个掌握兵权,又深受帝恩的重臣。
  他们兄弟俩明争暗斗得厉害,再捎带上范秉这么个重臣,在宴会中十分惹眼。闻擎顺势收敛锋芒, 隐于暗处。
  此时,虞家厨房。
  虞华绮正尝试着做寿桃。
  她于厨艺上并不怎么精通,连最基础的揉面都揉不好, 细瘦的手腕努力动作着, 指尖却粘满了黏糊糊的面团, 怎么也揉不光面团。
  厨娘们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推推我, 我推推你, 派了个最年轻的小媳妇, 轻声出言,提醒虞华绮再加些面粉。
  “这是怎么了?”
  忽而,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厨房尴尬的气氛。
  钟仪款步而入,见到被厨娘们围了一圈的虞华绮,还有虞华绮身侧,摆着的十四个歪歪扭扭的粉馒头。
  她疑惑地睁大眼睛。
  虞华绮顺着嫂子的视线,看到被自己做失败了的寿桃们,弯着桃花眼,丝毫不见羞赧,“嫂子,我在做寿桃。”
  钟仪擅做羹汤,此刻来厨房,就是为给近日操劳过度的虞翰远炖补汤的,闻言颇有些惊讶。
  她很了解自己这个小姑子,样貌是一等一的美,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娇,自幼被养得像只会喝露水的仙娥似的。
  这样娇贵的姑娘,居然会下厨做寿桃?
  虞华绮正忙着与黏糊糊的面团做斗争,没注意到钟仪惊讶的神色,边揉面,边问道:“嫂子,你来做什么?”
  钟仪走到虞华绮身侧,仔细观察了她做的寿桃,答道:“来给你哥哥炖汤。”
  言毕,钟仪又问道:“阿娇,你的寿桃,是不是做得小了些?”
  寻常人家做寿桃,为图吉利,喜欢做得大些,最好大得双手都捧不住。可虞华绮做的寿桃,先不论模样味道如何,单论个头,居然和真的桃一般大小。
  虞华绮正在第八次尝试,将手心的面团一分为二。
  她垂首,认真分着面团,分好后,才答道:“嫂嫂,我揉不出那么大的面团。”
  钟仪瞧着这小姑娘的手法,无奈摇头,这已经不是揉不出大面团的问题了。
  就是这小面团蒸熟了,也不像是能入口的。
  钟仪无奈,去净了手,站在虞华绮身侧,手把手地教她揉面。
  那些厨娘不敢近身,又不敢对虞华绮说什么重话,哪有钟仪教得好?虞华绮揉面的手法瞬间进步不少。
  钟仪见状,悄悄在虞华绮耳边问道:“阿娇这是给谁做寿桃?我仿佛记得,咱们家最近无人过生。”
  虞华绮侧过脸,顽皮地朝钟仪抛了个媚眼,“你猜。”
  钟仪将虞家的亲戚,虞华绮的好友都猜了一遍,却没猜出个结果。
  她正要放弃,看着蒸笼里咕嘟咕嘟的滚水,忽而灵光一现,“难道是齐王?”
  虞华绮轻点了点头,樱唇微微抿着笑意。
  钟仪也是新婚燕尔,自然明白虞华绮的小心思。她笑而不语,默默陪着虞华绮做起寿桃。
  中秋将至,因着虞父不在,虞家只有虞老夫人、虞翰远夫妻和虞华绮。
  好在虞华绮和钟仪都是话多又爱闹的,陪在虞老夫人身边说说笑笑,倒也不冷清。
  佳节当夜,一家人聚在一起,用着团圆宴,拆蟹赏菊,品酒祭月。
  宴中,虞华绮悄悄退席。她尝着,觉得今儿的冰皮蜜蓉月饼和火腿月饼做得极好,命厨房每样多备一碟,装到食盒里,让齐王府的丫鬟悄悄送给闻擎。
  闻擎送给虞华绮的丫鬟,不止处事妥帖,还有联络暗卫的密法,很快就将食盒送了出去。
  中秋之夜,虞府有家宴,宫中亦有宴饮,花灯重重,笑语晏晏。
  皇帝坐于最上首,指着殿中演戏的丑角,同皇贵妃说笑。
  殿内正演嫦娥奔月。
  以往这出戏,扮玉兔精的都是小孩儿。可今日这玉兔精,粗粗笨笨,硕大一只,脸还有些黑圆,颇为有趣。
  皇贵妃被逗得明眸弯起,温温柔柔地笑了。
  宴中诸人,发现这丑玉兔精后,皆捧腹大笑。
  闻擎坐在皇子席间,俊朗深邃的五官却不带一丝温度,与热闹的宫宴格格不入。
  “王爷。”侍立在闻擎身后的小太监忽而呈上两碟月饼,并悄声道,“虞姑娘那边送来的。”
  闻擎闻言,冷眸疏离的眉眼微动,伸手取了一块冰皮月饼。
  绵软甜腻,是虞华绮会喜欢的口味。
  闻擎很快便用完了一块,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从前他是吃不惯甜口的,陪那小姑娘用得多了,如今倒也觉得不错。
  突然,皇帝扬声大笑。
  他笑得抖着手,直指着殿中,那个脱了白兔精戏服的黝黑大汉。
  原来方才那只丑白兔精,是范秉扮的。
  范秉见皇帝开心,丝毫不以被取笑为耻,跪在地上,真诚祝贺皇帝万寿无疆,祝贺山河千秋永盛。
  皇帝重赏了范秉,随后,懿王和荣王便双双拉拢起范秉。
  闻擎冷眼看着,并不参与其中,只默默用着虞华绮送来的糕点。
  仿佛糕点之中残余的些微温热,是整个冰冷荒唐宴会中,唯一的慰藉。
  那厢,懿王拉拢半日,范秉却似乎同荣王更有话说一些。
  懿王脸色微变,在心中骂了句不识抬举,开始四处敬酒。
  楚云岚身为荣王侧妃,推脱不得,陪着懿王饮了一盏。
  谁知眨眼间,楚云岚就惊叫着,软倒在荣王怀中。
  闻擎没有半分惊讶,用完最后一块火腿月饼,冷漠地随着众人,将视线移到楚云岚身上。
  楚云岚小产了。
  在饮下懿王赐的酒之后。
  殿内响起窸窣的议论声。
  皇后也霎时变了脸色。她最看重子嗣,自然心疼楚云岚的胎。可她看得出,皇帝是偏着懿王的,不敢轻易出声。
  皇贵妃倒无这诸般顾忌,玉面微白,美目含泪,在桌案下握住皇帝的手,“陛下。”
  皇帝知道,楚云岚小产,勾起了皇贵妃的伤心事。他一时也顾不得殿内混乱,怜惜地拭去皇贵妃眼泪,“乔乔莫哭。”
  中秋佳宴,皇帝为保全皇室体面,没有当场深究,而是待宴会散后,单独将几位王爷留下。
  皇后察言观色,赶紧命人去查。
  谁知查来查去,所有证据都指向懿王。
  荣王见状,哪里肯罢休,非要懿王偿命。
  皇贵妃的眼泪,也让素来偏向懿王的皇帝,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懿王一口浊气憋在心头,疾声厉色地同荣王辩驳起来。
  闻擎看了会戏,等到皇帝有心软的痕迹时,才慢悠悠出言,帮着懿王说了几句话。
  皇帝顺坡下驴,随手抓了个宫女当替罪羊,没对懿王施任何处罚。
  至此,懿王和荣王的关系降至冰点,再无任何情分可言。
  中秋已过,八月十七转瞬即至。
  八月十七是闻擎的生辰,皇帝历来会给体面的。
  故而当日,闻擎被召进皇宫,得了许多封赏,还被恩赐,留在宫中陪皇帝用膳。
  虞华绮私下问过老管事,知道年年都是如此,皇帝一般会在申时放闻擎出宫。
  她算着时辰,先在秦宅做了寿桃,放在蒸笼上蒸着。长寿面煮久了会坨,她备齐食材,只等闻擎回来,就立刻下锅。
  往年闻擎是不过生辰的,从宫中归来,照常吃饭睡觉。
  但今年虞华绮要给闻擎过,老管事便很有眼色地命人整治了许多菜肴。
  偌大一张紫檀木长桌,摆满各色美味佳肴,老管事还特意将那个小小的寿桃,盛于珐琅花卉大碟内,放在长桌最中央。
  虞华绮等了许久。
  等到昏黄落日一点点坠下去,天际红光逐渐消弭,只余氤氲深蓝,也没等来闻擎。
  宫中亦毫无音信。
  她生出些不安来。
  期间,她怕闻擎回来太迟会饿,先进厨房,煮了一碗长寿面备着。
  可直到长寿面吸满汤汁,涨得几乎要溢出碗沿,闻擎还是没有出现。
  虞华绮此次出门,是光明正大告诉过祖母,来给闻擎过生辰的。
  夜色渐深,她迟迟未归,虞府已派人来催过两次。
  老管事安慰道:“虞姑娘,您再等等。或许宫中有事,王爷绊住了脚。”
  半个时辰过去,闻擎还是杳无音信。
  老管事联系了暗卫,亦未收到回音。
  而虞老夫人也第三次派人来催了。
  虞华绮蹙着眉,勉强露出一抹笑,“我得先回去了,若闻擎哥哥回来,你让他记得吃寿桃。”
  今日虞华绮来秦宅给闻擎过寿,是瞒着闻擎的。老管事为了配合,也没提前告诉闻擎。
  谁知年年如常的事,今年会突然出岔子,老管事暗悔不已,只恨自己没早些告诉闻擎,误了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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