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你就是打我十顿我也学不了乖?”刘元一向不怕硬,软的来,同样也不怕。一开始都已经坚定表示不对范增的事有所反应了,现在就更是了。
范增这辈子受的最多的气,真是全落在刘元身上。
想想他活了几十年,谁像刘元这样,一天三顿的气他,明明先前刘元装得挺老实的,就算气也是暗暗气气而已,倒是被留下为质之后,这才一天,一早就气得范增都要怀疑人生了。
“你,你……”范增绞尽脑汁地想,究竟要怎么样让刘元识字的好,这样的人,让这样的人去对付刘邦,比任何人都要有利。
刘元一看差不多了,高傲地昂起头道:“范先生是想教我识字?”
面对刘元话锋一转,范增看向刘元,刘元道:“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听着。”
范增道:“识字可以知礼,识字可以明理,识字可知人心,你不想学?”
还真是懂得怎么让刘元心动啊,刘元露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先生觉得我现在不算知礼,不算明理,不算知人心?”
还真是都算!范增冷冷一笑,“你很聪明不假,但不曾读书识字,早晚有一天有你摔大跟斗的时候。”
“先生,你明明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为什么却突然要教我读书?”刘元是个聪明人,这又不是今天范增才知道,刘元要是不问出这一句来显得太假了。
范增道:“不过是想看看,你能学到多少。当然,我也想让你看看,你做的一切值不值得。”
这指的意思,刘元露出一抹笑容,“范先生另有所指?”
“你怕了?”不是只有刘元会用激将法而已,范增同样也会,他就不信,让刘元看清刘邦的真面目,刘元还能像现在这样,临大事前毫不犹豫地选择刘邦。
只要这颗种子种下,范增就自信可以让刘元成为刘邦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了这会儿,刘元算是明白为什么范增要将自己留下了,这是将一开始打的主意,让他们父女反目成仇,让刘元对付刘邦的主意再次实施?
那可真是好!刘元什么都可能会害怕,独独此事是一点都不在担心,借此还能从范增这里多学点本事,多读点书,刘元乐意得很。
“我怕,我为什么要怕。你不就是想教我读书,行,我跟你学,一定努力好好地学,且看看你敢不敢真教我。”
范增一眼瞥过去,再次为刘元的聪明而惊心,这实在是一个不简单的女郎,这样的人,若是能为己所用那该有多好。
不,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将来会怎么样还是未知之数,刘元现在在他手里。
“现在,收拾好这些书简。”范增这样一想着,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的主意,还是催促刘元先收书。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完毕,容我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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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章抽一记耳光
收就收呗, 往后是能光明正大的看书,刘元乐意得很。然而为了让范增有成就感一些, 还是装着心不甘情不愿的。
“字都没教我识, 竟然就让我做苦力, 范先生真是过分得厉害。”刘元毫不客气地嫌弃一句。
范增直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是看明白了, 刘元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女郎,却与刘邦那样的无赖学得十成十,没皮没脸, 压根不打算亏待自己, 这样的人跟她斗嘴, 范增一个正经人斗不过。
“不对,我都说我识字了,我要你教。”范增直接无视刘元的话时,刘元又叫喊了一句,落在范增的耳朵里等于欲盖弥彰。
“快收。收完了给你饭吃, 教你读书。”不就是不想认不识字的事,范增改一个说法, 反正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好。
刘元装出很能接受这一句读书的说法,收起书简来, 一堆放上去, 范增看了半天觉得不对了,“这些书,这些你不能乱放, 得归类。”
早料到范增要是发现她没有归类一准要叫嚷起来,刘元痞痞地看向范增,“怎么归类?”
她现在就是个不识字的人,必须得装出不识字的样子,书的种类她不应该懂,当然得问范增。
范增看向刘元,刘元同样看向他,范增这会儿就更相信刘元不识字了。只是不识字刘元就有应对上他的本事,这丫头将来不定得怎么样。
可怜的范增就没想过去查查刘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要对付的人是刘邦,想要消灭的是刘邦,刘元仅仅只是他在对付刘邦上要收拢的棋子,他只想如何使用这颗棋子,而不会去在意这颗棋子是什么模样。
“你,你放着。”一个不识字的人要教归类,先得教她读书。范增吐了一口气,颇是觉得自己得要给人启蒙,委实是自讨苦吃,但又有什么办法。
刘元毫不犹豫地将手里拿着的书简放下来,范增走了过去,翻找出在他看来最简单的书简,“你不是说你识字,来,读一读这上面的内容,我看看你到底识了多少字。”
老头的心眼是真不少,但是真文盲装知识份子是难事,知识份子装文盲,还是比装知识份子容易得多的。
刘元伸手接过,让念就念呗,始皇一统天下之后,同文书,这范增手里的书简都是小篆,刘元当初跟萧何和曹参学的时候也是不容易,几乎都要怀疑人生了,好在辛苦了几年,终于是基本的字都能认识。拿着书简在手,刘元装模作样地一眼看过,朝着范增道:“不就是读书嘛,读就读。”
读是读,读得十个字错了八个,范增听着这错字连篇的读书,脸都黑了,刘元却无所觉般吐道:“读完了。”
范增冷嘲热讽地道:“你还真是识字。”
“那是当然。”刘元就像听不出范增的反话,十分肯定地吐一句,范增嗤笑一声,作为一个聪明人怎么能听不出这一句,瞪大眼睛不满地看向范增,“你什么意思?”
“不识字就老老实实的承认,我都已经说了我会教你,你怕什么?”
范增觉得这第一件事该是戳破刘元的死要脸不实话,刘元半天没说话,范增道:“为人者不可无信,你如此欺骗人,将来有谁能信你?”
“我没骗你。”刘元现在说的都是实话,老大的实话,这范增非不信,她也没办法对吧。
“好了,这件事我不想再你争执,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识字。”范增觉得自己万万不能再跟刘元吵下去,再吵下去他一定得气得揍刘元不可。
眼下范增既然有别的打算,也就不好再轻易揉搓刘元了,第一件事就是得哄着刘元,让刘元跟他最起码认点字。
接下来,刘邦也得出现,他得往刘元的心上多插几把刀。
刘元感觉到一股寒意,暗暗明白一准是范增在算计什么,范增是究竟在算计什么呢?
秦已亡,接下来该论功封赏了。昨天都听到项心手下的人说起刘邦入关中的事,楚怀王是希望项羽如约的,但是楚怀王这样支持刘邦那不是存了什么好心,妥妥是要挑事,让刘邦跟项羽斗起来。
反正他就是一句话,斗与不斗,谁斗得嬴或是输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若是项羽死了,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可惜啊,刘邦清楚地知道自己斗不过项羽,至少现在是绝对不行,必须避其锋芒,而且绝对不可以让项羽动了灭他的心。
站在范增的立场,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来算计他们?刘元心里想着。
没过多久,楚怀王熊心抵达咸阳,项家军上上下下都为着亡秦而高兴,而项羽和范增,范增打着坏主意,自不会让刘元与外面的人有过多的往来,但是刘元不能明着与人交往,暗里没少让琼华和阿花打探消息。
明面上刘元是不能和琼华和阿花见面,暗地里阿花的动作快,她又记住刘元的气味,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跑来寻刘元,虽然阿花话平时不说话,该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琼华让她带的话,刘元让她办的事,样样都办好了,刘元自她们打探的消息摸到了范增的打算,露出一抹笑容。
这会儿天下各路诸侯皆至,纷纷都想从这一次灭秦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项羽面对前来的楚怀王熊心,与诸将们一同表示熊心在灭秦一战中并无功劳,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分封天下诸侯,故根本没有给熊心说不的机会,直接将熊心尊为义帝。
天下各路诸侯,哪一个敢对项羽说一个不字?就算不满项羽的所做所为,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熊心手中无权更无兵,这样的人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份,面对咄咄逼人的项羽,同样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随后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分封十八路诸侯,划分天下,刘邦是为汉王,得封地为巴、蜀和汉□□四十一县,国都为南郑。同时项羽将秦降将章邯、司马换、董翳为雍王、塞王、翟王,领关中地,这对刘邦的防备是一点都不轻。
而韩王成因不曾为进入咸阳立下什么功劳,项羽根本不以分封,诸如此类者不知凡之。
刘元进了咸阳,天下地图早已熟记于心,立刻明白项羽的用心。
说起来第一个攻入咸阳的人是刘邦,亡秦之人亦是刘邦,秦将们对刘邦难道就全无恨意?既然有恨,想必会愿意帮着项羽盯死了刘邦。
原该是关中王的刘邦啊,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落得这样的安排,虽说各路诸侯心中皆是有怨,但皆奈何不得项羽,更为刘邦觉得委屈。
但这还仅仅是开始,范增在项羽分封之后,指着身后的刘元道:“汉王,你这女儿在霸王帐下为质,若是有个办法让把人换回去,你是换还是不换?”
刘邦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范增的话是整个人一激灵,抬眼看向范增,目光亦落到刘元身上。
刘元听到这话心下冷笑,范增果真想出此招,想让刘元生恨于刘邦。
想想刘元如果是一个真的心性未定的孩子,被刘邦接二连三的舍弃,虽然第一次是刘元自请的,第二次,这一次范增一定会逼得刘邦亲口把话说出来。
“还请范先生明言。”刘邦自知范增是在给自己下套,却也莫可奈何,只能出言询问。
“以你这汉王之位,换你女儿的自由。”范增把话说出来,许多人听得都笑了,偏偏范增却认真地瞧着刘邦,等着刘邦的回答。
范增抬起头轻声地道:“刘元是你的长女,听闻在她之前,你就已经有了一个十五岁的私生子,如今更有了一个小儿。但是刘元虽为女郎,巾帼不让须眉,你一路西征,刘元为你立下不少功劳。一个功臣,更是你的孩子,用一个汉王换她的平安,你换还是不换?”
用心险恶,用心险恶啊!刘邦真是气得快疯了,偏偏却一个字都不敢吐出口,只敢望范增,由着范增再说下去。
“为质之人,没有自由,更有性命之危,霸王虽然看不上持强凌弱,但我不一样。”范增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心狠手辣流露出来,他是一个谋士,为项羽而为,项羽不想做的事,但是却利于项羽的事,范增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你不换,便是弃了你这女儿的性命。”范增这番话与其说是点破与刘邦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刘元的听,刘元才是他想要挑起的人。
有什么比亲生的父亲舍弃于她,更叫人伤心难过的?尚未长成的孩子,这样天资聪慧的人,一但心里种下了恨,那会是什么样子?范增等的就是那一刻。
其实有些事,刘元早就已经知道了,但这一刻,刘元也等着刘邦的答案。
“范先生,恕刘季不能。”刘邦最终还是将这一翻话说了出来,“虽说小女留于霸王帐中,或许没有在父母的身边那样自由,但我相信,霸王断然不会亏待小女。既是为质,只要刘季安守本份,不做任何越轨之事,小女必能平平安安。”
站在刘邦的立场,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做出如刘邦一样的选择,一步都不可能退。没有人会怪刘邦,因为他们都不是为质的那一个人,而范增所要的是刘元对刘邦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