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钦点废柴
时间:2020-01-03 10:26:34

  问了好多,柳芝娴想起“玉镯之祸”,忍下冲动,耐心作答。
  跟回答康昭时候换一套说辞,柳芝娴只说康昭家境优越,她总得给自己装备点“行头”,让两人的结合看上起稍微平衡而体面。
  熊丽瑾说:“那康昭怎么说?”
  父母大概觉得两人家境相差太远,柳芝娴结婚后会吃亏。
  但柳芝娴内心认为,买房是自己的决定,不需要谁的同意,只要银行卡数字可观。
  柳芝娴说:“他随我。”
  父母出现讶然之色。
  熊丽瑾少不了一顿教诲敦促,大意是即便结婚以后丈夫再宠溺,嫁到别人家也要收敛任性,谦谨一些。
  柳芝娴冲动想纠正,是结婚,和他组成新的家庭,不是嫁去他家。
  结婚是平等,而非附属关系。
  可一旦提起,半个夜晚也说不通,还有可能引发更激烈的争执。
  柳芝娴到底还是忍下来,放弃争辩,含糊应过。
  柳芝娴将近一年没回来,旧房间的被铺早被束之高阁,竟好像她已经出嫁一样,娘家已经没有她的地方了。
  她也不想操劳收拾,又说了会不着边际的闲话,就下楼离开。
  熊丽瑾忽然追出来叫住她,趴在车窗边,递进去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二十万,你爸爸的意思,就当赞助你买房首付。”
  柳芝娴愣愣看着,目光从卡转到熊丽瑾脸上,一时没接。
  熊丽瑾弯着腰,姿势佝偻,脸面背光昏暗,易显苍老。
  “去年你创业,我们也没支持过你什么,也没问过你半年没收入怎么过来的……哎,你拿着。”
  熊丽瑾语带艰涩,伸进来要拉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柳芝娴缩回去,“我、不要,说好我自己买,就不用你们的钱。我有钱,我够钱。”
  熊丽瑾直接塞进她手心,“拿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以后钱也是留给你……密码是你出生年加生日”
  柳芝娴指甲无意刮着凸起的银行卡号。
  熊丽瑾轻叹,“你别怪你爸,他就是嘴硬心软,每次跟你吵完,自己也把自己闷在屋里半天,他就是不懂怎么表达……或者说表达错了……”
  柳芝娴朝窗外挤出苦涩的笑,“……好,我拿着。你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但柳芝娴知道,卡上的钱,她不会去用,甚至不会去查。
  -
  柳芝娴没有过多时间纠结,倾诉,甚至发呆。
  七月强台风来了。
  康昭最先给她发预警,柳芝娴忙着苗圃防灾工作,买房一事暂时搁浅。
  台风肆虐的一日,柳芝娴躲在断水断电的宿舍,和康小昭在窗边听呼呼风雨声。
  台风过后,康昭忙着救援、清扫路障,柳芝娴忙着统计苗圃损失,指挥吊机和卡车进出苗圃。
  两人各自重整家园。
  既然靠老天爷吃饭,就得做好随时被老天爷打翻饭碗的准备。
  台风过后半个多月后清晨,康昭才得空来找柳芝娴。
  他搭同事顺风小电车,给她拎早餐。
  柳芝娴迎出门口,给吓一跳。
  康昭右胳膊吊在胸前,手腕打着石膏,像揣着一筒卷纸。
  康昭轻轻一笑说:“淡定。”
  柳芝娴绷起脸,“什么时候弄的?怎么没告诉我?”
  康昭:“现在不是正说着……”
  柳芝娴:“……”
  康昭轻描淡写,“就昨晚半夜,给块石头压一下。没大事了,死不了,就没喊你过去。”
  柳芝娴瞪他,想去摸吊带检查伤口又不敢。
  康昭说:“没事,个把月就好。”
  柳芝娴:“希望你以后也别给机会我去。”
  半月不见,炸开的鱼尾纹似乎又深了一点。
  “尽量。”
  柳芝娴小心翼翼触碰一下外头僵硬的手指,“……工伤有病假吗?”
  康昭沉默,伤臂那边指头机械动了动,点点她的。
  柳芝娴叹气,接过他手中早餐袋:“暂时不用进山了吧?”
  康昭顺势摸了下她手背,触感细腻,惹人眷恋。
  “嗯,坐办公室‘休息’。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柳芝娴指尖轻点他的唇峰,嫣然:“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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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康昭解开她的皮手铐,柳芝娴帮他把伤臂塞回吊带套里。
  两人平躺床上,他手在柳芝娴肚脐周围打圈,似在进行敷衍的秘密按摩。
  康昭开口,声音有种操劳后的沙哑干燥,但依然很蛊惑。
  “明年想调去县里。”
  柳芝娴愣怔:“定了?”
  康昭说:“只是有机会。”
  柳芝娴:“这么突然?”
  康昭:“人往高处走。我爸说得没错,等我以后有孩子就会想着创造更好的出生环境。”
  暂时听不出来和她的关系,柳芝娴不咸不淡哦一声。
  康昭有条不紊阐述计划,“明年我想在县里找套房子,这里总归是公司宿舍,单身住着还好,我总过来不太方便,或者你想回城里住也行,我有现成的地方,收拾一下就好。”
  柳芝娴终于被清晰囊括进去,不自觉笑了下,侧躺望着他。
  “明年苗圃这边稳定后,会有专人负责,我也不必每天呆在这,应该会回市里办公。我时间灵活,随你走。”
  康昭拉住她搁在腰际的手,刚好戴戒指的两手十指紧扣,戒指似形成无言的约定,将两人锁拢。
  康昭郑重其事,回视她的眼睛,“好,你在哪,家就在哪。”
  柳芝娴第一次听他用“家”这个词,有点陌生,却也温柔。
  确定恋爱关系时,她非要一个正式的开端,磨磨唧唧不答应他。
  如今感情稳定,一切发展顺其自然,他没正式跟她求过婚,甚至也没明确问过她要不要结婚。
  遗憾有一点,但也不是太大。
  这个人能陪在身边,就是最大的仪式感。
  其他的无所谓。
  柳芝娴也笑了笑,认真回声:“好。你在哪,家就在哪。”
  -
  台风天过后,可能因为宣传片的关系,南鹰镇多了一些慕名而来的外地人。
  开车鲜丽的车,衣冠楚楚,有时停下来向路人问门鹤岭登山入口在哪里。
  康昭因为伤臂,空余时间相对多一些,他久违地带柳芝娴和康曼妮吃烤鱼。
  坐下后,康曼妮发现,康锦轩跟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几桌外滔滔不绝。
  康锦轩被康曼妮鞭笞一年,中考成绩对他来说马马虎虎,放在大环境惨不忍睹。
  挑挑拣拣,只能上一所末流高中。
  三年后学有所成也许能混一所大专继续读书,不行就进入职业技术学校。
  对比之下,康曼妮这个曾经被放弃过的次女,学历最高、又考上公职有“铁饭碗”,反倒成为三姐弟中最符合众人定义“有出息”的那一个。
  跟康锦轩一起混的同学,大多完成九年义务,便背起行囊出省打工,这也是许多留守儿童无法抵抗的命运大潮。
  也因此,康锦轩这个暑假虽自由,没了同伴也挺寂寞。
  康曼妮嘀咕:“老人觉得他能考上高中有出息,给他好多零花钱,他整天竟然也不着家,也不知道哪里鬼混。——哥,你认识那人么?”
  康昭从坐下开始,眼神一直没收回。
  眉心挤出皱纹,面无表情,英气的五官蒙上一层肃杀的冷厉。
  柳芝娴不知其故,在桌底下握紧他的手。
  康昭轻轻抽出手,站起来,冷冷道:“一会就认识。”
 
 
第60章 
  柳芝娴和康曼妮注视康昭。
  康昭吊着右手,脊梁挺直,垂下的左手自然暴起青筋,看着如蓄势待发。
  康曼妮捏着一次性杯轻顿桌沿,嘀咕:“我怎么觉得,我哥好像在盯嫌犯。”
  柳芝娴在桌子下面攥紧拳头,垫在膝盖上。
  她刷小视频看到过很多便衣抓捕监控:街头偶遇逃犯,急电同事,假装路过,出其不意将对方扳倒。
  但康昭如今负伤,又没提前联系同事,应当不至于。
  康昭刚走到半路,中年男人和康锦轩一起站起身,中年男人拍着康锦轩肩膀,侧头说着些什么。
  中年男人穿一件中老年喜爱款深色POLO衫,衣摆别进裤腰,右腿有些不利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康昭叫康锦轩一声。
  中年男人和康锦轩同时回头。
  康昭和中年男人乍然四目相对。
  中年男人眉宇浮着戾气,像生活中积怨已久,给人第一印象不甚和善。
  如果撇不开这层戾气,一般人恐怕也不会留意到他其实五官周正,鼻梁高挺。
  眼睛以下半张脸几乎是康昭的老年低配版。
  康昭高半个头,职业自带一股震慑人心气场,打石膏的手也像藏着一管手/榴弹。
  康锦轩刚才高谈阔论,现在噤若寒蝉。
  中年男人一顿,眼睛熠熠发光,暗藏兴奋。他拍拍康锦轩肩头,无言摆手,转身到老板那边结账。
  康昭垂下的手握拳又松开,和康锦轩目送男人拐进小巷。
  康昭问:“那人是谁,怎么认识的?”
  康锦轩挠头:“外地来搞木材生意的。”
  康昭:“你们能聊什么?”
  康锦轩支吾。
  康昭往来处一指,“你姐她们在那边,刚好也要吃宵夜,过去坐着一块聊聊。”
  康锦轩:“我、吃饱了……”
  康昭扶他后背,掌心蕴藏劲力,“少年人,正在长身体,多吃一顿没事。”
  “……”
  康锦轩双脚生根。
  康昭先行过去,周身气场像化成一股隐形的拉绳,拽着康锦轩前行。
  康锦轩蔫头耷脑跟过去。
  待人落座,康曼妮又问出同样问题,语气更尖锐直接。
  “又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
  康锦轩撅嘴控诉:“人家是木材老板,不是混混。”
  “你还能跟木材老板蹭上一顿,你挺能的啊。”
  康锦轩脸色难看,自己生闷气。
  “算来也是半个同行,怎么不敢跟我说句话就走?”
  康昭给自己一次性杯倒茶,顺便帮柳芝娴满上。
  柳芝娴捧过,转着玩,一时没喝。
  康锦轩暗里瞥康昭一眼,内心道:人家又不认识你。
  康曼妮说:“你和他都能聊什么,教教我,我也去勾搭一个大老板。”
  “……”
  “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还记得去年跟‘山老鼠’混的教训不?差点给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少年人梗直脖子挺胸,“你怎么就不能信任我呢?”
  康曼妮嗤声,“你倒是说点能让人信任的东西。”
  康锦轩气鼓鼓,目光直指康昭。
  “他对大哥很好奇。”
  柳芝娴转杯的手僵住。
  康昭波澜不兴抿茶,“说说看。”
  康锦轩故作老成,“半个同行嘛,他想承包林场,找不到门路,就来向我打听你咯。”
  康锦轩说起认识经过,南鹰镇巴掌大的地方,宵夜摊地处客流量充裕的客运站附近,经常能碰见熟面孔。
  若要打听什么消息,来这里逛一逛确实是明智选择。
  有一晚,康锦轩和同伴吃宵夜吹水,同伴无意提起森林派出所所长是他大哥,中年男人在邻桌便过来搭话。
  中年男人主动结账,给少年人留下深刻印象。
  接连几天出现,又请他们唱歌溜冰喝糖水。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又都是普通甚至贫穷家庭的孩子,很容易给这种出手大方的“江湖义气”激起热血,恨不得称对方一声“大哥”。
  若是哪天拂了“大哥”的好意,就是不给“大哥”面子。
  面对这么一个“阔绰”的“大哥”,诚惶诚恐有之,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奋也有之。
  “大哥”有问题,哪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康曼妮啪的一巴掌糊康锦轩后脑勺。
  “亲大哥你也敢卖?!你脑子有毛病?!你奶奶棺材本都给你当零花钱还不够你玩?!”
  愤然之声惹来邻桌侧目,康曼妮一时不太好意思,恢复闲散坐姿。
  康锦轩呲牙咧嘴剜她一眼,中考前特意续的头发没剪,盖住大半眼睛,显得流里流气的。
  康锦轩嘀咕,“这有什么,都是些南鹰镇没人不知道的东西啊!”
  康昭镇定依旧,像主角不是他一样。
  “再说说看,你都回答些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是问你大我几岁,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所长家里有后台吧,我就说不是啊,爸妈都是不相关工作的。又问你有没结婚,女朋友干什么的——”
  康锦轩特意看柳芝娴一眼。
  虽然这位叛逆少年和她男朋友以及闺蜜关系不浅,柳芝娴从没跟他有过直接交流。
  无端被剜一眼,心里怪不舒服的。
  康锦轩摊手,“看吧,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啊?他要是不问我,问夜宵摊老板也知道。”
  老板刚好端上烤鱼,没头没脑听到自己名号,都是熟人,便顺势插话。
  “又说我什么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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