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葭只是朝着他冷笑,“宅子卖了可以,我反正也早就不想在这住了!但是我不跟你去任上吃苦!”
魏铭愕然,不能置信地看着她,问她,“你果真不跟我走?”
她说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魏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卖宅子?”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谁想李葭却跳了起来,“这宅子我看着不顺眼,怎么不能卖?!”她说不用魏铭出钱,“我自己补钱再买,也不住这里!”
魏铭愕然,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他看见李葭愣了一下,而后才道,“我找风水先生看了,这宅子阴气重,所以才连番出事,我不卖了这宅子,你还想让我死在这不成?!”
魏铭无言以对,返回了任上,至于李葭卖了这宅子之后,又置办的宅子在哪里,魏铭不知道,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他和李葭渐行渐远了,尤其李葭不久后被封郡主,魏铭同她也只是面上夫妻。
到了后来,面上夫妻也过不下去了,李葭用一把刀狠狠地捅向魏铭,自己也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
潭柘寺的夜风略显清冷,魏铭看向李葭,深吸了一口子,他说,“就算表妹跟我笑闹,我也要去看看才能安心,万一不是笑闹,难道我留表妹一人担惊受怕?”
他说完,见李葭脸上一阵错愕,魏铭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前世李葭用一把刀捅在他身上,而他没有反击的时候,两人的所有关系都已经断了,他今生不想再与李葭有任何纠缠。
魏铭目光掠过李葭,只在李河泰脸上定了一定,转身离开了去。
“二哥!”李葭皱着眉头叫了李河泰,“这个魏铭有病吧?我第一眼看他还人模人样,谁想他张口闭口表妹!爹怎么看中这种人?不识抬举!”
李河泰却看着魏铭远走的方向连道不好。
“二哥,你说什么不好?”
李河泰无奈地看了一眼妹妹,“你忘了爹还让人做了两手,去绑了他那表妹。他方才说表妹被冲撞,抓了恶人,抓的会不会是咱们的人?!”
李葭咬了唇,又沉了口气,“是又怎么样?他还敢告官不成?!”
她说着,一甩袖子离开了去。
“我去找爹说清楚,这个什么魏状元,我越瞧越烦,八成上辈子和他有深仇大恨!我才不要跟这种人成亲!”
——
快步往下榻的客院而去,在潭柘寺漆黑的夜里,魏铭只想尽快找他的那盏灯。
他快步走着两步踏进院子里的时候,正瞧见有人挑着灯笼,要出门来。
是他的那盏灯!
“呀,回来了!”她歪着头打量他,“我还说怎么还不回来,要去寻你呢!”
魏铭只听见这轻轻快快的两句话,一颗心就已经绷不住了,他顾不得钱双他们都还在,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靠近她的那一瞬,魏铭手臂伸出,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焦武吓得打了个嗝,连忙捂着眼跑了。
崔稚也想打一个嗝,但是被魏大人死死地搂着,她打不出来。
魏大人身上还有隐隐约约的檀香,崔稚迟疑地问他,“魏大人……论禅论出了什么?”
她试着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信佛这个事吧,其实我是持保留意见的,不能太信,什么来生呀轮回呀,听多了人容易跑偏……”
“我没跑偏。”魏大人把她打断了,却搂得她更紧了,崔稚勉强吸了口气,听见他道,“我只是想你了。”
崔稚一愣。
他怎么,随随便便就说这种话?
崔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感到他下巴抵在了她发顶,他低声道:“跋山涉水一世,这一世我终于找到了我爱的人。”
“崔稚,”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嫁给我好吗?”
崔稚又是一愣。
他怎么,随随便便就敢求婚?!
朋友,不用准备点钻戒之类的东西吗?!
崔稚的脑子乱七八糟地胡想八想,可她的嗓子动了一下,在魏大人紧紧搂着的怀抱里,轻轻“嗯”了一声。
跋山涉水一世走过来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崔稚好像被感动到了,只觉得眼眶一热,可魏大人没动静了,静默了两秒。
但是下一秒,魏铭突然把崔稚抱了起来,就像抱一只小猪崽子,崔稚惊呼一声,竟然被他生生举了起来。
崔稚:???
原来她和魏大人已经海拔悬殊这么大了?!
被抱举的那一瞬,崔稚看到了魏大人那张脸,那张平日里或冷静或严肃或含笑或憋着坏的脸,此刻出现了一个崔稚未曾经过的表情——狂喜!
他咧着嘴笑着,像是扑面而来的阳光。
魏大人把她放下来,捧住了她的脑袋,崔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问他,“你……要干嘛?”
“我抱抱了,也举高高了,下一个,是不是该亲亲了?”
崔稚:???
魏大人他有手机吗?!他会上网吗?!他怎么会这些网上的名言呀?!
然而魏大人不等她回复,闭上眼睛凑了过来。
不行啊!鼻子以下不能描写啊!
第506章 争取
一整个晚上,有人脸红的像烫了水的虾。
当然是焦武。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蛋发红,心跳加速,焦文摸摸他的头,“滚烫!你没发烧吧?”
同样在场的钱对说他没发烧,“可能得红眼病了。”
焦文问他,“钱对兄弟,你刚才不也在院子里吗?你咋好好滴?”
钱对的回答很干脆,“因为我没从手指头缝里偷看。”
焦文一听,照头给了焦武一巴掌,然后拎了他的后衣领子往水盆去,“敢偷看?!我这就给你清醒清醒!”
说完,就把焦武按进了盆里。
可崔稚没有水盆给她清醒清醒,她现在人还是迷糊的,盘坐着榻上想,“这不是佛门清净地吗?怎么肥事?”
魏铭在她一旁看着她笑,足足笑了一刻钟了。
不过魏铭也不敢多看了,干咽了一口吐沫,站起身来喝了口茶,出了屋子,被清凉的夜风一吹,长舒了一口气。
魏铭直接叫了焦文,“那个人审完了,就送回去吧,顺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主子,我早已经定亲,不会再娶旁人。”
焦文应声提着人去了。
——
潭柘寺另一边,李柘传的客院。
李葭摇着李柘传的手臂,“爹!你不知道那个魏铭多讨厌,看我的眼神变来变去,有一阵我甚至觉得他眼里放冷箭!不信你问二哥!他满脑子都是他表妹,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李柘传询问地看了一眼李河泰,李河泰迟疑道,“那魏铭确实盯着妹妹看了一阵,只是脸色也确实不太好。我想,是不是他已经知道是咱们的人去绑他表妹?”
李柘传闻言沉吟了一下,“若真如此,此人不可小觑。咱们的人被他捉去,看来也在他设计之中了!”
这么一说,李柘传眼中不由地露出两分光亮,颇有几分赏识的意味。
李葭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焦文带着人过来了。
焦文把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扔在李柘传的院子里,“我们爷说,他早已定亲,不会再娶旁人为妻,还请阁下莫要再打我家主意,就这样。”
焦文拱拱手,多的一个字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李葭跳着脚去扯李柘传,“爹你看,那姓魏的多猖狂!连他的奴才都没有礼数!”
李葭说得是事实,可李柘传却道,“咱们绑人家表妹两次,被人抓了个正着,人家把人送回来,已是不错了,还谈什么礼数?”
魏铭他已经看中了很久了,杨六娘便是他苦心布置的人手,后来知道那崔稚是魏铭表妹,又是青梅竹马长大,便想着恐吓这表妹一番,那魏铭自然也就落到他手里了。
只是那表妹竟然十分警觉,能从他三个人手里逃脱,接着便不再出门。李柘传觉得棘手,正巧魏家人出来买进香的东西。
他晓得魏家新买了三口人,出来买香的是个小子,正是问话的机会。这一问,才晓得原来魏铭要带着表妹来潭柘寺,还要住上一晚。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李柘传一边安排二儿子带着女儿去同魏铭见上一面,一边安排人伺机再动手。
双管齐下,李柘传本来以为万无一失,谁想到竟然中了人家的圈套,从头到尾,竟然都是被人引诱过来的!
李柘传沉默了,这么多年他做事,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角色。
李葭在他耳边喊着,“爹,我不喜欢这人!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胡说!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随便说得?!”李柘传瞪她一眼,目光又越过院墙看向了远方,“这个魏铭不简单,他这样的年纪就有这番城府,不为我所用,岂不是可惜?!”
李葭一听,脸都黑了,“爹!我……”
李柘传一个眼神让她闭了嘴,“你不懂,这样的男人,若你能得他一心相待,该当是多大的幸事!况他这般品貌,错过了我也觉得可惜!”
——
从潭柘寺返回家中,魏铭心情大好,时常蹭在崔稚身边,把这些年从崔稚嘴里学来的话,全都还给了她,崔稚从惊讶到沉默再到只想重回过去,把这些话都掖回嘴里。
她问魏铭,“你和李葭,就这么相看两厌吗?从前世到今生?”
魏铭说是,“我只是不想再同她有任何关系,这一世,婶娘和小乙都好好的,我也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目光也悠远了一时,“但愿话说清楚,李柘传能偃旗息鼓。”
然而魏铭这话说完,翌日前去翰林院当差,路上,竟然遇上了李柘传。
“状元郎且慢,老夫有话要说。”
魏铭这一世再见他,一时竟然恍惚了一下,比起李葭,李柘传如今的样子,魏铭没想到。
前世,李柘传嫁女给他的时候,在朝中颇得今上喜爱,官爵加身,意气风发,他选中魏铭为婿,魏铭也没想到。
而今生,如今的李柘传还透着几分久居人下的谨慎,衣着打扮、举止动作,还并无太多讲究,但是他眼中的野心,魏铭没有错识。
前世今生,野心不变。
他上来便给魏铭抱了拳,“潭柘寺一事,是你给老夫留了颜面,老夫感激不尽。”
魏铭面无表情,他知道李柘传不是为了道谢而来。
果然,李柘传开口道,“但是老夫要请状元深思你的亲事。你这等聪明人自然知道借势借力,你表妹不过是平头百姓出身,她娘家无权无势,甚至无人,你要如何借势借力?”
魏铭一听,止不住想笑。
崔稚娘家无权无势无人?
看来李柘传还是没把他和崔稚调查清楚,说明他们保密工作,做得还可以。
魏铭心下暗笑,李柘传却毫不知情,他道,“我原将嫡长女许配给你,你我两家,结两姓之好,岂不是好事?”他说得明白干脆,“朝堂势力更迭,看重你的都是文臣,他们一代一代科举入仕,怎么能保代代顺利?我却不同,我乃是今上堂弟,皇室近亲,保的是万年安泰。你是聪明人,当知道如何。”
是呀,李柘传是今上堂弟,皇室近亲。
魏铭冷笑。
上一世魏铭以一届举子之身,娶到李葭的时候,就是被这今上堂弟、皇室近亲给唬住了。
第507章 挑明
李柘传暗地里动手不成,便同魏铭摆事实,讲道理,说服魏铭做一个聪明人,选择最有利与他的亲事。
然而李柘传注定弄错了对象,魏铭跟他定定摇头,“将军多说也无用,我魏铭凭本事入仕,靠本事做官,联姻也好,结派也罢,魏铭绝不沾染。”
魏铭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李柘传愕然,又听他一笑,道,“至于家表妹,我与她情深义重,非她不娶。”
魏铭说完,不再看那李柘传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不论李柘传是真的退却,还是得不到便要毁灭,魏铭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
晚上回家,魏大人拿这事跑到崔稚脸前邀功。
“我与你情深义重,非你不娶,你听这话可有感动?”
崔稚:……骚话听多了,想轻易感动有点难……
她说感动,“魏大人,我好感动呀,但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魏铭不满地瞪她。
崔稚连连摆手,“不不,魏大人,我就是不明白,你前世中举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好几了,你那时候娶李葭,李葭不也得二十好几了吗?放在后世,李葭就是四十多,我也管不着,但是大兴的女孩子,不都是十五六就成亲的吗?”
崔稚问了一个有逻辑的好问题,魏铭回答她,“在我之前,李葭曾有夫婿。”
崔稚惊讶,“李葭第一次成亲嫁的不是你呀!”
这就说得通了,不然以李葭的年纪和身份,怎么会嫁给当时只是举人的魏铭呢?
潭柘寺那晚,魏铭把他和李葭的过往,通通告诉了崔稚,崔稚听得唏嘘不已,但崔稚今天回过神一问,她猜道,“会不会是李葭很爱她的结发丈夫,所以嫌弃你?”
魏铭不喜欢嫌弃这个词,又瞪了崔稚一眼,“不是。”
“那是?”崔稚疑惑,“李葭前世嫁了谁?”
“李葭前世嫁给了一位姓韩的进士,他与我同届,如今就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