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撩人——寒木枝
时间:2020-01-04 09:42:11

  笑话。
  耶律野满心得意,大步登上了比武台。
  央儿被他方才的一瞥,给恶心坏了。与此同时,好些贵妇人都瞧清楚了耶律野对傅家姑娘的与众不同,男人露出那种笑,还能是什么意思?
  “我说莹莹,那个耶律太子有些不太对劲啊。”与萧莹莹交好的一个王妃,头脑聪慧,思虑周全,特意走过来,悄声提醒,“若没记错,方才耶律太子向皇上所提的不情之请,似乎并未言明是什么。”
  王妃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傅宝筝,暗示,耶律野也有可能请求赐婚的。
  萧莹莹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这些弯弯绕。事实上,当耶律野提及“不情之请”四个字时,她便隐隐察觉不妙,可惜,当时并没想明白不妙在何处,也没与自家女儿联系起来,直到耶律野路过时一脸即将得逞似的笑,她才陡然想明白,却已经晚了。
  王妃走后,没多久,耶律野撩起长袍下摆扎进裤腰带,一柄大刀虎虎生威,一连击败了三名中原大将。
  耶律野等候第四名对手前来的间隙,又一次笑眯眯望向看台上的傅宝筝。
  傅宝筝迟迟等不来四表哥,心慌意乱。
  耶律野又赢了一场。
  傅宝筝的脸发白了。
  萧莹莹嘴唇也有些发白了,她坐不住了,起身去寻丈夫傅远山,小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男人。傅远山听了,起先不信,后来心头一琢磨,糟糕,耶律野那个人狡诈得很,很可能做出先得个有力的妻族,再联合妻族夺回“大汗刀”的事。
  傅远山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糟糕,耶律野是武功奇才,难逢对手,咱们选出来的大将……”包括傅远山自己,都是打不过耶律野的。明知不敌,庆嘉帝却应下这个挑战,一来看看热闹,二来卖给北离国一个面子,两国交好罢了。
  后头的话没说,萧莹莹已是明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发颤道:“那咱们的筝儿怎么办?”傅远山给不出解决之法。急得萧莹莹心都乱了。
  就在两口子说话期间,耶律野又赢了两场,已经连续赢了六场,再赢下四场,一切都成了定局。
  萧莹莹忽然咬唇道:“实在不行,我……我豁出脸去,当个泼妇。”耶律野敢当众请求赐婚,她就公然违抗命令,大不了被皇帝哥哥假意责罚一回。
  傅远山微微摇头:“莹莹,涉及两国交好,没那么简单。真要是豁出脸面不要,就能推掉婚事,你的小姑母当年也不会和亲。”
  萧莹莹面色彻底僵了。之前跟女儿提及和亲的小姑母,什么两情相悦,都是哄骗女儿的,事实上,当年的北离太子也是如今日这般使诈,逼迫当年的皇帝下嫁最宠爱的公主。
  想起曾经的往事,萧莹莹突然对皇帝哥哥怨起来了,都说以史为鉴,怎么几十年前的惨剧,就没令庆嘉帝长个心眼?再次重蹈先帝覆辙?
  萧莹莹怨过庆嘉帝后,视线扫向筝儿,只见女儿僵坐在那,小脸苍白,贝齿不安地咬住嘴唇。萧莹莹越发心慌意乱。
  “筝儿,我的筝儿该怎么办?”
  心慌意乱下,萧莹莹决定前去找皇帝哥哥私下说,赐婚还未来临,就总有法子能改变结局的。却不曾想,才走到一半,龙座都没靠近,就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拦住了:
  “柔嘉郡主,皇上方才还跟奴才夸赞,郡主是个最明事理的。”
  萧莹莹听了,心头大骇,魂不附体,此时此刻,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庆嘉帝并非昏君,相反,他头脑是很灵敏的,可面对耶律野设下的言语陷阱,却跟完全没察觉到似的昏聩不已,原来是庆嘉帝为了拉拢日益强大的北离国,决意卖了她的筝儿?
  要筝儿嫁去番外和亲?
  是了,耶律野众目睽睽之下,对筝儿虎视眈眈,毫不收敛,可不就是私下里得了庆嘉帝的默许么。
  萧莹莹登时双腿发软,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过去。亏得傅远山赶忙抱住她,要不然非得跌伤了不可。
  傅远山看着满脸神伤的娇妻,愧疚不已。
  ~
  此时的比武台上,耶律野已经连续赢了八场,再赢两场,一切就都成了定局。
  傅远山努力安慰道:“别急,失道者寡助,耶律野如此算计咱们的筝儿,兴许上苍都看不过去,突然令他身子不适,后面两场输了,也未可知。”
  这样无力的安慰,萧莹莹听了,却陡然恢复了一丝精气神,双眸亮了亮。因为,之前她悄悄命大丫鬟想方设法在耶律野的茶水里下了巴豆,是一种令人腹泻无力的泻药。
  而比赛前,耶律野喝下大半盏。
  该起效了吧?
  可就在萧莹莹坐回席位上,万分期盼时,耶律野的身子却没有丝毫异样,依旧雄壮如猛虎,再一次打败了对手。
  此时,耶律野已经连续赢了九场,再赢一场,筝儿就得和亲。
  萧莹莹快疯了,指甲死死掐进肉里。
  傅宝筝很想哭。
  台上的耶律野却是满面春风,提起四十斤重的金丝大黄刀,如提一把木剑般轻松,将大刀如同笛子般横在嘴前,耍帅地再次对席位上的傅宝筝抛了个媚眼。
  此时此刻,看台上的大部分妇人都瞧出了耶律野对傅宝筝有意思,有为傅宝筝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苏皇后是惋惜那类,遗憾她的太子娶不到傅宝筝了,但也仅仅是遗憾罢了,并不打算为了傅宝筝做什么,甚至都不打算在庆嘉帝面前求求情。
  “来,最后一个大将!”耶律野收回调.戏的视线,面朝入口,催促最后一个大坞国大将,豪气万丈。
  众人留意到,这最后一个上场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傅宝筝的父亲,傅远山。
  傅远山朝妻子女儿看了一眼,镇定自若地往比武台走去,可就在他大脚刚踏上木阶第一层,陡然面色一痛,大手扶住腰,身子弓了下去,痛苦万状。
  “傅大将军,您怎么了?”全场懵了时,侍立在比武台周围的一个太监慌忙跑过去扶住傅远山,关怀问道,随后就面带愧色地向耶律野道,“耶律太子,傅大将军陡然身体抱恙,怕是不能与您比试较量了。”
  这便是傅远山要弃赛了?
  耶律野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尽量表示自己的大度:“没事,既然傅大将军身体陡然抱恙,那这最后一场就取消。”反正他已经连续赢了九场,出事的又是大坞国的人,庆嘉帝应允他的事,也变卦不了。
  不打,丝毫没损失。
  可就在耶律野以为比赛要取消时,一道爽朗的笑声骤然传了过来:
  “比赛不能取消!”
  耶律野偏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青草地上,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踏着秋风,徐徐而来。
  远看,像下凡的白衣神仙,俊逸出尘。待少年郎近了,只见银白的蝴蝶面具都挡不住他姣好的精致面容,侧脸、红唇、下巴,以及那自信洋溢的眼神,无不令人看愣了神,看痴了眼。由不得浮想联翩,若是这少年取下银色面具,该是如何的令人惊叹。
  就连耶律野这个粗野大男人,都被眼前这俊美少年勾去了魂。
  不过耶律野到底没有龙.阳之癖,短暂一瞬后,回神笑道:“这位小公子,比赛不取消,莫非你要顶上?”
  少年郎翩然跳下马背,白色衣摆如水池里的水花跳跃,轻盈,欢快,他的声音更是轻快:“自然,在咱们中原,女婿如半子,今日岳父大人身体陡然抱恙,女婿自然得顶上,天经地义。”
  说罢,少年郎几步走上,搀扶住傅远山,道:“是吧,岳父大人?”
  众目睽睽下,傅远山抬起脸庞,道:“对,女婿如半子,今日我陡然抱恙上不了,好女婿,你替岳父比试一场。”
  中气十足,满场人都听见了。
  耶律野一懵,岳父大人?女婿?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戴上面具的少年应该是名传天下的第一纨绔,萧绝吧?
  眼下亲热地叫上“岳父大人”,傅远山还点头回应了,是什么意思?
  萧绝浅浅一笑,傻子耶律,自然是在向全天下公布他是傅宝筝未婚夫的意思。
  有庆嘉帝作证,有苏皇后作证,还有满看台的贵族观众作证,可以说,大坞王朝所有权贵都在场了,全都听见傅远山承认他这个女婿了,不是么。
  看台上的萧莹莹,正在绝望时,见到萧绝,再听到他的一番话,陡然像濒临冻死的人,盼来了暖暖的春天,明媚阳光普照大地,浑身都回暖。她第一次感觉,萧绝真的太美了,肤白如玉,比下凡的春姑娘还白,从内到外,哪哪都在发光。
  萧莹莹双眸闪亮起来,目光充满希冀。
 
 
第125章 
  “四表哥!”
  萧绝骑着红马闯入视野, 原本僵硬坐着的傅宝筝, 登时双手撑桌立起身来,神情激动。
  频临过绝望的她, 再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勾勾望着一骑红马闯入赛场的四表哥。看他轻盈落地, 看他盈盈浅笑, 看他红唇轻启, 明明是俊美少年郎一个,此刻却如天兵天将,伟岸高大,哪哪都充满了力量,令她心安。
  所谓情郎,就该如此, 是一个照面,就能让她从容而立的人。
  待那句“岳父大人”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又见爹爹当众应下时, 傅宝筝白净的小脸倏地红了, 如小红花浇灌了仙露,红艳逼人。偏生央儿还凑到她耳边说些羞煞人的话, 傅宝筝面颊更红得没法见人了, 羞涩万分。
  突然想起来什么, 傅宝筝偷偷去瞅娘亲,惊见娘亲目光炯炯地望向四表哥,眼底满是欣赏, 再不是曾经的蹙眉反对。傅宝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骤然明了四表哥今日这出戏的意义。
  四表哥迟迟不来,恐怕不是被旁的事绊住了,而是故意为之。待娘亲各处奔波想法子,均告失败,救不了她,深陷绝望之境时,四表哥如救世主一般横空出世,娘亲对四表哥的感激会达到巅峰,哪里还会再反对他们结合?
  自古以来,偿还救命之恩,姑娘家多是以身相许的。
  如此,一切都名正言顺了。
  这般一想,傅宝筝望向四表哥的目光,越发崇拜起来,好一个聪明的情郎。
  萧绝似有心灵感应,立在比武台的木质阶梯上,转身朝傅宝筝看过去,目光相遇,他登时唇瓣绽开笑容,温柔迷人,是情人间才有的。
  耶律野怔愣半晌,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寻着萧绝视线摸过去,惊见倾国倾城的小美人正痴痴与萧绝对望,眼神沉醉。
  耶律野如遭雷击,他看重的美人,还没娶回帐中,就不知廉耻红杏出墙,公然给他戴上一顶大绿帽了?
  岂有此理!
  一股邪火猛地窜高,耶律野大喝一声:“够了!”这是对傅宝筝吼的,赶紧收回你的视线!
  可傅宝筝与萧绝一个站在看台上,一个站在比武台木阶上,遥遥对望,情意绵绵,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沉醉万分,只看得见彼此,只听得见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人。
  哪有那个闲心,去搭理耶律野?
  继续缠缠绵绵,旁若无人地对视。
  耶律野白吼一番,得不到任何回应,还惹得看台上的众妇人看笑话似的纷纷掩嘴窃笑。尴尬倍增,耶律野一张剃得光洁的大脸涨红。
  见造势差不多了,萧绝这才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岳父大人转交给小太监扶去休息,又再三叮嘱去请御医,不紧不慢打理好一切,才抬头浅浅一笑,对高高站立在最后一层阶梯上的耶律野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要挑战比武了。
  耶律野巴不得快快打起来,好名正言顺揍死萧绝这个奸.夫。耶律野这人霸道惯了,凡是他看上的姑娘,无论娶回家没有,都算作他的女人,是以看萧绝便成了奸.夫。
  哼了一声,耶律野率先拎起大刀站好方位,上下打量萧绝,见他身子单薄瘦削,与自己的魁梧壮实一比,简直是个纸片人,风吹吹就刮跑那种。耶律野笑了,不肖别的招式,只需甩过去四十斤重的大刀,就能撞断萧绝肋骨,听他跪地哭爹喊娘!
  想想就爽,耶律野斜睨的眼神里,满是蔑视。
  萧绝笑了,款步提衣上了比武台,徐徐扫视一圈,选了一个位置站定,浑身轻松似神仙,丝毫没有如临大敌该有的紧张感。
  对此,耶律野心底一个冷笑。
  纨绔就是纨绔,纨绔老大当太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对抗他耶律野了。真当他耶律野也是那等跟在他屁股后面拍须遛马的小纨绔,比个武还让着他,给他放水?
  呵,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庆嘉帝坐在龙椅上,幽幽盯着比武台上风姿灼人的少年郎,嘴角微抿。
  一旁的苏皇后见了,心下嫉妒不已,二十几年夫妻下来,她如何不知,庆嘉帝一贯处变不惊,只有极在意的时候,才会焦灼不安,控制不住地嘴角微抿。记忆里,上一次庆嘉帝嘴角微抿,还是三年前的巫蛊事件,那会子可是血洗京城,涉及十万众人的生命啊,眼前算什么?不过是萧绝上场比武一场,也值得庆嘉帝如此?
  对萧绝的好,远甚过亲儿子太子,苏皇后只觉得庆嘉帝有病。再有傅宝筝,这会子的苏皇后算是看明白了,傅宝筝当初不肯嫁太子,怕是早与萧绝厮混到了一起,如此眼瞎,活该她嫁去和亲饱受苦楚。
  两件事叠在一起,苏皇后干脆一遍遍诅咒萧绝输,输得越难看越好!
  萧莹莹才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若萧绝输了这场比赛,耶律野剐了脸皮不要,无视方才萧绝曝出的婚约,执意请求庆嘉帝赐婚……她简直不敢想,萧绝,你一定要赢啊,一定要。
  “筝儿,晋王世子武功怎样啊?”央儿也忍不住担心,俊美若神仙的少年郎对上五大三粗臂力惊人的草原野男人,怎么看怎么没胜算啊。
  傅宝筝摇摇头,四表哥的功夫如何,她还真心不知道。说她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因为四表哥要面对刀枪剑戟。但她心底并不紧张,有四表哥在,她相信一直是春天,寒冬来不了。
  她对他就是这般信任。
  两姐妹说话间,萧绝与耶律野已经对打起来,几招过去,耶律野心头微惊,轻视之心猛然收起,不得不全身心应敌。看台上的人,大多是不懂武功的,短短数招只能瞧个热闹,还有小姑娘觉得萧绝衣袂飘飘,旋转到这,旋转到那,如仙子跳舞般好看。
  直到萧绝从容应对了百来招,还没落败,他们才瞪大了眼珠,心头惊叹:“没想到萧绝这个纨绔还有两把刷子啊。”先头上场的大将,都是百来招时败下阵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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