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我说了,我跟着你去教坊就是想找一个留下你的理由,你不用急。”刘元安抚着一心,一心睁大眼睛看着刘元,她相信刘元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理由,不过是一个能叫刘元能相信她的理由而已。
“齐地的贵族,他们一直都跟田荣有联系的,齐地最近呼声叫嚷要田荣这个齐王统御齐地,既有田荣的手笔,也有贵族们的帮助,还有韩信手下的人,那也有人想要齐地乱起来。”
“韩信。”刘元从这场刺杀就看出了齐地里的贵族们不知有多少跟这件事有关,万万没料到韩信那里竟然也有掺和了。
“是,韩信,蒯彻此人小娘子有所耳闻吗?”一心道出这个名字,刘元认真地点头道:“自然。”
刘元何止听说过,这个人先前几次三番来到齐地都是说韩信想要与刘元会面,刘元一次都没见他,他却还是执着的往来,一次又一次的。
上一次在赵地见到,虽说他没说过几句话,他对刘元的敌意刘元一直没有忽视。
“蒯彻,韩信啊。”刘元喃语了这两个名字,想了想今天见到的韩信露出了一抹笑容,“无妨,不管这件事跟谁有关系,接下来处置的人都不是我。”
一心一顿,“听闻汉王下令要将齐地与常山的兵马交由魏王韩信统率,小娘子并无异议?”
做决定的人正是刘元,刘元怎么可能会有意见,“无。”
肯定的回答,一心跟在刘元的身后是百思不得其解,“韩信此人不顾荥阳被困却与汉王取功,要得一个燕王之位,他若连小娘子的兵马都得到了,汉王的所有兵马都尽握于他手,他若是有半点异心……”
“他如果有异心,就算我这点兵马留着,他想做的事同样还是能做得了。”刘元的心思也不怕对人言,哪怕是当着韩信的面她也敢这么说出来。
韩信其实心里也明白着,但是刘元还是提出将兵马交到了他的手里,这就让韩信也得感慨一句刘元好气度。
一心道:“他们不会的,他们谁都不信,他们只信自己。”
“所以他们输了,我赢了。”一心说的人是谁刘元听出来了,也给了一心一个答案。
“你从前也不相信人,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相信我?”刘元从一心的话里感觉到一心对于人的不信任,这也是刘元警惕一心的原因,一心表现得很是信任她,但就刘元自己都觉得这种信任太奇怪。
一心朝着刘元露出了笑容,“因为你不信我。”
这答案真的不是逗刘元玩的?刘元是拿不准地看了一心,一心道:“你不相信我,你说出来了。不像他们明明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却一副最是相信我的样子。你不会骗人。”
“你说错了,小娘子很会骗人。”刘元都没说话,琼华却给了刘元一刀子。刘元……
这是神队友还是猪队友啊?
“你听见了,琼华是现在跟随在我身边的人,你听着她说了我最会骗人,所以不要觉得我有那么好,我其实一点都不好。”
刘元也觉得自是骗过不少人了,她骗人的事琼华是都看见了,还一起经历了,想让琼华忘了怕是都不行的。
要说一心见过太多的人,他们总是想尽办法让旁人觉得自己十分可信,只有刘元不留遗力的让一心知道,她不可信,一点都不可信,一心……
“一心啊,你怎么才回来。”刘元既然是要送一心回来的,马也让牵着了,不知不觉教坊门口也到了,里面的人见到一心便迎了过来,但是刘元背后带上的兵马也让看得十分惊心。
“一心,这是怎么回事?”出来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眼瞧着一心便迎出来,再看到后面的兵马,连忙捉住一心想要问个清楚。“刚刚来了一波人,现在怎么又来了?”
“哎呀,你怎么受伤了?”刚捉走了人,好些人都还没全攻,如今她这教坊都不知道怎么的好,这会儿又来一批的兵,妇人想问问一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近看便注意到一心身上竟然带着不少伤,惊讶地问上一句。
一心轻描淡写地道:“无事。这位是刘元小娘子。”
与刘元介绍一下,妇人听着一眼看向刘元,不是她不想注意刘元,但是一个女郎啊,虽然走在一心的前面,这不认识的人也不敢随便上去搭讪。
“不知是小娘子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教坊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了,刘元一个执掌齐地的人,妇人瞧着应该是这教坊管事的,怎么会不知道刘元如今掌着齐地事务,这样的人见着了自然是要恭敬有加的。
刘元不以为然地道:“无妨,我还是第一次来教坊,不介意我四下看看?”
问得十分客气,妇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连道:“小娘子请,小娘子请。”
“先送你回去换身衣裳?”刘元是个体贴的人,朝着一心询问一句,一心道:“小娘子想看看教坊便去看看吧,我没事。”
“琼华,你陪一心去,换好了再来寻我。要是你不觉得累,一会换完衣裳了便来与我说说这教坊?”询问的语气,一心当然是愿意的,朝着刘元作一揖,“是。”
妇人在一旁听着倒是连忙地道:“要是小娘子不嫌弃,一心没来之前妾与小娘子说说如何?”
哪怕刘元看起来似乎挺好说话的,妇人也不敢随便帮刘元做主,这不轻声地询问,想着征询刘元的意见后再说 。
“有劳了。”刘元自不嫌弃,对于先前在捉完了人还守着的兵马以及跟她一块来的兵马道:“四下散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没什么事都好好呆着,不可扰民。”
最后叮嘱一句,领头的人朝着刘元作一揖道:“诺。”
扬起手,跟在刘元身边的士兵很快有序地散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全都散布在教坊四下,刘元转身往教坊而去,妇人那心惊肉跳地瞧完了,最后是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道:“小娘子,可是我这水月坊中出了什么事?”
刘元笑笑地回道:“你的教坊出没出事你不知道?”
妇人本想套刘元的话,没想到没能套成,倒是被刘元反将了一军,一个掌管教坊的人,教坊到底是出事还是没出事还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妾以为无事。”总要刘元一句回答的。
刘元听着也笑了,“田荣死了。”
突然冒出的这一句,惊得妇人一时失礼地抬头看向刘元,刘元道:“看来你也认识田荣啊。”
“小娘子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多少达官贵族到我们这儿来寻欢作乐,田荣那样的人妾也有幸见过。”妇人如此地吐字。
“这倒是,不说田荣藏在你这教坊之中,瞧瞧一心不就是田荣的心头肉,到头了都还对一心念念不忘。”刘元话丢出来想要套妇人的话。
“此事,妾真是不知。”人哪怕是从她的教坊里搜出来的,她也说了认识田荣,但那又怎么样,那就证明她跟田荣有什么关系了?
刘元瞧着妇人这死不认账的,低头与妇人吐道:“你那么聪明,猜一猜一心因何被刺?死士啊,杀不了一心便一死的死士,你比一心如何?”
妇人整个人一凛,刚刚她那样急急地上前去询问一心的伤势,何尝不是想知道一心究竟是怎么伤的,心想莫不是刘元所为。
一心却避而不谈只道一声无事,她还在想怎么寻个机会问问一心才是。
刘元却在她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之前已经把话丢了出来,妇人心下震惊不矣,却还是装着平静地道:“一心所为与妾并无关系,小娘子也说了,一心是田荣的心头肉,一心有心要将田荣藏起来,妾也是不知道的啊。”
利落地将事情都推到一心的头上,刘元听着点点头,“说来田荣藏身何地?”
既然都已经说到田荣那头了,刘元也就再将话丢出来,虽然琼华他们带人捉到田荣之后就把人撤了出去,这里面的东西也让他们不许动了,刘元要去看,妇人敢拦着不让?
“小娘子请。”客气地前面引路,刘元很是满意地随着妇人走去。
“血腥味在那里。”阿花朝着刘元吐了一句,刘元回头看了阿花所指的方向,刘元便问了妇人,“那边是哪里?”
“那里,那就是下人住的地方,小娘子尊贵还是别去瞧了。”妇人嘴角抽抽却答了一句,明摆着不想让刘元过去。
刘元却不由她拉扯过去,而是坚定地说话,“我要去。”
并不是在跟妇人商量,而是态度坚定地告诉妇人,她要去看。
妇人拦得住刘元吗?完全不可能。
阿花在前面带路,寻着血腥味走去,刘元在后面跟上,妇人想说几句话的,刘元轻声地道:“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清白,最好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是警告啊,齐地是刘元说了算,刘元到她这教坊来做什么不做什么压根不需要她同意,敢跟刘元再废话,刘元或许能直接让外面围着的将士进来将整个教坊给封了。
其实这要是领兵来捉人的是武朝,这教坊早就给封了,因着刘元并无吩咐,武朝也没有说过这教坊如何处置,他们拿到了田荣只管将人带回去,也将教坊给放置一边,自然也没有给妇人这个教坊的管事说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里。”阿花停在了一间房前,刘元一眼看向妇人,妇人面露惊慌,刘元意示阿花踹门,妇人却赶紧的拦在前面,“小娘子,这里面,这里面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人?”刘元反问上一句,她都根本没想找什么人,不过是阿花闻到了血腥味,刘元便上去看看,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让开。”刘元喝斥一声,妇人欲言又止。
“我并非与你商量,而是告诉你,你让开,再不让开,莫怪我不客气。”刘元强势地要进去,妇人能怎么样,只能乖乖的退开,阿花上去一脚便将门踢开了,刘元进去一看,竟然看到几个女郎被绑在一旁打得皮开肉绽的,刘元进来,她们吓得连连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啊!”
刘元瞧着回头看了妇人,“这是什么?”
“小娘子,这就我教坊里的人,她们不听话我就是教训教训她们罢了。”妇人一看事情没办法善了,除了老实承认还能如何,巴巴地冲着刘元解释,刘元冷哼一声,“不听话啊,我瞧着你也不算很听话,我打你可成?”
“小娘子,小娘子这是要打算怎么的?”妇人哪怕被捉了一个正着,她也干脆得不急了,朝着刘元问一句。
“把你的水月坊封了如何?”打人嘛,刘元不好直接的出手,但是整个齐地都是刘元说了算,要封一个教坊哪个敢管?
妇人连忙地道:“小娘子因何要封了妾这水月坊?”
“你问错了吧,我要封你的水月坊根本什么理由都不需要才对。”刘元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讲理的人,要想变成一个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
妇人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道:“你想说你这教坊后面的来头挺大啊。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小娘子。”这时候琼华和一心都来了,看着刘元脸色不好的琼华唤了一声。
“水月坊暗藏田荣,传我命令封了。”刘元朝着琼华吐出这一句,妇人惊得睁在了眼睛。
“水月坊中的所有女郎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问清楚她们哪一个与田荣有干系,哪一个没有。你以为,我能不能?”刘元吩咐完了,最后低头询问妇人一句,妇人要是还不知道刘元是故意为之那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