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能坏成这般?他们都已经退让,何苦还要这般步步紧逼?
李氏恨。
到此,她也彻底明白回儿说不来京城死得更快是什么意思。
路上发生的事,还有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说着,即便他们退让不与他们纠缠,那些人压根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还真是烂锅配烂盖,招数都如出一则,没点新花样……”看着乱糟糟的一切,孟回面不改色说道。
本来还有些惊慌和无限怨愤的李氏见她面不改色评论着,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到底没憋住,笑骂道。
“噗,促狭鬼……”
我说什么好笑的了?孟回不明所以也没去纠结,只是思索着。
“还好房子没事,要不然咱们娘几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李氏突然有些庆幸。
能这么想,是因为她突然发现,事已至此,只一味的愤怒怨怪并没有什么用,火起了就是起了,屋子着了便是着了,眼泪流干都没用。
至少往好了想,房子没有烧塌是幸,人都没事更是大幸,不是?
想通后的李氏带着一双儿女,去给帮他们灭火的邻居道谢,不一会儿人就散差不多了。
那些乞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散了,小宝走最后,礼貌的朝她笑了笑就离开了。李氏有些感慨,前些日子他还嫌弃他是乞丐,不让闺女与他们来往,他来她还给过他脸色看,人家却不计前嫌的来帮她家。
确实是个心善的孩子。
若是没有他们,火只怕还要烧许久,屋子也不可能还这般完整。
她突然有点明白孟回为何与他们来往了。
她们势单力薄,不拘是谁,有人帮着总是好的!
……
孟府。
曹氏出去一趟,又悄声回到了卧房,烛火摇曳下的面孔极度扭曲。
爬上床的时候,惊到了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孟启漳翻过身看着她,见她肩上还披着外衣,略疑惑道。
“大半夜你起来做什么?”
彼时的曹氏已经撤去脸上的忿恨扭曲,换上了一脸的温柔,随口敷衍一句。
“睡前水喝多了,起夜呢。你快睡,一会儿还得早起!”
孟启漳并没有察觉什么,哼哼一声,把人搂在怀里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被他搂着的曹氏,待他熟睡后,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姣好的面容已然扭曲,眼中怒火繁盛。
失败了,竟然失败了,该死的!
可恨,那贱人几个竟然这般命大,附近的发现帮着救火就算了,竟就连街边的乞丐都莫名其妙的帮了他们一把。
可恨!
曹氏紧紧的捏着拳头,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一次不成就两次,她就不信他们一直这般幸运,这般命大。
她绝不会再给那小贱人成长的机会,必须在她还什么也不知的时候,除掉她,以绝后患。
夜色掩盖了曹氏眼中的凶恶,以及她嘴角的冷笑。
自己从未出面,就算李氏与孟回说了什么,那也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到底不同。她能猜到李氏的不同,是因为李氏蠢,她可不是李氏!
那小贱人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她的不寻常。
孟启漳之前回乡以及回程路上发生的事并没有与曹氏细说过,只简单说了他已经合离断亲。所以曹氏并没有察觉,那些乞丐有什么不妥,京城是繁华地,活不下去乞讨而来的乞丐自然也多。
她只以为一切都是巧合,以为孟回只是一个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的小丫头。
再等等,过些日子她手上的筹码也就足够重了。
只要能妥当处理好那事,她夫君也能往上走一走。
只再等等!
曹氏嘴角噙着笑,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
第二日,孟启漳累了一天从宫中出来正打算回家,半道就被人拦住了车马。
赶车的下人高声斥了拦车的人,那人并不出声言语,也没有退开,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久久等不到马车动的孟启漳,皱着眉头不耐的掀开了帘布。
“怎么回……你来做甚?”
询问的话直转急下,本来只是有些不耐孟启漳,此刻已经沉下脸,瞪着眼十分不悦的斥问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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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更来了!
“你想在这里说?”孟回并不着急,看了下四周来往的行人笑了笑。
“哼!”孟启漳冷哼一声, 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暴于人前。尤其是家事,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他们已经断亲, 他也是这孽女的亲父。又见她没规没矩的样子,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真是太没礼教了。也是, 跟着李氏那粗妇人, 能学到什么好。
打发了车夫,让他把车赶到一旁等着他, 之后便带着孟回去了一家茶楼, 要了一间雅阁,吩咐不让人进来便把门关上。
雅阁内,孟回已经安然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回过身的孟启漳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啪的一声拍桌上了,孟启漳质问着。
“说好了互不相干, 你又找过来做什么?”
目光瞥见她穿的衣裳,又暗自摇了摇头。再厉害也不过黄毛丫头, 许是日子过不下去了罢!当初多能耐?现如今还不是求到了他这个父亲身上, 孟启漳如是想着并挺了挺胸膛,一副自得不屑的样子。
随手掏了身上的钱袋扔了在了桌上。
“拿着,以后莫要来找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不听规劝硬要代你娘提的合离, 断亲也是应了你的要求!既然当初敢那般,今日往后就都不要后悔,也断不会有后悔的余地。”
“我说过的就会做到,可你呢?出尔反尔!”孟回面带嘲讽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被嘲讽了的孟启漳皱着眉头反问。
“昨夜我家叫人点了火,我们到这里不久,与人结死仇谈不上,唯一有怨的只有你们,害过我们的也是你,这火也不是第一次,不是?”
孟回语气淡淡的说着,她的话不带多少质问谴责的意思,更多的是平静陈述,陈述着事实。
“休要胡言乱语,不是我做的!”
孟启漳眉头更是紧紧的皱着,一脸的正色驳斥道。
眼眸微微低垂,确实不是他做的,他知道他们也到了京城,还用他的银子买了间小院住下。起初他也派人盯了一阵,见他们确实没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安安分分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他便把人撤了回来,不再关注过他们的事。
只是这火……诚如这孽女说的,他们刚到京城,结不了这般生死大仇,他不追究了还能有谁?
除了……
孟启漳突然一愣,莫不是曹家发现了动的手?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与你也脱不了关系,你愿意互不干扰,未必曹氏就愿意放过,她……”
孟回并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纠缠,谁做的她心里有数。
“不可能,她压根不知道你们也来了京城……”孟启漳打断了她的猜测。
孟回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似在嘲笑他的天真。
“不,她知道。李凝玉都知道,你觉得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
孟启漳突然沉默不语,又过了一阵,问:“你想如何?”
“屋子被烧了……”孟回慢悠悠的说着。
这是要他赔偿损失?孟启漳脸色黑了黑,有些难看,但还是咬牙道:“五百两。”
见她不语,猛地拍了拍桌子:“足够你再卖间小院,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孟回点头收下他许诺的赔偿。
“管好曹氏,不然我一出这门,就能让整个京城乃至边边角落,人人知道传颂你们的恶心事迹。”
“你……”顿觉羞辱的孟启漳怒瞪着她。
孟回并不惧,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要以为我在说笑。”
对上她的眼眸,知道她的认真,孟启漳怒火突泄。
他对这个面不改色就要了人命的孽女,还是有些忌惮的,但是这样被威胁又妥协,让他觉得没有颜面,只能强撑着哼了一声,全做答应了。
“到底父女一场,先前我让着你是念着几分旧情,但这里是京城,你也休要猖狂过头不知收敛,免得吃罪了人叫人弄死街头还未知!”
“谢谢!”
她迟迟不语,在孟启漳以为她又要说什么不屑狂言的时候,孟回却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倒是叫孟启漳怔愣好一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一个天天跟你对着干的人,突然不搭理你了,那滋味儿,不习惯了。
她突然变得这般有礼,叫他浑身不自在极了。
孟回却不理会他自在不自在,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到底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本就不该再有交集,娘她也没想再去掺合到你与曹氏之间,她还让我给你带了句话!”
“……什么?”
李氏那没主见的怯弱妇人还给他带了话?孟启漳愣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她说余生各自安好,以后互不打扰,还有她会好好把淮儿抚养长大,你不必忧心。”
一时间,孟启漳心中起了些复杂情绪。
“我会带着娘和淮儿离开京城,到城外寻一个村子定居,我们已经退让,若是曹氏还要纠缠不放,余生只要我不死,便不休。”
孟回无意过多纠缠,语气淡淡的说着,话到最后,已经是不带温度的威胁。
威胁的话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出来,若是他人听了只怕是一笑而过不放心上,孟启漳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知道她没有说假,若是曹氏再做什么事,弄死了还好,弄不死她一辈子就会如恶鬼一般,如影随形,随时都可能攀上来,咬住他们,撕下一嘴的肉。
自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这孽女就是光脚的,而他们是穿鞋的。人总有懈怠的时候,只要让她抓住了时机,她就会像杀了土匪那样,杀了他们!
他对孟回并不算多了解,但只凭这些,他便知道她是个耐得住且临危不惧的性子,更足够狠厉,她做得出更狠的事。
“我只等一日。”不理会他的恼怒怔愣,孟回留了句话便转身走了。
说道含糊,他却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银子的事,他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只能过后让人送去。
看着她的背影,孟启漳一口灌下已经冷掉的茶,起身离开。
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府。
“爹爹。”李凝玉正巧从内堂出来,如往常一般,浅笑着唤了一声。
“嗯!”孟启漳想起了孟回的话,她说凝玉知道她们来了京城,那必然是暗地里见过了,不知怎的心里就淡了下来。
看了一圈没找到曹氏,孟启漳问道。
“你娘呢?”
“娘亲去寺里还愿,还未归!”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李凝玉愣了愣说道。
寺里还愿?孟启漳心中烦闷不置一词,李凝玉见他不语,告了一声便离开,她与人约好了,不好耽搁。
孟启漳回了房,换了一身常服便去了书房。
想起还有件事没办,便取出银票装在小匣内,差了身边的小斯送去。他现在对李氏母子已然没了杀心,这银子只当是他对她们最后的怜悯。
……
曹氏从粮仓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黑,等在书房内的孟启漳脸色有些不快,曹氏一妇人竟比他还忙碌。
一进府就听心腹下人说孟启漳在书房等她多时,忙了一天疲累不堪的曹氏,顾不上身体的乏累快步往书房去。
“夫君~”语调婉转,曹氏一脸温柔的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夫人还真是忙碌,天昏黑了才归家!哪里的寺庙竟这般远!”孟启漳沉着脸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曹氏并不生气,只当他在乎她,吃味儿了。
她心里甜甜的,身体的疲乏都消散不少,不枉费她为他的做的谋算。
“夫君莫气,华韵今日是去还愿了,早前曾去求过菩萨全了你我的姻缘,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要去还愿的,回来时又去查看了几间铺子,这才回晚了!”
铺子自然是她的陪嫁,也是维持孟府日常用度的来源之一,想到这里,孟启漳心头不由软了软。
“华韵,坐!”见她面容有些疲累,孟启漳把人拉倒身侧,让她坐下歇歇。
又体贴的让下人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待曹氏洗漱干净,两人一起用了饭后,下人很快便把剩下的东西都撤走,擦拭干净便又退了下去。
屋子里很快又只剩下孟启漳和曹氏。
两人相对而坐,孟启漳看着她。
“李氏母子来了京城,他们居住的地方叫人点了火,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曹氏眸色暗了暗,大方承认。
“我知道,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啊,我既与他们决裂,定然不会再……”孟启漳不解的看着她。
“我嫉妒呢,嫉妒那个妇人拥有过你,嫉妒你与她拥有一儿一女,我……呜呜……我难受,心里难受极了……”
曹氏说着嫉妒之言,之后便是难以抑制的呜咽哭泣。
眼泪是女人的最佳武器,尤其这个女人还十分的美丽,更是如此。
孟启漳见了只觉心疼极了,听了她的嫉妒之言,心里更是熨帖,觉她做这一切虽鲁莽急躁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在乎他。心里那点被掌控的不舒坦,瞬间消散,连忙搂住人温声哄着。
“好了,好了,我早就与你说过的,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与她不过是父母之命违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