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农家科举记——鹿青崖
时间:2019-12-16 10:40:54

  “不客气。”
  门帘一荡,人已经没了影,崔稚大松了口气,她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不烫吗?她觉得好烫啊,连脸蛋和耳朵好像都跟着烫起来了!
  ——
  快步往灶上去要姜汤的魏铭,此刻心情说不出的轻快,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是个色厉内荏的呢?外头瞧着倒是精明,若是做点什么出格的吓唬吓唬她,她立刻就变成了一只呆兔子,只会瞪着眼睛瞧人。
  魏铭暗觉好笑,背着手去了灶上,厨娘听了吩咐,立刻行动起来,连道不多时就好。
  客院距离灶房有些距离,魏铭原本想回去,但是听到不时就好,便想着在此等等并无不可,且让那只呆兔子再呆一会吧!
  他在灶房附近转了转,瞧见一条小道过去,便是个小花园,小花园不大,倒是四通八达的,除了较远的几个院子,旁的院子都能通到。而此时,旁的院子都静悄悄的,只有姜驰的正院传来了些许吵嚷声。
  魏铭不愿意听人争吵,也没有听壁的习惯,正要走,隐隐听见了几个字,“你女儿”、“被骗了”、“重蹈覆辙”。
  这几个字单单听起来没什么,可连在一通话里,魏铭听得心下微跳。他略微一犹豫,走到了距离姜驰正院最近的一棵树下,树下有个石桌,正好有一盘残棋,他不动声色地坐过去,端详着这盘残棋,别人瞧着,他只是醉心棋局里罢了。
  可魏铭两只耳朵,一点都没有错过姜驰和继妻涂氏的争吵。
  姜驰让涂氏小声点,“小绵已经回来了,我也不用去寻她了,日后就把她送去她外祖身前尽孝,有什么不好?你到底还要闹什么?”
  “闹?你只觉得我再闹?”涂氏显然十分悲痛,“姜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不管你找没找到你女儿,你眼里有过我们母子吗?你已经着了魔了,看不见旁人,也听不见旁人说话了!”
  姜驰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我怎么就没听见你说话了,可你说小绵她不对劲,我就没看出来她哪里不对劲了!这孩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性子冷些也是有的,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呢?”
  涂氏冷笑,“她吃了苦不错,可是给人家当丫鬟,但你看见她有一点当过丫鬟的样子吗?给我这个母亲敬茶,都差点泼到我手上来……”
  她还没说完,就被姜驰打断了,“又来了,又来了……这一点小事,你到底要念叨多久!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了,你还想让她继续当丫鬟吗?!”
  “可她连规矩都拎不清,你肯定被骗……”
  “我看是你拎不清!”姜驰大声喝住了涂氏,“不要再说了!你只是个继母,小绵的事用到你来管!”
  他说完,甩帘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涂氏也呜呜哭了起来,魏铭动了残局一颗子,在这对夫妻的争吵中,沉默半晌,直到灶房的婆子寻来,才离了去。
  崔稚披了被子取暖,魏铭让她趁热把姜汤喝了,“我与你说一桩事。”
  崔稚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神色颇为严肃,听他把方才听来的姜驰夫妻的争吵说了一遍,魏铭说完,崔稚差点打翻了姜汤的碗,幸亏魏铭早有准备,一把替她扶住了。
  她说魏大人,“涂氏说得话,怎么好像有点道理啊?”
  魏铭说是,“连你也这么觉得,这位姜姑娘身上,确实没有丫鬟的感觉。”
  做丫鬟做久了的人,难免有些卑躬屈膝,至少也是礼数周全,当然也有的人,一朝麻雀变凤凰,张狂高傲的很,处处端主子范儿。但是姜绵身上这些感觉都没有,反而冷冷清清的像个侍卫。
  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像个侍卫呢?
  但她和姜家人长得像,也是真的,不然翟享一个流亡的世仆,去哪找一个冒名顶替的人来呢?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能让人发现点什么。
  就如第二日启程,崔稚要了姜汤的事姜家人便知道了,姜驰和姜决都让她和姜绵一道坐马车,姜决还让人给她抱了一床大后被过来,还问姜绵,“小绵,你要不也垫一床厚被,马车也是挺晃的。”
  姜绵说,“不用了。”
  就这三个字,客气地把姜决打发了,崔稚看了一眼在姜决,见他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委委屈屈地缩回了头去。
  只是没过多大会,姜绵的哑巴义兄送了块毯子过来,姜绵毫不犹豫就接了,然后还打了几个手势,和哑巴交流了几句,可惜崔稚完全看不懂,但崔稚看得懂两人在交流一些不让别人明白的事。
 
 
第457章 杀人劫财
  他们一直在赶路,只是到了青州境内,竟然下起了雨,地上都是泥洼,行路的速度大幅减慢,原本当天下午就能到西山篱笆院,但是耽搁到了晚间,才勉强到了魏家。
  “雨下的大,上山路滑,不若明日天亮了再去。”魏铭邀请众人在自家歇下。
  姜驰有点犹豫,一路不甚言语的姜绵却开了口,“何不早到,才好放心?”
  姜驰赶忙安慰她,“小绵不要担心,你外公身子硬朗,明早咱们过去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这话从姜驰口里说出来,崔稚已经没什么意外了。姜驰对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完全是一副女儿奴的态度,那叫一个有求必应,如果她是涂氏,估计也想手撕了姜驰。
  不过姜绵还是皱了眉,姜驰一看,就要再同魏铭和崔稚商量一下,崔稚直接道,“这个时间,余公他老人家已经歇下了,现在去打扰他老人家,不好吧?”
  她特意看了一眼姜绵,果见姜绵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不再多言了。
  既然如此,魏铭便将众人安顿了下来,魏家小院从建好以来,除了邬梨他们过来温锅,还没住过这么多人,幸而院子大,都是收拾好的,姜驰带着女儿和姜决一起住了个大些的院子,那哑巴义兄也不介意被排除在外,住到了后门附近的偏僻院子里。
  家里一下住进来这么多人,魏大年和田氏母女都有些不知所措,魏铭过来解释了一下,是临时过来的朋友,没有过多说起姜家的身份。
  但是田氏有几分明白,拉了崔稚说话,“你这样,已经是对得起同余公他老人家的缘分了,如今正主归位,你也能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这才好呀!”
  崔稚应是,倒问起田氏和小乙,她和魏铭不在的这几日,魏大年可有老实?田氏不肯说,小乙却跳了出来,“确实没打没骂,可他没少折腾我娘!一会说想念我娘的厨艺了,一会又说我娘针线好,他穿不惯旁人做的衣裳,我娘现在,都没空去隔壁郭婆婆家说闲话了!”
  田氏连忙道,“已经很好了,已经很收敛了!”
  可是魏大年这样的,明显不是真的收敛。而且这都是小乙可以看得到的,可小乙看不到的晚上的时候呢?
  崔稚真是头大,她倒是想抓魏大年个把柄,把这个人也跟罗氏一家似得,彻底料理了,但她眼下没这个工夫,魏大年也还没露出什么明显的把柄来,只能再等等。
  崔稚安慰了田氏和小乙两句,就开始摆起了郝修表妹的谱,询问了一下后边被她送进来的人,魏大年如何,又行敲打了魏大年一番。
  魏大年怎能不察觉,当下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这妮子薅了头发扔出门去。
  只是再见她和魏铭说起话来,也同田氏小乙似得亲近,就好比眼下,雨小了不少,两人不说各自歇下,反而倚在魏铭的院门口说话,时不时有笑声传来,听得魏大年心下咯噔。
  这个丫头这么嚣张,和他们一家人都要好,莫不是想要嫁给魏铭吧?!
  魏大年冒出了这个念头,就把崔稚这郝家表妹的身份思虑了一遍,越想越有可能!要是让这丫头嫁给了魏铭,自己哪还有一点好日子过?只怕想要沾点魏铭的光,都沾不到了!
  魏大年满腹心思地往回走,想到回去田氏对他也不似从前温顺,小乙更是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这样的憋屈日子,可怎么过?
  他现在欠了郝家的钱不错,但是之前苏家三口在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左右受限,现在全都是那个崔稚安排进来的郝家的人手,看管他跟个刑犯似得,要是把那丫头弄走了,是不是日子就好过多了呢?
  尤其,他不能给那丫头机会,让她嫁进来!
  魏大年觉得自己已经想出了一条明路,就是不知道怎么实施才好,他在院子里转悠想办法,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姜绵那个哑巴义兄的院子前。
  魏大年对这些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转身就要走,没想到突然有极其轻巧的脚步声靠近了。
  他是个被追债一年多的人,听见这样的脚步声就头皮发麻,魏大年全服警惕心都提了起来,可这是魏家,而他的债钱早就还清了,哪还有人前来追债?那这轻巧怕人发现的脚步声,是做什么的?
  魏大年留了个心眼,往拐角处的一颗树后面站了站,那脚步声停了,又响起了叩门的声音,接着院子里有人给外面的来人开了门,两人瞬间进了门去,再听不见一点动静了。
  魏大年却在门前的人进去之前,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
  竟然是那位姜家姑娘,来寻她义兄!
  魏大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这姜姑娘可真有意思,雨夜里居然从和她亲爹、堂兄一道住的院子里溜出来,进了他义兄的院子。
  这种暧昧不清的事,一向能迅速勾起旁人的胃口,更不要说被看管多日的魏大年了。
  这次,魏家没什么仆从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魏大年偷偷摸摸找到了后门,后门竟然凑巧没有关严实,他蹭进了门里,趴在窗户下满脸渴望地要听见点有意思的动静,比如吱吱呀呀、嗯嗯哈哈等等,他想得起劲,可耳朵里听进来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两个人在低声说话,魏大年差点咬掉了舌头,他确实听见了对话,那个哑巴义兄分明就是会说话的!除非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但是没有,他听见那姜绵低声说,“你我二人被困在这里,不知深浅,看着没什么仆从,可院里有几个看似侍卫的练家子,不像是一般人家!”
  魏大年知道她说得是焦文焦武兄弟,还有被崔稚派来的三口人,看着也不是做精细活的,他没太仔细琢磨过,被姜绵这么一说,确实像练家子。
  那哑巴义兄沉吟了一下,姜绵又道,“还有那个崔稚,她手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看我的时候眼神别有深意,我总觉得,不能再等了!”
  话音一落,魏大年一个哆嗦。
  这两个人要做什么?!杀人?!劫财?!
 
 
第458章 跑腿送信
  冷飕飕的雨夜,明明雨已经停了,可魏大年好像淋了个透。魏家这是进了狠角色了,魏铭知不知道?!
  他第一反应就是跑路,不想一抬脚,一只飞镖从窗口飞了出来,“谁?!”
  那飞镖从魏大年耳朵边擦了过去,他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再想继续跑,窗子一响,有人把他直接按在了地上!
  魏大年被人捂了嘴,他挣扎着求饶,见那哑巴和姜绵对了个眼神,那哑巴直接提小鸡似得,把魏大年提了进来。
  魏大年抖若筛糠,可又壮着胆子看那两个人,两人认出来他是魏铭的叔父,好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都在苦着眉头犹豫。杀了魏大年,势必要引发怀疑,不杀魏大年,谁知道他会不会说出去?
  他们两个人简短地交流着了几句话,都有些束手无策,魏大年被捂了嘴,但他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呜呜了两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姜绵和哑巴对了个眼神,哑巴点了魏大年,“不要叫,不然杀了你。”
  他的口音有点奇怪,魏大年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但是他连连摇头。哑巴给他松了口,果见他老实,便完全松开了来。
  魏大年求生欲很强,到底是被人追过债的人,他说好汉饶命,“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哑巴愣了一下,倒是姜绵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她说,“少来这套,要是放了你,你转头就说出去,我们岂不是死定了?我看还是灭口比较好!”
  “不能不能!万万不能!”魏大年连道,“要是我死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啊!你们相信我,一句话都不会往外说!”
  这两个人也不是傻子,两人看了看魏大年,又各自对了一眼,准备把魏大年的嘴堵上再商量一下,不想魏大年直接道,“两位是不是要绑架那个姓崔的小丫头!那个丫头有钱,我可以帮你们!”
  两人一听,又都看住了他,魏大年表示自己对崔稚十分不待见,“……我真的可以帮你们,要是事成之后,你们还能分我……”他说着,看见哑巴的眼神有点瘆人,立时道,“我不要钱,我不要钱,你们把这丫头弄走就行了!”
  他这么说了,姜绵和哑巴还是把他的嘴堵了,背过身去商量了一下。这一次魏大年听不清了,他只是听见哑巴的口音真的很奇怪,说起话来也不算流畅,但是眼神是真的狠,魏大年只怕他们把自己也撕了。
  但是没有,姜绵过来跟他说了好,“我现在要往外边送个东西,你替我去送,事成之后,分你一份!若是你敢临时跑出去告诉旁人,也只能把你一家都杀了,了事!”
  她说着,微微一笑,哑巴也是一笑,魏大年鸡皮疙瘩落了满地,在两人意味深长的笑中别无可选,他说好,“什么东西?”
  姜绵取出来一封信,直接塞进了魏大年的衣襟里,“你把这封信送到村口,用一个石头压在路西边,不要太显眼。”姜绵说到这补了一句,“如果你敢偷看,我保证你们一家要遭殃。”
  魏大年连连保证不偷看,姜绵示意哑巴将他提了出去,看着魏大年往后门而去。
  魏大年一到后门就遇见了焦武,焦武问他,“年叔这是往哪去?”
  “去白婆婆家要两丸消食丸,吃多了。”
  焦武知道他是个饿死鬼托身,每日都要吃好喝好,见他捂了肚子,便不再问,开门让他去了。
  魏大年怀里揣着这封信,是真的想看,不过他想想姜绵和哑巴的话,觉得好像不止是绑架劫财这么简单,但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问得,照着姜绵说得办了。
  村口一个人都没有,他又偷着回到了哑巴的院子,姜绵见他回来,又掏出来一封信,“既然你是个可靠的,就再去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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