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一个晚安吻——温初礼
时间:2019-12-18 09:15:33

  刚刚她明明都想好了,今后要和江寒保持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安全距离,怎么就因为他一句话跟他回家来了。
  这里就是当初领证的时江寒说江老爷子送他们的那一套房子。
  阮言宁最开始来看过一次,后来几乎就没怎么回来过,只定期请家政公司的来打扫卫生。
  门口的路灯有些昏暗。
  江寒的影子洒在阮言宁身上,他垂眸看着小姑娘在自己旁边毫无章法地翻着包,突然就庆幸自己选择回国是正确的,至少她还没走远。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弄丢钥匙?”
  阮言宁这个人从小就丢三落四习惯了,特别是钥匙、乘车卡这样的小物件,三天一小找,五天一大找,而且每次弄丢几乎都是江寒来给她善后。
  阮言宁费力地从包底掏出一串钥匙,炫耀似的在江寒面前晃了晃,“我明明已经很久没弄丢过了。”
  江寒抬抬下巴,“开门。”
  大概是因为长期没有住人的缘故,房子里扑鼻而来一股霉潮味。
  “打扫卫生的阿姨最近好像在休假,你今晚先将就一下。”阮言宁掩着嘴咳了两声,蹬掉鞋走进客厅开窗。
  “嗯。”江寒也跟着走进来。
  “我没记错的话家里基本的洗漱用品应该都有,你今天先用着,缺什么之后再买。”
  阮言宁费力地揭掉沙发和茶几上的遮灰布,刚拿了拖把打算把地上的灰拖拖,手里的工具就被江寒拿了过去。
  “我来。”
  阮言宁也不和他抢,径自去厨房烧水,等到一壶水烧开,她才泡了两杯花茶端出来。
  江寒已经拖完地了,这会儿正站在客厅里,打量着一面照片墙。
  这堵照片墙也是江老爷子的手笔,上面挂的几乎都是阮言宁十三岁住进江家之后和江寒的合影。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未脱稚气,也都还可以好好相处。
  阮言宁收回目光,把江寒的那杯茶放在茶几上,端着自己的轻轻抿了一小口,才开口,“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你希望我待多久?”江寒走到阮言宁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我希望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你的决定。”阮言宁小声嘀咕,“好像我希望你明天走你就会走似的。”
  “希望我明天就走?”
  江寒没动桌上的茶,而是微微前倾了身子,直直地盯着阮言宁。
  屋顶吊灯倾泻出的灯光洒进他的眸子里,像是装了一整片的浩瀚星河,引着人陷进去。
  阮言宁捧着杯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这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辞了美国实验室的工作,以后都会留在国内。”
  说话的时候,江寒靠回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曲起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那叔叔和爷爷他们知道吗?”
  “叔叔?”江寒挑眉,“哪个叔叔?”
  阮言宁微顿,她其实早就改口叫江成行爸爸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到了江寒面前,那个称呼就说不出口了。
  她借着低头喝水躲开江寒的视线,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说的是爸爸。”
  “他们知道了。”江寒声音透着疲惫,“早上下飞机的时候给他们打了电话。”
  阮言宁点头,“那爷爷应该会很开心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只偶尔有茶杯与茶几轻碰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阮言宁一口一口喝着茶,直到茶杯快见底的时候,她才起身。
  她把刚刚扔在玄关的钥匙递到江寒面前,“钥匙你收好,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去哪儿?”正在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回学校。”
  江寒没有接钥匙,依旧是刚刚那个姿势,“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住在一起不合适。”阮言宁别开脸,“而且我现在还在读书,住学校也方便一点。”
  江寒看了眼面前的人,突然抬手握住她拿钥匙的手。
  手心时微凉的金属钥匙,手背是江寒有些烫人的手,阮言宁下意识想要挣脱江寒的桎梏。
  偏江寒也用了劲,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你觉得什么关系适合住在一起?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领过证了。”
  “疼。”阮言宁的力气根本不是江寒的对手,只能可怜地望着他。
  看着小孩儿渐渐红了的眼眶,江寒忽然就心软了。
  阮言宁总是有办法恰到好处地拿捏他。
  他缓缓松开阮言宁,往后退开,“爷爷已经知道了我回来的事,我们要是分开住,他和爸那边会担心的。”
  阮言宁低头揉着红了一圈的手腕。
  “你睡主卧,我睡次卧。”江寒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商量。
  阮言宁想说什么,书包里的手机先她一步响起来。
  手机里欢快的铃声像是对两人无声对峙的讽刺。
  阮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清了清嗓子,直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了,这才接起电话。
  “爷爷。”电话是江老爷子打的。
  江老爷子笑呵呵的,“宁宁啊,在忙吗?”
  “没呢,爷爷。”
  “今天我接到江寒电话了,你们两个这会儿都回家了吧?”江老爷子其实一直心疼阮言宁这个孩子,“他结了婚不声不响地跑回美国是他不对,我已经骂过他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和爷爷说,爷爷来管教他,该打该骂我决不偏袒他。”
  阮言宁下意识看向江寒。
  “宁宁,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江寒的气?”
  阮言宁回过神,“爷爷我没有生气。”
  “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人上了年纪,最希望的事大概就是小辈们好好的,“你和江寒以后好好过日子,过两天得了空两个人一起回来吃饭。”
  “好,爷爷。”
  挂了电话,阮言宁拿了沙发上的书包,一言不发地绕过江寒进了主卧。
  第二天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阮言宁痛苦地翻了个身,将整个身体窝进被子里,想要逃避恼人的闹钟。
  她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欠江寒的。
  因为江寒突然回来的原因,她昨晚翻来覆去到凌晨都没有睡意,后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突然又想起白天被江寒罚抄的那十遍手术流程。
  思考了几分钟,阮言宁还是认命地下了床。
  等到抄完十遍手术流程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好在之后没有再失眠,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
  闹铃响到第三遍的时候,敲门声同时响起。
  江寒清冷的声音传进来,“再不起床去医院要迟到了。”
  接二连三被吵醒,阮言宁的起床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她有些恼地掀开被子,摸索着找到拖鞋,半眯着眼往卫生间走。
  经过门口的时候,朝外面的人凶巴巴地开口:“不要再敲了。”
  敲门声果然戛然而止。
  十五分钟后,阮言宁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江寒已经清清爽爽地坐在了餐桌前,餐桌上摆着烤好的三明治和牛奶。
  阮言宁有点不好意思。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江寒对面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那个……”
  江寒把桌上的牛奶推到阮言宁面前,又给她递了张纸巾。
  整个人波澜不惊。
  “刚刚我还没清醒,凶你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阮言宁这个人拎得清,虽说昨晚江寒让她有点恼,但今天是她乱发脾气在先,做错了该道歉就道歉。
  “还有我思考过了,既然说了要帮你稳住爷爷,我就会先住在这里,不会让爷爷担心的。”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反正我们也不是真的结婚,没离婚之前我们就还是正常相处就好。”
  江寒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端着牛奶杯的手微微动了动,淡声:“吃早饭吧。”
  因为阮言宁赖床的缘故,两个人几乎是踩点到的医院。
  刚进科室,就碰到陈星月抱着两份病历从值班室出来。
  看到江寒,她低头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记得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你都是每天最早到实验室的那个,踩点儿可不像你的风格。”
  江寒看向阮言宁。
  踩点儿的确不是他的风格,倒是小姑娘一贯的风格。
  顺着江寒的目光,陈星月这才注意到江寒身边跟了个人。她有印象,这个姑娘是昨天刘主任特地打招呼,让她把人分去他们组上的,偏偏刘主任还不肯说原因。
  “叫阮言宁?”视线落在阮言宁身上,陈星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和江老师一起来的?”
  “刚刚和江老师在楼下遇到的。”只要对方不是江寒,阮言宁基本都能轻松应对。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江寒的“已婚”关系,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江寒肯定也是这么想。
  阮言宁在身后悄悄拉了下江寒的衣服,示意他配合自己。
  手还没收回来,就感觉有一股力道拉着她倒向江寒。
  失重感让阮言宁下意识叫了声,下一秒整个人就栽进了江寒的怀中。
  阮言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道歉,她转头去看,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保洁大姐。
  而她刚刚站着的地方,摊着两大袋黄色塑料袋装的医疗垃圾。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没注意手就脱力了。”道歉的时候她还不停在鞠躬。
  江寒还环着阮言宁,他伸出另一只手虚虚扶了保洁大姐一下,“没事大姐,您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阮言宁也跟着附和:“我真没事,您不用道歉的。”
  即便两人这么说,保洁大姐依旧连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才收拾了垃圾离开。
  等她走远了,江寒微微低下头,凑到阮言宁耳边,“这里是医院走廊,你还想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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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个吻
  阮言宁三两下套上白大褂,纽扣都没来得及扣,就急匆匆地跑进了交班办公室。
  江寒早就坐在里面了。
  他看向小心翼翼往角落里溜的人,跟刘继尧说:“刘主任,人齐了。”
  刘继尧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笑笑,“行,那开始今天的交班。”
  晨会主要是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汇报本科室病人前一晚的情况,接着就是几个老教授和主治医生一起讨论当日手术病人的手术方案以及疑难杂症的处理方法。
  对阮言宁和唐豆这样的本科生来说,这样的会通常和她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那些复杂的手术方案就算认真听了也不见得能听懂。
  所以阮言宁毫无心理负担地缩在后排打了半个小时的瞌睡。
  晨会结束的时候,阮言宁整个人还有点懵。
  她揉了揉眼睛,正打算找袁向宇问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就被人重重地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唐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阮言宁你老实交代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阮言宁早就习惯了唐豆的夸张,半眯着眼把她挂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我给你发了微信说回家了,要是您记不得这件事,我诚心建议你去你心心念念的神外看看脑子。”
  “你这小姑娘怎么和姐姐说话的?”唐豆一脸的嫌弃,“你自己看看你这七魄丢了六魄的模样像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昨晚坟头蹦迪去了。”
  “我是真的回家了姐姐。”阮言宁不算骗唐豆,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是回家了,只不过和她一起回家的对象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江寒而已。
  唐豆半信半疑,“那你怎么没休息好?”
  她把晨会前塞进白大褂口袋里的一摞纸拿出来塞给唐豆,没精打采地开口:“你一晚上把这些抄完你试试你能不能休息好?”
  “这是什么啊?”唐豆简单翻了几页,“你抄这个干嘛?”
  阮言宁朝正和刘主任商量手术方案的江寒看去,“昨天手术台上没回答上来他抽问的惩罚,连师兄都被我连累了。”
  “卧槽不是吧?”唐豆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他长那么帅我还以为是个很温柔的老师。”
  阮言宁不爽地撇撇嘴,“请你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可是我刚刚还从张春晓那里听说你早上被他英雄救美了。”
  张春晓是和她们一批的实习生,只是所在的医疗组不同。
  说到这个,阮言宁一下就清醒了。
  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还让她觉得耳热。
  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和江寒保持距离,而是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堂而皇之的抱了那么久。
  关键是现在还被同年级的同学看到了,阮言宁觉得自己以后大概没脸在胰腺外科做人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袁向宇一看也是昨晚没休息好。
  唐豆嘴快,不等阮言宁阻止,就已经把八卦分享给了袁向宇听:“刚刚晨会的时候隔壁组同学给我讲,说是早上江老师和我们阮言宁在科室门口亲密拥抱了。”
  袁向宇一听果然立马瞪大了眼睛,“有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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