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涵她根本不想管,就丢在了小楼里,宸王精疲力尽一夜,扶回客院都还没醒神,宸王妃边服侍他边在心中咒骂杨涵跟靖王,谁知道外头一片哐啷吵杂声响,她吓了一跳,忙出去察看。
只见曹宛乔在下人们的簇拥之中,满脸不高兴的娇声道:“妹妹,我跟王爷当你们是贵客,弟弟他怎么能把王爷的小妾给睡了呢?妳说这该怎么负责啊?”
第67章
宸王妃惊呆了,这还能倒打一耙的吗?她还没有跟靖王夫妇要说法,这靖王妃竟然还跟她兴师问罪了?
而且宸王睡了靖王小妾的事情,难道不该藏着摀着,靖王妃有没有脑子,就在这瞎嚷嚷出来?
宸王妃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面对这种事,第一个反应就是粉饰太平,假笑着说:“嫂子,这都是误会,咱们还是先谈谈,免得坏了大哥的名声?”
曹宛乔哼了一声,摆出骄纵蛮横的样子,又说:“谈什么?这府里谁不知道杨侍妾的品级刚封,咱们王爷都还未幸过,谁知道弟弟他胆子这么大啊?这还能误会什么?”
宸王妃也来气了,语气转硬的说:“昨夜可是大哥邀我家相公去的,相公他想必以为那位姑娘是大哥专程安排伺候他的,谁晓得大哥的妾室会出现在前院?还请大嫂莫要往我相公身上泼脏水。”
曹宛乔反口就道:“妳是说我家王爷对妳相公泼脏水?妳家相公这么大脸儿吗?我们王府小妾出现在前院又怎么了?我这个王妃都住在前院了,她怎么不能也住前院?我家王爷本来想约弟弟喝酒来着,谁知道弟弟自个儿走错路,认错地方,还把杨侍妾当作伺候的婢女,还那么顺其自然的就睡了,这干我家王爷什么事?”
宸王妃对这话半信半疑,她是真不知道昨晚宸王到底怎么跟杨涵凑到了一块儿,若靖王夫妇坚持这个说法,他们不得忍气吞声了?
想到丈夫的鸿图大志,尤其此趟来到松州,为的就是拉拢靖王,在这种时候争一口气也无用,宸王妃只好忍了靖王妃这番羞辱,咬牙回道:“若真是我家相公无意中误认大哥的妾室是婢女,还请大哥与嫂子饶了他这遭,相公肯定不是故意的。”
曹宛乔冷笑了下,慢悠悠的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到别人家里作客,一声不吭就把人家婢女睡了的,你们大哥不与你们计较,我倒是记住了。既然这样,那杨侍妾也未曾伺候过我家王爷,我便去了她品级,你们带回家吧!”
宸王妃差点气得呕血,这靖王妃胡搅蛮缠,在众人面前下她的面子也就算了,她当初费尽心思让宸王把杨涵送到靖王府,谁知道这一下子又把杨涵给送了回来?她简直是白忙一场!
事到如今,宸王妃也无可如何,宸王都还没醒来,该怎么应对她也没有主意,只好说:“既然如此,我代我家相公谢过大哥。”
曹宛乔这便吩咐旁边的婆子:“到小楼里把杨侍妾……杨氏带过来客院吧,还有她在后院的行李也打包起来,一起送过来。”
宸王妃听到这里,都想吐槽,妳刚才不是才说杨涵住在前院的吗?连遮掩一下都懒了是吧?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宸王妃现在只想赶快送走靖王妃,免得她继续闹下去。
曹宛乔把杨涵这个间谍又甩锅回去,算是满意了,便趾高气扬的转身走了。
她把这件事当作宸王酒后无意中睡了杨涵,让宸王夫妇有苦说不出,其实两边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但她就愿意憋死那对手段下作的宸王夫妇!
看着靖王妃带着一大队人终于走了,宸王妃一回屋里,差点没把唇瓣咬出血来,她将一边桌案上的东西抬手扫落,东西碎落一地,她从宸王府带来的下人们知道王妃这是气得狠了,皆屏气不敢说话。
宸王妃发泄完了,冷静下来后,才去看宸王的状况,她带来的太监有会医术的,替宸王把过脉,只说醉酒,没有被下药的情况,这让宸王妃更加气闷了,宸王根本是顺水推舟的睡了杨涵,明明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将自己的女人推给了别的男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管不住自己,这让宸王妃又气又妒。
但她受到的教育里是不会责备男人的,她依旧在心里咒骂杨涵几千几万遍。
不多时下人来回禀,说杨涵送来了,已经醒过来,但是身子状况不太好,不能自己站着,宸王妃在心中骂她装样的贱蹄子,随后冷冷吩咐道:“从行李里头拿出避子的药包,熬了给杨氏服下。”
下人依言去了,即使宸王夫妇出远门,这避子药包也是随身带着的,宸王妃的贴身丫鬟也伺候宸王,作为主母,宸王妃很严厉的控制着后院的子嗣,这点宸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边杨涵被折腾了一整晚,身子本就虚乏,又被强灌下伤身的汤药,从此害得不能有孕,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到了晌午,宸王终于醒过来,他看见宸王妃坐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看,昨晚的记忆就全部回来了,特别尴尬。
还记得他先是忽然被靖王叫去,却不见他人影,在一处院子里让几个清客陪着喝酒,喝到有些迷茫的时候,靖王府下人来引路,他便迷迷糊糊地被人带到了那小楼,他进去时身边还带着随侍太监呢,但靖王府的下人立刻退了个干净,让他们不明就里,随即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女子低吟,熟知风月之事的他,立刻联想到这是不是靖王为他安排的美人?
他心中有些雀跃,没想到靖王这么上道,他还是有点警觉心的,带着太监们走了进去,谁知就看见杨涵在床铺上不停扭着身子,声音听起来又痛苦又销魂,他理智上告诉自己这情况不对劲,杨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靖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见到他养了那么久的杨涵,出落得玲珑有致,还这么勾人,心里就痒得要命,一边太监去前头,回来说门从外面锁上了,宸王听了就确定是靖王故意为之。
自己的计划被识破虽然让他咬牙切齿,可在那房里待着,眼见杨涵还在那儿神智不清的乱喊,嘴里彷佛念着宸王二字,他本来就半醉,正想找人泄火,便没有挣扎太久,让两个太监去外头守着,自己往床铺去了。
再之后的事,他只记得杨涵特别热情,缠了他一晚上,让他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年纪轻轻便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现在醒过来看见自己已经回了客院,他也知道昨晚实在是失控了,他黑着脸问宸王妃现在的状况,宸王妃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将事情一一说了,最后道:“靖王妃如今只说您酒后把靖王小妾睡了,人……就送过来了,估计王爷您还得把这亏吃了,圆这个谎,给靖王道歉去。”
宸王倒觉得这个结果还好,靖王不知道为什么识破了杨涵的来历,但却没拆穿他们,只是把杨涵塞回来,这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本来杨涵就只是个备用的棋子,不一定派得上用场,既然事已至此,就改个方式谋求与靖王的合作罢了。
他冷静道:“还好京城那里很顺利,先引得皇帝对那靖王妃有兴趣,让人拟了召见的圣旨,只要岳父那儿挡下来,靖王府这个人情妥妥欠了咱们的,有了兰州那群书生为我造的声势,还有松州的兵力相助,我迟早能登上大位。”
宸王妃听了这话,之前的气也渐渐消散,将来的她可是皇后,忍了这一时的气,算不得什么。
宸王夫妇这里还在畅想美好的将来,京中却收到了靖王府加急的密信。
皇帝最近很不高兴,想召见个屠户出身的藩王妃,礼部那里推三阻四,搞得他都觉得麻烦,想打消主意,但身边太监总管张德明却说拿捏着靖王妃上玉牒的事儿,靖王哪里敢抗旨?也可趁此机会宣扬皇威,让藩王们不敢轻易造次。
皇帝被这么一劝,又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得窝囊,他何尝不想削藩?但他对朝政又没有那么感兴趣,只觉得那帮大臣整日啰啰嗦嗦,烦人得很,反正只要没人造反,他只想安安稳稳当这个风流享乐的皇帝。
可偶尔也是想让那些嚣张的藩王一点颜色瞧瞧的,所以他一直左右动摇,不知该不该强硬的下这个召见靖王妃的旨意。
就在这时,突然收到靖王的加急密信,这不是以奏折方式传上来的,靖王府摆明了就是密信,只有皇帝能看,所以靖王府的信使进宫送信后,皇帝便自己打了开来。
看完,他面露狂喜,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仰天大笑了许久。
张德明对那封密信的内容非常好奇,他便试探着问:“皇上,见您这么高兴的样子,靖王府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此时御书房只有张德明与皇帝,皇帝也不避讳,就说:“靖王府传信来,说靖王突染重病,命在旦夕,要请朕有所准备,靖王膝下无子,请朕将他新娶的王妃早日上玉牒,好做过继的打算!”
张德明心中一突,靖王重病将死,怎么可能?他完全没有收到宸王那儿的消息啊?难道靖王府将这事儿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连宸王都打探不出来?
皇帝眼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过继个皇子到靖王名下,等于轻轻松松将松州收回治下,他高兴得快疯了,连忙对外头喊:“来人,快传朕的旨意,让新的靖王妃即刻上玉牒!”
第68章
京城的消息传回去松州再快也有两三天,何况是圣旨,更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当皇帝颁下新的靖王妃能上玉牒的圣旨的时候,宸王夫妇一无所知,还在靖王府里悠哉的作客。
宸王酒醒以后就去跟褚安州道了歉,褚安州知道曹宛乔将杨涵顺手送了回去,并不反对,就是看着宸王那虚伪的嘴脸觉得腻烦,彼此都知道杨涵的来历,宸王还能继续装傻,果然异想天开的人脸皮就特别厚吗?
褚安州这边其实是等着宸王开口的,只要宸王敢提合作的事,褚安州就能有更多线索去查探兰州的状况,但宸王话里话外都提醒他那道召见靖王妃的圣旨,褚安州猜测宸王夫妇是想等着礼部尚书那里阻止成功,才要拿着这把柄来谈合作了。
曹宛乔清除了杨涵,在后院众人看来,是新王妃又扳倒了一个强敌,杨涵多漂亮啊,封了品级之后好不容易留宿在前院,谁知隔天就被送给了不知哪里来的贵客,不得不说新王妃这招可高了,后院诸人对曹宛乔更加忌惮,再不敢恣意作怪。
曹宛乔与褚安州表明了心迹,两人之间那些纠结也可以放下了,但宸王的事情让曹宛乔总是有些神经紧张,若宸王真的发兵造反,不论褚安州站在哪一边,都会被卷入,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即使她想跟褚安州撒撒娇吧,又怕影响他准备应付宸王的事,只能在褚安州每晚过来共眠时,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如褚安州预料的,宸王确实正等着他岳父礼部尚书的好消息传来,他还能厚着脸皮去找褚安州说话,宸王妃就没那个脸去见曹宛乔了,主要是曹宛乔那天在客院闹得这么难看,就是不欲跟她往来的意思,还有如今杨涵就住在了客院,虽然身子还虚弱着,但终于光明正大的能够待在宸王身边,杨涵心中欢喜不迭,宸王让她伺候也从来不拒绝,有些忘形,宸王妃光是对付杨涵就头疼不已。
这样的日子随着皇帝的圣旨来到了松州而倏地结束,宸王夫妇听到有圣旨的时候,皆惊诧不已,还猜测难道礼部尚书那儿没把召见靖王妃的旨意给拦下来?
结果朝廷信使揭了圣旨后,很快靖王府上下都知道曹宛乔上了玉牒,后院诸人顶多是讶异皇帝对这个屠户出身的王妃竟然没有任何反对,但宸王夫妇是最为傻眼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曹宛乔领了圣旨后,下人们纷纷道喜,褚安州让赏了全府上下半年月银,让奴仆们对曹宛乔更是各样赞美称颂,可曹宛乔心知这个圣旨来得有点古怪,她想起之前褚安州说了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对付皇帝,就不知道褚安州究竟做了什么,让皇帝这么干脆的让她上了玉牒,还对召见一事只字不提。
她当天晚上就问了褚安州,他只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计策成了,便解释清楚:“我让人传了密信给皇帝,说我重病快死了,我知道皇帝想过继皇子过来,这时候他没必要再反对妳的身分,把妳中馈的地位稳住,他想过继会更顺利。”
曹宛乔呆了好一会儿,她万万没想到褚安州竟是用这种理由诓骗皇帝,她在心里有些气褚安州如此诅咒自己,但他也是为了她的名分才这么做,她怎么能苛责他呢?只是心疼的说:“我上玉牒又不急,你何必说自己有病?这么一来,为了取信旁人,只怕你要演一阵子的戏。”
褚安州不甚在意的说:“有病也能痊愈,主要是这么说,皇帝就没办法召见妳了,毕竟我都快死了,还让我老婆离开我去京城,说不过去。”
曹宛乔不得不说,褚安州的方法总是有些偏门,可又能一击必中,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皇帝怎么不把你重病的事也写在圣旨上?幸好没写,宸王他们在这里,说不定会想尽办法揭穿你。”
褚安州微微一笑道:“皇帝比我还怕松州失守,我重病的事传出去,京城协防都来不及,只怕就被别的藩王蚕食了,他肯定要把过继的人选定好才会放出消息,但依我对京中了解的程度,皇子那么多,又各有背后势力,有得扯皮,在他决定之前,我这病就能好。”
曹宛乔让他说得无语了,又听褚安州说道:“是我在密信上要求妳上玉牒这件事最为优先,其实这事是最简单的,那帮臣子没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妳上玉牒,而只要妳的名份定下来,皇帝以后想借着亲自册封妳为藩王妃的理由召见妳,都来不及了。”
既然褚安州都想好了,曹宛乔也只有佩服的份,便问他:“宸王那边听到这圣旨,估计要急了,是不是赶快让他们走人?”
褚安州仍是那样气定神闲,淡淡道:“不急,他们会自己滚的。”
宸王那儿果然对这圣旨匪夷所思,连忙遣人赶快上京查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在褚安州面前,他只能假笑着恭贺,实则心急如焚,不知该拿什么筹码跟靖王谈合作。
靖王没有欠他人情,他怎么说得出口要借兵?
他整晚都辗转难眠,为了这事苦恼不已,谁知隔日竟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兰州的宸王府邸,竟被人连夜烧了大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宸王妃听到这事立刻昏了过去,宸王府有近卫把守巡逻不说,整个府里上百来个奴仆,有个小火星都难,怎会烧得这么严重?
消息还是褚安州让人通知他们的,宸王夫妇有些半信半疑,但即使有怀疑,听到自己家被烧了,他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继续留在靖王府啊!自然满怀着遗憾与不甘,赶紧打包行李离开。
宸王却没有因此死心,他在心中庆幸还留了后手,他们的车队在行经一家铺子时,稍作停留,才继续往兰州前行。
街上人来人往,没有路人分神注意到有个戴着兜帽的女人,一直低着头,从铺子里出来跟着坐上了宸王的马车,她一进车厢,摘了帽子,露出一张憔悴瘦削的脸来,皮肤煞白得有些吓人,双眼盛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