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农家科举记——鹿青崖
时间:2019-12-16 10:40:54

  崔稚看看他,又看看桃花酥。韦慎好像明白过来,腾出手在竹筐里翻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只有旁的桃花酥一半大的酥饼,递到了崔稚脸前,“拿去吃吧,别在厨上玩,小心烫着!快找你爹娘去。”
  小个儿的桃花酥也是那么黄澄澄,热腾腾,崔稚晓得应该是最后剩下的面头做出来的。
  崔稚拿着咬了一口,在细小咔咔声中,甜淡的桃花香在鼻尖萦绕了一下,崔稚看向酥饼,起的酥层次分明,脆而不碎,入口酥香不腻,比宋粮兴做出来的酥饼,更上一层。
  崔稚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忙碌的韦慎。
  韦慎也是有真本事的,奈何心志不坚,是非不辨……
  酒楼后院的二楼屋中,宋标说起韦慎,“反正饼子做不够卖的,让他做去正好。他现在这个样,也就配做个饼!”
  崔稚好笑地看了宋标一眼。
  这是还没解够恨呢!
  倒是宋粮兴早就看开了,不想说韦慎的事,说起了青州府那边,“……我看小七师父说得对,咱们应该趁热打铁。但是青州府的铺面价高,开酒楼更是花费甚巨,若是能入股一家酒楼便好了。”
  崔稚和段万全不由地笑对了个眼色。
  “你倒是同我们想到一出去了。”
  现在宋氏有钱,却并不是非常富裕,要是能在青州府也找一家生意走下坡路的酒楼,入股来做,这事就容易许多了。
  做生意虽然要闯,但是还得量力而行。
  毕竟在安丘,宋氏是老牌子,从前尚且难以同十香楼匹敌,到了青州府,那可是十香楼老店的地盘!
 
 
第131章 小丫头是品菜师
  过完高矮生讲书的日子,距离道试便非常近了。
  道试同县试、府试又不同,考试极为严格,提前下发了答题卷,让考生把姓名、家中父祖、师从、保人全部填上,然后再由各县收起来交到考棚提学处。
  魏铭近来都在家中完成桂志育的家庭作业,万不敢跑到县城来被桂志育瞧见,崔稚笑话他“魏大人也有怕的时候”,魏铭无言以对。
  谁人不怕老师的期许呢?
  到了四月十八日,崔稚琢磨着和段万全往青州府去一趟,看一看行情,魏铭不放心,可是考试在即,他也不好四处露面。
  崔稚说他担心是多余的,“我除了这副小身板,哪里是小孩了?不过没魏大人你这般,一大把年纪罢了!”
  说着还拍了自己胸脯,“我从身体都心态都年轻!”
  言下之意,魏大人你徒有一副小孩模样,实际上已经是个糟老头子!
  魏铭只好道“好吧”,“但愿崔七爷不要被拍花的强行拍去。”
  崔稚愣了一愣,抬手指了他,“你看不起人!”
  魏铭不禁大笑。
  ……
  崔稚的路线是先去安丘县与段万全汇合,然后两人跟着镖局往青州去。她打算在青州府逗留几日,到了四月廿二,便能同前去青州府城考试的魏铭一行汇合。等到魏铭考完,他们再一道回来。
  一切被崔稚安排的明明白白。
  出发去青州府前一天,崔稚吃了三碗宋粮兴亲手调的凉粉。
  一碗只放醋和酱油的清爽凉粉,一碗放了热油烫过的花生芝麻蒜泥的重口凉粉,还有一碗桂花甜凉粉。
  她吃完捧着肚子大喊舒服,宋粮兴对这个师父层出不穷的吃法感到新奇的同时,又对她的食量笑着摇头。
  不过他一个做徒弟的,把师父伺候好最要紧。
  宋粮兴端着三只空碗送回厨房,走到门口正好与韦慎碰了个正着。宋粮兴装作未见,准备侧身走过。
  “小兴……”
  韦慎不禁喊了他一声,而宋粮兴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错身走了。
  韦慎低了头,无措地站在门口,直到宋粮兴去而复返,又端了一盘子马蹄糕上了后面的二楼。
  他一直瞧着宋粮兴上了楼去,准备返回厨房的时候,听见楼上一阵欢笑。
  韦慎顿了一顿,是那个小丫头。
  回到宋家半个月,除了宋氏父子,其他的全都变了,他并不敢问,只老实做活,但是小伙计们嘴里没有时不时总要提上一句的。他就是不知道也不成。
  几个小伙计嘴里颠来倒去的,竟说那小丫头是宋家父子请来的品菜师!
  他们说她并不是每日都在,一月来两三次,月中高矮生要来的时候,她必然来的。
  月中是宋氏的紧要时候,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做事,无外乎那位高先生要说书。
  这个月中,韦慎没有见着高矮生,只在灶房埋头干活,他的身份敏感,便是高矮生到了厨房,他也不敢多看一眼的。
  宋家父子能收留他,让他有口饭吃,已然很好了……
  晚间韦慎回到家中,刚到院前要拍门,就见院里灯火通明。近来家中没有进项,蜡烛点的都少了,怎么今日挑起这么亮的灯?
  难道是来了客?可是大晚上的,谁来呢?
  韦慎拍了门,儿子给他开了门。
  “爹,唐掌柜来了。”
  韦慎大吃一惊,再进了屋子,见着唐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他,“老韦,在宋氏干得可好?”
  唐掌柜替韦慎把韦家的人全部送了出去,两人挑着一盏小灯在桌前说话。
  “说那些虚的没意思,”唐掌柜开门见山,“我只问你,那高矮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慎浑身皮肉全绷紧了,“我不知道高矮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唐掌柜小眼睛睁大了去,如鹰一般盯着他,“高矮生这么大个活人,你能不知道一点?我就问你,他是哪里人,家住何处?如何能找到此人!”
  韦慎见着唐掌柜这般模样,更是摇头,“真不知道,那位高先生,我连见都没见着!”
  “胡说!高矮生这个月又不是没来,你在宋氏怎么没见着?就算见不着,小伙计肯定也说过什么!”
  唐掌柜说着,哼哼起来,“老韦,你可别不识抬举!宋氏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宋标让你过去,还不是干杂活!他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以你在十香楼偷东西的罪名,我要你一只手,官府根本不会管!而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话音一落,韦慎脸上血色退尽。
  唐掌柜看着笑起来,“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再丢了一只手,你这一家可怎么活?”
  “但我没偷十香楼的东西!”韦慎不禁嚷了出来。
  唐掌柜笑得不屑一顾,“没偷,灰溜溜地走人作甚?韦慎啊,你这么老实,现在又做什么强人?好好跟我说高矮生的事,我不仅不难为你,还给你银子。”
  桌上哗啦一声响,唐掌柜手下扔出一个拳头大的袋子。
  不用问,满满一袋银锞子。
  韦慎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被逐出十香楼,又为何在宋氏门前不远处被烫伤。这一切,根本就是唐掌柜设计好的!
  十香楼就是想知道宋氏和高矮生的秘密!
  韦慎见唐掌柜盯着自己不停地看,“老韦,可别敬就不吃吃罚酒!你知道什么,瞧见什么,赶紧说!”
  “没有,我连高矮生的面都没见到。”
  唐掌柜显然不信,面露凶狠,韦慎不禁苦笑,“那高矮生的事,宋氏怎会让我这个背信弃义的人知道。”
  这话倒是让唐掌柜听进去了。
  唐掌柜本也考虑过的,但是邬陶氏那边骂过了他,前几日又当着旁的管事的面道他办事不行,吓得唐掌柜怀疑邬陶氏要挑选旁的管事顶了自己,那他在安丘十香楼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就没了!
  唐掌柜心里急,只能来逼问韦慎。
  他到底还是不信韦慎什么都不知道,“哼!便是不知道那等要紧的,旁的宋氏酒楼的事,你也跟我说来!”
  韦慎是个老实人,老实到又愚又蠢又自甘下贱,唐掌柜觉得他有些事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想得到其中联系,遂又是一番严厉逼问,“……就算不要你这只手,把你送官也够你喝一壶的!且看看咱们这位主簿会不会给你伸冤!我劝你识相,有什么说什么!”
  十香楼有什么势力,韦慎知道。他想想宋氏,又想想十香楼。
  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说了又如何?
  韦慎到底是开了口,“我只知道宋氏来了不少生面孔,还有一个品菜师,是个才八九岁的小闺女……”
 
 
第132章 有个词叫商业互吹
  府城同县城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崔稚同段万全到了青州府城,想找似宋氏从前那般生意寥落的酒楼,结果在府衙大街附近绕了一圈,没有一家不是宾客满堂的。
  崔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失算了。”
  她本想着趁着四月考试月人多,入股酒楼把生意做起来,热度吵起来,没想到人这么多,家家都迎来了生意高峰,纵有谁家生意之前不好,如今见了钱,怕是还心存侥幸,不愿出让股份。
  段万全劝她,“倒也未必,想趁着这个月把生意做起来的大有人在,他们缺钱,咱们愿意投钱,许是更好说话。”
  这话让崔稚特特抬眼瞧了他,“全哥说得有几分道理。”
  段万全被她夸了,眼角眉梢挂了笑,“常跟着小七师父,舌尖上的功夫见长,脑筋也得见长了。”
  “哎呀,我这边夸了你,你又夸回来了,还是你厉害!”崔稚嘿嘿地笑,她现在越发觉得段万全是把做生意的好手了,“有个词,叫商业互吹,就是咱们这样的,哈哈!”
  崔稚心情很好,踮起脚拍了拍段万全肩膀,“走,咱们继续瞧下一条街!”
  两人说着笑着去了,府衙大街后边的这条文汇大街,人流量也不少,但是似府里十香楼这种大酒楼,还是在府衙大街上,相比这下,这条街要稍稍冷清一些。
  虽说如此,可是若论路程,却也不差许多的。
  崔稚瞧见和府衙大街连着小巷的一家店,门头高大,大堂宽阔,来往宾客亦是不少。
  段万全道,“这家清香楼若论排场,算是府城里第四大的酒楼。前三的酒楼都在府衙大街,这家若不是排场大,楼上楼下三层,雅间三十多间,在府城里是排不上的。”
  这家清香楼东家是济宁府人士,从前在青州做生意,才在这买了这间铺面开店。这家铺面实在太大,位置又稍偏,生意不过平平,东家不如从前财大气粗,能在外地养这么大一间酒楼,所以有心要出手,只是价高,没人愿意入手。
  “价钱多高?”崔稚问了一句。
  “几百两,”段万全回道,“具体多少,并没打听到。”
  能一口气出得起几百两买这家店面的人家,在青州府估计也是屈指可数,要不然这家要卖,为何没卖出去?
  “我看这位置不错,若是有实力的,买下来好好经营,只赚不赔的。”崔稚只有仰着脸打量这家三层酒楼的份,她的钱都投到了酒溪庄里,现在手里的余钱也才五两,论买这家酒楼,杯水车薪。
  有人醉醺醺从清香楼里出来,段万全赶忙把崔稚拉到了一旁说话。
  “说是邬家的那位大夫人想买,但是不想出这么多钱,正在压价,清香楼的东家还没答应呢。”段万全的声音越发小了,“邬大夫人压价,旁人自然不好抬价入手了。谁敢同她打擂台?”
  崔稚听得一愣,“邬陶氏在青州府还真只手遮天!”
  段万全笑了一声,“在府城里和安丘县算是吧,亏得清香楼的东家是济宁府的人,不然邬大夫人早就得手了。”
  崔稚撇撇嘴。
  两人在清香楼里要了碗茶,喝了一阵,见着清香楼宽敞整齐,自然一万个喜欢,但是架不住囊中羞涩,只好又往旁的酒楼转去了。
  像模像样的酒楼看了一圈,崔稚心里不由地还是落到了清香楼上。
  崔稚和段万全走在回下榻客栈的小路上,段万全遇见了熟人,同她打了声招呼,同熟人攀谈了起来。崔稚一直想着清香楼的事,应了一声继续往回走,走着走着见到路边有个树凉荫,就站在下面边琢磨事,边等段万全。
  她丝毫没发现,有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到她脸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救命!”两个字就像是泡了水的炮仗,闷在了水底,发出的响声被鸟鸣狗吠盖过。
  段万全就在她不远的巷子另一头,而崔稚嘴被捂住,两腿被抱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装进了袋子里,看着段万全离她越来越远!
  崔稚不禁想到了来之前,魏铭说得拍花的事。
  难不成,真被魏铭言中了?!
  ……
  这群人扛着她走了许久,起初崔稚还尽力清醒着去记方向和转弯,但转得弯多了,又换了一个人来背她,她在昏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到底还是失去了方向。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绑她的两个人说话了,“四月里人太多,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办!”
  崔稚赶忙聚精会神地听,另一个也道:“谁知他们逛到了这一处?咱们要想回去,少不了穿两条大街……要不你回去讨辆车来?”
  那人连道不可能,“车是好讨的?我最多弄个箱子,咱们用地排车拉走,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个好办法,两人都看向手里的口袋,从口袋的形状,隐隐可以看出两条胳膊。
  提着口袋的人看着看着,手下忽的一紧,“怎么半晌没动静了?!”
  另一人也吓了一跳,“刚才不还动弹着呢?!这大热天的,这口袋又密实,不会……”这人咽了口吐沫,“要的可是活人!这要是闷死了!咱们怎么跟唐掌柜交代?!大夫人怕是也饶不了咱们啊!”
  这人话没说完,另一人已经开始着急忙慌解袋子了。
  崔稚蒙在袋子里,把外边两个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唐掌柜!大夫人!
  竟然是邬陶氏和唐掌柜要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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