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的脸可见的扭曲,也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兵自称带着刘季的妻子,刘元的母亲进了城,这让季布的眼睛立刻亮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而刘元迅速带兵撤回了沛县,一群人看到刘元回来可见松了一口,刘厚是来迎刘元的人,迅速将沛县与季布打的这一仗告诉刘元。
“武先生与琼华的伤势如何。”当听说琼容竟然以琼华为饵,让她带着两百死士杀出城去吸引季布全部注意力,而武朝另带一行人再冲出重围烧毁楚军的粮草,两百死士无一生还,琼华要不是武朝来得及时救了她只怕也要出事,惊得连忙询问。
刘厚答道:“武先生虽然受了箭伤并未伤到要害,有琼容夫人在并无大碍,只是琼华的伤虽然没什么事,自醒来之后不发一言,就是琼容夫人与她说话,她亦无反应,颇是叫人担心。”
这最担心的人就是琼容。刘元一听立刻吩咐道:“我带回来的人马安顿好,我这就去见两位先生。”
也要去见琼华。刘厚应声而下,阿花已经推着刘元往前走,韩驹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小娘子,小娘子,我能不能,能不能?”
“你要去便跟着去,不过最好不要说话,琼先生此时的心情并不好,惹上了琼先生你连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刘元知道韩驹的心思,更明白这个时候的韩驹打的是什么主意。
凡事有言在先,去的话,刘元是不会拦着韩驹的人,但是韩驹最好做好准备了,能不说话也最好别说话,要是有什么后果,刘元是一概不管。
韩驹谢过刘元的好意提醒,反正他跟上去只是想看看琼华怎么样。
他是听说琼华受伤了,也听说琼华带出去的两百人只有她一个活着回去,还是多亏了武朝,要不是武朝来得及时,死的人里也会有琼华一个。
“先生。”刘元先去见的第一人自是琼容,琼容显得有些憔悴,不知是因为事情太多,还是因为琼华。
“回来了。”琼容看到刘元平平安安的回来自是松了一口气,朝着刘元点了点头,“去瞧瞧你武先生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完了去看看琼华,我们再说其他事。”
琼容明白现在不是多说话的时候,因而打发了刘元,刘元作一揖,“诺。”
从琼容处退了出去,刘元便去见武朝,武朝受了一箭在胳膊上,见着刘元回来朝着刘元睁大了眼睛,“可算回来了,你瞧瞧给你当先生给当的,手都差点要断了。”
“辛苦先生了,将来祝先生步步高升,封侯拜相。”刘元笑着与武朝吐了这一句,武朝十分不客气地与刘元番了一个白眼,“又哄我,又在那儿哄我了是吧。”
刘元笑道:“哪里是哄先生了,这是先生希望的,我也希望先生可以做到啊,怎么能说是哄先生呢。”
武朝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还是先去看琼华吧,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都好几天了一句话都不说,都快急死人了。”
担心是真的担心,武朝还担心琼容呢。朝着刘元丢了一句,催促刘元赶紧先去看琼华,他这里没什么事,用不着刘元担心的。
“是。”刘元心里也急着要去看琼华,如今两位先生与她想得一样,都急着让刘元去看,刘元当然是第一时间的得去的。
终于是见完了两位先生,刘元被阿花推着走到琼华房门前,韩驹早在那里等着,正好女部来给琼华送饭,叫了半天琼华就是不开门,急得送饭的人都直冒汗。
“你们先把饭放着,退下吧。”刘元朝着女部吩咐了一句,女部都是刘元的,刘元一声吩咐下,她们自然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琼华,是我,把门打开。”刘元隔着门唤了琼华一声,里面听着动静似是有人下了榻,激动的冲了过来,打开房门果然是看到了刘元,惊喜不已地唤了一声小娘子。
刘元瞧着琼华显得苍白的脸问道:“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吗?”
“小娘子。”没想到琼华直接扑向刘元,抱着刘元竟然哭了起来,刚想跟琼华打声招呼的韩驹……
谁欺负他们家琼华了,他一定要帮琼华报仇。
琼华紧紧地抱着刘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刘元的衣裳都被泪沾湿了,刘元也不说什么,只管由着她哭,人心里难受的时候不需要人怎么说话劝慰,只要有人听着她哭,知道她的难受就好。
韩驹听着琼华哭成那样,刘元还什么话都不说,就由着琼华在那里哭,韩驹着急啊,他是巴不得上去安慰琼华,想让她别哭,别再哭了。
每回上前想要说话,刘元都一记眼刀子甩了过来,生生让韩驹把想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好像看起来刘元并不高兴他想上前去安慰,额,出于对危险的警惕,韩驹觉得自己必须得听刘元流露出来这意思,否则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他。
琼华哭得眼都肿了,终于是不哭了,刘元拿着帕子给她擦了眼睛,朝着韩驹道:“去打盆冷水来。”
一直当布景没存在感的韩驹一听立刻跑去。刘元顺了顺琼华的发丝,这才问起琼华,“为什么这么难过?”
琼华哭了一声好似将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了,听起刘元那么一问,琼华轻声地道:“我心里难受,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棋子。”
这样一句话让刘元一顿,琼再一次轻声地说起,“我们以为,我们真的以为,我们只要打赢了季布,我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的。可是不是的,我们是饵,我们是饵啊,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有一死的饵。”
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琼华连琼容都不想理了,琼华是怨上了琼容。
“琼华,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知道我把你留在沛县就是想由你去对付季布的,其他的所有人,如果不是到了紧要的关头,他们是不会让你出城去和季布决一死战的。”
琼华一顿,她当然知道刘元为什么把她留在沛县,虽然当时她也奇怪明明有武朝在,武朝不是比她还要厉害许多,有了武朝怎么还需要她呢?
“凡事留一线,你与武朝先生,你们是互替的,留着你们一道交给琼容先生,因为只有这样,琼容先生才会有更多的机会,才能保住沛县。琼华,你出去的时候,存的是什么样的一颗心?”
刘元将自己与琼容相互间不曾说破的默契与琼华说明白了,最后又问起了琼华的心情。
“我当时想,我一定要杀了季布,如果我杀不了季布,就让季布杀了我。”琼华的心情,说难猜也难猜,说不难也不难猜。
琼容那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琼华心中的挣扎,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琼华心里只怕最怨的人就是琼容了,因为就是琼容让琼华置于那样的境地,也是琼容让琼华厌恶自己。
“我们琼华出城的时候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跟着你一道出去的两百死士他们也是一样。”刘元这般肯定地告诉琼华,琼华一顿。
刘元已经继续道:“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琼华,琼容先生不告诉你们,你们只是饵,不过是不想让你们变得全无希望罢了,没有别的意思。至少从一开始出去时候,琼容先生是告诉过你们的,你们会死对不对,在对死的定义上,琼容先生告诉你们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成为饵,为什么?”琼华大声地质问,这是她最最想不通的地方。
“为了沛县,为了沛县的军兵百姓。”刘元知道琼容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她连琼华都拿了去做饵啊,她为的是什么?仅仅就是为了守住沛县,护着沛县的百姓而已。
“可是小娘子不是说了,只要我们坚守住沛县就可以了,小娘子会想办法让他们撤兵的,会的啊。”琼华道出刘元一开始跟他们说过的话,那是刘元亲口告诉他们的。
刘元轻轻地一叹,“琼华,我想要做到,和我能不能做到是不是一样的。琼容先生守着沛县,她第一个盼的就不应该是旁人帮她守住沛县,而是用尽自己的办法来守住沛县,因为只有她都守不住了,这才该交由旁人来守。”
琼华,琼华想不明白,就算刘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琼华还是不能理解,她捉住刘元道:“如果换了小娘子,如果换了小娘子是阿娘,你会告诉我们,我们是饵吗?”
“会。”刘元肯定地告诉琼华,“而且我会亲自带你们出城,而不会由你去。”
琼华听着前半句刚要说话,却叫刘元的后半句给顿住了,她不可置信看向刘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琼容先生会武,她会更希望由她去,而不是让你去。”刘元肯定地告诉琼华,琼华不知如何反应,怔怔没有说话。
“琼华,你希望是琼容先生自己去或者我去,还是由你去?”
刘元说完又问了琼华那么一句,琼华毫不犹豫地道:“我去。”
听到不一带一丝犹豫地吐句,刘元露出了一抹笑容,再一次抚过了琼华的脸,刘元轻声地道:“这个世上对我们最好的就是阿娘了,我的阿娘如此,你的阿娘也是如此的。”
“所以啊,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可以跟她发脾气,你可以大声地质问她,但是你不能怀疑她对你的一颗心,一颗真挚爱你的心。”刘元教着琼华,琼华想着也是,那么多年了,阿娘再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她,如果不是副不得己,她肯定也不会让她去的。
“那些死士?”琼华没有忘记那两百的死士,与刘元再次问起。
“厚葬,我让人给他们建了烈士碑,从今以后,沛县将代代祭祀,他们为守卫沛县而死,永世永世,沛且都不会忘记的。”刘元告诉琼华她的打算,“至于他们的家人,我也一定会寻到,代他们照顾他们,一如我的承诺。”
琼华点点头,她相信刘元一定会说到做到,这是一个言即出,行必果的人。
“夫人呢?”琼华没有忘记刘元是去救吕雉的,她只顾着自己伤心,都忘了问起刘元了,吕雉救回来了吗?
“棋差一着啊。反倒现在弄得阿娘生死未卜了。”刘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困了彭城那么多天,到现在一点吕雉的消息都没有,她这心里跟油煎着一般。
“小娘子不用担心,夫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琼华心急地安慰刘元,刘元与她一笑,“是啊,我阿娘一定会没事的,怎么可能会有事呢。都说你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一定也饿了,快去吃吧。”
刘元催促着琼华,不说饿还好,一说饿琼华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起来了,韩驹早就已经打好水了,只是听着刘元在劝说琼华,听起来效果还是挺好的,眼看说完了,韩驹端着水进来道:“先洗个脸再吃啊!”
“对,先洗个脸,看看眼睛都哭肿。”刘元吩咐的韩驹去打水,去了那么久,刘元都要以为这位跑人了啊,结果倒好,人又冒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着韩驹冒头,琼华皱起眉头地问了一句。
韩驹理直气壮地道:“我是跟着小娘子回来的啊,我当然在这里,我不在这里那是要在哪里?”
……听起来很是有道理,琼华不想再与韩驹纠结这事,果断地洗脸,刘元看她动作立刻给她帕子,“用冷水敷一下眼睛。”
琼华哪能不听刘元的话呢,应了一声接过帕子,乖乖的沾了冷水敷上眼睛,韩驹是一副不见外的蹲在琼华的面前,朝着琼华道:“敷敷眼睛,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肿了,甚好甚好。”
这高高兴兴的口气,听得琼华却不甚高兴的,拿下帕子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韩驹指着琼华面前的水道:“这盆水是我给你打的。”
趁机的邀功,琼华睁大眼睛看向韩驹问道:“你是想让我把这盆水还给你?”
“当然不是了,水就是帮你打的,我要你还我作甚。只是我看你难过,所以也想陪着小娘子来看看你,顺便安慰你吧。”虽然是当着其他人的面,阿花是可以忽略不计不假,还有个刘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